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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1 / 1)

张钊目不斜视,输给祝杰他大概会提前退役。看台的呼声从微弱变为高涨,短短的100米在几双矫健长腿的比拼下杀成生死时速。4道和5道形成第二股势力,专心追逐,慢慢持平。冲线!祝杰跨过重点,心口剧烈收缩化为血管里的搏动,顺着脖颈血管导入太阳穴。最后到达耳膜,仿佛耳道里有第二颗心脏。从前他关注名次和时间,这一次,他只关注赢没赢张钊。张钊的两条长臂搭在膝盖上,喘得像狗那样。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多少名,反正不能被祝杰赶上。俩人对着等结果,好像随时能动手再来一场。这个,这个苏晓原震惊到没话说,张跑跑赢了吧?不是吧薛业也说不准,薯片在手心捏成薯渣,杰哥赢了。裁判席很快有结果,多次慢动作回放冲线视频,最终裁定4道选手和5道选手并列第三名,双季军。屏幕打出成绩,孙康反而意外。首体大和北体大今年的接力优势明显不够格,竟然混了个双季军,可以。干,平了?张钊抬起脸来,显然不爽。祝杰把手里的接力棒扔过去,砸了他的肩:还比不比?现在动手还是赛后?现在,你等我缓缓。张钊幼稚地回扔。两人相隔几米,捡起对方的接力棒猛砸对面。俞雅想笑,但风干的舞台妆在脸上绷了一层面具,一笑就裂开。她指着场内互不服气的双季军:这就是你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陶文昌冷静地摇了摇头,想不到自己一世英名砸在傻逼兄弟身上。不是,我一个都不认识。没等多久,领奖台被推上来。张蓉抱起祝墨:看,哥哥领奖了。哥哥坠棒!祝墨喊,声音被熙熙攘攘的吵闹声盖下去,我哥哥怎么怎么掉下去了?团体项目领奖台是特别制作,奖台加长加宽,刚好能站4名队员。由于是双季军,容纳4人的季军台站上8个身高优越的男生,面积不够用。祝杰和张钊都是4棒,按次序站最靠后,祝杰刚站稳,想朝薛业挥一下手,就被人挤下去了。张钊狂舞双臂,朝苏晓原单人比心。屁股被人一踹,怎么掉下去了?啊!苏晓原哀愁地转过来,薛业,祝杰他他踹张跑跑一脚。是吗?薛业选择性装瞎,不可能,杰哥性格好。俞雅好奇地看了看这边,陶文昌赶紧撇清:这两个我也不认识,纯路人。三级跳远、背越式跳高和中长跑同时间决赛,祝杰有两个小时休息,从运动员通道出来,找到了张蓉:你怎么来了?小王八蛋怎么说话呢?张蓉拉着祝墨,也不给妹妹打个电话。打电话没话说。祝杰架着妹妹的腋下举高高,吓傻了?祝墨点点头,哥哥太高,自己一下子像飞起来。你赶紧把妹妹放下,没轻没重。张蓉伸出援手,祝墨比同年龄的女孩瘦,也矮半头,在她哥哥手里像个小玩意儿。祝杰这才把祝墨放地上,一个多星期不见,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半晌,他掏出兜里的铜牌,搁在祝墨的脑袋顶。祝墨头上一沉,伸手摸了摸。是大奖牌。拿着吧。祝杰准备回身,还有比赛。哥哥。祝墨新鲜极了,给自己戴上,奖牌一下垂到膝盖,为什么你的奖牌不是金的啊?祝杰眉头一皱,果断地弹她一个脑瓜崩,崩得祝墨往后倒了一下。给你就不错了,还挑金的,毛病。还有一刻钟,三个项目的决赛就要同时拉响。白洋因为膝盖积水没能参赛,坐在田赛的看台中央。左侧助跑式跳远的决赛刚结束,右侧正在预备场地。几名志愿者簇拥着一群人朝这边过来,他定睛一看,居然是罗季同。罗老还坐着轮椅,身后是上回见过面的那两个,薛业师兄,傅子昂和严峰。再后面,居然是张海亮和江川。张海亮应该在停职检讨吧?白洋想过去打个招呼,罗老行动不便,第一排又没有轮椅座位,竟然双臂拄拐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座位上。嚯,薛业的助威团,阵仗够大。他刚要动身,排座末端冒出一个人,走了两步又停下。白队。孔玉睡够了。你师父来了。白洋指前面。孔玉犹犹豫豫的:知道,师父打电话叫我过来看薛业决赛。那个你的事我暂时保密。白洋猜他是担心这个。