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被打开,进来的却是钮度。他在她床沿坐下,轻轻喊:“宝贝。”司零背对着他,猛地揪紧被单。“蕙子告诉我,她给你讲了一些你难以承受的事,但她无权决定是否让我知道,”钮度的声音淡如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事,但无论是什么,我们说好一起扛的,这么快又忘了”“嗯”他隔着被子轻拍她,“妈妈知道我今天来京,还交代我好好哄你呢,你一直不说话,我回去要被她骂了。”一听到杨琪曼,司零又忍不住开始哭。“宝贝”钮度刚喊她,就见她一个翻身扑进了他怀里,嚎啕大哭。费励闻声进门,见到他们紧拥在一起。这样的司零他从未见过,脆弱、无助、可怜,他还记得她从前说过,自己的泪腺里全是石头,永远流不出来。钮度还在哄她:“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等到司零终于能够平静下来,张口第一句便是:“我饿了。”费励说:“叔叔说他给你留了饭,热一热就行。”司零可怜楚楚地看着钮度:“我要吃你做的饭。”“好,”钮度立刻起身,“我去看看你家里有什么菜。”费励无语凝噎他不会做饭。钮度刚站起来就被司零拉住衣角,说:“你不要去冰箱看,去阳台外面看。”钮度满脸困惑:“这是为什么”“哈哈哈哈哈”费励放肆狂笑。当钮度站在窗台边上看见外面晒的一排整齐的白菜和腊肉时,整个人都怀疑世界了。“原来北方人可以这样省电的,”钮度一边取菜,一边琢磨,“北京一年要冷五六个月,如果关掉冰箱,一个月下来就可以省”还真的是夫唱妇随,反过来也一样,太子爷竟被司娘娘带得一样抠门了饭不会做,那也不能白白张嘴等吃。钮度挽袖子的时候,司零给他套上围裙,系紧在腰后;他摘下手表,她乖乖双手接过给他拿出去。钮度稍微视察了一下厨具:“你们家这些”他把后半句话生咽下去:“算了,我自己研究吧。”司零在身后没皮没脸地笑。快菜刚做出来,有人按了门铃。钮度忙着涮锅,安排了司零:“我刚刚订的生鲜到了,你去接一下。”司零拎着两个箱子走进厨房:“你都买了什么呀”“螃蟹和鱼。”“家里不是有肉吗还买干什么”钮度无可奈何:“现在解冻来不及呀,宝贝。”钮度预备给她做蟹粥和清蒸鱼,焖上小火时,钮度对一旁傻乎乎的司零说:“桌上有菜,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她摇摇头:“等你。”司零突然想起来得招呼一下被冷落的费励,她走出厨房,看见他站在窗前往外看。她走了过去:“想什么呢”费励往树干缝隙一指:“原来我挂的彩灯还留了一盏在上边啊。”司零笑了:“是啊,学校砍过几次树,都砍不到那儿。”“那会儿真好啊,只有我愿意跟你玩,你整天跟我呆一块。”“放什么屁呢谁只有你愿意一块玩儿了”费励嗤笑:“还不承认。”司零也笑了:“好吧,算是吧。”钮度也走了出来:“费励要不要先坐下来吃饭”“不用了,我不饿,”他是真心的,“让司零先吃吧。”哭也哭过,疯也疯过,是该好好说话了。司零踱步到沙发上,沉了口气。他们都知道这象征谈话的开始,可他们都没想到,接下来她的坦白竟是这样令人膛目结舌、匪夷所思。“首先,费励,”司零郑重其事地看着他,“这两天我会拟文退位,改由你做队长”“你说什么呢”费励忍不住打断她,“大家都不可能同意的,他们一定要找你讨说法。”“直系亲属无犯罪记录,这是规定,我也不例外。”费励被司零盯了一阵,立马怂了。作为队长,她轻而易举能放出这样震住人的气场。费励咂咂嘴,不再说话。司零没有接着对钮度说话,他知道她一直在躲避与他对视。粥和鱼都上桌的时候,司自清回来了。他似乎并不意外家里这么热闹,也没有反感钮度用了他的厨房,更是欣然答应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饭,品尝钮度的厨艺。其实钮度和费励都不止一次对司零说过,你和你爸爸真的很像。小时候她也曾被欺负了哭着跑回家,司自清还是这样,不慌不忙地问清原由,再拉着她的手上门说理。后来他要求她练书法,她终于也学会像他那样,将喜怒哀乐沉淀下来,敛于心底。