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苏兄弟,你为何要说凝儿是你的远房表妹?再说她哪里姓苏,你这,这简直就是编瞎话儿嘛!’徐风把苏韵涵送到提督府门口,拉着她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虽然父亲看在对方是苏韵涵远房表妹的份儿上欣然答应了这门亲事,可他就是不明白苏韵涵为什么要这样突然抢白。‘因为凝儿姑娘出身风尘,而徐兄弟你却出身官宦。’苏韵涵摇了摇头,彼此有情是一码事儿,身份高低又是另一码事儿了。‘可是我并不介意她的身份,我既然能娶她为妻,就已经不在乎她是何出身。’徐风握紧拳头,心中早已认定玉凝儿。‘你是不在意,不代表义父不在意。你想想,他身为九门提督,当朝从一品官员,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出身低贱的清倌儿为妻?若是说出来,岂不被同朝为官的友人们当作笑柄?你不在乎不要紧,总要顾及义父的身份。说她是我的远房表亲,一来可以洗白她从前的身份,二来也避免了以后的麻烦事儿。’苏韵涵在脑子里飞快的理清这些利害关系,又道:‘好在凝儿姑娘的真容少有人得见,眼下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的赎她出醉花楼,再买上一处便宜的居所,委屈她在那里住上些日子。直到你们成亲,她便可光明正大的以苏凝儿的身份嫁入你徐家,成为你的妻子。’‘哎,苏兄弟果然想的周全,要不是你的话,父亲一定不会同意这门儿亲事的。说办就办,我明个儿就去物色个便宜的住处,至于赎凝儿出醉花楼,我手里的银两...’徐风恍然大悟,搓了搓手,徐风对银子的事儿颇为为难,他不是富家公子,父亲为官清廉自然也不会给他太多的银子。想来,赎人的银两却是一大难事儿。‘银两不是问题,回头我找玲绡说说,让她帮忙就是。’苏韵涵冲他安抚的笑笑,继而恢复了刚才的严肃表情:‘这些事情都好办,重要的是凝儿姑娘那边,切忌要跟她说。她的名,从前叫苏凝儿现在叫苏凝儿,以后还是叫苏凝儿。至于我,我看也得找个机会从醉花楼出来,免得让义父从我身上找出蛛丝马迹。’‘哎呀苏兄弟,有你真是太好了!你绝对是这个,这个!’徐风对苏韵涵竖起大拇指来,他虽然是个武汉子,可以佩服的人却少之又少,除了他的父亲,苏韵涵算是一个。‘你既称我苏兄弟,我们便是兄弟,有事相帮也是应该的。好了,你抓紧时间把凝儿姑娘的住处安排好,再把事情跟她说下,我就不代为转达了,这便告辞。’婚姻大事,实在不是她可以代为转达的。若是她去说,只怕会让玉凝儿,哦不,苏凝儿觉得徐风不够重视她。走在京城繁华的大街上,苏韵涵偶尔放慢脚步听着酒馆儿外的人闲聊些奇闻趣事。听到他们说城郊道观的后山有一片十年未开的桃花林,不知怎的竟在一夜间开满桃花,且花色淡白而粉,引得众人纷纷前去观赏时,苏韵涵的心里突然生出从未有过的想法。她想带胡玲绡去看后山看那片桃花,不在人多的时候,而是在避开众人的清早。她喜欢桃花的淡香,她在想,如果穿着红衣的胡玲绡在那片散发着桃花香的桃林翩翩而舞,那等画面定然是美到极致的。‘是你?’迎面而来的声音打断了苏韵涵脑子里略微成形的美好画面,她条件反射性的抬头看向对方,发现是穿着邋遢道袍的玄机之后当即露出笑容:‘原来是玄机道长,好久不见,想不到竟能在这里遇到你。’‘呵呵,我实在不知该唤你公子还是姑娘,既然你现在是男子打扮,就当作是公子好了。’玄机靠近她,正要拍拍她的肩膀,手伸到半空却硬生生的缩了回来,皱着眉头道:‘公子身上的妖气实在太重,若非我早知公子是人非妖,只怕会把你当作妖怪给处理了。敢问公子,你是否日日被妖精所缠?’‘道长说笑了,韵涵整日除了替别人整理账务之外均呆在房间里温习苦读,又怎么会被妖精所缠呢?道长明知道韵涵被妖精吓过,还是不要在韵涵面前说这些怪力乱神之事要好。’苏韵涵的眼神出现一瞬的慌乱,她又说谎了,是为了胡玲绡。她知道玄机的道法高强,若是原来,她应该会老实的告诉玄机都见过些什么人并坚决支持他消灭那些妖物。今时不同往日,且不说妖同人一样有好坏之分,胡玲绡是她所在乎的,所以她愿意为她跟玄机说谎。‘是吗?’玄机不是没有捕捉到她一闪而逝的慌乱,她身上所留下的妖物的气息甚是熟悉,熟悉的足以让玄机确定她身上的气息就是那日跑掉的狐妖所有。果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玄机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抱歉道:‘可能是贫道近日太过疲惫,才会出现这等错觉。公子,相见既是有缘,为防止公子夜遇古怪,这个道符请公子收下。有了它,妖怪是无法近身的,贫道告辞。’玄机从怀里掏出折叠好的道符给她,抱拳之后匆忙混进了人群之中。只是他并未走远,而是趁苏韵涵不备时偷偷躲在了暗处,留意她究竟去哪儿。