是真的精分。向晨继续和鹿照远私聊哔哔:你说那一长串话,我怎么看怎么别扭,这是活体脑残粉现场吗?鹿照远:他同样觉得别扭,只要把这些形容代入一下祝岚行,立时有了格格不入的出戏感。要说哪里出戏鹿照远又回头扫了眼那段长长的话。突地,他眉头一挑。身体不好是真不好祝野楼为什么冒出这一句?之前并没有人说祝岚行身体不好,唯一一次提起身体不好,还是他和祝野楼私聊时候说的,说的对象,也是祝野楼的亲哥。对这个社会,对学校学子这种居高临下的形容也额外古怪,说的不像是他们的同龄人,倒像是形容一个已经出社会的有身份的人。形容祝霸总?鹿照远的脑海,滑过了这个词。这个想法让鹿照远怔了会儿,下意识摇摇头,内心颇觉荒诞。不同的两个人,怎么能混成一个人?然而接下去的时间里,这个荒诞的念头就在鹿照远心里生了根,怎么挖也挖不去。他停下,拧着眉,开始认真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古怪的想法。来来回回分析了好几遍,鹿照远陡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那天晚上,在去揭对方口罩的前一刻,他是万分笃定来人就是祝岚行!但是后来,口罩揭开,出现的是祝岚行的表哥祝霸总。时至今日,鹿照远依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说个名字,真的有这么难吗?心头起了一根怀疑的线,这根线就在脑海里织成一张怀疑的网。鹿照远再翻到当时的聊天记录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微妙。当时他只以为两兄弟感情不好,所以祝野楼才满嘴跑火车,硬是扯了个霸总出来,但从另一个角度分析,这分明就是吞吞吐吐,含混其词,扯着嗓子喊一个拙劣的谎言。再想当天晚上的情况,虽然身高有些不对,面容也有些不对但身高可以穿增高鞋,面容就更简单了,完全可以靠现代换头术化妆来实现。所以鹿照远屏息凝神。有没有可能,那天晚上的,不是别人,就是祝岚行?顺着祝野楼的一席话,整理出了这个答案,鹿照远自己都蒙圈了。他一面觉得不太可能,要真这样,祝岚行得多变态多跟踪狂?但他一面又觉得,祝岚行在刚转学来的那一天,也确实挺跟踪狂是或者不是,还都只是鹿照远的猜测。想要确定,还得找到证据,证明当天晚上的人是祝岚行,或者不是祝岚行。这个题干困扰住鹿照远了,从他拿衣服进浴室,到他洗好了澡再出来,足有十五分钟,他还没找到解题的思路。他赤着上身,穿条松松垮垮的长裤,心不在焉地拿毛巾擦头发,心思全在证据搜索上边。直到鹿乐成从房间里出来,路过他时,说了一声:哥,我看你背后还青着,要不我再替你涂点药酒,揉一揉?鹿照远霍然转眼,直直看向鹿乐成,眼神分外锐利。鹿乐成被吓了一跳:怎么了,哥?后背。鹿照远眸色收敛,眉头舒展,自言自语里,带着终于破解难题的得意,我被砸了,后背青着;他被砸了,后背应该也还青着等到当天晚上迟些,独自前往关键地点打探的舒云飞终于有了动静。那是城市老小区的一栋楼里,舒云飞发在群里的一系列照片,不止有小区中、楼道内的图片,就连室内的图片都有。甚至还有张照片拍着了这些人的桌子,那上面,空了的可乐罐散了满桌,到处是汉堡披萨的纸壳和没吃完的残留物,新的堆老的,看着都馊了。呕呕呕呕呕向晨一连发了一串恶心呕吐的表情。怎么连这个都拍!我好不容易伪装送外卖地敲开了门,偷偷摸摸拍里头情况,还管拍到了什么?舒云飞无辜。你怎么敲开门的?他们没认出你?鹿照远问了一句,舒云飞经常跟自己在一起,也和对方打了两次照面,按道理来说,那些人应该认得舒云飞。舒云飞得意道:我找送外卖的小哥借了套衣服,再买个帽子口罩罩脸上,那些人就认不出我了。鹿照远。套路真熟悉。