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当初那网恋,她是闹着玩的,她说那些话,也是说着玩的。
可陆远之似乎把一切都当了真。
要是知道她以前那些柔情密意的海誓山盟全是忽悠他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雷霆震怒,再给她个什么处罚。
可要是不说,他的深情厚意,她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哎,真真是左右为难。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和皇帝的事,林思浅也懒得再费神去想,琢磨起面馆那边的事来。
想着待会儿陛下要来吃饭,吃完晌午饭再出宫就太晚了,林思浅喊了叶安进来:“叶安,今儿你自己出宫,按照咱们昨儿画的图纸,去集市上雇几个散工,把那酒楼里头能改的改,该拆的拆,先清理干净。”
叶安拱手:“是,主子。”
林思浅又问:“对了,你能随意出宫吗?”
叶安掏出一块令牌:“回主子,陛下说了,但凡是主子吩咐的差事,奴才便可以出宫去办。”
林思浅点头:“那就好。”
随即她又吩咐竹香给叶安拿了十两银子,交代道:“香儿管着我的私房账,以后关于酒楼的事要用钱,你就到香儿这里来支取,用在何处,怎么用的,每日回来到竹香这里报个账。”
叶安一一应是,拿上银子和图纸出宫去了。
叶安出门之后,林思浅想着以后要在这碧华宫常住,又让竹香把绿荷请了进来,客气地说道:“绿荷,我屋里头有竹香一个贴身服侍就够了,其他的人你看着安排。”
绿荷:“是。”
林思浅:“以后我会带着叶安和竹香时常出宫去,这碧华宫里头的一应事物,就全都仰仗你了。”
绿荷面带笑意恭敬地应:“主子客气了,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林思浅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便让绿荷出去忙。
等绿荷退出去,竹香小声问:“主子,您为何对绿荷那般客气?”
林思浅小声解释:“香儿,这绿荷是陛下亲自安排过来的管事宫女,想必受陛下信任,咱们客气点儿没有坏处。”
“再说,你家主子我现在只不过是住在皇宫里的‘林姑娘’,要真算起来,还不如人家绿荷有地位呢。”
竹香:“可主子,陛下如今对您这般好,连香儿在外头,大家伙对我都十分客气呢。”
见竹香的语气有些小得意,似乎要飘,林思浅忙把她拉到榻上坐了,悄声说着体己话。
“香儿,你记住,如今咱们这一切都是虚的,全是仰仗陛下的宠爱才得来的。冷宫那些嫔妃咱也瞧见了,帝王的宠爱最是虚幻缥缈,压根靠不住。”
“别看现在陛下对我百好千好,可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礼多人不怪,咱们对他人和善点客气点,也算结个善缘,以免不知不觉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见林思浅语气严肃,竹香忙点头:“奴婢晓得厉害。”
林思浅又说:“但咱们也不用刻意去讨好任何人,免得被人看轻了去,记住,不卑不亢就好了。”
竹香亲昵地抱住林思浅的胳膊,颇为感慨:“主子,您说这番话的样子,简直和我家姑娘以前教导我时一模一样。”
林思浅拍拍竹香的胳膊:“香儿,趁咱们如今在宫里还算自由,你留意一下当时给你递纸条那个小太监,看能不能找到他。永平王不让查,可咱们不能让你家姑娘死得不明不白。”
竹香重重点头:“好,奴婢会留心。”
林思浅:“一定要处处小心,发现了什么也别冒然行动,咱们商量了再说。切记,什么都没有你我二人的性命重要。”
竹香:“香儿记住了。”
二人正小声说着话,就听外头绿荷在门口禀报,说皇帝陛下来了。
竹香忙连忙下地,把林思浅的鞋子摆好,林思浅穿鞋下地,走出门去迎接。
殿门打开,披着黑色披风的高大男人裹着一身寒气,面无表情走了进来。
在看到打扮一新的小姑娘那一刻,他展颜笑了:“浅浅,可饿了?”
