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姚佳欣忙道:“本来就没什么大碍,本宫换身衣裳,这就去九洲清宴。”素雨见状,连忙为她取出了一身奢华的宝蓝色仙台楼阁妆缎的旗服,伺候她换上,然后又披上一件厚实的五彩缂丝宝相穿花联珠纹斗篷,又叫唐印好生将出行所用的肩舆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往九洲清宴而去。一路沿着后湖湖畔,经过天然图画以及皇后的镂月开云,便抵达了后湖正南岸那座最巍峨磅礴的殿宇九洲清宴。九洲清宴在圆明园的地位,就相当于紫禁城的乾清宫,是四爷陛下的寝宫,一般召幸嫔妃便是在此。因此九洲清宴也属于后宫范畴,嫔妃们奉了诏是靠近的。九洲清宴面对前湖,背靠后湖,左右皆有河流贯通,因此九州清晏四面环水,等同是建在一座小岛上,因此分外清凉。殿门吱呀一声打开,苏培盛弓着腰引她入殿。这殿中的地上铺设着赤金色的方砖,一块块拼接得毫无缝隙,地面光洁如镜,姚佳欣甚至都担心一不小心会滑倒了。她小心翼翼慢慢走着,甚至都无暇欣赏九洲清宴殿内奢华大气的摆设装饰。苏培盛将她引进了东侧暖阁中,这暖阁异常宽敞,被水力驱动的风轮咕噜噜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暖阁里异常清晰。一架通天接地的竹林七贤大屏风,精工描绘,苍翠盎然,令人宛若置身竹林间。以竹林屏风为背景,只见四爷陛下正襟危坐昼榻之上,而皇后也端坐在旁边的一架紫檀圈椅上,宫女太监全都垂手侍立,谦恭默然。姚佳欣忙上前屈膝请安,“皇上金安,皇后万福。”皇后面露微笑,一脸贤惠和气。四爷陛下手上绕着一圈蜜蜡佛珠,他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姚佳欣忙谢了恩,这才去圈椅上端坐,椅子上铺了软垫,搁了引枕,坐在上头十分舒服。见她坐定,胤禛脸色冷肃,吩咐道:“带齐妃进来。”“嗻”侍立一旁大总管张起麟应了声,不消片刻功夫,齐妃李氏便被引了进来。自从昨天傍晚徐德禄被带走,齐妃就彻底慌了神,昨夜一夜未眠,因此今日眼下一片乌青,脸色都是慌乱而颓败的,仿佛一夜之间就憔悴苍老了许多。见到齐妃这般模样,皇后不禁心头泛起快意,昔年狐媚贱人,如今苍老如斯,再也没有狐媚皇上的姿色如今更是犯下谋害皇嗣,甚至险些谋害到皇上身上大逆不道之罪今日,定要借这个机会,要了这老贱人的老命皇后眼角泄露了丝丝狠厉,坐在旁边的姚佳欣都感觉到这股子气势了。姚佳欣已然站了起来,毕竟齐妃位份比她高,再未曾定罪之前,她不能失了规矩礼仪。只是她也不想对齐妃毕恭毕敬,因此只是屈了屈膝盖,便坐回了椅子上。这个举动落在胤禛眼里,不禁觉得他的恬儿如此乖巧守礼,偏生李氏做出这等混账之事这礼数落在齐妃眼里,也不免心头有些复杂,一如先前所说,姚嫔的确一直礼敬她齐妃忙收回心神,勉励维持镇定,上前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第一七四章、议罪第二更“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齐妃今日只穿了一身寻常的湖蓝色贡缎旗服,面容虽然被脂粉修饰过,但还是难掩憔悴,满是血丝眼中更是透着惶恐不安。胤禛的冰凉的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齐妃,也不叫免礼,直接冷冷道:“朕今日传你前来,所为何事,你应该已经猜到。”齐妃强装镇定,“臣妾愚钝,着实不知。”听了这话,胤禛勃然大怒,一巴掌便拍在了紫檀木龙纹炕几上,“嘭”的一声巨响,炕几上的茶盏都跟着颤抖。这声音之大,连姚佳欣小心肝都跟着颤了一下,更别说跪在地上的齐妃了。齐妃脸色嗖地白了几分,心头更是慌乱如麻,难道徐德禄已经招供了这才一夜光景,这个狗奴才竟如此不忠齐妃手心都开始冒汗了。