舒云飞又说:还好今天晚上踩了下点,那边的地形有点问题,就一条走廊,直通通的,他们在的那一户,又是走廊的尽头最角落处,我们没法偷拍,真想拍,得光明正大站在一条走廊上拍但想也知道,对方学校的教导主任和班主任,哪怕自己怒气冲冲上门削逃课的学生,也不可能让外校的学生拍本校学生的出糗样。这叫家丑不可外扬。这个现实的困扰让群里再次发生了讨论,但讨论了好一会,也没讨论出什么解决途径。这时向晨发言:啰里啰嗦的,这条不行我们就按照原计划,上门把他们打成孙子!这消息发出了好一会,祝岚行才在电脑的微信上看见聊天内容。他刚刚追完了今天新更新的综艺,舒服了些,发条消息:明天我带航拍无人机去,用无人机拍。顺便@全体成员,免得这些人绕了个大圈,又回到原点,用暴力解决事件。全员:噫!这家伙,为达目的,真是不择手段!等到第二天,众人集合。鹿照远多看了祝岚行两眼。祝岚行有点奇怪,今天的鹿照远,眼神额外不友好第十八章你们穿成这样干什么?四人聚首,鹿照远先打破沉默,问向晨和舒云飞。难得周末,祝岚行和鹿照远的穿着都十分休闲正常,唯有向晨和舒云飞,一个头戴帽子,一个面遮口罩,最要命的是,这两人还行迹鬼祟,偷偷摸摸,一副全国在逃通缉犯的模样。两人振振有词:干偷拍的活,得低调点。电视里的狗仔不都这样搞的吗?鹿照远一言难尽,但也懒得多说,这两人高兴就好。因为有了现代高科技无人机,几人的集合地点从小区楼下变成了小区之外的一家奶茶店。奶茶店有户外座位,四人占了个靠花圃的小圆桌,祝岚行将自己带来的无人机放在桌子上,问:你们谁会操作无人机?鹿照远看了眼机子:你不会?祝岚行没玩过这种东西:刚买的。几人看着祝岚行的眼神有点怪怪的。祝岚行:?向晨比较耿直,张口直接问了:看这牌子,不便宜吧?嗯祝岚行要回答,突然记起来如今大家都是高中生,还没有实现财务自由,顿住了,片刻后说,我向我哥申请了经费,我们也算替他报仇,他怎么也要意思一下。这个理由完美无缺,鹿照远几个都接受了,但比较遗憾,祝岚行没有玩过无人机,他们也没有玩过无人机,既然大家是同一水平线,几人商议一轮,还是决定谁带来的谁使用,今天这个无人机,就归祝岚行操作了。初步商议,祝岚行和鹿照远坐在原位,调试无人机,向晨和舒云飞则站起身,去奶茶店里排队买四杯饮料。无人机的设置并不难。两人对着说明书扫上两眼,已经心中有数,很快调试完毕,操纵着无人机翻过小区的围墙,一路来到陈公鸡几人所在房子的窗户外。从窗户看进去,先是房子的饭厅,接着是条长沙发,逃课的几个人全窝在沙发上,背对窗户,看着电视。这架无人机型号好,镜头棒,哪怕隔着层玻璃,也将房子里面的内容拍得历历在目,连他们在看什么电视剧都能看清。祝岚行对着手机屏幕看了会儿,不太满意:这扇窗户位置太正了,如果中途有人回头,一下就看见无人机了。鹿照远提供一个思路:先停在旁边,等人来了再飞出来拍摄?无人机不能录音,没有声音的提醒,我们很可能错过关键拍摄时机。祝岚行摇摇头,操纵着无人机上下飞行,试图找一个恰当的位置,既能拍摄,又不虞被人发现。这有点难,连飞好一会,祝岚行都没找到合适的位置。旁边看了有一会的鹿照远伸出手,和祝岚行一起调试。手机屏幕就这么点大,两人同时操作,手掌必然相碰。碰到之前,鹿照远没有任何歪斜的念头,但碰到之后,鹿照远突然闪过了个念头。那天晚上,对方始终牵住他的手。他还记得当时潮湿微凉的感觉,如果祝岚行的手也是这样的感觉鹿照远的注意力偏了两寸,眼睛看似对着屏幕,实则对着祝岚行的手。他试探性地将自己的手覆盖在祝岚行的手上,摸亮哥,我们回来了。前方响起一嗓子,向晨和舒云飞一人两杯饮料,联袂归来。鹿照远面无表情收回手。光天化日,男男摸手,有伤风化。这两家伙,回来得这么及时干什么?鹿照远颇为遗憾。向晨两人并没有注意到鹿照远微妙的面色。舒云飞将鹿照远惯常喝的热可可放他面前,向晨则将另一杯冰饮给了祝岚行,再问:现在什么情况?