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陆离在她耳边轻轻哄着。
那声音仿佛带着蛊惑,林思浅不由之主地依言照做。
望进那深邃如古潭的双眸,林思浅不饮自醉,伸手摸上他的脸:“陆远之,你可真好看。”
陆离偏头闷笑一阵,转头过来,轻轻吻在了她的唇上。
林思浅伸着胳膊,含混不清地呜呜着:“床幔。”
陆离嘴上未停,一回手,将床幔扯了下来。
林思浅又说:“熄灯。”
陆离却不答应:“大婚之日,红烛要留着。”
“可是太亮……”林思浅的话未说完,嘴就被堵上了,紧接着被大山一样的男人结结实实压|在了床上,再也无暇他想……
浑浑噩噩,哭哭啼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思浅才得了自由。
她算体会到了陆离这男人那可怕的体力,真的是太吓人了。
往日里对她几乎百依百顺的男人,不成想在这件事上却是如此的霸道蛮横,面对她的哭求,他会停下来,百般温柔地亲她哄她,等她慢慢适应在接着来,可就是死活不肯中途停止,说什么此事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她不理解,这事明明痛苦大过舒适,陆远之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此。
问题是,头一回的时间还不算太长,痛苦之后她也能忍耐,还想着,先前他总威胁她等大婚那日的,也不过如此罢了。
可没想到,刚被抱着去洗过澡,窝在被子里昏昏欲睡,陆远之就卷土重来,还跟吃了什么灵药一般,越战越勇。
还说什么,她既然什么都不会,那他要好好教教她,还逼着她喊他夫子。
夫子个鬼啊,有这么不要脸的夫子嘛。
她嗓子都哑了,眼睛都肿了。
可那缺德男人的,却眉目舒展,一副心情舒畅,心满意足的模样。
真真是,气死个人了。
陆离侧身,单肘撑床,满眼宠溺地看着背过身去气鼓鼓的小姑娘,不是那么诚心地道歉:“娘子对不住,是为夫孟浪了,下次为夫一定收敛些。”
听听,听听,还想有下次,想得倒美。
林思浅在心底重重地哼了一声,紧闭双眼,装晕。
粉扑扑的脸颊,气哼哼的模样,明明醒着,又装晕。
陆离只觉可爱无比,没忍住伸手抚在她的肩头之上,一本正经地问道:“娘子对为夫今日的表现,可是有何不满,不如说出来,为夫下次好改正?”
林思浅羞愤欲死,死也不说话。
这种事,做就做了,他是怎么好意思还要拿出来聊的。
陆离在小姑娘身后磨磨叽叽问了半天,也不见有个回应,便笑着躺下去,伸手将人搂住。
可搂着搂着,林思浅突然不装死了,直接炸毛,回腿就给他了他一脚,凶巴巴的:“陆远之,你不要太过分,你再这样,你就出去睡吧。”
软绵绵的一脚,踢得陆离闷笑出声,身子往后挪了挪,拉开二人身体的距离:“对不住,我也管不住。”
林思浅才不信他:“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管不住,骗鬼呢。”
陆离无奈叹气:“娘子实在太过甜美,陆某实在无能为力。”
又被夸了,林思浅也不好再骂人。
哼了一声转过身,用脚蹬着他,把他蹬得转过身去,随后自己又翻了个身,两人背靠着背:“你现在能管住了吧。”
陆离又叹气:“娘子,今夜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如此以背相向,多不吉利。”
林思浅哼哼唧唧:“那你想怎样?”
陆离:“不如,娘子抱着我?”
