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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1 / 1)

此时四周响起掌声,来娱乐的人,没有人会真的在乎交际舞到底是否是两个异性在跳,顶多诧异一会,欣赏完不少人说说笑笑回位子上,并没有站出来质疑。郑太太,谢谢,我挺开心的。郑家文向郑太太道谢,她喜欢这样的坦荡,这样的无畏,在这众目睽睽下做自己,令她身心都舒服。你是开心了,我的鞋怎么办?侯淑仪面上露出几分委屈的表情。郑家文也是不好意思,人家给付了钱又踩了人家的鞋,便道:嗯......要不你晚上脱给我,我帮你擦。那就麻烦陶先生了。侯淑仪笑道。踩了我们韶华好几脚,就晚上擦擦鞋就行了?再说我们韶华还给你付了门票,起码再给我们韶华买一双才合适呀。丛佳意看热闹不嫌事大,凑上来帮腔。可,可以呀。郑家文被说的不好意思了,她从没有这样窘迫过,以前过的什么日子,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和家里对着干又怎么能不受苦头呢。陶先生这么大方啊,那我就承情了,等陶先生领了薪水我是要去百货大楼买鞋子的。侯淑仪笑道。非,非得去百货大楼吗?郑家文想起之前这郑太太像个侦探一样对她盘问来盘问去,想想她就害怕。侯淑仪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问道:对呀,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没,没,去百货大楼就去百货大楼好了,那个我先去趟洗手间。郑家文说罢快步离开。她为什么那么怕百货大楼?丛佳意问道。百货大楼是她家的,她怕经理瞧见她把她绑回无锡。侯淑仪说罢笑着转身往位置上走。丛佳意张了张嘴,啧啧,侯淑仪的心还真是善良啊,人家怕去什么地方她还偏把人家往那地方领。郑家文走到洗手间门口长长地舒了口气,百货大楼那就是个噩梦,她刚要往里走,便听见里面一个熟悉的声音。没有,我和她也就是见过几次面而已,不熟的其实。林舒柔一边洗手一边对堂妹林舒若说道。哦,我就说嘛,堂姐你怎么会和一个穿奇装异服的女子是好朋友呢。不是的,一点不熟,在德国也只是打个照面而已。郑家文愣在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林舒柔会在外人面前这样嫌弃她,语气里生怕和她有一点瓜葛似的。林舒若关掉水龙头道:她也真是好无礼的,她不知道只有男生才能邀请女生跳舞的嘛。我也被吓傻了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个女生会邀请我跳舞。林舒柔说着也关上水龙头,好了,不要说不相干的人了,他们该等急了,走吧。郑家文没有躲,她清晰地看见转过身的林舒柔眸子的吃惊和愧疚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她一直以为林舒柔的眼睛是清澈的,而这次,她觉得林舒柔的眼睛太复杂了。原来现在她在林舒柔眼里已然是不相干的人了啊。林舒若瞧见议论的人,还有些被抓包的羞愧,知道背后说人不好,拉了林舒柔的手就低着头往外快走。林舒柔茫然地被堂妹拉着走,在经过郑家文的身边时,眼泪夺眶而出,想说什么却觉得有根鱼刺卡在嗓子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郑家文是生气的,哪怕她们是朋友,再听见别人非议时,也该为朋友挺身而出说句公道话,可林舒柔竟然再附和,附和着别人一同嫌弃她,呵呵,真的是生怕被别人知道和她有什么关系啊。那颗好像被人撕裂了一般,痛!!!林舒柔出了洗手间快速抹掉眼泪,跟丢了魂似地坐在位置上。林小姐和家文认识啊?刘子和见人回来了,便笑着问了一句。林舒柔闻言刷的抬头看向刘子和,碍于众人面前道:只见过几面而已。哦哦。刘子和松了口气,那他还有机会的。第四十六章林舒柔的那些话一直在郑家文耳畔回旋着, 郑家文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往外走, 她多想走到林舒柔面前无所顾忌地问清楚, 可她控制住了自己,她给林舒柔留面子。侯淑仪正和崔楠斗嘴,抬眸时瞧见郑家文寒着一张臭脸往外走,愣了愣后拿起酒杯抿了口红酒,继续和崔楠说话。你家那位走了,你还在这儿聊什么, 不追吗?崔楠斜了侯淑仪一眼,那眸子里竟然有等着看好戏的意思。你搞错了吧。侯淑仪往林小姐的方向看了一眼,惹恼郑家文的又不是我,我追什么?再说她们俩感情上的事,也只能她们俩自己解决,我追上去算什么?你也不想想, 我这么一个聪明的美人儿,我能做出现在去掺和的蠢事情吗?侯淑仪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如果那两个人注定要分手, 痛肯定是要痛一回的, 并不值得她去心疼什么。