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沈砚书想想也是,实习生带一个月,规培生带一到三个月,还有来个一天半天或者两周的见习生,人员流动着实频繁。他一下又想到了刚才那个家属,“江医生是不是上次介绍给博韬的那个学生的妈妈,你跟她关系似乎不错”容溪点点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就是顺口,想起谁说谁,不存在给跟自己要好的小伙伴介绍客户哒。”看着她眨眼睛的机灵模样,沈砚书忽然觉得有几分好玩,这么多年他接送她的次数不少,可是近距离看到她的工作状态还是第一次。他对容溪的印象,还是日常生活里那个有些任性娇气的小姑娘,受不得一丁点气,做事随心所欲,他们几个当哥哥的都习惯了让着她。可是原来还是变了很多的,她早就已经学会了职场中的各种规则,为人处世无一不做得妥帖。要是刚才那个家属真的打电话问江韵还有没有床,少不了要提一句是容医生介绍的,江韵也会念她的好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患者的确是医护的客户。正说着话,俩人一前一后走进了睡眠科所在的北楼,这时已经是下班时间,走廊上很安静,一个病人都没有,沈砚书愣了一下,“现在就没病人了么”“你以为睡眠科跟你刚才在二楼见到的那些内科外科一样啊,我们这里本来就人少,不到万不得已没几个会来看的。”容溪耸了耸肩解释道。沈砚书哦了一声,刚要说话,就听她继续道:“等我一会儿啊,我去换个衣服。”他点点头嗯了声,然后在她诊室门外的椅子上坐下,抬头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宣传画框。耳边是她和门诊护士的对话,“我走了这一会儿,有没有新的病人来了”“没有,耿医生来了一趟,给咱们送了奶茶。”小宋护士一边说,一边把一杯珍珠奶茶递过去。容溪换了外套和鞋子,又洗了手,拿了奶茶就去拿包,“那我就先走了,周一见。”沈砚书再扭头,就见她已经出了诊室门,他这才发现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真丝无袖连衣裙,群腰出绑着好看的蝴蝶结,外面罩着一件绣海棠花的米色针织衫,头发重新梳过了绾成个花苞头。“脱了白大褂差点认不出喽。”他站起身来,忍不住调侃道。“没办法,白大褂光芒四射。”容溪哈哈笑了两声,把吸管戳进奶茶杯里,伸到他面前去,“你先喝,帮我尝尝味道。”明知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沈砚书还是顺着她意很不见外的下了口,嚼着软糯的红糖珍珠,点评道:“有点甜了,不过珍珠口感不错。”容溪哦了一声,然后自己喝了一口,皱着眉道:“嗯,是有点甜了。”小宋护士听见外头有个不认的声音跟容溪说话,好奇的伸头往外瞧了瞧,正好看见容溪给人喂奶茶那一幕。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想起那男人好似前几天来过,跟容医生是熟人来的,眼下看着恐怕还不只是熟人这么简单。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那都是人家的事,不过她走的时候遇到李琛,对方问她容医生下班了么,她点点头含糊的应道:“有熟人来,容医生和他一道走了。”沈砚书和容溪一起往外走,这次她的脚步声变得清脆而有韵律了,他又一低头,看见她脚上银灰色的尖头高跟鞋,将她小腿的线条拉得格外纤长优美。他垂着眼,忽然开口道:“元元,今晚住我那边罢”“疯了我,去一个单身汉家里过夜”容溪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咳了两声,“要让我爸知道,非得打断我腿不可。”“我又不是其他人,叔叔怎么可能不放心。”沈砚书失笑着摇摇头。容溪撇撇嘴,心道就是你我爸才不放心呐,“为什么要住你那里呀”“这样明早咱们可以早点出发,这时节正是泡温泉赏花的好时候,周末高速路说不定会堵车。”沈砚书温声解释道,说着又看了她一眼。叫她立刻就面露犹豫,心中觉得好笑,小丫头长大了也还是这么好哄,“既然要去玩,就争取多玩点时间是不是”“哦。”