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郁府的夫人,姜夫人也没理由约束他,便任由她去了。姜柔独自前往祠堂,在母亲牌位前拜了三拜,不久,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她转过头,看到的却不是预想中的杏黄袍,而是姜凝。第11章“长姐”姜凝看到她回头,脸上露出了亲和的笑容,走过来拉着她道:“以后我回来的日子也少了,思来想去,也该来拜一拜祖先才是。”她便也跪下来,对着先祖拜了三拜,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起身后,她看着姜柔,似是犹豫:“方才,婶婶们说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我没事。”姜柔面露苦笑,“她们说得也没什么不对。”姜凝听她这么说,脸上显出不安来:“郁子肖待你当真不好吗”“不管好不好,我既然已经嫁到了郁府,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姜柔神情有些落寞。姜凝听闻,想到今日太子跟她说过的话,纠结了片刻,开口道:“他这么对你,可是因为怀疑你”姜柔默然不语。她方才还在想,姜凝如今是否一概不知,立场如何,一番试探下来,姜凝主动问起她来,想必是得了太子的授意,知晓那封信的事了。她未给过太子任何回应,看来,太子料想那封信未被她察觉,跟着她一起进了郁府,被郁子肖发现了,郁子肖定然在怀疑她。因此今日回门,有相见机会,太子肯定会想办法暗示她,既然被郁子肖厌弃,不如为他所用,日后也好有条出路。姜凝身为太子妃,又是太子太傅的女儿,会向着太子也不足为奇。姜凝看姜柔不说话,便在心中落实了猜想,有些着急地开口问她:“是这样吗”姜柔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洞房那晚,他一进门便对我百般厌弃,我也不知是为什么,只是依稀感觉到,他似乎对姜家有些偏见。”“他可有什么反常之处”这话似是戳到了姜柔的伤心处,她为难道:“我与他成亲后便极少见面,他不是到外面厮混,便是待在后院。”说到这里,姜柔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姜凝道:“说起反常之事,我倒是遇到过一回。”姜凝忙问:“何事”“前天晚上,我见他进了后院小书房,许久都不出来,便想去给他送些吃食。我敲门,无人应声,我想是他睡着了,便推门进去,却一个人影也无,只有屋中的灯还亮着。”姜柔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忧虑:“但我确实亲眼看他进去了,也一直不曾见他出来”姜凝惊讶:“确有此事”姜柔点了点头,小声道:“我听闻,在战场上杀的人太多,便会招来阴气,当年老侯爷征战四方,定然斩人无数。是不是因此给郁家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否则怎么会有这等怪异之事”姜凝看她思虑颇重的样子,想到自己这个庶妹自小就一直待在姜宅,见识不多,人又一向沉默寡言,遇到这种事定然要胡思乱想,便安慰道:“兴许是你眼花了,不必太过顾忌。”顿了顿,又说:“今后有什么忧心事,不要总是憋着,可以来宫里找我,我一个人在宫中,也时常寂寞。你来了,咱姐妹两个说说话也好。”姜柔低声道:“我知道了。”这时前堂有人传唤,说要开宴了,姜凝便止了话,同姜柔一起前去。宴席设了几桌,他们两对新婚夫妇自然就和府中主人坐在一起,叔婶都各自落了座,倒也热闹。姜柔这才看清了太子的长相,相貌并不出众,但看起来彬彬有礼。虽贵为太子,身上有着皇家的气度,却没什么架子,席间对姜凝也是百般体贴。若不是她先前已经对此人有所了解,恐怕也会认为这是个清和平允的人。她几乎没有和姜家人一起同桌吃过饭,胃口平平,一顿饭吃得十分煎熬,又想到了今早郁子肖带在怀里的那包酥杏仁,当时只当他是贪嘴,现在看来,该是早就料到这样的情景。离开姜家,上了马车,姜柔便拿出今早收好的半包酥杏仁,问郁子肖要不要吃。