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多久呼吸就变得均匀起来,进入了睡眠状态。云吞也安静地趴她旁边,但是并没有完全睡着,始终保持一副警惕的状态,偶尔会起来巡视一下房间里的情况,经过封祁旁边的时候还会仔细嗅一嗅,把他当作什么不确定因素。封祁理所当然知道叶峣并没有完全睡着,或许只是装睡,和他一样在闭目养神,因为即使她脱离了那种危险的状态,她的警惕性和身体习惯不会那么快改变。果然到了后半夜,将近4、5点的时候,叶峣睁开了眼睛起来,叫了云吞一声,示意它可以休息。封祁仍旧闭着双眼没有立即睁开,歇了好一会儿察觉到叶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似乎在衡量他是在装睡还是真的睡着了。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还轻声叫了叫他,“祁叔叔”没动静。叶峣微松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起床,看着地上那双不合脚的鞋子,比划了一下还是穿上,然后便小心翼翼开了房门带着云吞出门。“其实你可以不跟我出来。”叶峣从兜里掏出一小块牛肉干喂给云吞吃,这还是她昨天在车上向顾蕴要的,“现在这个时候不会有什么人的,而且,这里也不是在那个地方,不用紧张。”“嗷”云吞口里边咀嚼着硬邦邦的牦牛肉干,边抬头看着她,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似乎又不明白。在动物的世界里,一旦形成习惯再想改变已经很难了,就算知道叶峣没有危险了,隐隐知道她从那里逃出来了,但还是会跟着主人。主人去哪里它就会去哪里,绝不离弃。所以叶峣对它说了这么多,是无效的。屋外非常寒冷,叶峣身上穿得不算特别多,虽然封祁给了她全套的保暖衣服,然而8000多米高原上的风还是刺骨的,空气干冷到连让你说话都不利索。尤其是凌晨4、5点的时候,更加是极度严寒的时候,窗棱、门框、地上、停放在庭院里的车一切的一切都覆上了一层雪霜,间或形成冰棱,完全感觉不到这里是酷暑天。叶峣看了看天色,一轮残月挂在天边,离她好像格外近,自从到了高原之后,星辰、月亮、云团离她好像都特别近,近到似乎可以随手可摘。刚从屋子里出来,手还有些知觉,她抬手向着月亮的方向伸了伸,似乎能将那轮孤独的残月收在手里一样。“镜花水月。”呼出一口白气,她抬步向前走,穿过寂静的院子凭借记忆来到另一边,本想去找那个被当作人质挟持的女人,可是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叶峣站屋檐下想了想,觉得这个女人失踪了可不是一件小事,转身就想回去找封祁,让他们去找她,却是在路过一处废弃的屋子时,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就连云吞都变得焦躁不安,刨着脚下的泥土在艰难忍耐。云吞是高原雪狼和高原土狗的混种,在被叶峣收养之前是在高原雪狼堆里长大的,对血腥味格外敏感,本来就是烈性的狗,硬是不能吃生肉,也不能杀戮,但是在嗅到血腥味的时候还是本能感到焦躁。叶峣揉它的脑袋安抚它,示意它在这里等待,她则一步步靠近那个紧闭的房间,想要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笃笃笃”越是靠近,便越能听见从房间里传出来的诡异声响,像是一柄尖刀,麻木砍在硬物上的声音。第14章这里空旷、残破,了无人烟。断壁残垣来不及收拾,便被人们舍弃。即使有了新的人来这里,依然是匆匆过客,得不到应有的修整。也正因为是这样,那种利物在将明未明的黑暗中所发出来的声音格外清晰,让人毛骨悚然。“嗷”云吞终究是忍不住,低嚎一声,可屋里的声音依然没有停下,仍旧是一下又一下地,麻木空洞地响起。“嘘”叶峣竖起食指在唇上压了压,示意云吞不要作声,她则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紧锁着的房间,想要一探究竟。她缓缓靠近那个房间,但是并没有去往门前,而是靠近窗棂的位置,打算从细缝中往里看。房间空间不大,光线昏黑,仅靠微弱的月光洒照进去,赫然打在房间里的一堆烂肉身上,心中一滞,目光再往上移,一张血肉模糊看不清原貌的死人脸暴露在眼前。“”饶是叶峣在藏地上经历过不少事情,可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依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人的脸不仅被砍得看不清原本的面目,两只眼珠的地方是空洞的,嘴巴大张着,嘴唇已经不见了,露出森森白牙。