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桔看了一眼林研修苍白的脸色有点着急,怎么了这是?快去吧,快去。景崇点了一下头,拉着林研修就出了教室。他的手捏着那人的手腕,清晰的感觉到人在颤抖,他有些着急,你怎么样?方便给我形容一下你现在的感觉吗?景崇不知道他什么感觉,有多难受,急得快要原地爆炸了。没关系。景崇看着他的样子有些生气,你这像是没关系的样子吗?没关系?!严重成什么样子才算有关系!林研修看着眼前被气得浑身发抖的景崇,声音有点颤,带我去跑操吧。景崇迅速调节自己的情绪,他骂自己,干什么呀,你要!有用吗?嗯。林研修看着空荡荡的操场,一望无际,没什么可偷的,他顿时没了力气,只觉得疲倦。景崇扯着他直接跑开了,叹了口气,只好尽力的追上景崇的步伐。加速有些快了,景崇后来慢下来,两人在跑道上匀速跑了两圈,都不是很喘。只是跑到第三圈的时候林研修忍不住吐了。他扶着塑料操场旁边的树一股脑的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后来蹲到地上,看着那一堆狼藉有点楞。治不好,怎么办?一直这个样子?为什么没有丝毫的好转?都抑制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还是有不可自制的冲动?这些方法有没有用?会不会根除?好了之后会不会再犯?被人知道了会怎么样负能量一瞬间把他淹没了,四周黑漆漆的,看不见一丝光亮。景崇把他扶起来,又往地上拔了点杂草掩盖了那狼藉,怎么样了?还想吐吗?如果景崇知道他喜欢他,不正常的那种喜欢,会怎么样?恶心?厌恶?他不喜欢景崇!他不要喜欢男生!那只是他的朋友,兄弟。不喜欢,之前的感觉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胃里难受吗?不喜欢。还想吐吗?不喜欢。我们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不喜欢景崇看他没说话,扯着他走,先去漱漱口。林研修不动声色的把手腕从景崇的手里撤走,还好,不用去医务室。景崇手心一空,心脏猛的一抖,他怎么也敏感成了这个样子?他觉得林研修可能不喜欢被别人扯着走,他也没有再坚持。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林研修来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人儿,这几天白的不正常。林研修漱了漱口,清了一下嗓觉得他的声音不会难听了,才开口说话,回去吧。景崇皱眉,回班里?嗯,没感觉了。再不走,该下课了。景崇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动,憋了半天才说出口,你走吧,回家吧。他其实,帮不上什么忙。呵,他想的多简单,以为这还是他的主场呢。他事实上什么都做不了,连帮那人拍拍背也不知道拍哪里。还妄想做什么英雄,狗屁的英雄。若英雄都像他这样什么都做不了,那被救赎的人只会一直深处炼狱。景崇清楚的认知到他做不到,帮不上忙。放林研修走吧,走吧,这个状态,他心疼的快要疯了。再也看不得他往外吐东西了,这一天都被他看见两次了,私下里有多少次他不敢想走吧,休学吧,回家治疗吧。他安慰得笑了一下,别转校,努力一点,你成绩那么好,不要退班,我在班里留着你的位置等着你回来。景崇话没落,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是截取的一小段《梦中的婚礼》,流畅深邃的声音贯穿整个校园。洗手间距离广播站不远,铃声很响,但是林研修还是清晰的听到了他低沉的声音,一个字都没有错过。他说,等他回来。啊不喜欢才是错觉。这个人,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喜欢的都要疯了,喜欢到一想起他心尖尖都是颤颤的。退班?他才不舍得,休学也不舍得,甚至一天不见都不舍得,不用休学,没那么严重。真的?林研修肯定的点头,嗯,昨天受凉了才胃疼,以后不会再吐了。胃疼要去拿药。嗯。疼要给我说。嗯。中午面条没吃完是不是因为胃疼?嗯,我不该买它,还都倒了,太浪费了。