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遥心头莫名一动,看眼前这场景,肯定是因为长得太好,出来买东西的时候被人给堵了,只是,这些女生一直拿手机对着人家拍未免有些过了。先不提肖像权,人家可是病人,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这么想着,温遥拨开重重人群,走了进去,在男人平淡的目光下,对他说,跟我走?朝妄微微挑眉。但没说话。温遥见人没表示拒绝,如上次那般沉默,也如上次那般面容苍白,一看就是身体不好,便伸手拉人的手腕。把人带出了人群。那些围着的女生们纷纷后退,让开了路,一个个捂嘴,眼睛发光,格外兴奋,又来一个大帅哥,还手拉手这不会是男朋友吧?!温遥把人带到了另一条街,总算是没什么人看他们了,回过头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拉着一个陌生男人走了一条街他连忙松手,见人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心里突然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那个,你吃饭了吗?没。温遥看向一旁街道一溜的饭馆,我请你吃饭吧。朝妄也看向旁边一溜的饭馆,里面飘来的麻辣香味,直勾人胃口,好。你想吃哪个?随便。最后,两个人坐在其中一家小饭馆里,点了五六样吃的,基本都是辣的。你能吃辣?温遥吃了一口麻辣面,突然开口问。身体不好的人应该忌食吧。坐在对面的男人轻轻抬眸,嘴里有东西,只发了一个声,嗯?长得真好看。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温遥就被自己给吓到了,低头喝了一口汤,没什么。接下来两个人基本没什么话,全程吃饭,把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空后,朝妄看了眼放在一旁的蛋糕盒,吃蛋糕吗?刚吃完辣的吃蛋糕不好吧,虽然这么想着,温遥却没拒绝人家,主要是他面前的这个人话太少,从刚才到现在总共没几句话,冷得很,现在好不容易主动开口,还是请他吃东西,拒绝人家的好意自然不太好。于是,两个男的又解决了一个蛋糕,草莓蛋糕,里面的果肉很多,奶油也很鲜,入口浓郁。温遥这还是第一次跟男的吃蛋糕,一个蛋糕虽然不大,却分了一半给他。一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以前不是没吃过蛋糕,毕竟虽然是在山上长大,门派却不会禁止他们下山,在学到一定阶段的时候,门派就会考核,会让他们下山做任务。每次都是师姐师妹想吃蛋糕的时候会去买,给他留一块,后来年龄大了,便没有再碰过了。温遥思索了一下,觉得大概是因为对象不同。他连这个人是谁,叫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个城市,鱼龙混杂,来历不明的人,遍地都是,隐藏身份姓名完全是正常的举动。所以两个人都没什么自我介绍的意思,但也并不妨碍坐在一起吃蛋糕。吃过东西后,很自然地离开了。后来再见的时候,温遥是半个月追查,最后经历一次血战,总算是把那个悬赏榜的妖犯给杀了,去提交了任务后,身心俱疲,又累又困,却在经过一家甜品店的时候,忍不住顿足了。他进去买了一份蛋糕。买完了才想起,自己平时不吃蛋糕。出门后,拎着蛋糕,不知怎么,走到了那个小院子。门还是半开着的。里面的大树变成了个球状,上面还有一根小苗苗。温遥看着,忍不住想笑,然后觉得站在人家门口笑不太好。于是,就上门拜访了。朝妄这次没在睡觉,树下有一个不算大的青石桌,圆形的,上面摆了不少小吃,全都是些没什么营养但好吃的零食。朝妄大人从来也长不胖,不需要摄入什么营养,因此也就无所禁忌,在吃的方面颇为不挑。只要好吃就行。见到拎着东西上门的除妖师,也没说什么。虽然不太清楚一个实力不俗的除妖师为何靠近他,但送上门来一个除妖师,朝妄大人没什么必要推开。你家小狗呢?