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谨的动作顿了一下,没继续撕菜叶子。【看到没有,我还活着。】丁鹤坐在他旁边,慢悠悠地给胡萝卜刮皮,看到这条弹幕,放下胡萝卜,伸出手帮他把那根菜叶子掐了。【好残忍,我没了。】【这是在教择菜吗?】【稳重哥哥教娇气弟弟择菜呜呜呜好甜啊。】【不我觉得是吃醋了。】郁谨:他什么时候又变成娇气弟弟了。而且居然有人能看出丁鹤在吃醋。【圈地自萌,不要刷cp。】屏幕顿时被禁止刷cp的弹幕填满。郁谨心里五味杂陈。他抬头看了丁鹤一眼,抿抿唇,别扭地道:不需要你教。嗯,不需要。丁鹤笑了笑,配合地点点头,语气一听就很敷衍。【弟弟又傲娇了。当哥哥的好难哦。】顾心裁正对着整块的豆腐发愁,抬头问了一声:豆腐你们想怎么吃?做麻婆豆腐又有人不吃辣想吃的给个建议吧?稀稀拉拉传来几声随便,丁鹤道:那就做糖醋的吧?糖醋的?顾心裁想了想,不确定地问,你不是不太吃甜味的我家以前经常会这么做,丁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话题带远,你把豆腐两面煎好,再浇糖醋汁就行了。糖醋汁和其他糖醋菜的比例差不多,糖可以多放一点。如果别的菜也决定不了,也可以这么做。【记笔记,男神喜欢吃糖醋豆腐。】顾心裁沉浸于对于菜谱的研究中,一时忘了自己的疑问。他刚准备调糖醋汁,突然想起今天的晚餐多了新成员,问了郁谨一句:你有没有什么忌口?或者特别喜欢吃的菜?豆腐做糖醋的可以吗?郁谨其实不爱吃的菜很多,但没必要现在都告诉顾心裁。他摇摇头,只说了句少放蒜。至于豆腐的事他挣扎了一下,还是没在这件事上和丁鹤对着干。【弟弟居然不傲娇了,好奇怪。】【大概傲娇也是会累的吧。】晚餐或许是这批人生活得最为和谐的时期,既不用担心突然冒出的机关,也不用彼此试探。整个烹饪过程都是全员在场加观众360°无死角监督,几乎不可能有人做手脚暗算。这也是所有观众们默默欣赏美颜的大好时机。丁鹤端菜的时候自然地把菜往郁谨那边靠,糖醋豆腐就放在他面前。秦扬阴阳怪气地道:这桌子是斜的还是怎么样?菜都摆你们那边了?我们还吃不吃了?丁鹤想了想,把炒冬瓜往他那边移了移。秦扬正欲发作,正端着油麦菜出来的霍初安把盘子放在他面前,自豪地道:不用谢!但其实饭桌是可以旋转的,所以放在哪里区别都不大。吃饭吧吃饭吧。顾心裁从厨房里出来,擦擦汗,找到自己的位置。和在客厅的圆桌一样,餐厅的圆桌也摆有每个人的号码牌,必须按号码入座。丁鹤目光灼热地看着顾心裁的座位。顾心裁抬起头,疑惑而茫然地看着他。难道他今天菜盐放多了?霍初安积极地让位:要坐我这里吗?你这座位有什么好的?谁要跟你换啊?秦扬嘲讽一句。霍初安愤愤不平:你要跟我换我也不换!丁鹤打断他们的争吵:吃饭吧。霍初安听话地开始吃饭,让秦扬无架可吵。观众们开始讨论自家粉的明星。【小顾真的好人妻啊好想娶。】【安宝吃饭的样子好乖哦。】【男神吃饭的时候背都挺得好直啊。】【虽然但是,我觉得小霍吃饭是真的香,看得我都饿了。】【弟弟为什么总在吃豆腐因为豆腐摆在面前吗?】【弟弟要不要这么可爱,桌子是可以转的呀。】【等等豆腐不是丁鹤点的吗?】顾心裁似有所感,手放在了转盘上,问郁谨:你想吃什么?郁谨看看自己碗里的豆腐,低声道:我自己来。他就想吃糖醋豆腐。如果有条件,其他的菜都做成糖醋的就更好了。他感到有道目光压在自己身上,不自觉地抬起头,正好和丁鹤的视线对上。丁鹤对着他微笑了一下,捏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想吃什么一定要说啊。他平常就不爱说话,顾心裁怕他不好意思,多叮嘱了一句。郁谨点点头,口齿清晰地道:我知道。秦扬嗤笑一声:多大的人了,吃个饭还用你教吗?顾心裁不乐意了:他年龄小,照顾一下怎么了。【哈哈哈小顾也好照顾弟弟啊。】【弟弟真的好像是所有人的弟弟。】【不,我觉得他在小霍心中可能是大哥。】安栎委屈地扒饭。明明他才是年纪最小的,要关心不是该更关心他吗?他才是所有人的弟弟。为什么好像突然之间,那些喜欢骂郁谨的人都不见了?他觉得好像本来应该属于他的关怀都不见了,还有很多粉丝爬墙,心里说不上是嫉恨还是什么。早知道今天就不给郁谨那个表现机会了。黑子当然不是不见了,只是被淹没在茫茫弹幕中,一时之间吸引不了注意力。