景崇心尖抽抽,谁要给你说这个,他想到林研修忍着胃痛吃饭就心疼,忍不住重复,疼要给我说。林研修感觉自己被巨大的温暖包裹着,凉风从窗边上嗖嗖的刮着,他身上却是暖洋洋的。好。林研修你是不是傻,早都该跟景崇说了,只要他关心几句,就是胃穿了个孔,也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晚上一起跑操?有用吗?嗯,非常有用。主要是想看你为我奔跑的样子。景崇听到有用就爽快答应,好,我每天都陪你跑。每天都一起在满天星光下跑操也是一件浪漫的事。得不到的东西,就假装自己已经得到。林研修一回到班,各种物品的样子就冲击他的大脑,他浑身一颤,混乱中似乎还看到了同学狰狞扭曲的面孔。他们的行为指指点点,嘴巴虚张着,神情厌恶,像是在说着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林研修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压抑着情绪,连身体都连带的有些微微发颤。害怕吗?不,只是兴奋。好渴望看到他们厌恶的目光,好想看到他们找不到东西着急的样子林研修觉得自己疯了,他用力的掐着指尖,要下地狱了。竭力的控制住自己跟着景崇坐到座位上,贾子曦就一脸担心的扭了过来,景崇则在桌子下面捏住了他里面的那只手腕。林研修感受到手腕上的温度,情绪一下子稳定下来,再也不敢想行窃那方面的事情了,他低着头,让视线里仅剩自己的东西。他想到那晚景崇眼睛里黯淡的眼神,害怕了。贾子曦开口,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胃疼。贾子曦闻言晃了一下脚边的暖水壶,水杯拿来,我给你倒点水,暖一下胃。景崇也动了一下他和林研修中间的暖水壶,里面满满当当的,碰都碰不动,这有水。他扬了扬下巴,你给倒吧。他是实在不想放开那人的手腕。贾子曦没说什么,把水杯倒满,递给了林研修。贾子曦看了林研修一眼,觉得他脸色白的过分,不禁对自己有些无语,我说你怎么这么白,感觉你都比平常白了好几个度。景崇听到这心尖猛地一颤,他松了手,然后心里密密麻麻的都泛起了疼。他仔细的看了一眼林研修的脸色,有些苍白,上眼皮有一点肿,看起来有些憔悴,连唇色都比平常的要淡的多。这么一看才发现,他真的好久没有这样好好的看林研修了。那个人的脸似乎他一闭眼就可以勾勒出轮廓来。他每天都会在心中把那张面孔画上无数遍,倒是平常说话聊天时只是匆匆略过,不敢有丝毫的视线停留。怕被捕捉到。怕被发现内里微妙的心思。刚刚放开了那人的手腕,好想还握着,只是要找什么理由,找什么措辞。似乎都有些不太合情理。晚上景崇出来上厕所,听到2号室传来的咳嗽声,林研修那句受了凉顿时计上心头。他把自己行李箱里的羽绒服一股脑的都压在了那人的身上,盖好之后看着林研修睡熟的容颜,有些微微的说不上来的焦躁感。他拍了拍脸,回了神就把贾子曦的衣服也塞到林研修的床上,确定那人不会受一点风才打了个哈欠回到4号室。☆、第 33 章林研修是被热醒了,他醒来的时候也就比以往定的闹钟早了五分钟,但是确确实实是被热醒的,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人裹成了个蚕蛹。他用了点劲把被子推上去才看到被子上的一堆衣服,一件堆着一件,盖的严严实实的。甚至上面有的衣服很新,吊牌还在上面挂着。他看到一件衣服的一个角,立马往下翻了翻,果然看到了景崇昨天穿的那件黑色的风衣。欢喜顿时铺天盖地。有些微妙的心思不住的往外冒,是不是景崇也喜欢他?景崇对他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喜欢他?不管是不是喜欢他都把他看的很重要!想到这一点林研修就有些满足了。知道自己患病以来,他每天都努力的在很细小的事情上榨取出可以使自己充满正能量的东西,告诉自己温暖无处不在,不要轻言放弃。他偷偷的把风衣从最底层扒拉到上面来,抱在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除了温热的与被子接触的气息,还有一点景崇的味道。他眯起眼睛,好幸福。甚至还有昨天晚上操场飞扬着尘土的气息。那充满恋爱腐臭味也飘了出来,熏得林研修的脸一阵阵的发红。