郁子肖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直言道:“怎么刚才在姜家没吃饱”姜柔犹豫着点了点头。郁子肖笑道:“吃不饱下馆子去,哪有揣着半包杏仁当宝的。”姜柔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在郁子肖眼里确实很寒酸。郁子肖挥了挥扇子,冲外头叫道:“去迎春楼。”他回过头,看姜柔又要把半包杏仁收起来,颇觉好笑:“这东西有什么宝贝的跟没吃过似的。难不成姜家这么寒酸,连个杏仁都吃不起”姜柔摇了摇头:“我是头一次吃这个。”郁子肖听了,眼神有些奇怪,半信半疑道:“街边随处都能买到,你说你没吃过”“我极少出门。”“我在京城中倒是时常见到小姑娘结伴出来,你小小年纪总待家中做什么”郁子肖突然想到了什么,扇子一敲手,“是不是姜彦这个古板,总是拘着你在家中读书”姜柔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黯然:“父亲不曾管过,是母亲不允许我出门。”郁子肖一听便反应过来这母亲二字指的应该是姜夫人,想到姜柔的身世,便也明白了过来,就开口道:“到了郁府,你想出去便去,别碍着我就行。”说完,马车停了下来,家仆在外喊道:“侯爷,迎春楼到了。”郁子肖下了车,手中折扇又摇了起来,他今日穿一身玄色衣袍,腰间配一上好墨玉,大步朝迎春楼走去,颇具恣意风流。姜柔跟在他身后,感觉许多道目光向自己投过来,周遭还有些许窃窃私语声,郁子肖却置若罔闻,悠哉摇着扇子就进了门。两人一进去,就有伙计迎了上来,冲郁子肖道:“哟,侯爷来了,还是老位子”郁子肖颇为阔绰地扔给他一锭金子:“老样子,把殷娘叫出来,我要听她弹曲子。”“好嘞”殷娘姜柔对这名字并不陌生,京中闲言道,郁小侯爷对这女子颇为青睐,每次踏进迎春楼,必点殷娘相陪,各种胭脂首饰送着,从不吝惜。两人进了雅间,不多时,一红衣女子就跟着伙计走了进来。这女子体态婀娜,娉娉婷婷,白皙的肌肤在红色纱衣下半掩半露,一路走过来步步生莲。她怀里抱着琵琶坐下后,便含笑看着郁子肖,红唇微张,眼角上挑,眉眼间皆是风情。郁子肖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对姜柔道:“你可知,这迎春楼最具特色的并不是它的菜,而是这乐师。”那殷娘确实对得起她的名声,乐声高如流云,低如呢语,灵动活泼,令人耳根初畅。姜柔纵使不通其道,也为之动容。郁子肖笑道:“女子当如是,才叫人喜爱。”姜柔看着殷娘脸上的媚态,心中并不喜,她是绝迹做不到这些的,但转念一想,郁子肖说得却也没错,这样的女子确实娇艳欲滴,惹人怜爱,比她灵动得多。于是她点了点头。郁子肖本想看姜柔脸上出现一些他没见过的表情,没想到姜柔只是淡淡点头,他瞬间没了兴致,连带着听殷娘的曲子都变得索然无味。他收回了投在殷娘身上的目光,一言不发地开始吃菜。姜柔没注意到郁子肖筷子碰碗的声音,心中想到郁子肖说过的镯子送了佳人,也不知是不是这殷娘,就试探道:“侯爷,今日可否将我的镯子取回”郁子肖瞥了她一眼:“镯子,不还了。”“什么”姜柔没听懂。郁子肖出尔反尔,也不觉得有何不妥:“镯子在我这儿,你都嫁与我了,还不能给我保管”姜柔问:“镯子在你这里”“是啊。”郁子肖说,“这么丑的镯子,我会拿出去丢人现眼也就你拿它当宝贝。”姜柔听到镯子在他那里,倒是松了一口气,也没跟他争论这镯子的美丑问题,转而问道:“侯爷既然如此看不上这镯子,为何不能还给姜柔”郁子肖冷不防被她噎了一下,脸色不大好看:“问那么多做什么,我替你保管着就是了。”“侯爷想保管,姜柔没什么意见。只是”姜柔犹疑,“镯子当真在侯爷那里吗”“有何不信的本侯什么时候骗过你”郁子肖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正是那镯子。姜柔看到镯子,也没心思计较郁子肖说的有没有骗过人的话了,想要伸手去拿,郁子肖却又把镯子收回去了。“放心了”“侯爷。”姜柔看着他,认真道,“不要把镯子给别人。”“那得看你表现。”郁子肖将镯子收好,“今日的事情如何了”“我今天在祠堂见了姜凝。”姜柔道,“想来是太子授意她过来的,我将你的话暗示给她了,太子会知晓的。”“不错。”