果真,孔玉的脸色即刻变缓,摸着椅背慢慢坐下了。谢谢白队,白队你大人有大量,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离我远点,别传染我,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你呢。白洋朝外挪了两个座位,百年一遇的蠢蛋让自己碰上,倒霉啊。赛前准备时间并不富裕,上场前刻薛业才看见杰哥,还是远远地看见。他们隔着数十米,看过一眼便各自转身,朝决赛场地前进。不用多说,也不用叮嘱。要上场了。薛业听从安排,站进三级跳的队伍当中。前后都是留学生,林景不在,已经在半决赛被淘汰了。呵呵,弱弱就是欠练。看台有人朝他招手,薛业没看清那些面孔,但凭着声音听出了傅子昂的大嗓门。师兄!师兄!他跳起来,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那些熟悉的面孔,生动活跃,集齐在看台最前端,等着他。严峰,傅子昂,张海亮,江川教练,罗爷爷还有并不熟悉的罗老大。那些是你的,朋友?第5跳是中文不太行。第7跳是人品不咋地,嘟囔了一声:快走,不要交流。那些是我我家里人。薛业带着笑声入场,用手比划着,让严峰看自己的跳远鞋和比赛编号,对了,你们俩谁叫迪克?迪克?人品不咋地停住几秒,嘴巴像吃了一个热包子,变换口型却没声音。脸色从白变红,到最后耳朵都红了。这中国学生,骂人啊。你才迪克!第138章 惊艳再现那个, 是不是咱们十六啊?罗季同问罗老大,强忍着坐骨疼痛。袁云给老人家举着保温杯,泡着枸杞:可不是嘛, 我头一回上市级赛, 大概也这么大。你?罗季同笑起回忆, 每个孩子都是他的宝,绝对记不错,你上市级赛那年才17岁,小十还是个豆丁呢。你们再看看, 咱们十六身上的是队服吧?身经百战成为名教练的张海亮,在师兄和师父面前也就是个豆丁:是, 是队服。罗季同眉间紧了紧:怎么是这个色?太深, 不好看。十六喜欢鲜艳的。那他也得穿学校的统一服装,不能搞特殊化,运动员身上有荣誉。袁云生怕师父一个不满意, 让他拿体育物资和校方交换意见,把队服颜色改掉,小十,你眼睛尖,那些是不是留学生?张海亮闻言一看:没错, 薛业前后的都是,队里一共4个。留学生?罗季同人老并不糊涂, 笑着摇摇头。精英赛面向高校大学生团体,本来是给孩子一个竞争的机会, 却被个别学校利用, 变成争排名搏名声的手段。但也好,交流嘛, 体育面向世界,要走出国门。他当少年运动员的时候,欧美人在田径场上的优势足以拿下前10。不光是训练方法,主要是体质。人家从小吃什么,国内一比真的不行。现在就不一样了。有留学的孩子也好。罗季同朝薛业挥一挥手,十六大了,该放出去历练。正式上场,薛业闭紧了嘴巴,不再和迪克说话。他排第6跳,可见7跳和8跳都比自己半决赛的分数高。前面的或许还保存了实力。田径场东南角,1500米中长跑的决赛选手正在集结。薛业找那身相同的队服,2553,圆寸带杠。要检录了,祝杰习惯性回身,从前薛业总在身后不远。现在他在田赛那端,虽然距离远了,可那是他的地盘。终于,他不是队里拖后腿的中长跑体育生了,他是薛业,一名男子三级跳运动员。杰哥回头看自己了。薛业倍感满足,比出加油的手势。西南角的背越式跳高也在入场,陶文昌的发型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等拿下金牌,让陶文昌买发蜡。运动员致敬环节,严峰发现傅子昂的腿有点抖:你冷啊?不是,我想尿尿。傅子昂说,刚好薛业出列,朝前、朝后各招手一次。严峰淡定地看着小师弟,冲他点了点头。他明白傅子昂的激动,还有心头的酸楚和紧张。距离上一次共同观赛,薛业也是这样朝他们笑着招手,时间一晃过去了4年多。那一年,薛业14岁半,他们都穿着体校的队服,牙白色和青草绿。今天,薛业19岁,和他们差不多高,44码的鞋,穿首体大的队服。笑容依旧。一会儿记得给师弟喊加油。严峰拍了拍傅子昂,他的肩也是抖的。还在怪自己呢。严峰叹一口气,没有办法。薛业的致敬时间比别人多几秒,除了杰哥,他有庞大的亲友团。罗爷爷来了,江川教练也来了,还有师兄们,来了4个,还有白洋孔玉,尽管这个师侄蠢到家了再后一排,薛业找到一束不肯服输的呆毛。