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步伐了。傅昱的目光微微一闪,有些不安地握住陈宁的双手。他不喜欢她这样看他,带着陌生的打量,眼里的光寂静得可怕。他握着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脸颊上,然后来回搓着,希望可以让他感觉到温暖。“阿宁,安国侯府到现在之所以还很平静,是因为傅川手里握着的兵权。”“我承认边塞是我想去的,因为把你和孩子的安危放在别人的手里,我不放心。”傅昱眼中闪烁的脆弱让陈宁心疼,她眼眶一红,便立即捧着傅昱的脸颊道:“我知道的。你总是想好好保护我,不让我被别人欺负。”“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孩子,安安心心等你回来。”傅昱闻言,这才踏实地把陈宁搂进怀里。他所做的一切,无外乎是握住权柄,保护好他想保护的妻儿。那些想利用他的人,殊不知他也在利用他们。安王、端王、苏家、甚至于还有永安公主他是谁的人又有什么关系横竖只有他握住了权柄,他才有做主的机会。宫变陈宁没有想过,傅昱这一走就是六年。那些个鞑靼在边塞自然是耗不了六年的时间,可元德帝却不肯将傅昱召回。边塞常年打仗,缺军饷也缺军粮。傅昱知道正是拉拢人的好机会,修书一封给岳父大人。而后的六年里,傅昱的军队兵强马壮,战斗力也十分出色。元德三十九年三月,云贵妃连同安王牵涉巫蛊案,云贵妃被打入冷宫,安王赐死,晋王流放。京城风向大变,端王与其党羽大有逼宫之势。再有,淳贵妃名下之子庆王,颇得圣上宠爱,朝中也是一片呼声。如此内外夹击之下,元德帝迫于压力,再加上年事已高,不得不将庆王立为太子。本以为大局已定,可端王筹谋已久,如何肯罢休为了稳住太子之位,淳贵妃求皇上调回傅昱。同年四月,远在边塞的傅昱接到了回京的圣旨。跟在傅昱身边的亲信薛剑呈上密信。傅昱看了看,冷笑一声。端王让他延迟回京,目的很明确了。这六年里,傅昱在边塞接连灭了十几个小部落,削弱了鞑靼的影响力,也在军中积威深厚,兵权从一开始执掌的三万,到如今的十万,已然和傅川平起平坐。更重要的是,他暗中联络了傅云奇,早已雄霸一方。想到还在京城等着他回去的妻儿,傅昱归心似箭,血脉膨胀着,恨不得连夜回京。“端王的消息,我亲自回。”傅昱冷笑道,他很想看一看,端王有多少造反的本钱薛剑立即下去安排,表面上傅昱还是按照圣旨,带着三万兵马回京。六月初,端王得了傅昱的准话,放心部署,策反了城防营三万兵马,直逼皇宫。因事发突然,东宫率先遭到血洗,太子及其子嗣无一生还。三千御林军哪里是三万城防营的对手,一夜便让皇宫尸横遍野。元德帝大受打击,不肯写传位诏书。端王就当着元德帝的面,让巡城营的人侮辱了淳贵妃。元德帝直接气得吐血,可还是没有写传位诏书,端王愤而杀了淳贵妃。端王知道元德帝在等傅川的兵马,便冷笑道:“傅昱是我的人,傅川怎么可能会杀了他唯一的儿子。而且我入宫之前已经让人包围了安国侯府。”“父皇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也够了。别再想其余的儿子了,您的那些儿子儿孙,但凡能威胁到皇位的,本王早就让人将他们杀死了。除非傅家造反,否则父皇的皇位就只能传给我了。”端王做得这么狠,这是元德帝始料未及的。巡城营一直是他的人,什么时候竟然被策反了这个时候,元德帝才猛然惊醒。巡城营之前的统领是云贵妃的亲弟弟,结果巫蛊案过后,就被他换掉了。而新任统领是从边关调回来的粱春荣。一场血腥的厮杀在皇宫里上演,与此同时,傅川的大军已经连夜入城。安国侯府,傅琰让陈宁带着孩子入了傅家的暗道。傅锐带着人守着傅家大门,随时准备厮杀。很快,外面的人先和傅川的人打了起来,不到片刻,傅川敲响了傅家的大门。暗哨见是傅川,让傅锐开门。