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唯让沈时意千万不要插手孟佩佩的事。他不太愿意, 但也没坚持, 强调说:“如果你要起诉她, 跟我说一声,让别人去办, 你别出面。”单唯应了一声, 起草一份律师函, 让韩若轻帮忙审核盖章。韩若轻听说这事后,心有戚戚焉:“小朋友可真够蠢的,以为离职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天真得我都心疼她。得罪沈总, 我看她别想在帝都找到好工作了。”单唯已经不想为孟佩佩今后的前途考虑了, 现在保住她不被起诉已经仁至义尽。单唯又浏览一遍公司论坛,孟佩佩发的那条帖子就像一块小石头砸进了大海里, 没有激起多大水花——这是沈时意让公关部这两天紧盯着论坛的结果。她稍微安下心, 处理法务部的其他工作。还没到下班的时候,沈时意揽过她的肩膀:“这位太太, 我们回家。”单唯把最后一封邮件关掉,想起这是她第一次和沈时意一起下班。沈时意的办公室里有单独一个电梯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单唯有点兴奋:“你知道吗, 这是我上班以来第一次早退, 还不用扣工资!”沈时意倒是没有这种感觉, 不过这么早放下工作回家也很罕见:“想起当年我们一起逃课去排队签售。”这是他首次说起他们第一次恋爱时的细节。单唯高中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作家, 第一次办签售, 说什么都要逃课支持。一个人自然没有那个胆子, 她叫上十一, 两个人装作感冒去医院,结果被同样翘班请假的语文老师逮个正着——怪就怪作家写得太好,读者年龄段覆盖得有点广。单唯想起学生时代所有的坏事都是和他一起做的,早恋先不说,逃课、泡网吧、喝酒、瞒着父母翘掉补习班,去和他逛游乐园……现在看来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但那个时候被父母老师压抑得太久,做每一件不被允许的事都沾染一层冲破禁忌的快乐。还好他们都是在正事上从不掉链子的人,释放过压力就回到争分夺秒的高三试卷里。进入电梯,单唯挽上沈时意的臂弯:“你还记得我当时躲在你身后,让你一个人面对语文老师的盘问?”沈时意莞尔道:“她还当场提问我课上没回答上来的古诗词,让我想不起来就不能回去上课。”单唯哈哈笑:“你说:‘反正我也不想上课,答不出正好’。”语文老师对年级第一尖子生很无奈,点了他两下就匆匆走了。沈时意捏她的手指:“你还说,幸好我够胖,能把你整个都挡住。”单唯反驳道:“我明明说的是幸好我够瘦。”“是么。”沈时意想了想,不在字眼上纠缠,“你还记得签售那天之后的事么?”单唯当然记得,签售之后,单唯为了补偿他为自己挡枪,出其不意地亲了他一口。十一的皮肤一直很好,没有别的胖子那么油腻的脸,又软又q。那个时候,他还不是老司机,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支支吾吾的样子反衬得单唯像个流氓。而这个面颊吻也是他们恋爱时唯一一次亲吻。现在的单唯已经不能像青春期那样肆无忌惮了,随着步入社会,看似掌握了经济权,但束缚好像更多,没了不知者无畏的心态。“我只记得我回去晚了,被我妈一顿数落……”单唯眼睛游移到电梯一角,却感应到沈时意离她越来越近,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某些情愫蔓延开来。单唯撑着他的胸膛:“这里有监控。”“没有。”这两个字消失在他们的唇齿间。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感觉电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提示到达地下,是不是坏了。短暂地分开后,单唯才发现他们进来时忘了按下行按钮。沈时意比她动作更快地按上,继续刚刚那个吻。这次很快就到了地下停车场,这里没有其他人的车,只有沈时意个人和公司名下的车,他没叫司机,自己开车回家。……彼此印象中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了,到了家就开始撕扯对方的衣服。沈时意顾及她有孕在身,动作克制,但单唯就不管不顾了,在他身上印上牙印,像是泄愤的小野兽。她又一次看到沈时意身上的疤痕,顺着弯弯绕绕的痕迹舔舐后,沈时意捧起她的脸:“当时没感到疼。”气喘声中,单唯陷在漩涡中心,声音小到自己都没听清:“好像快三个月了。”沈时意断然道:“不行。”“……”没过多久,他脸上的汗珠顺着下巴滴落:“我轻一点?”没等她回答,沈时意又放弃,“算了。”***次日是休息日,一大早,单唯被手机震动声吵醒,她烦躁地拍了身边的沈时意,让他接电话。沈时意以为是自己的手机,眼睛闭着“喂”了一声。谢秀娟的声音从话筒传来:“小沈?”沈时意立刻精神抖擞:“伯母?单唯还在睡。”一边说着,一边叫单唯起床。单唯起床气超大,抡起抱枕往声源处一扔。