胤禛脸色阴沉得像是暴风雨前夕,低气压在暖阁中蔓延,他怒道:“你还敢跟朕装糊涂你安排的人如何接近珍嫔的亭船,又是如何偷偷做了手脚,你宫里的首领太监早已一五一十全都招供了”“带上来”胤禛扬声吩咐。旋即便见两个青壮太监押解着一个已经浑身伤痕累累的太监推搡了进来,齐妃只看了一眼,便瞬间面如土色这正是她是视为心腹的首领太监徐德禄那徐德禄明显受了酷刑,走路都是虚浮摇晃,若不是有两个青壮太监押解提溜,只怕都没力气走进殿中徐德禄软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自己的主子齐妃娘娘。青壮太监恭恭敬敬将状纸呈上,胤禛只撇了一眼,便满眼都是嫌恶,他抓起状纸直接丢向齐妃,这张轻薄的宣纸轻飘飘甩在齐妃脸上,却让齐妃只觉得老脸生疼。“你干出来的好事”胤禛恨得几欲噬人。齐妃看着状纸上的供词,还有供词底下那鲜红的手印,顿时满脸都是灰败,一切都败露了“若珍嫔真如你算计,乘船去了后湖湖心,只怕便没命回来了”胤禛心中的怒火沸腾,只差一点,恬儿和朕的孩儿便都要没命了齐妃神色惶恐,她脱口辩解道:“臣妾没有想要害姚嫔性命就算真的落水了,最多也不过早产”这番话虽是推诿罪责,但明显齐妃已经承认是她在亭船上动了手脚。皇后心中大喜,她不等皇上发作,便陡然怒斥:“姚嫔本就体质虚弱,三月里湖水冰凉,一旦落水,若是救不及时,如何能活命你分明是想要姚嫔一尸两命”“不”齐妃瞪大了眼珠,她连忙看向胤禛,“皇上臣妾不敢,臣妾真的只是想让姚嫔早产而已”“住口”一声低沉的怒呵打断了齐妃的辩解,胤禛脸色黑沉得吓人。齐妃吓得一个哆嗦,满腹辩解之词生生憋在喉咙,憋得老脸都通红了。皇后一脸正色凛然,语出铿锵:“皇上,齐妃谋害皇嗣,还置皇上于险地。若不是皇上福泽深厚,只怕此刻便不能安然无恙了其心之歹,令人发指臣妾以为,必须严惩”齐妃老脸煞白,眼中涌动着对皇后的恨意,她急忙辩解:“臣妾没有想害皇上,臣妾哪里想到皇上竟然也会乘坐上姚嫔的船皇上落水,臣妾当真是无心的”胤禛当然知道齐妃算计的目的不在朕,纵然如此,齐妃的用心,也着实歹毒皇后眼中充斥着狠厉之色,她咬牙切齿道:“无论是谋害皇嗣、还是谋害皇上,都是死罪”一个“死罪”让齐妃如坠冰窟,“皇上”她惊慌失措,飞快膝行上前,一把抓住了胤禛的袍角儿,哭诉道:“皇上,臣妾是无心的,臣妾从未想要害姚嫔和皇嗣性命,更不想伤害皇上分毫。”一边哭诉,齐妃不由泪水滚滚,脸上的妆容转瞬苦花,一张脸斑斑驳驳,更加狼狈丑陋,她哭得更加厉害了,“求您看在弘昀、弘时,还有怀恪的份上,就饶恕臣妾这一次吧”胤禛心头一阵厌恶,“你做出这种事情,还敢在朕面前提孩子们有你这样的额娘,才是他们的耻辱”齐妃泪目两行,“臣妾臣妾对不住孩子们”她不由痛哭流涕,伏在地上,哭嚎不已。这般模样,当真可怜至极。只可惜齐妃这可怜人,却做出那般可恨蠢事。因此胤禛眼中没有一丝一毫怜悯,他只怜悯刚出嫁的怀恪、怜悯自幼体弱的弘昀这两个都是孝顺乖巧的好孩子,却偏偏有这样一个生母皇后居高临下俯瞰齐妃,心中难掩快意,她冷脸斥道:“齐妃你也是为人母亲之人,怎么忍心加害无辜的孩子你这般歹毒,实在不配为人母亲”皇后又看向胤禛,正色昂扬道:“皇上向来怜爱诸子,只是罪妇罪大恶极,若不严惩,这六宫便没了章法”胤禛默然,一时心中难以决断,到底该如何量刑。若是轻了,不足以面对恬儿,若是太重,怀恪与弘昀日后如何有颜面见人见皇上沉默,皇后不禁咬牙切齿,看样子皇上还是旧情难了,不肯处死齐妃皇后深吸一口气,道:“皇上怜爱子嗣,若要饶恕齐妃性命,臣妾没有异议。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胤禛冷眼看着皇后,“那皇后觉得该如何处置齐妃”皇后一脸义正辞严,“罪妇李氏所犯本是死罪,即便免死,最起码也该废黜位份,打入冷宫”若无几个孩子,胤禛的确想这么处置的。但是正在这时候,张起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皇上,怀恪公主进宫了,还有三阿哥四阿哥也都跪在了殿外”胤禛不由眉头紧皱,怀恪是怎么知道的忽的,胤禛想到了什么,徐德禄是昨日傍晚捉拿的,肯定是齐妃趁着落钥前,传递消息出宫,让怀恪今日入宫求情胤禛脸色嗖地一沉,冷冷看向齐妃。