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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 1)

头疼欲裂、胃也一阵阵抽搐,焦哲靠着墙蹲坐了好久才缓慢撑起身,忍着眼前一阵阵发黑闭眼换好衣服,没有力气没有精神跟任何人打招呼,摸着墙一步步挪出医院。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快回家躺在温暖的床上睡他个昏天暗地。哥哥!刚走出医院大门竟然听见石远的声音,焦哲以为自己太累出现幻听了,结果一双实实在在的手牢牢揽住他的腰:我们回家。焦哲全身瞬间放松,他后来都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扶上的车、又是怎么被背上的楼,反正醒来时已经身在天堂:有熟悉的柠檬味道的松软被褥、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气味的饭菜香、有躺在身边紧握着自己手的狗子。他稍稍一动,石远就转过头来:哥哥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盛点粥吧。懒懒翻了个身,焦哲一把搂住石远的脖子:是有点饿,现在几点了?石远笑出声:我得先告诉哥哥今天已经初三了,差不多是早上四点多。什么?焦哲猛地坐起来:我睡这么久!又被按回到床上:中间我喂你喝了牛奶,在牛奶里掺了半片安定,想让你好好睡一觉,别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还喝牛奶了?焦哲舔舔嘴唇:我怎么睡这么死,一点都没印象。我没舍得叫醒哥哥,就用嘴一小口一小口喂的哥哥。石远一脸坏笑压过来,像小鸟那样一下下啄着焦哲的脸:当时也没刷牙,就先拿牛奶当漱口水用用。石远!你特么好恶心啊!焦哲爬起来抓着枕头砸过去。两个人嘻嘻哈哈一顿打闹,直到焦哲的胃传来一阵巨响,石远连忙住了手:哥哥我做饭了,但是,他不好意思挠挠头:除了白粥看着还凑合,其他没有一样儿成功,哥哥先喝点粥吗?焦哲哈哈大笑:我要去参观厨房,我要去数数厨房里面现在还有哪些东西没有被烧光!幸亏石远年前买了那么多东西,一批被糟蹋光还能搜出做第二批的原料。石远拽住焦哲往身上套围裙的手,硬逼着他先喝了一碗粥再忙活。厨房里,焦哲洗涮切炒、大显神通;厨房外,石远粘窗花挂灯笼在每个大门小门两边贴上对联,连沙发的两个扶手都没放过,一脸兴奋、像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焦哲看着忙上忙下的小朋友:狗子你怎么没有趁我睡觉时把这些先弄好?石远理直气壮:因为这些都要过年时才能做,只有我一个人醒着就不算过年!跑进厨房亲了焦哲一口,又一溜烟儿跑出去继续忙活。是啊,就是要两个人同在这一个檐下、同在这一方屋内、同在这一盏温暖的灯下,忙活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琐琐碎碎,才叫一家人啊!天边新月如钩,启明星缀在旁边一闪一闪,天快亮了。石远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灯,拎了两罐啤酒和焦哲并肩站在窗前。我家小朋友会不会遗憾?今年春节我们做了那么多准备,结果那天连面都没有碰上。焦哲灌了一口啤酒,虽然酒量不太好,但他很喜欢这种冷冽的麦花香气。当然会啊,石远把手搭在他肩膀:那天我们快下班时收到连环车祸的消息,里面竟然还有一辆满员的大客,全队立刻集合出发,我一边往那边赶一边听到第一批病人被送去你们医院,就知道三十晚上咱两过不成了。不过比遗憾更多的是心疼,石远抱住焦哲,头晃来晃去蹭着他的下巴:看到哥哥像纸片人一样轻飘飘走出来,脸上胡子拉碴没有一点血色,真的特别难受。哥哥倒在我怀里时,还嘟囔了一句鲸身上的什么树之后才睡过去。我从没见过哥哥累成那个样子鲸身上的树?焦哲有点懵。不是鲸身上,那就是鲸腿上?石远又仔细想了想,可怜巴巴摇摇头:有点忘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焦哲突然明白过来:我的狗子果然是吃可爱多长大的!他憋住笑揉着小朋友的头发:那是静推肾上腺素,升压用的,不过这都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你特别可爱、哥哥特别爱你就好了!☆、第 13 章石远很生气,每次他生气时嘴抿得都像一把薄薄的小刀、浅色的眼珠变黑变沉,方圆五米瞬间挂霜下雪、直逼零下。他好脾气的队长不止一次说过:石远同志啊,我们是人民警察,要执法、更要有服务意识,不能遇到混账王八蛋咱就立刻翻脸,要先和颜悦色地解释沟通、沟通解释;当然了,队长我用混账王八蛋这个词可能也不太恰当,都是人民群众嘛但是呢,如果真遇上好好说还不管用的,你再这么凶也不迟嘛!