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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1 / 1)

果然。徐迟摇头,望着那道矫健的背影踱去沙发,倒了杯水喝下,再随手翻阅起茶几上摆放着的杂志。周岐一如既往很有分寸,太有分寸,尺度把握得近乎精准。确实,以他二人的心性,控制区区欲望而已,完全不在话下。徐迟本身其实对这些不敏感也不介意,但时间长了,还是开始觉得不对劲。他的伤没严重到不能寻欢的程度。而且,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克制的必要,不是吗?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徐迟闭眼沉思。诚然,这段时间周岐表现得特别黏人,但偶然还是会流露出别扭和疏远。他会在吻到动情时睁开双眼,徐迟在蒸腾热浪中能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他会隔着衣物情不自禁丈量徐迟,只抱怨这里太瘦那里太细,哪里哪里都不满意,但抱起来仍如获至宝。他也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倾诉衷肠,每天换不同的语式,徐迟偶尔会回应,但不回应时他也不气不恼,只投以温柔深沉的注视。回顾完,徐迟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周岐表达爱意的同时,似乎在小心翼翼地揣摩忖度对方?对此,徐迟更是迷惑。他不知道周岐在考量什么,自己明明该说的都说了,明明已经表达得如此忠实热忱,不留余地,还有什么可考可量的?而且周岐把一点小心思藏得那么好,几臻完美,想必是不肯摊开来明说的,这样一来,即使他有心想解决问题,也无从下手。他感到棘手。孩子长大了,心眼也多了。想当年,小小周岐一个眼神,他就能看出来这家伙肚子里在憋什么坏水。如今竟要如此煞费苦心。如此各怀心事地共度了整整二十天,最后关卡终于开启。小房间内,旋转的魔方前,这次,谁都没有别的选择。每个人面前都只有一面可选。终于来到这一步。明灭的光影映照在徐迟冷淡的面上,他抿了抿缺乏血色的唇,漆黑的眸子里跳动着一星光点。冰冷的机械音板板正正地响起。魔方转动,杀机重重,谁能突破重围,谁会沦为鲜花下的骸骨?灾难终会过去,帷幕终将降落,英雄走上大道,烈士沉睡地底,让我们拭目以待,谁会最终万古长青徐迟不耐烦听这冗长的结束语,提前把手掌按进凹槽。机械音卡了一下壳,滋滋两声,哀怨地转了频道。指纹已采集。恭喜您,编号a1019530,您已来到您的最后关卡,白色回收舱盛大的婚礼。舱门即将开启,最后祝您好运。第82章 新郎?新娘?这是个炎热的午后,甲板上,受阳光炙烤的崭新木头将空气往上推升,带起的灰白烟雾沿着这艘巨大游轮的船体向上漂浮,扩散,最后湮灭于蔚蓝渺远的海平面。老人看起来有八九十岁了,身材不高,穿着一身如同工业废气一样的灰暗西服,西服空空荡荡,底下似乎没有可把昂贵布料撑起来的实体。一双浑浊发白的眼珠深深地凹陷在了眼眶里,被层层叠叠的黑色纹路覆盖起来,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情绪。人们看到他通常会联想到枯槁,干涩,腐朽,等一系列不太美妙的词汇。虽然看上去是快进棺材的模样,但所有人莫名觉得这个老头似乎很健康,或者说,有着某种病态的健康了。硬要形容的话,大约就是一具活着的十分健朗的尸体了。老人僵硬地在甲板上来回走动,脚步很稳,可以说是健步如飞。走近时,一股消毒水的浓郁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某些敏感的人,譬如任思缈,可能会辨认出这是大学解剖课上弥漫的特殊气味。他是一名牧师,据说德高望重。现在他被邀请前往一座美丽的远离大陆的海岛,为新人主持婚礼。同行的还有足足塞满整艘豪华游轮的众多宾客。从被挤得满满当当几乎无处落脚的甲板上来看,这一定是场盛大的婚礼。牧师露出满意的笑容。那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人类能扯动出的面部表情。就像无数绳索一样的东西在他的皮肤下到处乱窜,怪异到了极点。不行,我多看这老头一眼都反胃。