齐妃不敢去看皇上质问的眼神,忙垂下头,几乎匍匐在地怀恪终于来了,看在几个孩子的份儿上,皇上不会那么绝情的第一七五章、为母求情第三更皇后不由满脸恨恨,原想着今日即使不能置齐妃死地,也得叫她去冷宫了此残生只要李氏进了冷宫,还不是任由她磋磨没想到怀恪公主居然这么快就进宫了皇上向来疼爱这个女儿,若是怀恪拼死相求,皇上只怕真的要从轻处置齐妃了皇后满心都是不甘。但再不甘,怀恪公主也已经来了。只见怀恪公主一袭和硕公主吉服,缓缓走了进来,当怀恪看到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齐妃,不由的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明明已经再三劝过额娘,让她不要加害姚嫔,额娘竟还是做出了这等不可挽回之事怀恪眼圈不由红了,上前便跪在了齐妃身旁,朝着皇父深深叩头,“汗阿玛,额娘太过糊涂,犯下大错,本不当轻饶。可是额娘服侍汗阿玛已经足足二十年了求您看在二十年的情分上,从轻处置额娘”说着,怀恪泪花滚滚,深深叩首。胤禛看在眼里,不禁心酸,朕这个女儿就是命苦,都下嫁了,还要为这个不像样的母亲入宫求情。皇后老脸有些发青,“怀恪你既已下嫁,又是晚辈,岂可插手你汗阿玛的后宫事物未免太不懂事”怀恪咬了咬嘴唇,含泪道:“皇额娘教训的是,女儿的确不该插手后宫。可是女儿的生母也是汗阿玛后宫之一,身为人女,纵然知道生母有过,又岂能不为生母求情还请皇额娘宽恕女儿这为人子女的拳拳私心。”怀恪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占足了孝顺大道,哪怕皇后都无法再驳斥。皇后脸色愈发铁青。怀恪公主又抬头望着皇父,“汗阿玛,额娘的脾气虽然不够温顺,但也从未做出这等谋害皇嗣之事。女儿怀疑,是有人挑唆了额娘。”先前她就看出这种端倪了,还问过额娘,只是额娘搪塞了过去。胤禛暗暗点头,传召齐妃,除了问罪,他的确想细细审问一下。毕竟粘杆处暗查了齐妃宫里的几个偏位嫔妃,都没有异常。听了这话,齐妃如抓到浮木一般,她急忙道,“是春答应是她挑唆臣妾谋害姚嫔腹中皇嗣她还说,姚嫔和宁嫔联手,要对臣妾不利那计谋,也都是春答应出的臣妾一时糊涂,受了她挑唆”姚佳欣:终于顺藤摸瓜,拽出了春答应。胤禛脸色不由阴沉,给齐妃出谋划策的居然只是个小小答应胤禛着实没想到。毕竟在他的印象中,那春氏只是个怯懦瑟缩的,后来依附了皇后,言行举止的确叫人愈发厌恶了。忽的,胤禛冷冷看向皇后乌拉那拉氏。对上皇上这般冰冷怀疑的目光,皇后不由慌了神,“皇上春答应位份低微,而且向来与齐妃不熟,怎么会好端端去挑唆齐妃加害姚嫔定是齐妃故意攀诬”齐妃急忙叫嚷道:“臣妾说得都是真的春答应三番五次偷偷来找臣妾,这点臣妾身边的人都可以作证”皇后冷笑:“你身边人皆是你心腹,只会给你做伪证吧”面对皇后的讽刺质问,齐妃不由心头大恼,她怒瞪向皇后:“臣妾记得,春答应十分亲近皇后娘娘她莫名其妙来挑唆臣妾加害姚嫔,难不成是皇后娘娘指使春答应”听了这话,皇后勃然大怒,“你无凭无据,休要污蔑本宫”“我”齐妃咬牙切齿,她的确没有证据她早该想到的,那春氏巧言令色,肯定是皇后派来的她居然信了春氏这贱人齐妃忙看向胤禛,“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您是知道的,臣妾脾气不好,性子直,如何能想到这种诡谲的计策这真的是春氏的计谋臣妾一时糊涂,被她算计了还请皇上彻查”皇后有些急了,“皇上,齐妃不过就是攀诬”“够了”胤禛冷冷打断皇后的话,“皇后怎么很不希望彻查到春氏头上难不成真如齐妃所料,此事与你有关”无端遭受这般怀疑,皇后顿时心凉不已,她眼圈不由红了,“皇上臣妾是皇后,臣妾有什么理由要害姚嫔这对臣妾有什么好处”齐妃冷笑:“皇后娘娘嫉妒姚嫔得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