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遇见时还不明显,等这会儿他恢复了妖怪的状态再看时,巧克力糖小姐身上,分明笼着一层明灭的白光。那种光感像是发自皮肉,又像是附在她周围,不细看时并不明显,只觉得白的招人揉捏,仔细感应起来,却有种温暖又柔软的感觉。奴良陆生没见过这种东西,只觉得新奇又惊讶,下意识想伸手摸摸看。他这一动,僵在了床上的铃木园子跟被重新按了播放键一样,突然急促的喘息了起来,心有余悸轻轻的“啊”了几声。滑头鬼的手伸到一半,被她突如其来的劫后余生小欢呼打断了那种奇异的状态,奴良陆生突然意识到自己想摸人家腿的动作有点痴汉,再看看这场景:凌乱的大床,缩在床上惊恐且衣不蔽体的少女,站在窗边衣衫完整准备抬手的男人。无声无息间,气氛突然暧昧的可以。于是他不动声色的收手,摔下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没事吧”铃木园子此时心跳过速,整个人被吓蒙蔽了主要是睡到一半突如其来没想到,说实话,那花妖还挺好看的,奴良陆生问她,她也只顾着回神,没给什么反应。“吓坏了吗”这道声音已经很接近成年男性了,和白天时的娃娃音没有任何相似点,站在窗边的滑头鬼脱下肩上半披的羽织,轻飘飘的扔向了惊恐中的少女。“不要害怕,”他抻了抻里衣的袖口,解释说:“我不会伤害你的。”宽大的衣服眼见就要落在身上,少女下意识瑟缩了下肩膀,侧身避开了。园子觉得那件羽织有点脏。她还在平复呼吸,无意识摸索着床榻,把被踢到一边薄被子扯过来,麻溜的把自己包成了个蚕蛹。恐惧的时候包床被子有奇效,园子虽然不怕打雷,却很吃这一招,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被子,终于彻底回神了。然后慢慢抬头,直接就是一愣。站在窗边的少年身姿纤长,肩颈到腰部的弧线流出一样的利落,月光下的头发又黑又白,反而凸显了微妙的妖性。诚实的铃木小姐下意识暴露了本性:“长得还挺好看”陆生动了动耳廓,皱眉追问:“你说什么”铃木园子赶忙摇头。她倒也不怵什么,颜狗是绝对不会被长得好看的人吓到的,而且她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刚才似乎是专门来救她的。于是从小艺高人胆大的铃木小姐努力的用第六感感了一下:直觉告诉她这人没恶意。其实光靠直觉感的话,那花精也没恶意,她缠园子的时候可悲愤可大义凛然了呢。铃木小姐看了他半天,小心并好奇的问:“你是个什么东西”奴良陆生被她问的一愣,之前他变作这个状态救班里的同学时,人家问的都是你是谁,她对于非人类的接受速度也真是挺快的了不过不管问题是你是谁还是你是什么东西,他从来没想过在认识昼陆生的人面前泄露自己的身份。当然,如果巧克力糖小姐这种认识,也算认识的话。奴良陆生想起五个小时前他们还见过一面,可回答却是不轻不重一声冷哼。铃木园子综觉得他有点熟悉,直觉系认人其实除了看外表,同样依赖感觉,所以她下意识就问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滑头鬼看了看自己半搭在床上半落在地上的羽织,确定了和白天的不是一件,没有露馅的忧虑。下意识摸了摸里衣的袖口。里衣倒还是白天那件,搁袖口的袋子里摸索一会儿,还摸了把巧克力糖出来。就是白天她给他的那一把。“喂。”园子看着他抬手示意自己的动作,下意识跟着做出了伸手接的动作,高挑的妖怪五指一松,几颗便利店里最常见的、廉价却糖分充足的巧克力糖正好落在她的掌心里。少年顿了顿,说:“害怕就吃点吧,补充能量的。”园子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其实没关系的,”她剥开糖纸放了一个到嘴里:“它们伤害不到我的。”随着一阵飒飒的响声,准备离开的黑白发眯起眼睛看了看窗外的林子,也不说不走了,轻巧的抬起腿来,懒洋洋的坐在窗台上。在那些家伙安分下来之前,他还是守在这里好了。铃木园子心再大、再确定这人没恶意,也不至于在陌生人妖的注视下依旧能安然睡着。老大一张床上就窝着她一个人,捂着被子翻来覆去的疑惑:结界破开都快一刻钟了,夜斗怎么还不出现呢陆生只当她被吓到了,依旧在害怕,妖化之后虽然外表高冷了点,本质上奴良陆生还是个温柔的人类,于是他头也不回的安抚说:“安心的睡吧,今夜你是安全的。”