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乔新将纱网拿在手里,回到房间看着熟睡的儿子,他将纱网罩在上面,不大不小,刚好。菜罩子本来是罩菜的,现在把小团子罩着,莫名的喜感。他看的高兴,想着干脆拍给闫乾看看,于是把孩子的照片发给闫乾的手机,欣赏完孩子的娇憨,简乔新把门关着,好在厨房距离房子很近,孩子有什么动静能立刻过来。他走到张氏跟前蹲下:我来帮忙吧。张氏没有拒绝,于是简乔新便蹲在她的身旁帮忙洗菜,两个人正忙活着,简乔新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闫乾打来的,便接了。闫乾说:你给他放罩子里了,那你呢?简乔新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什么?闫乾那边有些嘈杂,但他的声音还是十分清晰的传来:你不是带孩子睡吗,万一蚊子咬着你怎么办。简乔新闻言一笑,他刚要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接着,门便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妇人伸头进来:小张啊,刚刚是不是你来俺家敲门的?张氏仰起脸,赶紧说:是的嫂子,您在家啊?可不是吗,刚刚在屋里睡觉呢。那妇人走进门来:啥事啊?张氏把借蚊帐的事情说了,那妇人一口答应,只是不免的多看了两眼简乔新,上次因为修路的事情满村风云,几乎谁都能认识简乔新。那妇人只以为他孩子都生了,应该和闫乾早就好了,村子里的人都热情,便说:小新啊,你跟你家汉子啥时候办酒席啊,到时候俺们都来给你家帮忙啊?简乔新一愣那妇人见他面露迟疑,便道:啊,你们肯定都在城里办的是吧,是俺想的不周到了。如果说在城里办过了,但是没请老家的人,这传出去也不好的。简乔新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闫乾的声音:跟他们说,我们明天就办。简乔新:???第51章 他们家不喜欢我简乔新差一点就没有跟上他的思路, 他有些结结巴巴道:办,办什么酒席?不怪他忽然结巴了, 其一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一瞬他想了很多, 甚至分辨不出来心里到底是喜多一点还是忧多, 只觉得心跳的飞快,几乎不敢听闫乾接下来的话。闫乾的声音充满着磁性,像是踩在他的心尖般撩动心弦:然然不是要满月了吗,满月酒总是要办的,闫家过两天要给他办, 在你家也办一场。简乔新不知道到底算不上松了一口气。但那老妇人还在等着他说话,所以也顾及不了情绪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 对那人:我们家孩子这两天满月, 满月酒还是要在这边办的。那妇人很是高兴:呀,这可是喜事,你们要是需要人帮忙直接说啊,别跟俺们客气。张氏在一旁帮他说话:这不是才回来吗, 还没准备呢,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 还要请嫂子您帮衬了。那妇人笑着点头:都是邻居,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说什么客套话, 我那锅里还煮着东西, 不说了,走了啊。张氏出去送他。等她回来后后,简乔新简单跟闫乾说个两句就挂了电话,一旁的张氏说:小新,别怪我说啊,你跟你家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简乔新知道她没有恶意,便老实道:孩子是意外才有的,现在在一起,也是因为要照顾孩子。张氏略有些惊讶,保守的人很难想象这到底是什么组合:那你们是没准备真的在一起过日子啊。简乔新心里有些闷闷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大抵不是那么高兴,他不得不点头:嗯,过两年就分开了。