郁子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轻眯,用手中的扇子将姜柔下巴挑起,眼中透出危险的寒光,“今晚,就看他们的表现了。”姜柔不喜欢他这轻佻的动作,将头转了过去,漠然道:“侯爷还是不要把外面那一套用在我身上。”郁子肖看着她发红的耳尖,收回扇子,轻笑了一声。这一幕被不远处的殷娘收入眼底,那双妩媚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第12章两人刚回到郁府,牧风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牧风看了一眼站在郁子肖身旁的姜柔,见郁子肖没什么反应,便沉声道:“主子,事情有进展。”“如何”“带回来一个人。”牧风压低了声音,“就在西侧院。”“带我去。”郁子肖抛下姜柔,抬脚便向西门走去。他们这一番对话并未避着姜柔,见郁子肖要过去,姜柔也想要跟上去,却被牧风拦了下来。牧风拱手,恭恭敬敬道:“夫人,侯爷有要事,还请您回屋歇息。”姜柔看着郁子肖径自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我知道了。”郁子肖整日神龙不见尾,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姜柔在这郁府,得用的也就念冬盼晴二人,她现在于郁府中人来说还是个外人,只怕也不好去打探这些。她站在原地,正在想如何跟郁子肖套一套话,就被走过来的素雨打断了神思。素雨向她行了一礼:“夫人,闵宜夫人请您过去。”素雨是府中的大丫鬟,很得闵宜夫人器重,一直跟在她身边协理郁府,在府中颇有话语权。姜柔听到闵宜夫人叫她,便随着素雨去了闵宜夫人的住处。当年,前朝摇摇欲坠,各方势力接连而起,如今的圣上乃是当时的一方国戚,与郁绍是至交好友。郁绍彼时还是一位少年将军,便追随他一同征战天下,逢出必胜,是大俞开国的一大功臣,在百姓眼里颇具威信。闵宜夫人自征战起就跟在郁绍身边,有胆有识,身为女子,却从未拖过后腿,反而多出奇招,与郁绍两人默契至深。夫妻二人皆有美名,传为佳话,令人羡慕。闵宜夫人极要强,自圣上赐她封号起,便不许别人冠她郁姓,故而人人见了都要尊称一声闵宜夫人。郁绍何等英雄,恣意洒脱,也不拘此小节,多年来,倒一直与她夫妻和睦。只是自郁绍战死沙场,尸骨未寻后,她便收了锋芒,此后长居府中,嫌少露面。说起来,这闵宜夫人也是一个奇女子。她的手段,姜柔还未嫁过来时便领教了,那份聘礼礼单便是对方给她的一个下马威。只是她本以为到府中后会受到刁难,那日去敬茶时,对方却并未苛责她,只是照着寻常习俗嘱咐了她几句,将一些家中事物吩咐给她,便叫她回去了,还免了姜柔每日的请安,让她无事不要来打搅自己。今日叫自己过去,却不知所为何事。姜柔进了屋,就见闵宜夫人坐在正中央的长榻上。她看见自己来了,就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吧。”姜柔坐下,就听闵宜夫人开口道:“你可知我今日叫你来是做什么”“母亲可是有何事要指点姜柔”闵宜夫人淡淡一笑,语气不明道:“你这婚旨是当年郁侯向圣上所求,你可知”“姜柔知晓。”“先前送往你们姜家的聘礼礼单你看过了吧。”闵宜夫人看着姜柔,她虽眼角处生了些细纹,却仍旧不掩目光的锐利,“我一早就知道你们姜家主母是个面和心冷的,我郁家出了如此丰厚的聘礼,你那母亲却不见得愿意给你赔上等额的嫁妆。”“不过,你姜家送来的嫁妆倒是与我这聘礼不相上下,不知你是使了什么法子,叫姜夫人如此操办的”姜柔正要说话,被闵宜夫人打断了:“我对用了什么法子不感兴趣,不过这一番倒可以看出你是个聪明的。”姜柔一时有些怔,原以为那是闵宜夫人的刁难,没想到却是给她的试探。“肖儿幼时在宫中中了毒,那毒药不难解,只是解了毒后他却依然昏迷不醒,侯爷才去寺中求了指点,向圣上讨了一道婚旨。”闵宜夫人继续道,“虽说这些年来外头都当姜家长女是我郁府未来的夫人,但当年慧庭未详指这姜家之女到底是谁,侯爷求旨也未明说。既然如今嫁过来的是你,也自然有一番道理,我看你也是个聪明的,若是肯好好辅助肖儿,我也就没什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