不断念叨夜斗园子听到这句话,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原来这货是来守着她的吗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品种,他倒是个不错的好妖怪来着铃木园子看让她的感动的好人时,那眼神从来都是毫不遮掩的期待和激动,亮晶晶的存在感十足,当年以的场家大当家的修为,也没撑过五分钟,陆生被她生生看到眉头一皱。又静了会儿,少年滑头鬼忍不住回视:“你总看我做什么”铃木园子涨了不少的情商告诉她,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说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妖怪这种心理话。于是她说:“虽然还是夏末,但夜风也挺凉的,这屋子的户型比较通透,你要不要做到屋里来,那边有个沙发来着”虽然是转移话题,但这也确实是她的真实感受。并不会生病的妖怪少年愣了愣,停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没关系,我不冷。”蜷在薄被子里的铃木小姐真心实意的说:“可是我冷。”原本流动的空气为之一凝。奴良陆生皱着眉头看她,铃木园子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又在不应该的时候说了实话。于是她不动声色的唉声叹气了一番。奴良陆生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垂下眼帘的动作。她本就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眯了眯眼睛反而显得更困而已,而困成了一团却不睡奴良组的三代目依照自己心里巧克力糖小姐模糊的人设,合理推测:她就是在等自己关窗户。手都摸到窗框了,善良体贴的奴良陆生似乎又被从小喜欢恶作剧的奴良陆生压回了内心深处。他再次看了看巧克力糖小姐的脸。这女人给人的感觉很神奇,神奇在她说什么似乎都理所当然,一副被人宠惯了的样子,好像她说一句,就有人愿意把最好的东西全都捧到她面前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如此铃木爸妈小松尚隆。但是她却微妙的没什么傲气,所以习惯性在类似于颐指气使的语句,后面加上疑问似的语气,比起祈使,那更像是撒娇。习惯性的撒娇,习惯性的撒娇后被满足。陆生觉得她似乎完全没想过自己会拒绝关窗户,虽然并不趾高气昂,但是昏昏欲睡的眼角眉梢,都充斥着正准备等待他满足她的要求去关上窗户。然后她就可以在没有风的温暖环境里,怡然的入睡了。于是扶着窗框的滑头鬼突然就不想关窗户了。有求必应了好多年的铃木园子小姐打了个嗝哈气,怔愣的发现他居然没给反应,但是他远比陆生想象中有常识,所以也没继续说些什么。她只是非常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费解他为什么不答应她的小要求。奴良陆生侧过脸去看月亮,换了条腿翘起来,对她这个表情视而不见。等自觉赢得了拉锯战胜利的滑头鬼再次回过头来,巧克力糖小姐已经捂着被子没心没肺的睡着了。十分钟后,林子里再次传来了小妖怪打闹的声音,奴良陆生看着秒睡的大小姐,叹了口气,跳下阳台准备去院子里拦截他们。临走前,终于还是把大开的窗户给她关上了。结果还是输了啊。后半截下来的小妖怪们不是因为作祟,他们的智商其实不高,现在出现的这些,都是看到之前的同伴下山,以为山下有好玩的事,一窝蜂浪荡下来的。因为不能下杀手,所以这场架整体打的都比较缠绵,奴良陆生举着弥弥切丸,脚下基本就没动过。缠绵到一半,山林远处唰的掠过一阵刀光,比起陆生使用弥弥切丸时反射出的月光,那更像是纯粹的锋芒,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凉意。于是陆生又反过手来,替满院子蹦跶的远野小妖怪挡了几下。刺骨的锋芒之后,就是冷丽提过的、长了双蓝眼的祸津神。那人站在院墙上,紧窄的裤脚守在靴筒里,整个人带着股压抑的杀气,在黑夜里也明亮的不行。