吃完了饭,费励很识趣地就要走,出门前他对司自清说:“叔叔,我只想跟您说,无论什么事,都请您相信司零,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司零负责收桌洗碗,司自清请钮度坐下来喝茶。司自清和钮度的声音本就低沉又斯文,都用不着她刻意不听,她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她现在累了,有些事就交给别人,她只想要结果。她干了一大堆活儿,给冰箱除霜、给加湿器除垢、给鹦鹉除粪直到司自清终于叫她过去。司零先看了钮度一眼,他神色温然,有一丝鼓励。她很自然地坐在他身边,向爸爸表明立场。司自清开口了:“钮度说想带你回以色列,你怎么想”司零说:“爸爸,我想跟他一起去。”她很快解释:“首先,我一直在公司里跟他做事,现在我们想进军医疗领域,他需要我在;其次,我们说好要一起挣回在天一的地位,我不想中途离开他;还有朱一臣和周杏儿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交代。”“这件事谈何容易,你们还能怎么办”“爸,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一定把自己完好地带回来给你。”“你今年就要毕业,学校这边怎么办”“毕设和论文我都会按时做好,如果白老师要求,我一定马上回来。”“这些都完了之后呢”司自清最后问,“等这些都实现之后,你又要如何”司零和钮度相视一眼,说:“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客厅里沉默了很久很久。司自清才终于说:“好,你去吧。毕竟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没有权利阻拦你想知道的一切。但是你要记住,你现在是司零,你现在还有一个爸爸,可能我能做的,就是在你被摔打得够痛之后,接你回家”司零泪如雨下:“爸爸”“行了,”司自清站起来,“我还要去一趟办公室,就不陪你们了。”司自清穿鞋出门,司零想跟上去,钮度拉住了她:“别去,他想一个人待一下。”司零哭着抱住钮度,他揉着她的脑袋说:“你爸爸真的很爱你。”司零继续哭,钮度就这样抱着她,不打扰,也不劝。良久,他望见窗外簌簌落落地飘下鹅毛,笑了起来:“下雪了。”司零往外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钮度亮晶晶的眼睛,扑哧一笑:“果然是南方人,下个雪也这么开心。”钮度很无辜:“那有什么办法,伦敦也不下雪,费城虽然常下,但我只待过一年。”“什么你硕士读一年就毕业了”“是啊。”“操,”司零锤了他一拳,“为了等你,我读了三年半。”钮度抓住她的小爪子:“我回国那天,耶路撒冷也下雪了。”司零说:“听同学说过,一月份的时候偶尔会下,但每次我都放假回家了。”“那现在已经二月,今年没有机会了,”钮度低头与她额头相碰,“明年也没有机会了,今年之前我们一定回港,怎么样”“好。”她笑起来。“还有,”钮度脸色一变,“刚才为什么一直不看我”“当然是为了考验你啰,”司零说得理所应当,“看看如果没有事先商量,你要怎么和我爸说,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刚才说的那些,他们事先没对过一句台本。钮度往她腰上一压,让她贴紧了些:“那现在我完成得这么好,司小姐有没有什么奖励”宽衣,缠绵,沐浴,再缠绵钮度每一次的质都很高。夜很深了,落地窗外的霓虹灯灭了一簇又一簇,大雪让每个人都早早回了家,很久很久也听不见一辆车疾驰而过。钮度从身后抱着司零,她玩着他的手指说:“言炬都说什么了”“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我也不想逼他。”“我应该向他道个歉,”司零又鼻酸了,“我应该向他承认,当初接近他是有目的的。”钮度支起身来看她:“那你什么时候跟我道歉”司零一脸赖皮:“人都赔给你了,还想怎样”钮言炬没有钮度那样无坚不摧,他知道这与朱蕙子司零都无关,但他也无法坦然接受。司零说:“蕙子才是真的无辜,他要怪也是怪我。”