学校虽然禁止谈恋爱,但是晚自习下课昏暗操场上的情侣仍是一对一对的携手散步。借着明亮的月光,还可以看到塑料草坪上互相依偎的情侣倩影。他和景崇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跑了五圈,这五圈没有一圈他没想和景崇的未来。他跑的几圈都抬着头,眼睛执着着对着月亮和漫天星辰,幼稚的许了好多愿望。他从来没有对月亮许过愿,唯恐不答应他似的,语气说的十分恳求。他不想自己可以和景崇在一起,只愿他可以遇到更好的人,可以白头偕老,子孙满堂。但是又很想和他在一起,像普通的情侣一样牵上手,一起白头。昨天晚上的心情一下子又转到脑袋里,那两个声音在脑中争吵不断,沉重的他都抬不起头来。他抱着风衣的手有些发抖,思绪一下子又纷乱了起来。治不好怎么办?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缩起身子,把头埋在衣服里,紧紧的抱着景崇的风衣不撒手,急促呼吸几个来回,终于把负能量控制住,调整好情绪。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好?什么时候才可以像普通人一样?他经过柜子的时候,感觉柜子里伸出无数的双手,都在扯他脑中的那根弦,他控制着身体疾步走出2号室。他现在大厅里,手越来越多了,从每个室里都伸出无数的双手来扯他的身体,像是要把他拉入深渊。控制住,弦断了的话,人也就废了。他从宿舍里出来直接去了操场,夜越来越长,他过来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大亮,校园里都是明晃晃的路灯,操场上倒是昏暗的不行,只有主席台前有几盏灯光在寒风中苦苦支撑。他在风中站了一会,便寻了个石凳子坐在香樟树下看着天,等着天明。他要看看这个校园睁眼的样子,他要看到阳光穿破黑暗的样子。那些骚人墨客称赞的黎明是不是真的像是新生,他可不可以也像他们一样获得新生的心情。坚持不下去了。要是不看看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不给自己讲一些歪的道理就真的撑不下去了。林研修在寒风中等了二十多分钟没有等来天明,倒是等来了过来跑操的小伙伴。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是乌黑的,连空气都有点湿湿的。景崇从远处向他跑过来,语气有点急,你去哪了?景崇一觉醒来就直接去了二号室,昨天晚上他脑子抽筋的把衣服都压了上去,一件也没给他自己留。过来2号室之后林研修已经走过了,每一件衣服都被折的规规矩矩的,而贾子曦的外套则安静的盖在他自己的被子上面。景崇对于林研修的早起习以为常,回到班发现班里没人才有些着急。他在班里问了一圈,小伙伴们都不知道林研修去了哪里。他从班里跑出来心脏砰砰砰的跳,脑中一直重复播放着那人苍白的面孔还有干呕的样子。他马不停蹄的把西学部所有的角落都跑了一遍,正打算去东学部的时候,就听到了集合跑操的声音。从博物楼转过来打算去操场的时候,就看到了林研修站在香樟树下的身影。操场上的人来的还不是很多,那人站在空荡的操场里,头上是一棵只剩枝干的树,清瘦的身影显得无助和落寞,那份感觉直击景崇的心脏。他忍不住想要抱抱他。怎么没回班?林研修说,班里太闷了。让人喘不过气来。景崇低下眼,掩饰住里面有些杂乱的情绪,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拿着班旗去领操了。好想揉揉,好想抱抱,他控制住自己,只能拍一下,真的不能再多了。早上吃过饭,林研修跟着景崇回班的时候觉得有点难受,他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了一点,打篮球吗?景崇惊讶,啊?李昊已经是篮球社社长了,你要回去篮球社吗?不回去,我们动漫社挺好的,不是还有你们在吗?那你现在要去打篮球吗?林研修不想回班,那种感觉总是在回到班里的那一刻冲击他的大脑。会焦躁,会无助,会绝望,会坐立不安。景崇其实想说他作业没写完想去补,但是近几天他发现林研修下课或者放学的时候都会尽可能的在外面闲逛也不会回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