姜聿趴在栏杆上,伸长脖子吸入咸湿的海风,以压下层层递进的呕吐欲。这是官方指定npc,你没得挑。周岐像甲板上大多数人一样,全神贯注地盯着牧师,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有利的提示,同时目不斜视地提醒,趁着还有时间,你赶紧教会任思缈游泳这项海上必备技能。海洋,游轮,指向模糊的岛。构成海难的三要素已经齐活了。第一批淹死的就是不会游泳的。旱鸭子任思缈表示现学肯定是来不及了,找个游泳圈或者救生衣还现实点。未雨绸缪总归是好的,姜聿于是扭头就去寻找。走之前他瞥了眼安静立在周岐身边的徐迟,又看了眼几乎贴着徐迟寸步不离的冷湫,嘴唇一掀,想说什么,但到底没说出口。徐迟的敏锐程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瞬间察觉到姜聿遮遮掩掩的小表情,侧过脸投来问询的目光。姜聿连忙讪讪地笑了笑,转身溜了。周岐偷偷捏了捏徐迟垂在身侧的手,发现指骨微凉。徐迟自然地回握,摩挲周岐浑圆的指甲。二人三不五时就做些温柔简单的小互动,搭搭肩膀,或者碰碰脚尖,有时徐迟主动,有时周岐主动,在得到精神上的短暂抚慰后,又同时默契地撤走。这些小动作背后的意义是,他们原是一体的,只是暂时分开了,因为害怕生疏,所以不得不时常摸摸对方,维护并增强彼此间的联系。他们就像普天之下任何一对寻常的情侣,旁若无人地陷入热恋。姜聿转了一圈,终究没能找到任何一个游泳圈或是救生衣,在一艘正在航行的船上而言,这些必备品的缺失显然有些不同寻常。他壮着胆子去套npc的话。牧师的回答是:年轻人,你们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大爷,我们是在海上。任思缈不敢靠这个诡异的老人太近,离得远远的,大声喊,在海上就有被淹死的风险。放心,你们不会淹死。牧师仍旧笑着回答,他的脸就像是蒙在一团橡皮泥上的面罩,我们会平安抵达目的地。npc说淹不死,那大概率可能真的淹不死。人们竟然有点相信他的鬼话。他的意思可能是,死法有千万种,我们不会死得那么没有创意。用完晚餐,回到舱室,周岐脱下大衣,挂上衣架,卷起衬衫的袖口。游轮上下总共六层,除了高度不同,每层舱室不分等级,都配备有两张单人床,独立卫浴,和热水。对于通关者们来说,这无疑是条件最优渥最人性化的一个关卡了。徐迟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手交握放在肚子上,一副太阳还没下山但我就要就寝的模样。你还睡得着?周岐投来敬佩的眼神。该来的总会来的,不用紧张。徐迟闭着眼摆摆手,不是你说要养精蓄锐?我养着呢。周岐噗嗤一声乐了:不是,我是说你都睡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就睡不醒?我都睡了二十年了,这点时长不在话下。徐迟持续酝酿着睡意。刚觉得眼皮有点沉了,身边的床垫扑的一声陷了进去,周岐也躺下了。还与他挤一张单人床。你不是有床吗?徐迟眼睛都没睁,往旁边让了让。周岐的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厮磨,撒娇:你身边的这个位置就是我的床。别的哪里我都睡不着。一张小得可怜床,要承载两个这么长的大男人,顿时发出委屈的吱呀声。徐迟觉得挤,但也没说什么,他对周岐有着近乎毫无底线的纵容。他翻了个身,转身面对墙,好给强壮的男人腾出更多的空间,周岐立刻贴上来,一如既往从背后搂住他,热烫的手臂横亘在凹陷下去的腰上。墙壁上的灰青色挂钟发出静谧的嘀嗒声,时间却在封闭的小舱房里停滞。徐迟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盯着眼前的虚无。半晌,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耳边有规律的呼吸顿了段,随即,脖颈底下枕着的手臂屈起,周岐支起上半身,箍着腰的大手同时上移,掐住他的下颌迫使他仰头。徐迟落入对方浅褐色的眼里,顺从地张嘴。周岐笑了一声,性感而有魅力。两人理所当然地接吻。他们已经接过许多许多次吻,他们的嘴唇仿佛就是为对方而生,每一道唇纹每一弯弧度都贴合得严丝合缝。也只有唇齿相依时,他,或他,才觉得孤独不那么无法忍受,才觉得这操蛋的世界也有一丝可取之处。