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被ko的感觉,大脑变成了一碗豆腐脑,在头骨里来来回回晃荡,转了好几圈。他输了,但是他有可能赢。只是沈欲那个低头的角度有点像薛业,很愤怒又很脆弱,像薛业高一军训赖上自己的时候。军训时自己揍过薛业一次,现在无论是对着薛业,还是对着一张和薛业一点点像的脸,祝杰都把拳头收了。输赢决定现实待遇,决赛选手沦落,三层的独立休息室也不能去了。祝杰在一层简陋的公共休息室里做调整,左耳到下巴这一面全部淤青。杰哥你真没事啊?薛业不知问了多少遍,我今天不走了,就在楼下堵他!祝杰甩甩手上的水:你堵他,干嘛?捶飞他。薛业一脸的沉重,不开玩笑。沈欲把杰哥ko的瞬间甚至起了杀心。祝杰一笑,把水泼向他:你?算了吧,你们两个都是熊猫血,真把他捶出问题来,你还得献血。我不献,打死我也不献。也不要他的血,打死我也不要。薛业挎起运动包往外走,偷偷把湿透的战术绷带往自己手指上裹。这个地方和体育比赛一样现实,4强赛杰哥还在独立休息室里,要什么有什么,一屋子的花篮,无数人簇拥着他,想和新出炉的选手搭上话。那个浴室也挺豪华。现在被沈欲一拳ko,树倒猢狲散。不过这样也好,薛业忍着心里的疼,最起码没人和他争拎包的位置。杰哥。薛业递冰袋,冰水顺着他的小臂流成蜿蜒的脉络,像透明的血管,黄俊也没联系我,是不是我报名的事黄了啊?回去我问他。祝杰夹好冰袋,又将薛业夹到怀里,搭着他往后门走。这是拳手走的通道,没有什么灯光,暗下来他就把薛业摁在了墙上。没人。祝杰双臂撑着墙,呼吸打在薛业的眉毛上。薛业擦干手上的水,因为着急,白t恤领口湿了圆圆的一圈:没人,我可就亲你了啊,杰哥我很生猛的。那你倒是张嘴啊。祝杰用牙齿磕他的牙,从里到外,两条舌头一起蠢蠢欲动。薛业乖乖张开嘴,尝出一股铁锈味。杰哥嘴里肯定有伤口,口腔内壁磕到了后槽牙,流血了。没有人的通道,两个热血少年,他们硬气地接吻,直到这个吻开始变味一瞬间,薛业睁开眼睛,手已经遛进了杰哥的ck边。祝杰的手指插在薛业的头发里。杰哥,咱俩是在这解决薛业向四周看看,没有监视器,还是回家?回家!祝杰一副想要打人的表情,带着薛业拐了一个弯,撞上迎面而来的人。沈欲。瞬间薛业扑了过去,被沈欲轻易地躲开了。身手矫健,动作敏捷,不亚于一个专业的运动员。有事?没事赶紧滚。祝杰没心情和他聊,急着回家开全自动。有。沈欲说,沙哑的声音完全不见好转,我给你钱。钱?祝杰揉着下巴,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阴我。这里,10万。沈欲扔过来一个报纸包,薛业捡起打开,全是现金。我承认,一开始是想阴你沈欲说不出口,这是他完全自私的阴谋,我不想打了,我已经26岁了。可除非我被人打败,拳场不会放我。薛业只想捶人:你他妈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把我弄进决赛和他打,再故意输给我。拳场看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放人。还能和我分奖金。祝杰擦着嘴角,我没说错吧,沈欲,小马哥。沈欲不敢和他们直视。没错,我想阴你,因为别人打我,我可能被打得半死。我还有个儿子,刚攒够买房的钱。我不敢把这个差事交给拳场的兄弟,因为他们当我是大哥,都是我罩的人他们都听我的。我不能阴他们。那你就阴我杰哥,是吧!薛业终于听懂,发自内心地恨他。沈欲僵硬地立在面前,算是默认。祝杰从薛业手里接过钱,理所应当地塞进包里:那你应该让骨头放水,他可是一招都没让。一开始是让他放水。沈欲自我挣扎,原本计划周密。可是薛业用自己的血救过一个小男孩,550cc,一个成年男人的献血极限。他立马跑去找骨头更改计划,才有了一招没让的战况。只是谁也没料到,祝杰竟然也赢了。我是想阴你,只要你把我打趴下,拳场会捧你当老大,我就可以走了。