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一推谢曜灵正和床上一个刚张完嘴,打算喘气一轮接着哭的小娃娃面对面。两人之间隔了老长的“楚河汉界”,将她不会带娃,时刻想丢掉这烫手山芋的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沈棠自己身为家里最小的那个,也没带过弟弟妹妹练个手,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小花。小花倒是经常在回家之后给哥嫂带娃,见到那小孩马上要来第二轮魔音穿脑,即刻断定道:“他饿了”听到这番话,那娃娃嘴张开了,哭音却蓦然一收,滴溜溜的黑色眼珠子转了转,在沈棠和小花之间走了好几遭,好像在思考这两个到底谁比较好吃。要不,两个都吃了沈棠被他那“红烧还是清蒸”的眼神看得胳膊上汗毛直往天上冲,觉得和自己食物链上层的玩意儿讨论这话题着实危险。正想插科打诨混过去的时候,小花的视线却在谢曜灵和她之间可疑的来回看了看。沈棠:“”小花犹犹豫豫地提醒道:“棠棠姐,小孩很容易感冒的,你都不给他穿个衣服什么的吗”虽然年纪小,也不能帮他随便遛鸟啊。沈棠下意识地去看谢曜灵。想知道怎么完成给鬼穿衣服这个操作。谢沈妇妇的瞎话默契这下就体现了出来,只见谢曜灵摩挲着自己手里的手仗,慢吞吞地冒出一句:“嗯,正打算给他穿,他就开始闹了。”小花自告奋勇地挽了挽袖子:“我来。”沈棠表情变了变,还没有对助理恨到让她用微薄的工资换一条狗命的地步,赶紧拦住:“不用不用,这皮玩意儿可闹腾了,要不你出去帮他买个奶粉,顺便帮我俩买个早餐。”所幸今天她的戏份在上午十点之后,比寻常晚点去也不要紧,反正昨天已经留下过身体抱恙的印象。小花古怪地看了看她,心道谢曜灵的亲戚到底是个什么人呐,寄养孩子居然连吃的、喝的都不留。但这话也就是在她的心底略微浮一浮,万万不会说出口,甚至面上还应得干脆,转身就朝卧室外走。直到酒店房间大门的关门声响起,沈棠才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转头对谢曜灵指了指那小孩儿:“我以为你昨夜已经把它赶走了”谢曜灵听见她的话语,就明白她已经寻回了些许梦中的片段,听见她的问题时,谢曜灵回的内容竟然是:“带过。”沈棠眼中适时地现出困惑,只能按照惯例往之前的瞎话内容推了推,半天才找到让谢曜灵纠结的所在孩子,她是带过的。敢情这么一句话给她憋了半天,这会儿才找到空隙插进一句事实。沈棠哭笑不得,点了点头,就坡下驴道:“行,带过,那这娃娃就交给你了。”谢曜灵想起小时候会黏着自己的,可爱又好看的沈小棠,又“看”了下面前这个浑身散发着令人不舒服的黑气的小孩,忍不住想露出点嫌弃来。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被亲人遗弃,这孩子也不会变成现下这样。于是那点嫌弃云淡风轻地散了,谢曜灵抿了抿唇,半天才勉强地道出一个音:“嗯。”等沈棠一走,谢曜灵眼疾手快地将蹦跶到床沿边,打算跟上沈棠步伐,连歌都开始哼上的小纸人抬手抓住。忽然失去自由的羞羞:“咿呀”主人你抓着我做什么谢曜灵对前方的小孩儿扬了扬下巴,半点没有利用纸童工的羞愧,将沈棠的话复述了一遍:“他就交给你了。”小纸人羞羞:“”喵喵喵但是再不情愿也没用,为了不让这个小孩儿去祸害沈棠,它只能惆怅地坐在床沿边,仰着小脑袋思考着要怎么给愚蠢的人类带鬼娃。比起她们俩这边把人孩子又是用“爱”教育,又是不给衣服穿的,孩子他亲妈的心脏就显得坚强许多。发现那东西一整晚没有回来之后,云想容的神色里先是露出点困惑。然后那点情绪很快就变成了庆幸。她想,一定是那鬼东西去找沈棠不成,反被谢曜灵发现,于是顺手收拾了。否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它每次出外猎食成功,都一定会赶在第二天的天亮前回到自己的身边守着,好像担心晚了一步,云想容就要离他而去似的。像是个依恋母亲的小孩儿。思绪刚走到这里,云想容的唇角就僵硬了些许,心道那算是什么小孩儿,不是早就变成了怪物吗对,那根本就不是个孩子。