苏晓原又举着手幅来了,旁边是张钊。张钊,把杰哥从领奖台挤下来,这个仇先记下,找机会捶飞。薛业把手摇酸,主裁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归列。罗季同坐镇,谁敢说什么。直到这刻,同赛的学生和裁判员才知道2552是罗季同的徒弟。怪不得,后生可畏。你的朋友,好多。中文不太行似乎很喜欢说汉语,见缝插针和薛业交流。嗯。薛业点头,脸微微一低,闻到身上不能忽视的香水味。令人安心的后调,稳稳接住他的躁动。杰哥。薛业再一次寻找2553的背影,已经站上了跑道,在调整起跑位置。1分钟的轮流试跳过后,薛业听到东南角一声枪响。伴随1500米的开跑,第1跳正式踏上起跳位置。几秒钟功夫,1跳成绩打在了屏幕上,果真是决赛局,16.80米,很高的开场分数。您看,这是现在最新的起跳方式。张海亮讲解。罗季同笑而不语。薛业却无心观分,因为杰哥的第一个半圈已经跑过来了,内道顺位第3。由于自己也有比赛,没法再用心跳测时间,只好干看着杰哥跑过去,仿佛给风加了回音。等杰哥身影已过,薛业才发觉2跳已经完成动作,16.91米,无风。他又想鼓掌了,这也是个藏分的人啊。张跑跑,你快帮我看看,薛业跳完了没有。苏晓原彻底放弃观赛,直接捂脸,巴掌脸被双手遮得严严实实。没呢,你别紧张。张钊边看边抖腿,替大宝贝儿举着手幅。3跳、4跳、5跳依次上场,最高成绩跳出16.95米。这是决赛,没有人让分,纷纷拿出看家本领。傅子昂想打人:师兄你看,十六是不是又看那个祝杰呢!嘘!你小点声严峰想让他闭嘴。小师弟要是因为祝杰在比赛中走神,师父饶不了他们。咳!小业比赛呢,你们嘀咕什么?罗季同一直沉默着。裁判允许6跳准备,他赶紧提醒袁云:快,你师弟要上场了,别忘了录像啊,录上,录上。袁云笑,老人有时像小孩:手机早准备好了。手机录能清楚吗?罗季同眯着眼看看屏幕,毕竟他年轻时候,体育录像全是摄像机,录好一点。江川同样举着手机,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像送孙子第一天上幼儿园,满是不放心,又骄傲孩子长大了:老罗你这就out了,现在都这么拍,都用微信。杰哥第三圈了。薛业瞄着弯道的侧影,郑重,安静,来到起跳位置。在他两边,是起跳标志。决赛场的起跳标志。他干什么呢严峰的心噗通跳着。他们最小的师弟,没有起跳,而是慢慢屈膝下蹲。用膝盖触碰跳板,双手撑在两腿外侧,头也慢慢低下。他在亲助跑道。傅子昂狠狠地揉了揉眼眶。40米标准助跑道,决赛,薛业鼻梁点地,太想念这里了。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没想到竟然爬了回来。几千个日日夜夜,田径场。在这里长大,摸爬滚打,在沙坑里笑过哭过,赢过输过。今天他又回来了,用薛业的名字,闯进久违的决赛。苏晓原没忍住,还是睁开了眼:薛业!你、你加油!这是薛业第三次听见苏晓原为自己加油。他从背心的领口扯出妈妈的项链,把那枚金戒指,慢慢放进了嘴里。压在舌下,含住。薛业提一口气,抬腿起跳。白洋站了起来。开学初的惊艳一跳重新上演。薛业起跑带风,凶悍,狂妄。牺牲稳定性换速度。一跳单足,起跳腿落地。二跳跨步,摆动腿落地。三跳飞跃,空中高抬腿抬膝。腾空。薛业看向了上方,练习跳跃技术的运动员,对天空有向往。要往高处跳,往天的方向跳,像飞鸟。腰椎轻微的疼痛,由下至上冲击式落地。一个新的成绩,裁判员举起旗帜宣布有效录入,记分员到沙坑外侧,读取水平线的数字。薛业则在沙坑里翻了一圈,速度太快没刹住,竟然来了个前滚翻。从头发到脚后跟仿佛糊了一层沙子。这是沙子。他抓住那些沙,别人眼里它们又脏又硌,但这是他的第二层皮。17.07米,超分数了。大屏幕打出成绩,2552,薛业,17.07米,风速0。这不仅仅是目前的最高分,还是今年大学生男子三级跳项目的第一个17米,不是外国人,是亚洲人,就是黑头发黑眼珠的中国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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