【什么啊,不就是不想让别人吃自己喜欢吃的菜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招我服。】郁谨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把糖醋豆腐转到丁鹤面前。丁鹤眼神闪烁了一下,象征性地拣了块豆腐,又趁弹幕上注意力转移,飞快地把桌子转回去。于是一场饭下来,顾心裁疑惑地发现自己面前的好像总是一样的菜。晚餐后就是休息时间,众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等待夜晚的降临。今天是第二夜。第二夜必定会有人死。郁谨收拾完,按时上床睡觉。他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突然醒了。这是一种类似于鬼压床的状态,他的身子很重,没有办法睁开眼,也没有办法移动,但其他的感官仍旧灵敏。他能够感到,身边有其他人。他感到有人在轻柔地抚摸他的脖颈,像在鉴赏心爱的艺术品。指尖在他的颈侧流连许久,最终依依不舍地撤离。迅速取而代之的是尖锐的刺痛感。他感到有一双手牢牢扼住自己的脖颈,没有办法呼救,也没有办法挣扎,只能无助而绝望地等待血液的流失。他脑内无意识地数着数。1、2、3这个过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像一只濒死的鱼,虚弱而茫然地躺在大床上。第81章 求生真人秀(二十四)郁谨再一次准点被唤醒。窗外仍在下雨,天色阴阴沉沉,让人难以分辨是清晨还是黄昏。即使下了这么久的雨,院子里的玫瑰花仍旧娇艳而饱满,没有一点颓败的迹象。郁谨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有趣的猜想,也许这些花每夜都会凋零,只是在他们再次望向窗外的时候,已经全部由新的替换了一遍。又或许,这些花是假的。他洗漱好,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脖子。他至今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前一夜那种濒死的感觉,全身的温度随着血液的流失一点点从体内抽离,在寂静的黑夜里只有颈部的疼痛感和吸血鬼惬意的叹息挤占满大脑。但是不应该有吸血鬼选择杀他。他是猎人,吸血鬼不敢现在就带他走。除非他昨天点的人全错。他醒来的时候仍在自己的床上,四肢健全,心脏搏动,除了鬼压床带来的心悸感和疲倦感,没有其他。但他并不知道,这是不是仅仅是暂时的假象。毕竟还没有任何人见过夜晚死亡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镜子里的他眼睛下一片青黑,明显没有睡好的样子,肤色苍白,显得有些憔悴。郁谨的手移到脖子上紧贴着皮肤的、类似项圈一样的装饰物。这当然不是他自己带的,是醒来后自动出现在他脖子上的。看起来前一夜并不是在做梦。这种饰品总带着一种关于所有权的强烈暗示性,像是挂在宠物身上的身份牌。区别在于他这条下面没有写着家庭住址的小牌子。他轻轻把choker解下来,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脖子的左侧有两个明确的小孔,旁边还有一小片红色的痕迹,像是全身的血色都集中到了这里。郁谨用凉水洗了一下脖子,去衣柜里翻了翻,没找到任何可以遮掩脖子的东西,只能又把装饰品戴了回去,把伤口遮住。他换好衣服,正准备下楼,却发现床头的油画有了变化。原本栩栩如生的人脸上被涂抹上了各种不协调的色彩,像是刚经历了顽劣孩童的恶意毁坏,从一片混乱之中只露出一双幽黑的眼睛。那双眼睛仍旧凝视着他,目不转睛。郁谨跟他对视了一会,试图把画取下来。但画好像并不是挂在墙上,而是粘在墙上的,任凭他使出多大的力气,都纹丝不动。他只能暂且作罢,拍拍手,退后几步再观察画。画上人的面容奇迹般地恢复了,只是表情似乎和最初并不相同,相比之前要更为冷漠。咔。画像像被小石子打了一下,在人物眼睛的位置出现细密的裂痕。有什么东西从画上滚落,掉到枕头上。郁谨凑近仔细一看,是颗眼珠子。