我不敢把兄弟们送上决斗赛,只敢挑个不认识的,这点我承认错误。沈欲深深地垂着头,左肩打着半挂式的护肩,像披了一半的皮盔甲,ko你,是为了让你赶紧输,动起手来你不是我的对手。那不一定。薛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杰哥坠棒。祝杰将沈欲看穿,拳场会因为一场决赛放了沈欲么?显然不会。一个人究竟能不能真把沈欲打趴,大老板会看不出来?这么笨的脱身方式,很有沈欲的风格。这个,是我儿子的幼儿园地址和电话。沈欲将一张叠好的纸给了薛业,面试资格要求必须会游泳,如果小妹妹不会,赶紧教她吧。解释完毕,他转身要走。那什么!薛业脱口而出,他明明不喜欢沈欲,可是又把人叫住,你以后怎么办?我?沈欲不回头,扎起来的头发掉在皮筋外面几缕,打下去,罩着这帮小弟兄,镇着龙拳的场子,直到有机会离开这里。你们不要再来了,回去比赛,这里的输赢都是操纵的,假的。神他妈打下去,薛业追了两步,出于同为熊猫血的紧张感:打下去死了怎么办?你儿子怎么办?你和你前妻离婚了,孩子没人管啊。祝杰开始带有目的性地观察沈欲。他和薛业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我不会有事,快走吧,万一被拳场的人缠上,你们就糟了。沈欲轻轻抬腿,突然又回过身来,你欠我两根烟,以后记得还。两根烟?自己什么时候欠他烟了?薛业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就是不欠。离开了拳场,祝杰和薛业一路无言。沈欲的出现把他们回家开全自动的节奏打乱了,也留给他们一丝震撼。原来他真是要阴你薛业一阵后怕,还好咱们撤了。你什么时候欠他烟了?祝杰苦思一路。不知道啊。薛业陷入回忆。途径田径场,长跑运动员在拉体力。室内馆的玻璃从屋顶接到地面,灯火辉煌,全校备战。啊,可能是那次薛业有点印象了,自己摸沈欲胸肌那次,然后手机响了,喂,有事?黄俊找你,说没有你的电话,让你赶紧去体育办。陶文昌正在室内馆,赶紧去,我练着呢,挂了。黄俊找自己?薛业一路狂奔,祝杰用8分速度追他,风驰电掣奔到了体育办。他不敢进,杰哥在后面推了他一把。抬腿。祝杰左手掌心用力,往里走,叫人。报告。薛业强压住心跳,生生迈进办公室,教练好。黄俊抬了一下眼皮:你是不是有情况没说?还是查出来了。薛业往后退半步,杰哥在后面,退无可退:有,但是我禁赛期已经过了。禁赛期过了?黄俊是雷暴脾气,禁赛期过了,谁像你似的!加一个参赛名额费多少功夫,你倒是好,处分记录里明明白白的赛中事故!薛业的禁赛期已经过了。祝杰托住薛业的腰,您小声点行么?小声点?黄俊怒不可遏,我还一门心思把你的名额往上送呢!结果倒好,你捅这么大的篓子不提前说!薛业动了动嘴,百口莫辩:可我禁赛期已经别提那个!黄俊也是体校出身,对兴奋剂的敏感和排斥让他看不起薛业了,血检和尿检能冤枉你吗?阳性!您小声点,行么?祝杰攥疼了自己的拳头。现在让我小声点?他犯错时候怎么不想想以后?他的教练,他的老师,还有他一同参赛的同学,有可能被一窝端了。黄俊摇了摇头,滚滚滚,我们首体大用不起张海亮的师弟,一队也不用进了,养你的伤吧。不用自己了。薛业的精神支柱变得四分五裂,像是被谁抛弃了。杰哥想替自己说话,他冲他摇了摇头。林景说得对,没有一所大学敢用自己打比赛。自己有不良记录,再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了。黄俊没错,兴奋剂的使用是运动员的底线。没有可能再上赛场了吧。薛业兴冲冲地奔来,失魂落魄地出去,体育办的干事们听见黄教练在发火,但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路上,薛业强撑着精神和杰哥说话,到了宿舍,杰哥的脸色比自己还差。杰哥,没事,校联赛不用我,以后有个人比赛我再上。薛业往脖子喷香水,疯狂想念香水洒满喉结尖的感觉,湿润,浓烈,一下不够就再喷几下。