张氏剥着豆角,低头:小新,我没什么文化,家里穷,刚上初中就出来打工了,以前读书的时候,看书上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来共枕眠,你跟闫先生俺瞧着很是般配,虽然大道理也不懂,但上次你给他绣手帕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对他有情。简乔新将豆子放在碗里:嫂子你说的道理我明白,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张氏很不能理解,在他们乡下,看对眼就对眼了呗,看对眼那就是合适,两口子过日子,哪里有真的合适一说,还不是相互磨合。她挽了挽头发:小新,你家那汉子,长的实在是俊,又是当老板的,别说是搁村子里了,就是搁外面都是姑娘小伙往上凑的样,当然了,你也长的俊,工作又好,跟他别说多合适了,俺一个外人都觉得合适的不行,你们现在娃儿都有了,干啥还要分开啊?简乔新一哽,他想起邢柔对自己的嘴脸,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他家里不是很喜欢我。张氏一猜果然就是因为家里,她说:你跟婆家住在一起吗,如果不住在一起,你怕啥,你家汉子喜欢你就成了,这两口子过日子呢,最重要的是你家汉子的态度,如果你家先生听婆家的话,那你可不能嫁,但如果他向着你,护着你,万事都想着你,那你还有啥好顾虑的?简乔新睫毛微颤,他开始慢慢的回忆之前闫乾的对于自己的态度,他似乎一直都是向着他的。虽然他有把柄握在邢柔的手里,也是向着自己的。人总是容易对陌生人吐露心生的,他迟疑片刻,终于说出了心中最担心的话:我不知道他对我是怎么想的。张氏:???这两人怎么回事,孩子都有了,却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简乔新悠悠的叹口气,他道:不怪他,是我自己不敢问,不问的话还能相安无事,若是问了,得到一个谁都不愿意面对的答案,对他,对我都不是一件好事。张氏说:那你打算这辈子都不问了?问的。简乔新说:我已经做好打算了。等他们的契约二年到期了,那个时候的他问不问都得走,他一定会问的,人生的遗憾太多了,少一个就好了。简乔新和张氏摘好了菜,才到一半呢,然然就醒了。他去屋里哄孩子,然然在菜罩里面被保护的很好,至少简乔新去的时候蚊帐外面还挂着几只蚊子,小胖娃娃却一点没被咬到。他蹲下来抱住孩子,小崽子正哭着,他轻轻的拍背:然然是不是饿了?把孩子放下,走两步从包里面找出奶粉来,简乔新去寻了热水来给孩子冲了喝,小孩儿食量很大,吨吨吨半瓶就喝完了。喝完奶后简乔新抱着他出来玩了一会儿,张氏说:这孩子性格应该像你。简乔新有些好奇:为什么?张氏微微一笑:听说第一胎都跟生父像的。简乔新抱着小孩,然然在玩他的衣领,小孩凑的很近,能闻到身上的奶香,浑身软软的,仿佛没有骨头一般,看着那软嫩的小脸蛋,仿佛心都化了,他道:像谁都好,只希望然然可以平安顺遂。张氏觉得简乔新实在是个知足的,或者说,所求不多。饭快要做好的时候,孩子又睡了,简乔新掩上门,他说:是不是该让他们回来吃饭了,还是咱们给送过去?让回来吧,不差那会儿。张氏在给菜装盘子:你们今天回来了,做的菜也多,送过去也没法子送。简乔新说:那我给他们打个电话。他试图拨打闫乾的手机却发现无人接听,想来应该是为了干农活给放别处去了,左右也只能自己亲自去寻人了。他头往屋里伸:婶子,我去喊他们回来吃饭,你帮我看着点然然。然然还小,但张氏家里也有个小瓜娃子,都是两个小奶娃,自家然然哭起来中气十足,就算站在门口都能听见,再加上张氏是有照顾孩子的经验的,又是知根知底的,简乔新放心。张氏挽了挽发:好,你放心吧,屋里有什么动静俺都看着呢!简乔新放心了,他从家里出来朝田里走,路上也会遇到一些回家的村民,好在村民们都十分淳朴,不会过来打量什么的,他走到田边的时候,各家各户都燃起了徐徐炊烟。简乔新找到自己的地,站在田埂处看到了瓜娃子。他走过去,今天穿的鞋幸好是黑色运动鞋,所以就算是在田埂泥地里面走路也不怕,慢步走过去,田里几个人都在忙活。他给瓜娃子脸上的泥灰擦掉:爷爷呢?瓜娃子自己用袖子又擦了把脸:爷爷刚刚跟村西头的王叔侃大山去了。老爷子生活真是多姿多彩啊。简乔新看向田里不远处的闫乾,男人今天来的时候就穿着一身休息服,这会儿裤子也被挽起来了,一半的小腿都埋没在水中,他的手中拿着一把秧苗,一起一落,小苗就被插在水里了。瓜娃子在旁边道:闫叔叔插秧可快了。