钮度抱紧她:“你可以去找言炬道歉,但如果他迁怒你,我也会骂他。”司零嗤嗤地笑了:“你知道吗,昨天我也是这样跟蕙子说的,一字不差。”“你看我多偏心,”钮度的眼神像是要讨赏,“你保护你的妹妹,我却放弃侄子来维护你。”司零傻笑着,仰起脖子吻了吻他。“还有,”司零目光一黯,“我觉得我们应该告诉你妈妈,她应该知道是什么人和她儿子在一起,她有权利选择接不接受我。”钮度说:“你不要总这样想,我们现在不是该分出过多精力来应付家人的时候。”司零思虑片刻,眼神陡变坚定:“你说的对,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几天后便是除夕,钮度要到南亚看望父亲,司零也要和司自清回乡,两人说好了年初十左右去以色列。意外的是,在家宴上,钮言炬向钮鸿元提出想为家里做事。他是唯一最受宠的孙子,这些年他想做学术,就由他做;现在他想回来了,这令钮鸿元喜出望外。接下来的事就更顺理成章了,钮言炬还要回到以色列上学,钮鸿元自然就让他先跟着钮度,等毕业后再回香港。“这小白兔也变得这么有脑子了,”电话里,司零也很高兴,“他不会要开始黑化了吧。”钮度说:“或许这件事让他明白,他也该开始担当了。”司零笑起来:“这么说,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言炬就站在你这边了”第56章 chater56年初十,司零和朱蕙子一道回以色列。雪已经停了好几天,光风霁月,天朗气清。司机载朱蕙子到司零家楼下,司自清听到引擎声,往屋里喊道:“乐乐,蕙子车到了。”“好。”司零背双肩包出来,一只手背在身后,说:“爸爸,我有东西给你。”司自清看着她走近,手心摊开到他面前,是一张老照片。司自清接过一看,愣住了照片透着霉味,又黄又旧,但终究不改美人笑貌颜双梳着当年最流行的短发,衬衫搭配花裙放到现在也不过时,手捧一簇绣球花,笑看镜头。司自清老半天才动了动唇:“这是”“是钮度找到的,”司零一抬下巴,“你看背面。”司自清翻过照片,背后是她的签名玉颜。“这是她在香港的名字,”司零轻轻一笑,“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司自清盯着照片,久久不语,等他回过神,司零已经穿好了靴子。“爸爸,你不用下去了,”司零半只脚踏出门外,“到了那边我会给你消息的,照顾好自己。”他迟了很久,才微微点头。照片里的颜双,还和他相识那年一样,双目灵动,笑靥如花。离乡后一路颠簸进风月场卖笑,她却保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朱一臣一见倾心吧。有一滴热泪落到照片上,司自清赶忙一遍遍地擦掉。“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原来,并非他独自将心意藏了一生啊航班夜发朝至,起飞后不久旅客们都陆续入眠,两人也不多聊,戴上耳塞就睡。天光亮起时朱蕙子先醒来,她揭开一点舷窗往外看,用手遮住多余部分,为了不让熟睡的乘客刺了眼。目力尽头,旭日缓缓从云海下升起,犹如一只历劫归来,就要飞升上神的火烈鸟。“醒啦”听见司零说话,朱蕙子回了头,冲她一笑:“吵到你了”司零摇摇头,看了眼手表:“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朱蕙子阖上舷窗,主动问:“你打算回家里来吗”司零知道她的意思:“之后再说吧,钮度说得对,我们现在没有太多精力来应付家人。”她深吸口气,又说:“而且,我爸也不那么愿意。”“司叔叔为什么”“或许是他和我相依为命惯了,要是突然多出那么多亲人来爱我疼我,他会不高兴的,”司零笑笑,“虽然他不说,但我看得出来。”朱蕙子差点喷笑:“想不到叔叔竟然还是一个女儿奴”“你呢回学校之后,打算怎么做”司零也问她。朱蕙子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她往后一窝,闭上眼:“不知道,那是他爸爸,他再恨我怨我都是应该的。”司零说:“到现在我也没有好好跟他谈过,回去之后我会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