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步往前走,亦棠连忙跟了上去。紧跟在厉渊身后的七言待看清了亦棠的面容,心里直摇头叹气。“怎么长得跟女娃儿一般,又这么木讷,肯定要不了两三天,这伴读又得换人了。”到了南书房门口,厉渊停下倏地停下脚步,亦棠一直战战兢兢的跟在厉渊身后,连头也不敢抬,忽然见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一时间脚来不及刹车,硬生生地就撞上了那堵黑墙。砰厉渊:亦棠扑通跪下:“小、小、小的该死”七言:果真不聪明啊厉渊阴沉着脸,看也不看亦棠,冷声道:“行了七言,把书匣给他,你在外面等着就行。”七言把手中的木匣放道跪着的亦棠面前,一脸同情。“谢、谢谢”亦棠战战兢兢地抓着木匣子。七言带着一脸的同情退道一旁。“傻跪着干什么还不跟我进去”冰雹再次落在亦棠的周围。她忙抓着沉甸甸的木匣子站了起来。于是,厉渊顶着一团乌云进了南书房,然后后面跟了一个文文弱弱的小书生“张太傅。”进了门,厉渊先是向坐在上首的张坦堪堪行了个手礼,两手交叠,脸上依旧是冷冷的。张太傅眯着一双暗昏昏的眼,爬满皱纹的脸皮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他当下挥了挥手。两人明显都在敷衍,师不诚意为师,生不诚心为生。这边厉渊刚敷衍完了张坦,沈梓钰从右边的木案上站了起来,微微福身:“梓钰见过太子殿下。”厉渊瞥了她一眼:“沈姑娘免礼。”说完,他便朝左边的木案走过去,亦棠连忙也跟了过去。走到木案面前,厉渊站着,并不跪坐。亦棠纳闷:“又咋了”一旁跪坐的沈梓钰看着厉渊阴沉着脸,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小书生,你还不为太子铺纸布笔”亦棠全身一僵,顾不得看厉渊的脸又阴沉了几分,惶急地跪下,打开木匣子为厉渊铺纸布笔。沈梓钰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着,怎么太子这伴读越换越不好,从前的只是学识功底不深厚,现在的这个,竟然连基本的礼仪都不会了么唉站在沈梓钰声后的粉衣小婢女睁着一双兴灾乐祸的眼看着亦棠,嘴角则是密密的笑意。坐在上首的张太傅倒是没有说话,依旧睁着一双死鱼眼。张太傅想,我得把老师的架子端好了,可不能漏出破绽来。等到亦棠将柔软的宣纸铺好,将端砚、石墨、扬州狼毫小楷毛笔、笔架笔塔都一一摆好了,厉渊才端着一张清冷泛怒的脸缓缓坐下。亦棠恭恭敬敬地跪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出声。坐在上首的张太傅咳嗽了一声:“咳既然诸位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就开始上课。”诸位亦棠忽然有些想笑,说是诸位,其实准备好的还不就是厉渊一个么真是虚伪。亦棠嘴角憋着笑,睫毛一抬,冷不防地憋见一双阴翳的眼。厉渊看着亦棠,面若冰霜。亦棠一惊,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收了回来。该死谁叫你笑的亦棠咒骂了一声,低着头重新夹着尾巴做人。厉渊收了目光,内心继续鄙夷。作者有话要说:厉渊:来了来了,我终于出场了第52章 更名小白坐在上首的张太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开始表演了。“咳, 聂姜国盛, 兵力蒸蒸日上,民生安乐, 国内一片安泰和谐。”张太傅停了停, 摸摸自己的白胡子, 好装出高深渊博的模样, 估摸着逼也装得差不多了, 继续道:“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太子咳, 诸位应该思考一下,若国家陷于动荡之中,尔等又该如何诸位不必拘束于自己的身份, 可自行考量。”一言闭,整个大殿静悄悄的, 静得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能够得清楚。没人搭理,张太傅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到底有些挂不住,掩饰性地又摸了两把胡子。