夜斗早就感应到结界破碎,却被能力莫名其妙的妖怪纠缠了一段时间:他很能打,但是在没有神器的前提下,就算拿着可以附着灵力的武器,必杀技到底还是受限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满院子的小妖怪,决定赶紧抛弃高中没毕业的黑音酱,另外找个可以全职上班的神器。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对已经将战斗当作本能夜斗来说却没什么影响,在他看来简单的斩击和突刺,却把年少的滑头鬼弄的手忙脚乱左支右拙。奴良陆生开始准备用畏。紧接着,他就发现一个非常简单的脱身办法。这个神明一直避讳着二楼的窗户,而且动作虽快,响动却不大,别说吓到屋里的人类了,他似乎连让刀剑相交的声音吵醒那个女人都不愿意。要是凌空往二楼窗前斩上一下,轻而易举就能在他上去查看的时候带着这帮小傻逼离开。然而奴良陆生却没有这么做。巧克力糖小姐的床离窗边不过三米,他若是掌握不好力道,打碎的玻璃大概会悉数落在她周围,速度飞的快点的玻璃碴子,完全有可能弄伤她。夜斗的战斗本能是打出来的,陆生眼珠悄无声息的一次移动也在他的观察范围内,他几乎在陆生轻轻转了下手腕的瞬间,就预料出了他若是抬手斩这一刀会造成的后果。园子会受伤的。然而在神明准备先下手为强的时候,那打架不怎么熟练的妖怪突然叹了口气,然后神色莫名古怪的看了看他,老气横秋的感叹。“祸津神吗”夜斗当即翻了个白眼。正准备直接把这一看年纪就不大的少年妖怪抽一顿,二楼突然传来声音东西摔落在地的响声。蓝眼睛的神明敏锐的抬起了头,下意识便跳上了二楼的阳台,没有注意到本来准备发动镜花水月的滑头鬼,也在响声出现的瞬间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奴良陆生回忆了下自己离开时看到的画面,总觉得巧克力糖小姐很可能是睡的太过自由,从床上滚下来了。不过既然有人上去看她了,那他也没必要惦记些什么,陆生面无表情的把小妖怪们提溜成一串,轻飘飘的落进了山林深处。临入山前,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位祸津神正拉开了二楼的窗户,像他之前做的那样跳上了阳台,又在不知道查看了些什么之后退了几步,抱着那把短刀坐在了窗台上。就是陆生十分钟之前,还抱着弥弥切丸坐的那个位置。看来下半夜他不用来了。奴良陆生无可无不可的想道:后半夜有人守着她呢。奴良陆生回山的时候,远野的长老们正在发飙打孩子。那几个遭了报应却没敢直说的年轻妖怪被赤河童一通乱抽,奴良陆生站在旁边看了半天,只觉得无聊的不行,满脑子都是在山间别墅时看到的画面。猫婆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怎么了你也下山了”陆生把最后看到的窗前画面甩出脑海,顿了顿,回答老人家说:“我在巧克、我是说山下那个女人的身上,看到了一层柔软的光芒。”猫婆婆的胡子动了动,整个猫脸因为笑意皱成了一团。“那是受眷顾的证明哟,”老人家颤颤巍巍的说:“证明那个幸运的孩子,正被神明认真的爱慕着呢。”奴良陆生回忆起那个蓝眼睛男人各种下意识的小动作,突然感受到了这句话的重量。他长到快上小学的年纪,才意识到自己的家人们是和人类截然不同的妖怪,所以自打那时开始,就谨记着从不在同学面前提起有关妖怪的事情。友情尚且如此,爱情就更加夸张了。当妖怪爱上人类,便要小心翼翼隐瞒自我,凄凄切切的压抑感情,他爷爷常感叹,说时代不同了,原先妖怪们一言不合还能直接抢亲来着,陆生当年听故事时,只能对这些为老不尊的荤话傻笑。但是现在想想:巧克力糖小姐如此笃定说自己不会受伤害,甚至不担心自己要是伤害她会怎么样,大概是因为她从小到大习惯了自己是绝对安全的。而养成她这份习惯的背后,那个杀气凌厉的蓝眼睛神明,又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时间呢然而她却是不知道的。她不知道自己被神明守护着,想起今天夜里,她只会记得是个妖怪少年突然出现救了她一命。她只会记得我。妖怪爱上人类只能压抑着自我,对神明来说居然也是这个样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