如此给自己反复做了几遭心理建设之后,云想容试图抬手将脖子上那条无论如何都取不下的项链给摘下来,心底的雀跃几乎能将此刻的她捧到天上去。她端坐在梳妆台前,完成了心底最大愿望似的,笑容越展越高,摸索到脖颈后面的项链扣结时,仿佛在镜中看到了自己最自由、也最天真的那段时光。想起了多年前,她刚遇到方应黎的时候。这条项链用的是类似于卡槽的设计,有个银色的圆片,摁进另一端的空心圆环里就能扣严实,再摁一下那圆片,又能打开。她慢慢地摸索到项链的开关,用力往下摁去不多时,她的脸色渐渐变为煞白。门外响起几声礼貌的敲门声,是那些为了委托轮流在外守了一晚上的大师们想来找她说明情况。“谁”“你怎么忽然对云想容这么感兴趣了我不是让你离她远点吗”剧组里,沈棠一边拿着附近某家味道极好的早餐铺素菜包在啃,右手里拿着手机在哒哒哒地摁着屏幕,问着钱熹一些关于云想容的事情。毕竟目前来看,就算谢曜灵不说她也能隐约感觉到,自己是被那小娃娃盯上了。总也要让她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才遭到这个无妄之灾的。沈棠直觉这肯定跟云想容脱不开关系,尤其是昨晚梦里听见的,在国外医院产房里的那些对话。那梦八成是真的。想了想,沈棠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内容,不一会儿就按下了发送键:“因为有人跟我说,她真的有过孩子,而且正好是她在国外的医院里生下来的。”钱熹嗤之以鼻的语气很快传来:“不可能,她要是生了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以为她藏得住现在的粉丝们什么查不出来,她骗得了公司同事,骗得过她真爱粉吗”“我当时还想过有没可能是堕胎,但是就她在的那个州,法令是明文禁止堕胎的,所以这个也被排除了。”沈棠将剩下的一小口包子连皮带馅儿送进嘴里,把透明的塑料袋放到旁边的桌上,将手机放在腿上,拿过一瓶矿泉水,拧着瓶盖在思考这到底怎么一回事。瓶口凑到唇边的时候,沈棠极快地想到另一种可能,即刻把这个还没喝到的矿泉水瓶放到一边,拿起手机又是一通噼里啪啦:“哎,那先不说生孩子的可能性,你觉得她这孩子会是谁的”钱熹不知道是不是嫌弃打字麻烦,过了半分钟之后,发过来了一条语音内容,沈棠点了一下,将手机贴在耳边听:“棠棠,这是个好问题啊,孩子他妈好确定,孩子的爸就很难说了,你当我是什么dna鉴定所啊”无奈又嘲讽的语气从对面传了过来。沈棠被这侦探破案式的谜团扰得想挠头,旁边的小花见到她抬手的动作,赶忙上来阻止:“棠棠,发型妆”请背住你的偶像包袱沈棠手抬到一半被迫停住,觉得以自己的智商实在难以理解这问题,而好友又显然知道得并不多。她叹了一口气,正想把这部分的内容转达给谢曜灵,将消息集中转发的刹那,她又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根本没有谢曜灵的这些联系方式。况且就算有,谢曜灵也看不见她发过去的东西呀。沈棠情不自禁地用手挨了挨眼角,注意着不用太大的力道,以免将眼角的眼影沾下来。最近她这动作总是出现的很频繁,让小花都跟着担心她是不是真的眼睛不大舒服,偷偷琢磨着要不要等会儿去给沈棠买点护眼的眼药水。手机在沈棠的掌心震了震。是钱熹又发来了新的消息:“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想知道,但是我告诉你一件事,当年和云想容传绯闻的那个男明星,就是前几年那个抑郁的、在家里自杀了的歌手,方应黎。”“而且当初和云想容有一腿的那个公司副总,在去年得了癌症,才四十出头就从公司退下去了,听说现在在国外做治疗。”“至于那个在你看的八卦消息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十八线小扑街,早就退圈了,我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多年前外面要传的消息,无非说那个男歌手是因为云想容而自杀,但是根本没有实锤,警方也已经下了定论。而近来云想容在红了之后,再没有跟任何人传过绯闻。