崔楠闻言笑道:你这个女人, 看你之前的样子,我觉得你都失去理智了,这会儿理智怎么又回来了?我这叫分寸。侯淑仪说着放下酒杯,抬手撩了下发丝,再说, 像我这般聪慧的佳人一旦追过去,那郑家文要对我动手动脚的怎么办?我岂不是羊落虎口?我看像是狼进了兔子窝,指不定谁吃亏呢。丛佳意忍不住笑了。侯淑仪闻言笑出声,郑家文的确是只小白兔,这个比喻倒很贴切。郑家文离开百乐门,外面天已经黑了,她没有回公寓,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之前她认为林舒柔纵然胆小,但对她们的事已经认定了。在德国那个夜晚她们有了肌肤之亲后,她是认为林舒柔也会为她们的将来而努力。而今天,她怕了,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一厢情愿地以为情比金坚啊。入了秋的上海夜晚,有些凉了,郑家文抱着胳膊在街道走了很久才慢腾腾地往公寓去。掏出钥匙打开门,拉开门口的电灯,刚把门关上,便听见后面急匆匆的脚步声,郑家文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我以为你走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去哪儿了啊?林舒柔紧紧地抱着郑家文的腰,毫无顾忌地哭着,她偷偷地从家里跑出来,一到公寓没见到人,彻底怕了,趴在床上就哭,这会听见钥匙开门声,急匆匆就跑了出来。郑家文被林舒柔抱着,心里五味陈杂,良久将林舒柔的手摆开,脱了鞋往里面走。林舒柔哭花了的脸颊闪过一丝尴尬,跟在郑家文身后大气不敢出,她是知道自己理亏自己不对的,头一回小心翼翼地打量郑家文的脸色。郑家文到了家洗了把脸,将长衫脱下,林舒柔见状连忙上前要去接,被郑家文避开,自己挂在衣架上。你去哪里了呀?渴了吧,我给你倒点水去。林舒柔的印象里,郑家文是不发脾气的,今天瞧着郑家文的脸色,她心里隐隐觉得郑家文要发火了。郑家文充耳不闻,走到卧室,拉开椅子坐下,左手边的日记本里写满了对林舒柔的思念,可对方回来这么多天从不主动找她,她瞧见这日记本也分外碍眼,拿起日记本拉开抽屉丢了进去。林舒柔倒了水进了屋,将水放在郑家文桌子上。怎么,怎么不见念念呢?林舒柔很想念念,本以为郑家文带着念念走了,没想到郑家文回来了,念念没有回来了。郑家文似没有听见一般,她怕一开口就控制不住和林舒柔吵起来,她心里是不想吵的,她不喜欢吵架。林舒柔咬了咬唇,见郑家文不理她,走到床边趴上去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郑家文敛了眉,受了委屈的明明是她,她尚且不曾当着面哭,林舒柔倒先哭上了。听着不停的哭声,郑家文的心开始烦躁了,起身走到窗户前,也不管有没有蚊子,直接打开窗户透气,她提醒自己要冷静。林舒柔哭了一阵,见郑家文没搭理她,便主动开口了。我知道今天的事是我让你受了委屈,我固然有错,可你不想想当时那么多人,我能怎么办?我堂弟堂妹还在,我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和你跳舞吧,他们都是传统的人,天津的人不似上海这边的人玩得开,万一回去说给我爹娘听,我爹娘能不疑心吗?林舒柔一边哭着一边拿帕子抹着眼泪。我是早就回来了,你以为我不想飞奔过来?我堂妹一直黏在我身边,我说出去买个三明治她都跟着我,我没有办法真的带她去买了三明治回家,我心也很急。带他们去逛百货大楼,虽然人陪着他们,可我心里想的却是你,本来我都带足了钱要去买那个劳力士手表的,可我去时橱窗里已经没有了,我踩着高跟鞋把钟表店都逛遍了都没有发现同款的,我又累又气又急你是如何能知道?今天的事我纵然不好,我也指望着你能体谅体谅我,你看你,自进门一句话都不同我说,你若真这样冷暴力下去,我便哭着回去了,反正你也是不打算心疼的了。郑家文听了这话苦笑着,望着天边那轮明月道:你堂妹粘着你,那今天你是怎么脱身来这里的?在百乐门你堂妹那样说我,你不也没心疼?你更可恶的是,你还附和你的堂妹,既然这样巴不得和我撇清关系,你还来这里做什么?你的意思我不该来?你以为看着你失魂落魄地离开我心里好受,你以为我就想这样?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我们家是体面的家庭,我爹娘都要体面,我是无论如何不能在众人面前做出格举动的。林舒柔坐了起来,泪流满面地看着窗边的郑家文。你们家是体面的家庭。郑家文转头看着林舒柔,那是不是要为了体面的家庭你要和我分手去和别的男子结婚啊?你说什么?我怎么会?林舒柔下意识地反驳。不会吗?今天你连当着众人的面和我跳舞都不敢,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将来有勇气和我结婚?你爹娘要体面,你有勇气带着我去见你父母吗?你会和他们说你要和我在一起吗?你敢开口吗?