温遥坐在一旁,看着这人吃着果冻,旁边还有一袋打开的辣条,看着就很辣,忍不住开口,你真不需要注意一下?这样对胃不好。没事。朝妄递给他一个果冻,然后打开了他拿来的蛋糕,水果蛋糕,果肉跟上次一样多,不错。这天有点阴,风也不小,坐在院中有点冷。温遥的视线忍不住放在这人身上,只着一件黑色单衣,看着很薄,没穿外套,手抬起的时候,露出苍白清瘦的手腕,你冷吗?朝妄手中动作一顿,看了他一眼,我要是说冷呢?温遥起身,进屋吧,外面温度有点冷,对你身体不太好。朝妄,嗯?你不是病了吗。朝妄咬了口奶油,懒得解释。他起身,进去吧。虽然冷,但意外的好说话。温遥心想。而且口味好小孩子。岚迟睁开眼的时候,正下着雨,雨势不小,他撑着手勉强站了起来,身上的伤恢复得过于缓慢,到现在还流着血。他把伤口处理一下,环顾四周,是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而他的四周,都是残破的尸体。南城距离雾城并不近,只是没想到,路上会出现这么多人截杀他。雨下得太大,岚迟脑子也有点昏昏沉沉的,好一会才想起,他如今与朝妄是已结了亲的关系,动不了朝妄,过来解决他,也是一个好办法。只是不知他病重的消息是何时泄露出去的。岚迟擦了下脸上的雨水,实在没什么力气避雨,这会想起,还有一个人,与他同行的。他没找一会,就看到了那人缩在树下,捂着头,往日的风度翩翩经由大雨毫不留情地冲刷拍打,彻底变成了狼狈不堪,而这人却根本没有在意,整个人缩在那,双眸紧闭,面容很是痛苦。风折枝?岚迟站在他面前。这人的手颤抖了下,慢慢地抬起头,一张俊逸的面庞上满是雨水。而岚迟的眉头也慢慢地皱了起来。这人的胸口有一道两指宽的小洞,贯穿而过,不知是被何物所伤,一直在往外流血。衣服上全都是他的血,风折枝却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的伤,而是捂着头,神情痛苦中竟是有些迷惑茫然。风折枝?岚迟试图喊醒他。这个浑身染血的白衣公子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而后,慢慢地朝他伸出手。他的手指上都是血迹,被雨水冲刷后,渐渐显露出原本的白皙光洁。他的动作很慢,慢到岚迟觉得这人根本抓不到他。岚迟叹了口气,虽然不知现在是怎么回事,但好歹不能让人死了。这么想着,他伸手握住了那只手,问他,能起来吗?风折枝沉黑的眼眸深处渐渐亮起了一道光,一道很微弱,却从不曾熄灭的光,整个人有点恍惚,你来了?声音沙哑,也太小。被雨声一浇,彻底被淹没了。岚迟没听到,见他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什么?风折枝看着他不说话了,整个人呆呆的,岚迟拉他起来的时候,很顺从,也很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岚迟回头的时候,忍不住叹气,我没力气,你能不能先把自己的伤处理了?脸色白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没了。风折枝何曾有过这般狼狈?风折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觉自己的伤,却是轻轻笑了下,眉眼染上几分温柔,反过来安抚他,我没事的,我不会有事的。岚迟看了他一眼,行,你别死了就行。风折枝慢慢地点头,嗯,我知道了。他们找了一个地方养伤。到夜里,岚迟实在撑不住,昏睡了过去。意识恍惚之中,感觉到身边有人,这人抬手,手指触碰了下他的额头。朝妄?岚迟下意识抓住了那只手,想睁开眼,但奈何,身体沉重到无能为力,只能低低喊着,朝妄。这人没开口,没说话,似是要推开他。岚迟心里很慌,许是意志过于强烈,竟撑起了最后一丝气力,起身抱住了这人的腰身。朝妄。对不起。岚迟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起,只一直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朝妄低眸,看了他一会,指腹轻轻地拭去这人眼角的泪。