“那行吧。”林思浅想了想,转过身去,伸手搂住了他。
陆离身体一僵,随后作势转身,林思浅抬手就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不许动,再动我打你啊。”
娇娇糯糯的声音,哪有一点威慑力,陆离听得直笑,却也知道今晚把人闹狠了,不敢再造次,免得真的把人惹毛,和他翻脸,几天不理他,苦得还得是他自己。
二十几岁的年纪,一直吃素,好不容易尝到美味,他可是一天都舍不得断。
见他终于老实了,林思浅便把脸埋在他背上,声音甜甜的:“夫君。”
陆离展颜而笑:“娘子。”
“夫君。”
“娘子。”
……
两个人跟幼稚鬼一样来来回回喊了能有七八回,又都笑了。
疲惫至极,林思浅就那样抱着陆离睡了过去。
不知睡到何时,她是被揉醒的,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看,天还未亮,她欲哭无泪,可也架不住男人的花言巧语,又让他得逞了一回。
不过和前两次不同的,这次倒是体验到了难得的愉悦,陆远之何其聪敏之人,一看出她的不同反应,便越发变本加厉。
等到林思浅再次昏昏沉沉睡去,天已泛着白光,她叹气:“成亲这事儿,可真不是人干的。”
耳边传来男人愉悦的笑声,再往后,她就不知道了。
没有长辈,无需早起敬茶,林思浅便一觉睡到了晌午。
本以为陆离已出门去忙,没想到他竟然还在床上,一睁眼,便对上他盈满笑意的目光。
见他低头要来亲,林思浅如惊弓之鸟一般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远之哥哥,你可让我歇歇吧。”
也不知她哪戳中陆离的笑点了,那缺德男人竟然笑个不停,宛如一个大傻子。
也不知顾忌是白日,还是大傻子良心发现,没有像昨晚那般丧心病狂死缠烂打,竟体贴地帮她穿好了衣裳,浸湿了帕子给她擦了脸,又端水给她漱了口,随后抱着她走到桌边,亲手喂她吃了早饭。
宛如一个婴儿般被对待,林思浅无奈又觉得甜蜜,装模作样的拒绝了两下没拒绝掉,就欣然接受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思浅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两个人不是在做亲昵的事,就是在吃饭睡觉恢复体力以便应对后面的亲密。
这样腻腻歪歪的日子,一直过了三天,林思浅终于奋起反抗了。
虽然没有娘家可回门,可她坚持要出宫去瑾儿和宋书勉家中吃顿饭,陆离笑着应允。
一见面才知道,原来二人竟打算隔天离京,说是正准备往宫里送信。
林思浅不解:“可马上就过年了呀,怎么不等过了年再走?”
瑾儿抱着宋书勉的胳膊:“我听书勉的。”
宋书勉便笑着道:“瑾儿父母来了几封书信,想我们赶过去过上元节。”
这话一听便不是真话,林思浅一琢磨,大概猜到,或许是宋书勉不想让瑾儿和宋家人一起过年。
他们二人成婚之后没多久便搬了出来,那之后,宋书勉就没带瑾儿回去过宋府,但凡有事,都是他一个人回去。
瑾儿不记得了,也不会计较他父母所做的事,可他不能自欺欺人地忘掉以前发生的那些事。
想明白其中关节,林思浅也不再问,拉着瑾儿说着话。
陆离则和宋书勉边喝茶,边聊政务,相谈甚欢。
二人吃过晌午饭才回宫,临走的时候,林思浅张罗着隔天到城门口相送,宋书勉拒绝未果,便答应下来。
当天晚上,林思浅以隔天要早起送人为借口,只给陆离闹腾了一次。
陆离便笑,说她要送人是假,找借口拒绝他才是真,被恼羞成怒的小姑娘狠狠捶了两拳。
隔天,二人换了便服,陪着宋书勉和瑾儿到了城门口。
出了城门,林思浅左手拉着瑾儿,右手拉着香儿,眼泪汪汪:“我会想你们的,你们一定要早些回来。”
香儿伸手抱住林思浅:“主子,奴婢也想您。”
瑾儿伸开胳膊把两人都抱住:“浅浅姐姐,书勉说,等我的病好些了,我们就回京城来,到时候我给你带好吃的来。”
姑娘们依依不舍,最后被自家男人拉开了。
宋书勉牵着瑾儿的手,常顺和香儿站在二人身后,四个人给一同来送行的宋尚书夫妇还有宋大公子行了个礼,转身上了马车。
车夫一甩马鞭,车队向南而行。
林思浅冲着马车挥手:“你们早些回来呀!”
“知道了!”瑾儿和香儿趴在窗户上探头往这边看,也不停地挥手。
马车渐渐走远,林思浅颇为伤感,抬手抹着眼睛。
陆离伸手将人揽入怀中,轻轻摸着她的后脑:“莫哭,若是想他们,过阵子我陪你去越州看他们便是。”
林思浅仰头看他:“夫君,你真好。”
陆离低头在她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凑近她耳边小声说:“既然夫君这么好,今晚给些奖励可好?”
林思浅笑容一僵。
陆离哈哈大笑,牵着人上了马车:“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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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林思浅疲惫得头发丝都不愿动一下,被罪魁祸首陆离伺候着沐浴更衣,之后便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昏昏沉沉的,她听到一声一声凄厉的惨叫,还有刀剑扎入身体的噗噗声,血液流动的汩汩声。
她一睁眼,便是满目猩红。
周围一片死寂,可却遍地尸首,她被那血腥可怖的场面吓得惊叫连连,可似乎无人听见。
强忍着惊惧,她镇定下来往外走,却发现地上躺着的那些断了气的人,她都认识。
荆嬷嬷,太后,秦语婵,云芝……
所有寿宁宫的人都死了。
她走出门,就见院中也是血腥一片,宫女,太监,嬷嬷,全都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血流成河。
陆离呢?