屋里不止一具尸体像是他这样的情况,敛尸袋横七八糟地胡乱放着,里面的尸体全都被拖了出来,都不约而同地遭受到了虐待。叶峣禁不住深呼吸一口气,浓重的血腥味涌来,她侧头换气,本想回去告诉其他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眼前窗户突然大开,一只拿着一柄血刃的手就这样直直地朝着她的胸口插了过来“汪”云吞大叫一声,已然要扑过去。叶峣眼疾手快,纤腰往后微仰,手也同时往对方的手腕上一扣,企图制止对方的暴行。而云吞也奋起,咬住了对方另外一只手,企图制服对方。然而对方力气却是极大,将叶峣推了一把,利刃又往她身上刺,几乎毫不留情“小峣”千钧一发之际,封祁突然现身,劈手抢了对方的匕首,将叶峣拉至安全的地方。千里浮云,残月隐匿。抬头,却是看见一张有点儿熟悉的女人的脸。“是你”叶峣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眼前的女人并不是谁,正是几小时前被扎西挟持住的女人质。而现在这个女人浑身都是血,眼神空洞麻木,脸上尽是癫狂的神色。“哈哈哈哈”她站在原地平静了几秒,突然弯腰,在窗台上疯狂地大笑起来,“我终于帮你们报仇了我终于杀了他们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们了”“呜呜呜但是已经太迟了太迟了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女人笑着笑着又突然哭起来,哭声震天,让叶峣和封祁都措手不及。靳景他们闻声赶来,看到的就是眼前的一幕,心中微滞,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让人前来清理,打扫屋里的残骸。这处房间本来是临时用作停尸房的,今晚死了不少人,又是深夜,根本无法立即处理尸体。是以靳景只能让人拿了敛尸袋去将他们装走,放到这一处废弃的房间里。打算到了天亮之后再运到附近的天葬场去处理。藏地葬礼的仪式大致分为四种,天、水、火、土葬,除此之外也有树葬和塔葬。只是,最常见的还是天葬。藏族人相信,举行天葬之后,人死后灵魂得以升天,进入极乐世界。可是这些人都是犯了大罪恶的,如果活着的话,是要押解到法庭上受审的,现在他们死了,也只能找最近的地方埋葬了。至于最后的处理方式如何,他还不知道。只是,没想到的是,也仅仅是几个小时的时间,这里就变得面目全非,完全没想到那个女人会作出这样的举动。明明看上去是挺柔弱的一个人。女人被靳景带来的人制住了,林沐也跟来了现场,飞快给她打了镇静剂,强行逼她进入睡眠状态。“她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很怀疑是不是因为这次的经历从而导致她精神失常,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里。”林沐眉头紧皱,看着女人好一会儿,眼里不减担忧。“她是不是刺激过度,所以才这样她的家人是不是全死了现在赫然见到仇人,所以才失控”叶峣看着女人被从屋里抬走,女人的面容憔悴,身体干瘦,衣裳单薄,嘴唇已经被冻得青紫。裸露出来的手脚都不约而同有青淤的痕迹。她既然也是被救出来的拐卖妇女之一,自然,受到过的虐待不比叶峣少。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昏迷的女人,女人脸上有泪痕,眉头紧皱着,即使睡着了,依然有噩梦出没。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样幸运,只受一点儿皮肉之苦,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样,时刻有一只狗不离不弃地跟随,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样有一个叔叔肯千里迢迢地找来,说要将她接回家。即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别看了。你不是她,我也不会让你这样子的。”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伸来,盖上了她的眼睛,叶峣下意识地眨动双眼,泪珠扑簌簌地落入他温热的掌心,无法控制地。她没想着要哭,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看到眼前人的遭遇,心境相同,情难自禁。“在进入洛子峰之前,我曾经见过她一面,当时她正和她的丈夫和儿子出来旅行,自驾,还帮过我们一次。”