而后把人横抱起,转身,走出了这里。外面,夜幕沉沉之下,地面上跪了十余个黑衣人,黑压压一片,全是督查司的人。朝妄大人扫过这些人,冷声开口,全部处罚。黑衣人低下头,是。怀里的人下意识往男人肩上靠了靠,闭着眼,低低唤了声,朝妄。过了一会,他听到了这人的回应。嗯。第48章 我是你的岚迟睁开眼的时候, 整个人有点恍惚,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朝妄,朝妄抱着他, 走过层层树林, 走过漫漫夜色。这个梦,真好。岚迟恍惚着想, 而后撑着手慢慢地坐了起来, 他该起来,也该走了, 不能在路上留太久。但他刚一转头, 就看到一个熟悉到梦里都能见到的身影,玄青色外衣,长发披着,正靠在窗边, 手里捏着一条细长的墨色发带。有风吹了进来, 那发带柔软地缠绕着他苍白冷然的指骨,竟生出几分旖旎。岚迟愣了一下,一时觉得自己竟还在梦里。他下床, 走过去,想靠近这个人。朝妄侧过脸,看着他,没说话。不过一个月,这人模样苍白憔悴至这般, 容色苍白,以往的清贵矜然之气尽无,整个人看上去黯然失色。发丝散乱,衣衫上还带着醒目的血迹。岚迟走到他面前,怔怔地看着他,没有任何举动,一直在看着他。他想,梦里的朝妄真好,可以一直站在这里,站在他面前。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对视了一会。朝妄开口,看我做什么?想看着你,岚迟下意识回答。朝妄移开视线,看向窗外,不在那养病,出来做什么。岚迟顺着他的视线往窗外看了一眼,看到了浮云,云絮散合,轻柔而飘茫。有风顺着窗口灌了进来。他看了几眼,我们这是在天上?嗯。最快的速度,当然是飞。岚迟慢慢地眨了下眼睛,我不是在做梦。朝妄转头看他,这半天你以为我是什么?他说着,摆了下手,意兴阑珊,回去躺着吧。岚迟看着他的侧脸,往前靠近了一步,伸手,慢慢地从背后抱住了这人。虽然风很大,但这人的身上很温暖。见这人没推开他,岚迟心里慢慢松了口气,低下头,头轻轻地靠在男人的肩上。朝妄站在那,手搁在窗沿上,没说话。过了一会,他感觉身后的人呼吸渐渐沉了下去。不能回床上睡吗。弄得他都不能动弹。岚迟这一觉没睡多久,或者是潜意识里不敢多睡,没一会,竟是惊醒了,睁眼见朝妄还在这,才松了口气。做噩梦了?不是,岚迟松开手,我,麻烦你了。明明是在雾城,却还是赶了过来,而且暗中一直有人出手帮他们,想来也是督查司的人。朝妄随口回了句,当我一日游了。岚迟唇角弯了下,随后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朝妄。对不起,我、朝妄转过身,打断他的话,你这样倒让我想起之前的话。什么?我把你睡了,你说对不起。他勾着岚迟的下巴,真是好买卖啊。岚迟没有避开,也没有拿开他的手,而是继续说,我不该伤你。他顿了下,轻声问朝妄,你身上的伤还好吗?本就伤重,又强行帮他清除印记,中间又被他伤到,再强悍的人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没什么,朝妄语气淡淡。岚迟看着他,沉默了下,抬起手,抱住这人的脖子,凑上去,贴上了这人的唇。朝妄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这还是岚迟吗,他别不是找错人了吧。主动亲他的人看上去有着显而易见的紧张,细密纤长的睫毛低垂着,蝶翼似的轻轻颤动着,亲着他的唇也不敢乱动,只安静而单纯地贴着,身体也没有太过靠近他。直到朝妄伸手,放在他的腰上,把人往怀里带了一下。然后就听到这人小声地低喘了下。耳朵已是红透了,绯色顺着耳廓,一直蔓延到脸颊,神色有些不知所措。更让朝妄觉得震惊的是,这个人真的在吻他。舌尖青涩地舔吻他的唇。明明是紧张地不得了。却没有松开他,而是认认真真却又生涩地吻着。朝妄放在他腰上的手紧了下,复又松开,直到这人松开他时,才低声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岚迟眉目清润,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