现在石远就很生气。这一周已经第二次,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被他爹不顾死活推倒在一辆奔驰车前,然后他爹立刻蹒跚着扑到车前盖上开始嚎:我们父子两来这里治病,结果病没治好钱还花光了,现在又被车撞,这日子没法活了呀!鼻涕眼泪说来就来,用手背蹭完之后还顺势要抹到挡风玻璃上。上一次车主把车窗摇下个缝,扔出50块钱,又指指车内后视镜的背面示意有行车记录仪。他爹立刻止住哭声,捡起钱拖着孩子扬长而去。石远注意到那孩子的鞋,是个价钱相当不便宜、纯手工制作的小众牌子,国内并不多见;正是寒冬腊月,这鞋子明显过于单薄,虽然被穿得又脏又旧,但缝线处依然牢固结实,正品的可能性极大所以这孩子被拐的时间应该并不太长。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如果是亲生的或者有亲戚关系,警察能做的其实非常有限,关进去没几天就得放出来,还故意凑上前嬉皮笑脸冲你打招呼膈应你。那次石远就想和孩子搭话,但耳机里有新任务下达,只能咬着牙离开。刚刚,又碰上了。还是熟悉的推搡、还是熟悉的说辞、还是熟悉的哭闹,不过这次车主没有丝毫退让,他应该是揪住对方报警了,有个同事正在询问经过。石远走过去跟同事打了个招呼,抱起孩子说:孩子腿伤得挺重,我先抱他去医院,反正最后什么结果谁承担责任,当爹的也不能看着孩子的腿伤成这样都不管。他直直盯着那个眼神飘忽、似乎想出言阻止他的中年男人。男人嘴唇动了动,没说话。我们就在前面的附属一院,你一会儿可以来找他。石远说完大踏步走开。车子拐了个弯,石远在路边商亭买了一盒热牛奶递给孩子:不要怕,先喝点东西暖一暖。孩子握着牛奶眼泪下来了:警察叔叔,那人不是我爸,我是被卖给他的。石远点点头:我猜到了,还记得家在哪里吗?爸爸妈妈的名字和电话知道吗?孩子点点头:153xxxxxxxx,我上过一学期学,电话和地址天天使劲背,就怕自己忘掉。我叫秦贝贝,我爸爸叫秦大志。石远想了想,掏出电话:哥哥,我有事要你帮忙。焦哲把孩子放在椅子上,一边给他上药一边低声说:贝贝,叔叔从现在起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住,一个字都别漏掉,不用点头不用看我,继续喝你的牛奶,就像叔叔没有说话一样。一会儿叔叔给你包扎完,你出门往左看能看到一个开水房,你进去后从窗户跳出来,外面是停车场,你不要进停车场里面,你就在窗户下蹲着藏好,两三分钟后叔叔会开一辆尾号331白颜色的车经过窗户那里,叔叔把后面的车门开个缝,你立刻钻进车里把门关上、再爬到车座下面躲好。记住了吗?孩子咬着吸管轻轻说:记住了。焦哲站起来,大声对兰姐说:好了兰姐,我该下班了,后面再有病号直接转给钱医生吧。兰姐对上他的眼神:好!那我去更衣室催一下钱医生。十来分钟后,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冲进诊室:我儿子呢?我儿子刚才被一个警察拐进来了!兰姐硬邦邦敲了敲桌子:怎么说话呢!刚才有个警察好心把你儿子送来医院,哎呦喂!孩子一身的伤!腿感染化脓得都快见到骨头了,你这个爹当得可真称职啊!周围好多人刷的集体行注目礼,有几个病情不重的大姐互相开始评头论足、嘀嘀咕咕。八卦精神果然是世界第一生产力!兰姐暗暗想笑。我们医生都给他处置完了,他说他身上没带钱,一会儿爸爸来交,兰姐打开电脑:处置费加药费一共是一百一十六块三毛五,你现金还是微信支付宝?男人翻了个白眼:我儿子呢?先找我儿子!儿子找不着我可跟你急!兰姐朝前方一指:他刚才说自己太渴了要喝水,我看他往开水房那个方向走了。男人转了一大圈毫无所获,气急败坏跑回来指着兰姐骂:我草你妈!我儿子没了!你赔我儿子!兰姐眼睛一瞪:哎呦这年头,自己儿子一身伤都不领来医院看看,警察给买牛奶、我们医生一分钱都没收给他治,结果你还来撒泼!再说了,你说是你儿子就是你儿子?这样,我报警,让警察来查查你们两的身份证,再查查我们监控,我们整个医院都是有监控的,谁没事干吃饱了撑的拐走你儿子啊?此刻,没事干吃饱了撑的焦哲正带着孩子一路狂奔,刚才已经和孩子爸爸秦大志通上话,那边激动得泣不成声,孩子是在放学路上不见的,家里这半年多几乎跑遍全国疯狂寻找。焦哲摸着贝贝的头:叔叔会送你到舞阳休息区,你爸爸妈妈都在外地找你,现在正坐最近一班高铁往回赶,所以一会儿是姑姑秦小蕊在休息区接你,再过两个多小时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还记得姑姑吗?孩子使劲点头。兰姐!焦哲蹦过来,一脸调皮的笑:下班了一起吃个饭呗,我想跟你说个事儿,也正好谢谢你!兰姐把头扭到一边,拖着长音道:是正好谢谢我啊!这种顺便的事儿我可没什么兴致。