傅川踏入安国侯府,询问道:“老侯爷在何处”傅锐还未说话,站在垂花门下的傅琰便道:“我在这里”傅川连忙赶过去,傅琰一身肃穆黑衣,神情十分冷峻。“父亲。”傅琰微微颔首,出声道:“我把孙媳妇和曾孙儿都安排去暗道了。端王一定在等你现身,他会拿皇上威胁你。如果你不敢贸然拿下皇城,那等皇上写下传位诏书,一切都晚了。”傅川冷笑道:“怎么会晚,到时候非杀了端王不可。”傅琰道:“你想的太简单了,怕就怕端王早就对其他王爷下手了。他造反之前肯定想过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没有对付黄雀的后招,他不会这样鲁莽。”傅川想着,皇室里面未必挑不出来新皇。可就在这时,傅琰重重一叹。“朝堂乱成一锅粥,多少人盼着有人能反这些年积压了多少冤案京城有多少无辜百姓因为争权夺位而遇害”“你一头扎进西山大营不肯出来,殊不知这几年怨气积压太重,人都变成鬼了。”傅川听得暗暗心惊,不敢置信道:“父亲的意思是”傅琰捏了捏拳,淡淡道:“你且先将皇城包围起来,端王会派人来找你,其余朝臣也会。谁继承皇位还待商讨,但皇上不成了,端王也不成。”傅川心里一凛,转身出了侯府,往皇城去。安国侯府外留守的是傅川的人,与此同时,皇宫一处暗道里,有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地走着。身着一身素衣的永安公主带着傅昱一路往崇明殿走去,早在给端王送消息的时候,傅昱就已经潜入京城了。很快到了端王让人包围起来的崇明殿,皇上和端王都在里面耗着。傅川的兵马入城了,端王不敢把元德帝弄死了,因此只能吊着。傅川已经在攻打皇城了,梁春荣顶不住,急急来禀端王。端王带领亲卫出去,准备让梁春荣替他去和傅川谈判。就在端王走后不久,傅昱现身解决了崇明殿外的那些侍卫。元德帝跟余公公在殿内苟延残喘,已经被砍了一只手的余公公强撑着靠在桌案下,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而元德帝则被绑在椅子上,面前是打翻的砚台,以及四处挥洒的墨。元德帝看见永安公主的目光很陌生,他早就不记得自己有这个女儿了。不过他看到傅昱的时候眼睛突然一亮,干裂的唇瓣迫不及待地动了动,快速开口道:“傅昱,快来救驾。”“嗤”永安公主冷笑一声。她走上前去,看着这位心狠手辣的父亲,眼里没有一丝温暖。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永安公主诡异道:“父皇可还记得我是谁”元德帝之前被端王吓得三魂离体,这会又见这个女人叫他父皇,他顿了顿,目光忽然一惊,不敢置信道:“永安”“你你想干什么”永安公主步步逼近,口气森然道:“干什么当然是给我的夫君,给我的孩子报仇”“生在皇家十八年,父皇可疼过我一天可自我嫁入柴家,公婆疼我,丈夫爱我,小叔敬我,我以为自己从此以后就圆满了。可父皇做了什么”元德帝不敢去看永安公主的眼睛,而是一个劲地喊道:“傅昱,傅昱”永安公主觉得好笑,她根本不想再听见这恶心她的声音,于是上前狠狠地给了元德帝一刀。元德帝看着自己胸口的匕首,又看了看傅昱,嘴里突然呕出许多鲜血。“傅昱”元德帝的唇瓣动了动,眼睛睁得大大,好像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然而永安公主拔出匕首,又狠狠地刺进去,声音略显疯魔道:“别叫了,若不是你贪恋权势,让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怨声载道,或许端王还没有胆子反呢”“不只端王,还有我、柴家的旧部、傅昱、苏家、范家、林家太多了太多了。这么多年你造的孽何止这些”永安公主说完,元德帝已经咽气了。