少女微哑带着哭意的声音自身前缓缓响起,封祁放下了自己的手,感受到掌心的湿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说她遇到了他们,帮过他们,那时候他们还是完整的一家三口,叶峣的养父母还在,或许还在高高兴兴地做着研究,拍着照片,找着素材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困难,接受了这一家三口的帮助,或许还聊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可是没有想到,眨眼之间,命运颠覆,物是人非。她的养父母死了,她的丈夫和儿子也死了。剩下她们,像是在苟活。封祁上过战场,执行过秘密任务,见惯生离死别,比这样惨烈十倍的事情他也遇见过。但,终究是不一样的,自己在乎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所感受到的是明明白白的切肤之痛。避无可避。封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这种情况下,说任何话都逃不过“虚伪”、“无力”这两个词,他所能做的只是给她一个拥抱,留在她身边。营地重回寂静。叶峣是唯一一个看见女人发疯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目睹房间里尸体惨状的人,林沐害怕她睡不着,也给她打了一支镇静剂,强迫她进入睡眠。她处于精神紧张的状态已经很久了,短期之内,必须要靠药物手段才能入眠。只是,之前她逞强,所表现出来的像是没事人那般,她身为医生,无意将矛盾激化。现下,发生了这件事情,她是不得不这样做了。“那个女人名叫陈佳,原本是一名大学老师,暑假和丈夫、儿子出游,行至可可西里的时候遇到了盗窃藏羚羊的团队,丈夫、儿子都双双遭遇了悲剧,尸骨无存,而她也不例外,被辗转拐卖至拉孜,后来我们跟踪到底,顺利救出了第一批被拐卖的妇女。”“而她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当初也是她的帮忙,我们的行动才会这么顺利。”靳景说到这里,语气也是复杂,“没想到,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陈佳的突变没有任何先兆,她被救之后都非常乐观,还在大本营里帮助他们,精神状态一直没有大问题,可是今晚突然做出这番吓人的举动,真是吓了所有人一跳。就连靳景都没有想到她将仇恨藏得这么深,在遇见仇人的时候表现得如此激烈,甚至说是疯癫了。“我怀疑她可能得了tsd。”林沐的情绪也平复下来,冷静地说道。“tsd”靳景反问,显然并不意外。“应激性创伤后遗症。”封祁接口道。“是,所以你也应该要时刻留意你侄女的动向,不要以为她说没事就真的没事了,”林沐盯着封祁,非常严肃地叮嘱道:“无论她的心智多么成熟,无论她的经历多么传奇,她始终是一个人,一个只有17岁的少女,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我知道。”封祁也回视她,一字一顿道。“但是,我也觉得不需要那么紧张吧”靳景细细思考了一会儿,才看向封祁,“你那个侄女,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是受了点皮肉伤,虽然也是够呛的了,可是我说句实话,她看人的眼神,像狼,而且动作和思维也像狼。”“在高原上,狼是王者,你见过王者有崩溃的时候吗没有。”“可狼王会躲起来舔舐伤口。”封祁睨他一眼,似乎不怎么赞同他的说法。靳景虽然说得有道理,但并不完全正确,叶峣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所以啊,需要你递上药物去照顾、关怀她啊。”靳景说道,语气一下子变得深长,“而且,你不要忘记了,你9年前,是怎样和她相遇的。”第15章封祁微怔,眼神也有些变化,9年前那么刻心铭骨的难忘相遇,他理所当然无法忘记。甚至说是,永远镌刻在心中。封家本家在靳川,封祁是封老爷子最小的儿子,被家里人昵称为“老幺”,就是因为他排名最后。封老爷子身体健朗,与封老太太一生育有三儿两女,最小的儿子还是在他四十岁那年生的,封老太太也是个福厚的,艰难的生育之险挺了过来,现在子女齐全,儿孙满堂,多少人家都是羡慕不来的。封家几个兄弟姐妹除却封祁和他的四姐封澜之外,都是循规蹈矩地长大的,偏偏到了封澜、封祁这两个最小的孩子这里,常常不按常理出牌,将老爷子气个半死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