我错了兰姐,焦哲啪地立正站好:报告兰姐,我有特别重要的事向兰姐汇报,定了伊德亭的日本料理店,好好感谢兰姐一直以来都这么帮我!兰姐噗嗤一笑:这还差不多,我去换件衣服,正好也快下班了。进了包间,兰姐一下子愣住,一个很帅的小伙子先等在里面,皮肤白皙、眼睛笑起来又细又弯,长得非常端正;看到她进来,有点紧张地立刻起身:兰姐好,兰姐请坐吧。石远?兰姐脱口而出:你也在这里呀?焦哲和石远都愣了。焦哲拉开椅子,帮兰姐把脱下的大衣挂起来,一脸疑惑坐下:兰姐你还天天说自己老年痴呆,怎么记性会这么好?兰姐笑眯眯看着石远:还不是因为他帅!虽然送过来时昏迷着,可是这长睫毛、这高鼻梁、这比女孩子还精致的小脸,你不知道小赵她们叨叨了多久!小赵还说等他醒了就坚决不再来给他打针,不然一定会扎偏,还不如趁着昏迷偷偷摸几下。石远的脸刷一下通红:哦焦哲则露出不愧是我狗子!的骄傲和以后小赵她们再摸我家狗子就把手给剁了!的气愤。烤鳗鱼、三文鱼刺身、天妇罗、寿司,焦哲把兰姐面前的碟子堆成了山:兰姐你多吃点,对了,后面那男的又来了吗?有没有再找你麻烦?从明天开始我会把班都换成和你一样的,紧紧盯着他。兰姐摇摇头:不用折腾了,那人有没有身份证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没有那孩子的身份证,而且咱们做的一点儿也挑不出错:石远送孩子来医院,牛奶都是自己掏钱买的,交给医生后有新任务就离开,没问题吧?焦哲你包扎好之后按时下班,咱们可是一分钱没收就治疗,也没问题吧?哦对了,主任说你干得漂亮,他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费用就从科里走;至于孩子乱跑,那他渴了去喝水、又贪玩跳窗,咱这儿可不是幼儿园和学校,哪管得了啊!而且,兰姐挤挤眼睛:我昨天去监控室,说有个东西找不到让他们帮我查查下车时带没带,老刘师傅把监控一放就出去吃饭了,我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一点儿都没有拍到那孩子,你开车出去时也完全看不到他。所以,你们都放心吧!焦哲举起杯子:兰姐,我刚分来医院时没钱租房子,是你和姐夫让我在你家住了好几个月;之前几年春节我不能回家,也都是你送汤圆给我吃,有一年还是在你家过的年。这次又是兰姐帮我周旋打掩护才最后救了那孩子。我和石远替他和他的家人,谢谢兰姐!三人使劲碰了杯子,一饮而尽。刚工作时焦哲十分贫穷,是那种投入相同的时间精力学费和出来后领到薪水的性价比里、贫困大使级别的穷,到手的钱没多少、大小伙子还总饿。饶是把计算器按得噼哩啪啦响,还是很悲伤地发现能顾上吃就不太能顾上住、能顾上住就肯定吃不饱。后来他灵机一动想到一招:主动要求多值夜班,不值夜班时就蹭住在急诊室当晚闲置的抢救床上,擦擦血污和呕吐物倒下就能睡,半夜来病人了再睡眼惺忪去挂号大厅另找个地方,所有行李随便卷一卷全塞进更衣室里。几次后被兰姐发现,说让焦哲帮他们夫妻两辅导孩子小雨的功课,就把他带回了家。焦哲知道这是兰姐好心找的借口,但当时实在困窘就厚着脸住下来。熬到第四个月转正了,薪水终于能将将租个小破单间,这才没有继续麻烦兰姐一家。在他心里,兰姐就是这个城市最亲的人。酒过三巡,兰姐款款放下杯子:好了,该我说的我都说完了,下面,是不是该你们说了?☆、第 14 章焦哲低头一笑,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望向石远,正要从头到尾好好跟兰姐说一说,兰姐却又开了口:要不你等等,让我先猜猜看。大年三十那天,咱们院接诊了连环车祸的11个伤者,差不多一两个小时之后,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挤满了乌泱泱焦躁不安的家属,初一上午,有出院的、有伤重不治的,家属少了一大半,等到下午,整个走廊和临时休息室只剩下三五个了,其中就包括这小子,兰姐含笑冲石远努努嘴:他戴着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恨不得把自己全身都包上,所以我一开始没认出来。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是哪个里面正抢救的患者家属,后来觉得不对呀,因为他不像家属那么着急和慌张,而且每次病床被推出来,所有家属都一拥而上看看是谁,只有他,不是看向病床而是透过开关的门看里面的人。这就稀奇了!我让小陈去问他什么事,结果小陈还没靠近他就转头离开,我以为他终于不等了,但后来在窗边看到他站在急诊楼大门口摘了口罩吃东西,才发现这不是石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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