见他已经离开,苏韵涵装作不经意的把手里的道符丢在地上。玄机说有了这道符妖怪就无法近身,她不想胡玲绡近不了她的身。这段日子,她习惯和胡玲绡日夜相对,也喜欢上这种感觉。即便身上有妖气,那也只是胡玲绡的气息罢了。她心里清楚,胡玲绡不会害她,只会保护她。周围小贩儿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从前苏韵涵只知目视前方的往目的地行走,或许因为丢玄机给她的道符的关系,苏韵涵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瞥见旁边儿摊位上的货物。她的眼不尖,只是恰巧注意到一抹显眼的红色。那红色不算大,待她走过去拿起它的时候,才发现是一支不算精美的发簪。发簪是银制的,簪头是一朵玉雕的花朵,淡粉色里夹杂着一点殷红。不大,却因为那一点而甚为显眼,只一眼,就让苏韵涵喜欢不已。‘老板,这发簪怎么卖?’苏韵涵拿着它反复的端详着,不知胡玲绡戴上它会是什么样子,应该会很好看吧,她想。‘公子好眼力,这簪子可是我这摊儿上最贵最好的货品,嘿嘿....想必公子是拿来送姑娘的吧?我看公子面善,就给您便宜些,不贵....给三两银子就好。’小贩儿伸出三根手指头,脸上带着热络的笑容。‘三两银子还不贵?’苏韵涵差点儿惊呼出来,她一个月的月钱才五两银子,而这发簪居然卖三两银子?虽然上次卖大米得来的银票还在她手上,可那是留着买府宅以及备用的,她可不能把自个儿当有钱老爷,随手一掷就是几十两的银锭子。‘哎呀公子,这已经不贵了!我原本要价六两的,看在公子你面善的份儿上才给您便宜一半呢!公子,这簪子可是绝对的极品货,买了绝对亏不了您咯!’小贩儿笑道。‘算了,我没那么多钱买这支簪子。我只有一两银子,你若是方便就卖给我,若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只能说我与这簪子无缘。’苏韵涵摇摇头,从袖子里取出一两银子,并不是她在讨价还价,而是她确实只带了一两银子。经过上次的劫道儿事件,她可不敢再随身携带那么多银两。‘嘿嘿嘿,公子与簪子无缘,却是与我有缘的。我看公子是好人,一两就一两吧,当交个朋友。’小贩儿快速的从她手里拿过那一两银子,然后做了个请的动作,道:‘这簪子是公子的了,嘿嘿,公子您慢走,慢走。’********************************************************‘韵涵,怎么去了那么久嘛!人家的瓜子可都磕完好久了!’刚踏进后院儿的房间,胡玲绡立刻从床上下来缠上了苏韵涵的腰身,声音娇滴滴的透着小小的怨念。真是的,再不回来的话她就要用念力探探她到底在干什么了呢!出去要出去那么久的嘛!讨厌!!‘徐兄弟跟义父商议下聘娶凝儿姑娘,所以耽误了些时辰。我担心凝儿姑娘的出身会惹来闲话,就跟义父说她是我的远房表妹名唤苏凝儿。玲绡,我想....’苏韵涵把在提督府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给胡玲绡听,并希望她能帮忙赎出苏凝儿,连带着要选住处的事儿也一并跟她说了。‘照理说凝儿姐姐是醉花楼的清倌儿,她若是要走自然是没人拦着的。尤其是现在,她既然答应了徐公子的亲事,自然也就不适合再呆在这里了。放心吧,这事儿就由我跟姥姥说说,也免得你们再费银两。’‘好玲绡,我就知道你能帮忙。’听她这么说,苏韵涵也算替苏凝儿和徐风松了口气。她拉着胡玲绡坐到床边儿,从袖里取出在街市上买的簪子,笑道:‘喜欢吗?在街上瞧着喜欢就买下来了,我猜你戴着该是美极的。’‘呆子,你总算开窍了呢!你买的东西我都喜欢,替我戴上可好?’胡玲绡看着她,美眸流转,里面竟是少有的感动和欢喜。‘喜欢就好。’苏韵涵替她把簪子弄好,顺便儿捋了捋她搭在胸前的长发,对着眼前的美人满意的点点头:‘这簪子果然是适合你的,你....好美!’明明是极其普通的簪子,因为那一点艳红而增添了些许韵味儿,也正因为它,把嗜红的胡玲绡装扮的格外娇媚妖娆。找不到词可以形容她此刻的艳丽,唯一能说的便是,胡玲绡确实不是人,她的美,太过极致,太过招摇,也太让人无法自拔了。‘呆子,你可知我为何在外人面前以红纱遮面吗?因为我想让我的美,只属于你一个人。’胡玲绡甜笑道,没有往日的勾引诱惑,只是单纯的靠在苏韵涵的肩膀,喃喃的像是诉说一个动人的故事:‘你知道吗?初见你的时候我就被你唇上的似血艳红迷住,我喜欢你的唇,喜欢的紧。如今,我猜我该是变了,变得不像自己,却只是为你。’‘玲绡,过几日,我带你去看桃花吧?你可知我最爱的就是桃花?听人家说那片桃林里的桃花十年未开,如今一开定然是美不胜收的景色。我想,若你能在那芬芳的桃林中舞上一曲....那真的,必定是惊艳的绝景。’苏韵涵搂住她的腰,眸子里尽是温柔的笑意。多好,这样的她们,多好。作者有话要说:嗯,我要把那臭道士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