陆离去哪了?
这些人都是他杀的?
她记得,当初荆嬷嬷杀死太后又自裁,其余的人全都送往了大理寺按律处置。
陆离是什么时候,又杀了这么多人的。
林思浅浑浑噩噩,跌跌撞撞往泰和宫跑,可沿途静悄悄,除了那些死在路边的宫人,再无一人,就连墨羽卫都不见一个。
路上遇到吴风和一队墨羽卫,他们黑着脸,满身煞气,步履匆匆地也往泰和宫赶,手里拎着的剑在滴血。
不知发生何事,她发疯一般跑到了泰和宫,一进门,就见郑福趴在门上,用力拍门,嘴里不停喊着陛下开门。
林思浅穿墙而过,一眼就瞧见了靠墙坐在地上的陆离。
他满头满脸都是血,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紧紧攥着剑的手在剧烈发颤。
林思浅心疼得眼泪掉了下来,飞扑过去,伸手就要去抱他,可手臂却穿过他的身体,抱了个空。
林思浅急得哭出声:“陆远之,陆离。”
可陆离却听不见她的声音,只那么面如死灰地望着前方。
许久,他举起剑慢慢对准了自己的心窝,低声喃喃:“母亲,像我这样的灾星,不配活在这世上吧。”
他这种目光,林思浅太过熟悉,以前宋书勉一心求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她心急如焚,嘶声哭喊:“陆远之,我是浅浅,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
可陆离听不见她的声音,也看不见她的人,下一刻,手腕动了。
“不要,不要!”林思浅哭喊出声,猛地惊醒。
一睁眼,便见陆离满眼担忧地看着他,温柔地喊着她的名字:“浅浅,可是做噩梦了?”
看着面前毫发无伤的陆离,林思浅伸手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嚎啕大哭:“陆远之,你是不是傻啊!你还有我啊!”
陆离把人紧紧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浅浅可是梦到我杀了阖宫的人?”
林思浅抬起头看他,抽抽噎噎地问:“你怎、怎么知道?”
“我也梦到了。”陆离:“在梦里……”
陆离的梦境,竟然和林思浅梦到的一模一样。
林思浅目瞪口呆,抓着他的胳膊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你最后,可有伤了自己?”
陆离摇头:“不曾,在梦里,吴风回来得及时,拦住了我。”
在梦里,他斩杀了宫中所有和太后有牵扯的人。
又命吴风带人灭了太后满门,斩杀了和太后有关的大臣。
那一日,可谓大开杀戒,□□。
他虽未死成,可那之后,却如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目的地活着。
一生未娶,孤独终老。
在梦里,没有浅浅。
虽然只是个梦,可一切都是那么真。
他只记得,醒来时,意识到没有浅浅的那一刻,他的心宛如被挖了个洞,空空荡荡,没有着落。
而眼下,活生生的小姑娘,又香又软的小姑娘,正跨在他的腿上放声大哭。
哭得很吵,吵得他脑袋嗡嗡直响,可他的心,却无比安宁。
听闻陆离在梦中没死成,林思浅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揪着陆离的衣襟,继续呜呜地哭:“我怕死了,怕死了。”
哪怕是在梦中,她也不想陆离死。
陆离捧着小姑娘的脸轻轻吻去她的泪痕:“别哭,梦是反的,你看我好好的呢。”
梦境太过真实,林思浅心有余悸,伸手用力勾住陆离的脖子,亲上他的嘴,连啃带咬,咬得陆离嘶了一声,她才停下哭,抽抽搭搭的:“你疼、疼了,那刚才那个是梦,现在是醒着的,现在才是真的。”
陆离伸手在唇边抹了一下,拿到眼前一看,一片血迹。
他啼笑皆非,伸手点着小姑娘的鼻头:“你个狡猾的小东西,为了辨别梦境,别人都是打自己,你倒好,竟咬你夫君。”
林思浅望着眼前那泛着血珠的嘴唇,凑上去又亲了一口:“那我补偿你吧。”
陆离眉梢一扬:“如何补偿?”
林思浅把脸往他颈窝一埋,如同蚊子般的声音:“你不一直说没尽过兴嘛,那这回,这回,随你开心。”
陆离目露欣喜,生怕小姑娘反悔,一个字都不多问,直接将人按|翻在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