沈梓钰安安静静地坐在下面, 她原本是等着太子开口的,岂料太子并非发言, 可是整个书房里又只有她和太子两个人,若两个人都不说话,那张太傅这课还怎么上下去而且,她和张太傅同属苏姓势力, 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于是,僵持片刻,她开口。“太傅,梓钰有些拙见。”沈梓钰坐的笔直,将大家闺秀的范儿端得卯足。“哦那你便说来听听。”张太傅松了口气,终于打破缄默了,可是脸上到底还是不敢表露出丁点不同,于是他的死鱼眼看向了沈梓钰。“梓钰认为,国乃根本,若国有忧患,当举国致力来保国,那么这个时候,赋税征兵就不可避免。”沈梓钰思前想后,最终说了一个摸棱两可的答案。张太傅也听得摸棱两可:“嗯,不错。”死鱼眼往上翻了翻,看向了厉渊:“太子可有何高见”厉渊抬头,看上带着希冀的死鱼眼,冷声道:“学生愚钝,并无任何见解。”张太傅:嗯厉渊知晓张坦在逮着机会挑他的错处,他可不介意当一个一无是处的高傲无才的学生。不择手段的事多着,装会平庸又怎么了张太傅不死心:“太子可随意说说,想说什么都无需顾忌。”“学生并无想说的。”厉渊再次堵了张坦的口。“若太傅执意想听,不如便由学生的伴读来说吧,他跟随我多日,最了解我心意。”说着,厉渊忽然把矛头指向了亦棠。亦棠浑身一颤,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张太傅抬眼瞅了瞅亦棠:“这不信口胡诌么这伴读我今天才第一次见,而且,你每次都把话扔给伴读的,为此,你都逼走了多少个伴读了”想是这样想,但张坦根本不敢出声质疑厉渊。“你,有什么见解,跟太傅说。”厉渊冷眼扫到亦棠身上,亦棠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其实,厉渊本来是想唤他名字的,可是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见解我那知道有什么见解”亦棠脑子里一团混水,心底发怵。厉渊的眼神像两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摆明了威逼。亦棠:说什么“咳,那,这位小书生,你有什么见解”张太傅顺着厉渊的意思看向了亦棠。亦棠抬头,脑子还是一团浆糊,她傻看着,和张太傅那张树皮一样的木脸面面相觑。张太傅摸了摸胡子:“咳你要是说不出,那不如”“有了”亦棠倏地眼前一亮,叫出声来。这一声叫起,张太傅摸着胡子的手一抖,沈梓钰也将手压上了胸口。厉渊则是幽幽地扫了他一眼,像看傻子一样。亦棠眸子亮晶晶的,刚刚在张太傅摸胡子的那一瞬,她灵机一动,想到了古文里相关论述,当年好歹文科学霸,诗词诗文什么的那可是倒背如流。现在危难时刻,正好拿来救急。“张太傅,您真的,想听我讲么”张太傅巴不得自己下台,点了点头道:“讲。”亦棠坐直了身子:“那小生,就献丑了。”“国若内忧,则必整治。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亦棠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张太傅摸着胡子的手呆滞,一双死鱼眼不时何时已睁得老大。沈梓钰面色还是安然的,但眸中却难掩诧异。而坐在一旁的厉渊,面色看不出有任何变化,但是放在膝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由直变曲。亦棠顿了顿,继续说:“若国有外患,则必抵御外敌。然,战事劳民伤财,故兵贵胜,不贵久;且上兵伐谋,在知己知彼;攻守秉持,自保全胜。以上,是小生的全部拙见。”一语毕,大殿中一片寂静无声,没有一人说话。亦棠抿着嘴唇,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难道,我说错了”想到这里,不由心惊,赶紧把头压低了些。“太子殿下的这个伴读好生,伶牙俐齿”威严的声音透着颤抖,张太傅看着亦棠,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厉渊压下心底对亦棠的诧异,皮笑肉不笑看向张坦:“张太傅过奖。”张太傅一双眸子紧盯着亦棠,仿佛在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小书生妙语连珠,其言令老夫刮目相看,这褒奖他是该受的。”