现在画中的人保持着缺了一只眼的状态,一边是乌黑而明亮的眼睛,一边却是一片灰白,混杂着血丝。掉落在枕头上的眼珠明显脱离了画像中的平面状态,但又给人一种仿真玩具般的塑料感。他找了张纸巾,包着手把眼珠捡起来,尝试着把眼珠塞回去。但画中的人明显在抗拒他的行为,一张无形的屏障挡在他和画的中间。那他就只能把眼珠收起来了。他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半。但客厅内的人并没有预想中的多。丁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神清气爽地和他打招呼:早。郁谨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choker,拉开椅子坐下:早。昨夜睡得好吗?丁鹤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移到修长的脖颈,定格在那条紧贴在皮肤上、仿佛枷锁一样的项链上,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愉悦和欣赏。一想到这个郁谨就有点气,语气也不太友善:不怎么样。丁鹤身子前倾,有些关切地问:做噩梦了吗?他的目光仍旧停留在郁谨的脖颈上,让郁谨觉得皮革遮掩下的小孔有些发烫,甚至能缓缓把整个颈饰烧断。他不自然地捂着脖子:不算噩梦。鬼压床了。那确实有点严重。需要白天多休息一会吗?不用。大概是吸血鬼故意设计的,不早点把他们都揪出来,做什么都没有用。他说话的时候,也直直地迎着丁鹤的目光,手指轻轻捻着猩红的桌布,似乎在发泄对前一夜遭遇的愤怒。丁鹤弯起眉眼:说得没错。他装作不经意地抬起手,拇指指腹轻轻划过自己的颈部,画出一道颈饰的线条:你的项链很漂亮。郁谨只觉得他的手指仿佛正抚摸在自己的脖颈上,看似温柔的动作却仍给脆弱的脖颈带来巨大的压力。稍微用力的按压使得他的喉咙发紧,连发声都变得困难,似乎只能发出短促的呼救。但在颈部面临着窒息的危机之时,因紧张而越发强烈的心跳却给大脑传递出一种错误的、有关环境的信息,使得他不合时宜地兴奋起来。他扯了扯choker,试图让自己的呼吸变得轻松一些:喜欢就自己戴。说的也是。丁鹤想了想,问,有什么推荐的吗?郁谨冷冷道:没有。要不是怕脖子上的伤被人看到,他现在就把颈饰解了扔丁鹤脸上。丁鹤似乎也意识到他的情绪,真诚地解释:抱歉,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觉得你很适合。或者你实在不习惯的话我们再找一找有没有围巾之类的东西?你们在聊什么?冉洛走进客厅,顺口问了一句。他的精神看起来也不错。丁鹤把话题岔开,和他聊起对于整个游戏的猜测。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了。霍初安一脸见鬼的表情,一下来就大呼小叫:偶像,你不知道啊,我今天早上还没睡醒就听到一声巨响,然后就有什么东西掉到我脸上,我睁眼一看居然是两瓣嘴唇啊我的妈,就掉在我嘴上,你能想象那种一睁眼就一张嘴在跟你亲嘴,别的什么都没的感觉吗?郁谨言简意赅地堵住他的话:不能。霍初安梗了一下,继续道:然后我一抬头发现画上的那个人居然没有嘴了啊!哦对了,大家房间里应该都有画吧?然后那个画框也碎了,幸亏玻璃没掉下来砸到我。你这么激动,该不会是在可惜亲你的不是真人吧?秦扬拉开霍初安另一边的椅子,没精打采地坐下。怎么可能。霍初安条件反射地反驳,随后又开始傻笑,不过如果是漂亮的嘿嘿。你把它带出来了吗?郁谨突然问。霍初安愣了一下,献宝一般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三两下打开来给他看,语气骄傲:带出来了!我觉得可能会对今天的解谜有帮助,就带出来了!郁谨又越过他看了秦扬一眼。秦扬嗤笑一声,把一只耳朵拍在桌上。霍初安抖了抖,这画面看起来确实有点渗人。你们都来得好早啊。安栎打着呵欠走出来,活动了一下肩膀,抱怨道,到这里之后就没有一天能睡到好觉。霍初安小声道:只有吸血鬼晚上要行动,才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