沈时意被砸个正着,手机差点从手里滑出来,还要应付岳母大人的问题。谢秀娟一听是沈时意,收敛了霸王之气,问了几句有的没的,让单唯起来给她回电话。单唯醒来后,听沈时意说了一声,才想起来答应妈妈带她来家里看一眼。可能怀孕真的对记忆力有影响,她竟然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我们先去接你妈妈。”沈时意早就洗过澡换过衣服,陪着单唯吃早饭。单唯咬着荷包蛋:“来的时候直接把她带到楼下闲置的房子。”其他房间虽然不用,但有人定期打扫,什么都不用准备。沈时意去书房拿了钥匙。吸取上次的教训,单唯叮嘱他换那台送她上下班的车去爸妈家。黑色,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牌子。可他们刚停在小区单元门楼下,就听见有人在吵。刷进单元门后,吵架声音更大——“你这是什么公司啊,发个帖子就要把佩佩告了?你叫单唯过来,我今天必须讨个说法。”单唯认出这是吴阿姨的声音,急忙爬上三楼。两家对门敞开,吴阿姨家几乎是全体出动,孟爸爸、孟楠楠攻击力爆表地指指点点,孟佩佩这个始作俑者则变成鹌鹑缩在门框后。而单唯家只有谢秀娟一个人,她再有战斗力也显得寡不敌众。但谢秀娟一点不在怕的:“我家唯唯怀孕了,见不了不干净的东西,怕对胎儿不好。”孟楠楠冷笑道:“谢阿姨,你以为你家单唯怀的孩子有皇位要继承啊?看新闻了吗,鸣晨早就倒闭啦!还是她自己所在的公司收购的,啧啧,我要是她,我都没脸见人。”吴阿姨帮腔:“确实没脸,正常人干不出怀着孕就勾引信为老板的事,我看她是不是想让肚子里的孩子另认个爸爸,学甄嬛传呢?”孟爸爸:“佩佩只不过是说出实情,公司这就发出律师函了,吓唬谁啊!”谢秀娟脸一阵红一阵白,刚要反唇相讥,看到女儿和跟在后面的女婿,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女婿,在谢秀娟眼里,他自动变成绿色——虽然她不相信女儿能作出这种事,但孟家说得有理有据,一时间没办法反驳。“你们怎么这么快来了,进屋里坐,我倒完垃圾咱们就走。”谢秀娟要把这两个人关在屋里。单唯当然不会留妈妈自己面对那吸血的一家:“他们要做什么?”吴阿姨伸着脖子喊:“我要你们赔偿佩佩的精神损失。”单唯:“……”自从她学了法律,总有亲戚问“某某欠我xx万不还,我是不是可以怎样怎样”,或者“这个方法赚钱会坐牢吗”等类似法盲问题。但今天吴阿姨这句话打败了所有人,成为最可笑的笑话。她刚要反击回去,被沈时意按住:“你进去休息。”单唯表示这帮人根本不够她打。但看沈总打脸还是爽的,她准备在旁边吃瓜给他加油助威。谢秀娟看这两个人没有任何罅隙,证实了孟佩佩家的话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腰板儿更直了。其实沈时意一露面,孟佩佩一家人就感觉到不对,他们只知道单唯怀孕了,并侧面从谢秀娟那里打听到她已经领证,但是不是和关一鸣,她嘴巴倒是严得紧,三缄其口打混过去。前一阵鸣晨被收购,左邻右舍打算看个好戏,谢秀娟却每天该干啥干啥,乐呵呵的,他们都以为她只是强装样子,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后悔把女儿嫁给一个被收购了的富二代。而且刚结婚怀孕就破产,让人忍不住往玄学方面想——老单家是不是克夫?当初谢秀娟就是嫁给单勇后损失了一大笔家产。沈时意将这些人扫了一圈,目光锁在孟佩佩躲闪的眼神上。“我本来想直接起诉你,但我太太念及你是个刚毕业的女生,就劝我发个律师函警告一下行了。她如果预料到你还反咬一口,你现在就不会躲在父母身后了。”孟佩佩从看到他的那刻起就已经懵了,听沈时意说完这一段话后,她终于不敢置信地对上沈时意的眼睛。这男人有一张清秀的脸,眼型尤其漂亮,可一旦这张脸染上怒色,锋利得让人不敢直视。孟爸爸见沈时意不是善茬,上前一步:“你不要威胁人我告诉你,现在是法治社会。”沈时意嘴角牵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讥讽道:“你也知道这是一个法治社会?那就等我司的律师找你们吧。”沈时意也不欲多讲,跟这帮人浪费口舌简直是浪费自己的时间,他更愿意节省下来赚钱或者和自己太太呆着。他护着单唯和谢秀娟往楼下走,刚打开后座的车门,孟佩佩突然从门后跑出来,“唯唯姐!”沈时意挡住单唯,对她大呼小叫的行为很不满。孟佩佩脸色惨白:“我不懂,既然你和沈总结婚了,为什么不让我留在信为。”“……你想要什么不应该依靠别人给你。”单唯只是很淡地笑了一下,“以后别叫我‘唯唯姐’了,我是独生女,没有妹妹。”“……”孟佩佩咬紧下唇。沈时意把单唯母女俩送上车,坐到驾驶室快速离开,只剩下孟佩佩一个人呆在原地。谢秀娟从车后窗看到孟佩佩的身影,心里仍然觉得堵得慌:“这一家人真够可以了,给她找工作还落个这下场。”她坐正上身:“但是佩佩刚才说沈总,小沈,你升职了?”单唯&沈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