看着殿门口站着的绿荷和太监宫女们,林思浅规规矩矩福身施礼:“回陛下的话,民女还不饿。”
就她和皇帝两个人的时候,她还可以把他当成是网友陆远之,随意一些放肆一些好像都没什么紧要,可外人在的时候,她还是不要坏了规矩的好。
陆离伸手将人扶起来,一挥手:“你等下去准备午膳。”
竹香和绿荷应是,退了出去,顺手把殿门关上。
陆离伸手牵住林思浅的手往里走,林思浅挣了两下,挣脱了那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把手背到了身后。
陆离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看着小姑娘,直接问出心中疑惑:“为何不让牵手?”
这男人也不知是因为长得太高大,还是当久了皇帝,一不笑就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林思浅心中忐忑,却鼓足勇气,仰着脑袋和他对视着:“陛下哥哥,我想和你谈谈。”
“浅浅这是想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为何这般严肃。”陆离轻笑出声,伸手在她额头点了点,伸手解了披风,往衣服架子上一搭,坐到了榻上:“过来坐。”
林思浅默默走过去,隔着个桌子坐了,先给陆离倒了杯茶:“哥哥,你喝茶。”
陆离接过喝了一口,开口:“浅浅想和我聊什么?”
林思浅把小橘猫抱紧了些,给自己壮了壮胆:“远之哥哥,我能跟你说真话吗?”
经历了和宋书勉坦白一事,她深刻体会到了,说实话,远比撒谎要轻松得多。
何况她面对的是这个城府深沉的一国之君,她真的觉得,她这点人生阅历,要是在他面前耍心计,实在是自寻死路,早晚得把自己搭进去。
主要是她在皇帝面前撒的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一边得时刻记着自己撒过哪些谎,时不时地还得回顾一番,以免忘了;一边还得时刻警惕别说漏嘴了,以免露馅。
这样神经紧绷,比她做她不擅长的数学题还要费脑袋,真的是太累了。
再者说,既然他都能接受她身为宫妃时就敢和人搞网恋,也能接受“她”和宋书勉有旧情这么两件大事。
那想必,对她骗了他,他也能够再一次宽宏大量地不计较吧。
望着小姑娘那怯生生的眼神,陆离笑得温柔:“当然,你我是恋人,浅浅有任何事情,但说无妨。”
一听从陆离口中说出来莫名有些缱绻的“恋人”二字,林思浅就觉得心梗。
她伸手在小桔子脑袋上薅了薅:“哥哥,要是我说,我先前,先前骗了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看着小姑娘支支吾吾不大敢说的模样,陆离眉梢微挑,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却故意装作不知:“浅浅何事骗了我?”
林思浅下意识地往远处挪了挪,这才说:“就是,关于那个网恋的事。”
陆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小姑娘:“网恋怎么了,我们不是恋得挺好的。”
林思浅:“哥哥,网恋那个事情,和你理解的可能不大一样。”
陆离有些意外。
小姑娘这是要和他说实话了?
他本以为,她会一直和他演下去的。
不过肯和他说实话,那总归是好事,陆离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下,又很快压下去,故作疑惑:“不一样?浅浅不是同我说,在你看的那话本子里,仙人们的世界,很多人都是通过网恋找寻彼此的伴侣,所以你我在机缘巧合下能够传音之后,才效仿仙人成了男朋友和女朋友,这有何不对?”
林思浅又往旁边挪了挪,一直挨到榻边上才停下来,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哥哥,这事儿它怪我,我当时没跟你把话说明白,网恋这事它分两种。”
陆离虚心求教:“哪两种,还请浅浅解惑。”
林思浅:“就是,有真情实感的,也有大家闲来无事闹、闹着玩的,要是闹着玩的那种,是算不得数的。”
林思浅说完,抬头看着皇帝,心里头七上八下。
皇帝那双好看的凤眼定定地盯着小姑娘,目光深邃如古潭,声音低沉温柔:“这一点,浅浅当时确实是未曾与我提起过。”
她那不是不知道两个人能见面,也不知道陆远之是皇帝嘛。
林思浅暗自嘀咕,低下头薅着小桔子的猫,一时不敢接话。
见林思浅视线飘忽不定都不敢看他,一副心虚不已的模样。
陆离忍笑,起身走到小姑娘面前,两手撑在榻边上,微微俯身,故作严肃道:“那浅浅来说说,我们之间门的网恋,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