郑家文问着林舒柔,可她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如果她不逼一下林舒柔,林舒柔连去想的念头都不会有。林舒柔愣了,她敢吗?暗自为自己打气打了好几回,真到了那刻她真的敢吗?她没有回答郑家文,因为这个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你非要这样逼我吗?林舒柔看向郑家文,你就不能多给我点时间?如果不是你今天的一番行为和言辞,我或许可以等,但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没有安全感了,我等不了,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白天匆匆见不了多久,晚上更是见不着人,偷偷摸摸的日子我不想过了,我要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你疯了?林舒柔站了起来,我们这样的关系怎么正大光明?怎么不能?我没要你大肆张扬逢人就说,但双方父母一定要知情。郑家文声音大了起来。林舒柔张了张嘴,想起一事,气道:双方父母知情?你的爹娘不是早就在老家给你娶妻了吗?你家里的事都没解决好有什么立场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要求我?你要我解决可以啊,趁着下个礼拜六我带你回无锡老家见我父母,咱们把话说清楚,让我父母成全我们。郑家文说罢朝林舒柔缓步走了过去,我父母若是能成全我们,你敢带我去见你父母吗?带你去见我父母?我怕我刚开了口你就被我爹打出门了。林舒柔侧过身子不去看郑家文。郑家文觉得林舒柔在转移话题的重心。你别管他们怎么对我,只要你敢我就很开心,父母不同意是人之常情,我也不指望你一说他们就同意了。况且,我也已经做好被他们责难的准备了,要和他们的女儿在一起,挨他们几句骂又算什么?我始终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的,你也是他们亲生的,时间久了只要你还坚持他们还能把你怎么样啊?林舒柔闻言转身坐在床上没有说话。总之,下个礼拜六先跟我回无锡。郑家文说罢拉了凳子坐下,不过身子确实背对着林舒柔。我不去。林舒柔想也未想便道。你必须去。郑家文态度很坚决,这次她不准备松口了,她一定要让林舒柔面对现实。你这是要逼死我啊你?林舒柔恼了。是你在逼我,确切来说是你骨子里所谓的体面和胆小再逼我。郑家文本来心情就糟糕透了,这下更是压制不住。林舒柔闻言紧紧地咬着下唇,墙上的钟滴滴地响着,屋子里的人各自沉默了。良久,林舒柔无力道:我可以和你回去,但事先说好了,你们家人若是敢给我气受,我是要马不停蹄回来的,我是不愿吃气的人,你知道。我们不是异性的婚姻,父母肯定是要有些责难的,这是避免不了的,但你要相信无论我父母说什么做什么,我始终都会和你一起的,若是他们言辞很难堪,不用你来做什么,我便会给驳回去的。林舒柔心里很挣扎,气道:你就不能自己先回去?我现在跟你回去算什么?你和别人的婚事都没解决我去是怎么个说法,好似我要到你家争名分似的。我父亲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至于低三下四去你们商贾家争什么吗?郑家文很吃惊地站了起来,这都民国了,林舒柔竟然还在乎什么士农工商吗?商贾怎么了?我就是商贾之家的女儿,你嫌弃那就别和我在一起啊。郑家文这次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林舒柔总是能说出让她失控的话,这是她哪辈子欠下的孽债。林舒柔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她内心执拗地觉得这是事实,就算现在民国了那又怎样,那进士出身的人家是比商贾人家要有脸面的,这可是事实。不争的事实。林舒柔说那话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郑家在她眼里就是做生意的,但她不知道郑家文的父亲是清末最后一批的进士,也不知道郑家的生意做得有多大,更不知道郑家一门三杰的佳话,她只以为郑家是靠做生意起家的暴发户,暴发户还不是那种特别富的,因为她从郑家文身上没有看到半分富豪之家的奢侈,反而有时候还挺能吃苦的。我若嫌弃你我能把我的清白给你吗?你也不想想,咱们两个你的清白在,我的清白早就不在了。你现在和我大声说话,你有想过我付出的吗?林舒柔眸子含恨含怨地瞪着郑家文。我说过要给你,是你不要的,你说要指甲美美的,涂红指甲好看,是你自己舍不得指甲你要怨我吗?郑家文心里难受极了,吵到现在也没吵出个结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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