好了。祝岚行说。前面调了半天没找到好位置,刚才鹿照远一起过来挪了下,正好卡住了窗台上方的视觉盲点,如今无人机的镜头能够收摄窗内全局,但里头的人只要不是走到窗户下探出头来看,就肯定看不见外头的无人机。唉调整得太快了,如果再慢一点,刚才就有更多和鹿照远身体接触的机会了。祝岚行颇为遗憾。同样遗憾的两人将遗憾藏得很好,各自端着一副若无其事的面孔,拿吸管,开饮料,顺便看手机上的拍摄内容。不过老师还没来,内容就很无聊,无非是几个人吃吃喝喝一起看电视。看着看着,舒云飞想喝一口奶茶,结果往了脸上还罩着层东西,刚拿起杯子,吸管戳口罩上了,奶茶没喝到,吃了一嘴布。舒云飞赶紧挪开杯子:呸呸!鹿照远没好气:把口罩脱下来吧,没人认识你。他说完了舒云飞,也没放过在旁边大肆嘲笑的向晨,你的帽子也是,有什么好戴的?向晨嘴硬:我遮太阳。嘴硬完,人就怂,摘了帽子,和舒云飞的口罩一起,规规矩矩放在小圆桌上。除了武装,舒云飞总算喝到了自己的奶茶,他喝一口,眼前一亮。我这杯好喝,向晨你要不要试试?恰好,向晨也喝了自己的奶茶。是吗?我的也不错,你也试试。两人泰然自如地交换杯子尝了一口,又被另一种的口味惊艳到了。向晨没把舒云飞的饮料还给人,直接一转手,上供给鹿照远:亮哥,这家的饮料做得真不错,你也来尝尝。拿着向晨饮料的舒云飞一看,一桌四个人,不好厚此薄彼,于是也将饮料递给祝岚行:祝岚行,你也来试试。两杯饮料,一根吸管,两口尝过,还有两口祝岚行和鹿照远一同沉默。沉默之后,祝岚行委婉拒绝了,还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饮料,压压惊。但饮料是加冰的,一入口,就激得嗓子发痒,咳了两声。祝岚行微拧下眉,又把杯子放下。鹿照远同样拒绝,他的拒绝可比祝岚行犀利得多,堪称狠插一刀:交换那么多回,是喝饮料还是喝彼此的口水?间接接吻四个人也吻得太淫乱了吧。饮料各归各位,等待的时间挺无聊,几人无所事事看着自己的手机。祝岚行坐的位置最靠近太阳伞的边沿,今天的太阳有些大,一直能照到他的眼睛,他挪了两次位置,试图躲太阳。旁边的鹿照远于不经意的一瞥间看见了这一幕,心头再动。摸手毕竟比较虚,再说,手的感觉随着人体的状态走,昨天的感觉不一定是今天的感觉,但如果把桌上的口罩给祝岚行戴上,就不一样了。他还牢牢记着对方上回戴帽子与口罩的模样,只要让祝岚行做出同款装扮,昨日重现,他就能分辨真假虚实。鹿照远一伸手,拿起向晨的帽子,扣在祝岚行脑袋上。遮阳。他言简意赅,完了又看剩下的舒云飞的口罩,理由也是奇妙:刚才听你咳嗽,是感冒了吧,戴着口罩免得传染给我们。祝岚行抬了眼,他先看了鹿照远手里的口罩,又看了鹿照远的神色。对方的神色倒是自然,还带点嫌弃。可能真的觉得自己咳嗽会传染给他们吧。祝岚行没接鹿照远手中的口罩,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叠好的手帕,按得很低,只遮了唇上一点:不需要,不喝冷饮就没事了。一股极大的失望笼罩了鹿照远。这股失望比刚才没怎么摸到手的失望多多了。但鹿照远没让人看出来,他若无其事地转回身,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所事事,在桌面上来回划拉祝岚行就是一道题,这题比他过去做的所有题都狡猾,想要搞清楚这道题,还得跟他建立更多的熟识了解和情感链接咳嗽又传来了。压得很低,闷闷的,掩在按着唇的手帕底下,听得不甚真切。鹿照远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为什么现在还会有人带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