温柔乡里待得久了,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说到底,人们崇尚爱情是因为上瘾。从这种角度出发,爱情与大麻鸦片等任何成瘾性物质别无二致,唯一的功效不过是使人短暂地忘却现实里的苦痛,然后迎来更为苦痛的现实。血液在耳中如瀑布般快速奔流。徐迟用微凉的食指抚摸周岐的嘴唇。别担心。周岐的嘴巴顶着唇面的压力开开合合,我们都不会有事。嗯。徐迟垂眼轻哼。除了周岐,恐怕没人会觉察徐上将心底那一点点忐忑。作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通关者,徐迟永远是一副游刃有余冷漠高矜的模样,任谁都有可能忧心得寝食难安,徐迟不会。但周岐知道,徐迟确乎有些不安,因为不安且不想让不安的情绪影响到旁人,所以他选择睡觉。心理学告诉我们,睡觉能解决情绪上产生的百分之八十的难题,剩下百分之二十无法解决的,需要求助专业医生的指导。姜聿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徐迟忽然道。你才发现吗?周岐拿下那根时而戳到他嘴里的食指,攥在手心,不光他,任思缈冷丫头包括姓克的,看我们的眼神都期期艾艾,欲语还休。徐迟迟钝地眯了眯眼睛:是吗?嗯,他们在等。等什么?等我们正式跟他们宣布我们的关系啊。徐迟的迷惑很真实:需要告诉他们吗?他们是我们的朋友,理论上勉强能划在知情权的范围内。周岐迅速回答,没有丝毫迟疑、朋友?徐迟咀嚼这两个字。嗯,朋友。周岐确认。徐迟不知想到了什么,勾起湿润泛红的唇。笑什么?没什么。某人以前也说过,要做我的朋友,还要当我的兄弟。哦。周岐轻咳一声,不自然地转过脸,那肯定不是我。现在这个要把我当朋友和兄弟的人把我压在床上这样那样。徐迟幽幽道。周岐:徐迟懊恼:唉,交友不慎。周岐奇了,掐了一把徐迟的腰:嘿,以前怎么没发现徐上将伶牙俐齿呢。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屁,明明是你做人从来不真诚!两人跟小孩儿似的双双降智,打了会儿毫无营养可言的口水仗。冷湫如果早见过这样不着调的徐上将,多年的美好幻想可能提前终止。事实证明,讲废话能有效缓解焦虑。出去之后,你想做什么?周岐最后转移徐迟的注意力。唔。徐迟眯着眼睛想了想,此刻的他窝在周岐怀里,就像只慵懒高贵的猫,找个夏天可以驱车看海,春日可以徒步赏花,入秋了随便就能找到山登高望远的地方,然后在那里盖座小洋房,和我的爱人慢慢悠悠过完下半生。他特有的冷感的嗓音慢慢说着顶温柔的话,狭长的眼尾漏出来的光照拂在周岐脸上。那一刻,周岐只觉得整个心的四个腔室都灌满了蜜,甜甜的血液流遍全身。你还记得我许给你的风流。嗓子里像是翻涌着火焰,他的眼睛也因热烈的爱意越来越亮。我还没有老到痴呆。徐迟抬头吻了吻他的眼睛,该记得的事我能记很久。很久是多久?大概,一辈子。这世上如果还有什么能抵御无边暗夜与骨髓里的恐惧,那一定是怀里依偎着的爱人。夜里,墙上挂钟的秒针移动,停止,然后颤抖着指向正上方。01:00.寂静的舱室里,忽然响起夜枭般的鬼魅嗓音。周岐一个激灵翻身坐起。黑暗中,他与青灰色的猫头鹰挂钟目目相觑。一秒。两秒。咔哒。全身的毛孔倏地炸开,他确定他方才听到的人声不是梦里幻听。身旁的被子缓缓滑落,徐迟坐起身,神色清明。两人在黑暗中无声交换眼神。一阵意味不明的杂音后,牧师颤颤巍巍的声音透过猫头鹰黑色瞳孔里话筒,传到这艘游轮的每一个角落。吉时已到,幸福的人儿,请立即选择你的身份。话音刚落,每个人的眼前都浮现出两只旋转的发光卡牌,卡牌正面背面都是一样的几何图案。二选一。周岐反复打量卡牌,看起来是想从外表分析出个蛛丝马迹,但无功而返。他说出腹中顾虑,该不会是生死局吧?选对就活,选错就死,简单粗暴?有可能。徐迟说。说完,他伸手拿过一张卡牌。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卡顿或犹豫。周岐:每每这种时候,他都觉得徐迟是个没有心的怪物。那张发光的卡牌静静地躺在徐迟的掌心,朝上一面的图案逐渐变化,现出一位身穿白色西装的男子的侧影,他单膝下跪,半仰起头,不知朝何人屈膝。牌面上没有文字没有标注,没人知道具体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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