简乔新说:其实我也很会栽秧。小新哥哥也做过吗?当然。简乔新回忆了一下以前跟在爸爸身后的日子,他微微一笑:以前跟着哥哥的爸爸也要做活的。瓜娃子说:那跟闫叔叔比呢?闫乾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那肯定他赢。简乔新有些疑惑的望着他。闫乾甩了甩手上的水:叔叔肯定忙着看着他,哪有心思栽秧。小孩子还在跟前,简乔新有点不好意思:我有什么好看的。你那么笨,万一掉水里怎么办?我跟你拼了。闫乾的腿上攀着一条吸血的蚂蟥,还是简乔新先看到的,他轻轻倒吸一口气:你的腿上!对于他的惊慌,闫乾就冷静多了,男人微微弯腰,对准吸的圆滚滚的黑色蚂蟥拍了几下,没一会儿就全拍掉了。还有些小的不好拍。简乔新从口袋里面取出盐来:用这个撒一撒,就掉了。他自己蹲下身子去撒盐,闫乾的腿有些稻田里面的黑色叶杆,还有一些细小的泥土,总体来说并不是很干净。他皱了皱眉:小心点,别弄脏手了。简乔新给他弄蚂蟥,闻言摇头:回去洗手就成了。闫乾优雅的脸上闪过笑意,他道:你怎么想起来带盐过来了?为了防止蚂蟥不下来就带了点。哟,这么心疼叔叔啊。简乔新弄掉那些小蚂蟥后收起盐袋,他心虚的别开眼:也是为了给别人用。闫乾嘴角勾起坏笑:哦,这样。简乔新被他看得有的不好意思,他看向还在田里的瓜娃子的爸爸,说:沈哥,嫂子在家里做好饭了。田里的汉子脊背朝天,他手中还有一把秧苗,闻言道:好嘞,知道了,等俺把手里的这把栽完就走,你跟闫先生先回去。简乔新看向瓜娃子,孩子说:小新哥哥你们先走,我等爹。于是简乔新便没有强求,他去一边拿起闫乾的衣裳外套往回走,闫乾的腿一会儿得回家冲洗才行,他就没有直接把外套还给他。闫乾问:你出来了,然然呢?婶子在家里帮忙看着呢。简乔新一想到那个菜罩笑出声:罩的很好,不会被蚊子咬着。可能谁都很难想,闫家本该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被放在土炕上,就着菜罩睡大觉。闫乾点了点头,接过外套里面的手机打开,看有没有要紧的事情。走在小道上,简乔新随口问道:您今天做这个农活,觉得累吗?闫乾看着手机上一些未读的通讯,慵懒回答:跟与那些老家伙斗智斗勇比起来,这已经算的上消遣了。简乔新有些意外。怎么?闫乾侧目瞧着他:不信?没有简乔新抱着他的外套,慢吞吞的走着:信的,只是觉得有的时候人的追求果然不同,有些人觉得耕织农田便是辛苦,艳羡光鲜亮丽的城市人,而城市里也有自己的苦恼。闫乾对这句话倒是赞同:就像你现在想成为娱乐圈的一线明星,但说不定,一线明星也有自己的苦恼。对极了。简乔新面上却是一片坚定:但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我绝不后悔。闫乾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英雄所见略同。两个人相视一笑,回家的路也很快就到了,农家的院落里面摆放着大圆桌,院落边的大槐树随着风吹舞动叶子,摆放在桌子上冒着徐徐的香味。才刚到家没一会儿,然然睡觉的屋内就响起响亮的哭声。张氏哭笑不得:你走的这段时间,睡的可熟咧,咋的一回来就醒了。简乔新推开门,瞧见小家伙张着嘴巴嗷呜嗷呜的哭,他过去把菜罩拿开,熟练的抱起来孩子:然然,爸爸回来了。小孩其实乖巧又懂事,感觉到简乔新的气息和声音后,也就没怎么哭了。外面在拿着水管的闫乾正在冲脚,就听见屋内的简乔新喊:阿乾,你把尿布放在哪里了?然然要好像换尿布了!闫乾一愣。坐在桌子上品着小酒的老爷子道:去吧去吧,一会儿再洗。闫乾放下水管,跨步朝着房屋走,山上的空气总是很清洗,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声也让人安神,就着饭菜的香气,听着孩子哇哇的哭声,饶是见过大世面的闫总居然破天荒的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大概是人间烟火气太浓郁,让人有些晃神。他进门,见一向是谨慎有礼的简乔新半拿着充满了孩子屎尿的安心裤,落落大方的对他说:然然的尿布放在哪里啦?闫乾走到了一边的柜子蹲下,从里面拿出一包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