只不过嘴里还在流血,眼睛也凸出来,看起来格外瘆人。余公公挣扎着,想跑,被永安公主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她想报仇都想疯了,苏家门生遍布,像是一棵大树一样。谁会希望树根死了,大树瞬间枯萎。不过是积少成多,一点一点地拉拢,一点一点地侵蚀。皇权,地位,荣耀,她通通都不要。她想要的,从头到尾只有死在她手里的人命。将沾染鲜血的匕首擦干净,永安公主看着从头到尾都很平静的傅昱,突倪地笑道:“听说你也很恨傅川,怎么想不想像我一样”傅昱摇了摇头,冷漠地道:“不想。”“为什么”永安公主问道,眼瞳深黑,眼眶四周却慢慢红了起来。傅昱从容道:“因为我有妻儿,弑父这个罪名我不会背。”永安公主扯着嘴角,笑得十分痛苦。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只听她哽咽道:“如果我的孩子还活着,我也不会做。”“因为毫无牵挂,所以才无所顾忌吧”“你走吧”永安公主看向傅昱,她留下来还有事情要做。傅昱点点头,从崇明殿里出来按原路出宫。一路上他也在想,如果没有陈宁,如果多年后他知道傅川就是他的父亲,如果他的母亲还是因为傅川而死这其中哪怕只有一个理由,他都会杀了傅川,夺了傅川手里的兵权。母亲刚去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陈宁怀孕了。摸着母亲棺木的那一瞬间,他曾想要将傅川的血洒在棺盖上,以祭母亲在天之灵。可是后来陈宁怀孕了,他突然发现他有一个家,他是一家之主,他不能做出让妻儿和他一起背负重担的事情,因此那杀意才稍稍遏制些。傅昱出宫的时候,傅川和端王的人已经打起来了,厮杀激烈。永安公主之所以留下,就是要公布皇上的死讯。一旦端王手中无筹码,死是必然的。相见夜深人静,暗道里更是落针可闻。六月里天气闷热,陈宁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着,正在轻轻地给他打扇。突然间,暗道里传来异动。陈宁惊得周身紧绷,丝毫不敢懈怠。就在她慢慢转身,手里拿着一把防身的宝剑时,却见傅昱的身影一下子窜入光影中。他好像更高了,也瘦了。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让那面容在烛光里越发的醒目。一双墨色深瞳定定朝着她望去,其中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陈宁轻轻地喊了一声:“傅昱。”她那声音仿佛不敢置信,有些发颤,还有难受。傅昱的眼眶一热,忍不住上前一把将她紧紧地抱住。健硕有力的怀抱,略显陌生的呼吸声。陈宁都不敢去抱傅昱,她感觉这一刻像是做梦一样。傅昱抱得很紧,恨不得将怀中的人儿都嵚入自己的身体里去。陈宁推拒着他,眼睛湿漉漉的,已经哭了。傅昱以为抱疼了她,连忙放开,心疼地帮她擦去眼泪。“别哭。”“想你的时候,便觉得见一面,抱一抱就足够了。”“可真见着你了,也抱上了,才知道原来是抱不够的。抱一次想一次,还想一次。”陈宁伸手捶了傅昱一下,难受地哽咽道:“你一走就是六年,我一个人带着定儿,想回金陵都不敢。”傅昱搂着陈宁,一只手温柔地顺着她的脊背,声音沉稳有力道:“再也不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们母子俩这么久。”傅昱说起这个,陈宁这才惊觉今夜外面不太平,端王造反了。陈宁一下抓着傅昱的胳膊,下意识压低声音道:“你是跟援军一起来的”傅昱笑了笑道:“不是。援军有傅川就够了,我凑什么热闹”“我只是偷偷潜回来看你们母子俩的,不过听说端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