于是事情渐渐被她的粉丝和公关团队扭转过来,大家记得的是她重情义、始终没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的形象,至于已经死了的方应黎,却没多少人记得了。“棠棠,不论她这人是真的倒霉,还是真的城府很深,我都不希望你跟她离得太近。”钱熹在倒完自己所有知道的事情之后,再一次地给沈棠提了一句醒。沈棠在手机的这边又是苦笑又是无奈,知道朋友是为了自己着想,但她又哪里能由得自己避开这团是非旋涡呢“小沈”距离她最近的摄像师提醒了她一声,友好地示意她,蒋导那边已经是这场的最后一幕,下一场就是她的戏了。沈棠承了摄像大哥的这句提醒,对他微微一笑,放下手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着身上的宫装,小范围地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站定。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稳定下情绪,飞快地准备自己下一场戏的状态去了。远处,独占一大片休息区的云想容目光如蛇地盯着沈棠。见到她身边没跟着谢曜灵,眼中忍不住出现几分焦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那小怪物没有去找沈棠还是那个姓谢的没有能收拾了它,只是将它打伤了,所以这会儿它藏起来了但是不论什么角度都说不通。云想容从未见过那东西对谁产生过如此强烈的兴趣,只有对沈棠这样三番两次地兴起过强烈的想要吞噬的欲望。再说了,只要它还没死,就一定会重新纠缠到自己的身边,这点云想容非常肯定。但是目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云想容想起今早无论如何都解不开项链的情况,又见到沈棠安然无恙、准备拍戏的模样,眼中的困惑更深。她闭了闭眼睛,当年帮她将孩子炼化的那人带笑的声音犹在耳边响起:“凡事种因得果,云小姐真是我见过的心智最坚定的人了。”“只是,你要注意了,将怀他的胎盘一并炼化,固然能够让他仍然惦记着怀胎时的温暖,也让你能控制住他,但这项链只要戴上了你这辈子都别想摘下它,除非那孩子灰飞烟灭。”云想容牢牢地记住了那句话。她原本确实打算一辈子都背负着这东西的。可是如今她改变了主意。于是惦记着的内容便从一辈子不摘下变成了只要他灰飞烟灭就行。再睁开眼时,她的目光无声追逐着沈棠的身影,看着庄琬的一举一动,云想容在思考着试探出虚实的办法。就在她的身后,助理小慧看了看吴、陈几人的身影,顶着旁边群演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大约能猜到这些人跟着云想容来剧组,容易让她收到什么奇怪的误会。但是话都已经给出去了,小慧只能当做视而不见。毕竟,当时云想容给导演的理由是,今天自己拍完戏份之后,要去站个台和粉丝见面,这些人是特意请的保镖。那老者因为形象格外不合适,早上还留在了别墅里,以防那小鬼突然跑回去。而剩下的人已经统一换上了西装然而,黑白两色的西装套上之后,还是塑造出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的惊人效果。陈实像是大学快毕业,要拿着简历去参加面试的学生,能将西装穿出一股房地产推销人员的既视感,怎么看怎么和保镖挨不上边。那胖子就更不用说了,啤酒肚往前一挺,让人禁不住地思考着他是不是苦练过一门蛤蟆功,才能圆润喜气成这样。至于吴东望,哪怕西装上没有点着金粉,那花花公子的模样也整是一副等身后小弟跟上的样子,哪有半点要当保镖的觉悟然而在场的都是人精,谁都看破不说破,就这么视而不见地任由云想容带了三个不伦不类的保镖,在剧组杵了整整一天。中午分发盒饭的时候,沈棠端着饭盒,突然想起了酒店里的谢曜灵,一边抬着头让小花帮着自己擦汗,同时拨通手机问了对面一句:“你午饭打算怎么解决要不我让助理给你送一份”彼时谢曜灵正在看那小鬼跟纸人玩抛皮球的游戏,听见沈棠的问题,唇边的弧度禁不住地一松,缓声道:“不必了,我已经联系过家里的人,大约半小时后我就会收到午餐。”沈棠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