又拉开抽屉找自己的巧克力,像个经历饥荒的饿死鬼往嘴里塞。一块的热量是80千卡,3块是240千卡,跑步20分钟。薛业苦笑,以前以为爬也能爬回赛场,原来自己早已经回不去了。祝杰替他关上抽屉,陪着坐了一会儿。薛业侧脸落寞,坐姿疲惫,一张张地抹平糖纸,收好,郑重地压在新闻系的书本底下。我出去打个电话。祝杰说。这是一个骄傲的运动员,不应该躲在这里吃巧克力。祝杰关上宿舍门,拨通了张海亮的电话。喂!张海亮心口一紧,戴着耳机,嘴里吹着哨子。留手机号的时候,他说薛业有事立刻找他。小业想打春季校联赛,黄俊查出来了,不让他上。祝杰言简意赅,想个办法把他送进去,钱我出。张海亮立马做出暂停手势,到安静地方说:现在抽不开身,下周六我有假,去你们学校一趟。下周六?祝杰算着日期:你能不能快点?下周六报名结束,来不及了。祝杰,我的身份首先是一名教练。张海亮说,哪怕心如火烧,错过一次比赛,还有6月份,你让我现在带的十几个队员怎么办?十几个队员的死活和我有关系么?他们爱怎么办怎么办。祝杰从不考虑别人,张海亮,小业爸妈没了。作者有话要说:欲崽戏份全部结束,他的故事在下一本,可以预收。会有客串,墨墨上了同一所幼儿园。接下来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杰业事业线。小业即将开启团宠模式,他背后的男人非常多。祝杰:反正我气死了。第99章 江教练电话那边没有动静, 张海亮沉默了高三暑假的事,我也是刚知道,爸妈都没了。祝杰继续, 他没告诉你们?把手机给十六。张海亮直接说。薛业正在塞第3块, 苦苦的。突然巧克力悬空消失, 被杰哥没收,耳朵旁边多了一部手机。你师兄。祝杰说。师兄?哪个啊?薛业接过来,嘴角还有融化的白巧,喂?你家出事怎么不说?张海亮上来就问, 再不忍责怪也得责怪,到底出什么事了?薛业卷着舌, 舔上牙黏住的焦糖, 看来杰哥和师兄告了自己一状。心里千千万万的话,结果动了动嘴说出来的却是另外一番。师兄,我想打比赛。张海亮策划好的一通教训被打回肚子里, 自己消化。这是他最小的师弟,最有天赋,可是连一次大型赛事都没上过。眼巴巴看着别人上场,十六眼馋这么多年。明天我把队员安置好,后天请假, 去你学校。张海亮说,作为一个教练他不该感情用事, 把私人感情摆在集体责任前面。可是出于同门,近乎血缘关系的联结, 他要犯这个错误。爸妈没了, 他们这些没用的师兄就是家人,得为他保驾护航。嗯。薛业点点头, 可是,要真上不了就算,我这些不是你操心的事,把伤养好。张海亮努力把声音带上笑意,给你带一身队服回去。真的啊!薛业的眼睛亮了,心也热了起来,是我的号吗?我现在长高不少,快1米85了,我得穿傅子昂的号。张海亮身边全是队员,谁也没听过教练用这么亲昵的语气,像在哄小孩。知道你长大了,错不了。挂掉电话,薛业又变回意气风发的骄傲少年:杰哥,师兄说要给我一身队服,省队的,我牛逼吗?进省队是曾经的梦,如今梦想破灭,也错过了最佳的年龄,有一身队服作纪念也是好的。牛逼。祝杰胸腔酸疼,自己和薛业不一样,是体育生。薛业是体校的孩子,十二岁当上少年运动员,十年磨练只为巅峰一刻,梦想当运动员。一定要把薛业送回去。隔一天的下午,张海亮准时,直接去田径场找师弟。一现身,就被学生们团团围住,出于教练的本职工作,张海亮依次为他们指导动作要领。名教一对一指导的机会难得,沙坑前排起长队,孙健也在队伍中。他的成绩尴尬,差一点点冲上国一,又是学生会主席的亲弟弟,多多少少被人看了笑话。3次试跳机会,他还是差几厘米多,却被张海亮拎到了一边。谁教你的起跳?我自己悟出来的孙健支支吾吾。悟个屁,薛业教的吧?张海亮眼神很毒,跳法和呼吸还要多练,找自己合适的方法。现在罗老这一套不多见了,不是不让你练,有好方法,当教练的巴不得每个人都会,又不是武林秘籍,必须藏着捂着。是怕你练不出成绩,又动摇十几年的基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