张太傅这一次没有任何敷衍,对于亦棠,他确实带着点惜才之心。“不知太子殿下的这位伴读是哪位世家子弟是何名讳”张坦抬眼看向厉渊。厉渊冷着一张脸,人是红萝找的,他不知道这个小白脸是哪家的,甚至连名字都没问。于是他难得微微一笑,对上张太傅一双求贤若渴的眸子:“这小生,是我亲手提拔起来的,不是什么世家子弟,至于名讳嘛,他叫小白。”张太傅:小白沈梓钰皱了皱眉头:“太子殿下的伴读怎么取这么个名字跟个阿猫阿狗似的。”亦棠:亦棠内心拔凉,这个场景怎么有些熟悉她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两个月前的一个冬夜里,她抱着那只捡回来的小灰狗笑靥如花地看着厉渊:“这只小狗的颜色跟阿墨的衣服一样,不如就叫它小墨吧”当时厉渊的怎么样来着抗拒但是抗拒无效,最终不情不愿地让小灰狗拥有了这个名字。如果不是厉渊失去记忆了,亦棠绝对相信,他取这个名字是来报复她的。小白小白怎么听都像在叫一只小狗狗一样。亦棠心中千般不愿,但是面上却是丝毫不敢表现出来,人家现在是太子,哪轮得到她来质疑。厉渊倒是一脸堂而皇之地看着张太傅,丝毫不心虚,而亦棠,他是看也不看,好像亦棠就是他养的一只小白狗,赐个名字根本不需要她质疑。然而沈梓钰不忘了讨好厉渊,她微笑着看着亦棠:“小白公子今日里的一袭话,真叫梓钰开了眼界,这般妙言妙语,想必是殿下教导有方。”“教导有方他哪门子的教导有方”亦棠心中鄙夷翻白眼,面上是笑容清浅:“小生愚钝,都是太子平时教得好。”厉渊云淡风轻:“你知道就好。”亦棠:好不容易从南书房出来,亦棠总算松了口气。厉渊走在石子宫道上,黑白相间的长袍随风浮动。亦棠和七言并肩跟在厉渊身后,七言端的是平时一贯的沉稳严肃,亦棠则是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手里提着书匣,乖乖巧巧地跟在后面。如果说七言是厉渊的助手骑兵,那么亦棠就是那被俘虏的士兵。屈居人下,抬不起头。倏地前面那个华贵身影一顿,停了下来,这次亦棠吸取上次的教训,稳稳地站住了脚跟,没有撞上去。“你的名字”厉渊清冷的声音从前方飘道亦棠耳边。亦棠连忙接话:“小的名字叫亦”“你的名字不重要。”厉渊的话像寒冰,亦棠老实的闭上了嘴:“是”“我已经为你更名了,你从前的名字不重要,现在,小白才是你的名讳。”一字一句,仿佛冰雹。亦棠接着点头:“是”在亦棠顺从的话中,厉渊忽然回过头来,一双黑夜般的眸子悠悠地看着亦棠:“这个名字,你可喜欢”“啊”亦棠一怔,征愣过后,换上了一个小白狗特有的忠诚笑容:“喜欢喜欢,白字纯净透彻,小字亲和温暖,小白这两个字凑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殿下文思敏捷,才华横溢小的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噗”料是七言严肃,脸也没绷住,嘴角弯弯,像吃了蜜。但下一刻厉渊阴沉的眼神瞟过来时,他弯弯的嘴角很识相地变平了。此刻亦棠眼神真挚,面容赤诚,笑容明媚,看着厉渊就像向日葵看着太阳。而厉渊仍旧冰冷的脸色似有缓和,仿佛对亦棠的这个解释很满意。“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以后,你就叫小白罢”厉渊挑了挑眉。亦棠僵硬微笑:“不胜感激”第53章 时运不济厉渊一人走在前面, 漆黑的眸子里微波荡漾, 他想着, 这个书生虽然看上去蠢笨,但是到底还是识趣的。这样想来, 心中对红萝的恼怒也就少了许多。“你, 有住处了么”厉渊突然冷声发问。亦棠丝毫不敢懈怠:“回殿下, 红萝大人安排奴才住在北约舍。”“北约舍红萝住的地方”厉渊脚下顿了顿, 眉头微皱。亦棠额头青筋一跳, 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颤抖着答道:“是的。”厉渊冷哼一声:“她倒是对你好, 把自己住的地方让与你同住。”“啊那、那是因为红萝大人人好吧”厉渊面色沉沉:“呵,除了服从命令,我可没见她对谁好过。”亦棠语无伦次:“那、那是因为”“行了”厉渊呵了一声, 亦棠立刻闭上了嘴,站在原地, 呆若木鸡。厉渊不悦地看了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