容溪眨了眨眼,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沈砚书面上有满意的笑容绽放开来,“那就”“等我开车回去,收拾行李再跟你走哇。”容溪站在北楼外的阶梯上,打开包包开始翻钥匙。看着她小跑着去停车场的背影,沈砚书都没来得及叫她小心别摔了,只好笑着叹了口气。沈砚书开门进容溪住处的时候,正看见她从房间里拖出个小行李箱来,撅着屁股在沙发上叠衣服,窗帘也没拉开。想着马上就要走,他也没多手去给它拉开,反而望着鞋柜问了句:“元元,带那双鞋去”“拖鞋跟白色那双运动鞋。”容溪扭头应道。沈砚书点点头,伸手打开鞋柜,熟练的把两双鞋拿出来,用鞋套装上后拿过来给她,容溪接过来往行李箱一放,盖上后拉链一拉,“好啦”她兴致勃勃的,看得出来很期待接下来的旅行,沈砚书笑着接过她的行李箱,向她确认道:“护肤品防晒霜洗面奶什么都带齐了”容溪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用力的点点头,“带啦带啦,赶紧走,再不走又得堵半天。”“都快六点半了,现在走也会堵。”沈砚书抬手看了眼腕表,给她报了个时。和容溪一起吃过饭,沈砚书带她回了自己住处,进门时已经是早上的九点多。容溪已经来过两次了,一次是送床垫,一次是暖房饭,但那两次都没怎么参观,这次倒是可以慢慢看。见她站在客厅和餐厅之间的隔断处看博古架上的摆设,沈砚书笑着问道:“在看什么”“这个梅瓶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她看着博古架中间一个青花梅瓶,皱眉托腮语气疑惑。沈砚书走了过去,看了眼她说的东西,嗯了声,“之前阿行送来的,明青花携琴访友梅瓶。”“二哥送的啊,肯定是好东西。”容溪恍然大悟的哦了声,既然是他开古玩店的弟弟沈砚行送来的,那一定就是古董了。她眼珠子转了转,“这么贵的东西,放这里要是掉下来”“底部有胶固定。”沈砚书连忙打住了她的话,“而且没有小猫小狗来扑。”容溪却摇摇头,她总是要设想一下最坏的情况,“那有贼惦记呢你还是注意点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沈砚书不想和她说这个话题了,转身招手叫她,“元元,来看看你房间。”容溪闻言连忙转身,踩着那双和他除了颜色之其他都一模一样的粉色拖鞋,踢踢踏踏的走了过去。她站在客房门口往里看,胡乱的点点头,“挺好的,就一晚,差不多就得了。”“一晚也得住好。”沈砚书目光一闪,将心里的话换了个模样说出来,眼下是住一晚,将来呢整理完东西出来,沈砚书已经去书房练琴了,每天晚上练一个小时琴,已经是他二十多年来雷打不动的生活规律,甚少有打破的时候。容溪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推开门,有清澈缓慢的琴音流泻出来,慢慢悠悠的,仿佛有古寺的钟声在天空中回荡,祝福和忏悔、祈求和憧憬交织,她仿佛看见一个个在香烟袅袅中俯跪下拜的身影。她的目光从这间六面都装了隔音层的书房门口往内移动,先是正对着门口的一排红木书柜和酸枝木书桌、南官帽椅,然后是左边靠墙的罗汉榻和上头红色的垫子,最后是右边被黄花梨月洞门隔开的琴室。他背对着她,前面是窗,不知道有没有人透过这扇窗听到这动人的琴声。容溪往后退了一步,轻轻的又带上了门,然后走回客厅,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父亲容明德的电话就是这时打来的,“元元,周末回不回来吃饭”“不回,我跟砚书哥哥约好了去泡温泉。”容溪一面应,一面弯腰伸手从茶几上的攒盒里拿了科水果糖含进嘴里。容明德有些不满,“上周你就没回来,你妈妈都想你了。”“下周回去嘛,我带砚书哥哥回去吃饭。”她满不在乎的应道。容明德一气,一点安慰的诚意都没有,“他来做什么,又不是我女婿。”“爸爸”容溪拖长了声音喊了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怎么回事,早晚么。”容明德嗤了一声,“闺女,我跟你讲,你都三十了他还不跟你表白,以后会不会讲都难说,你小心青春喂了狗”“哎呀你跟她说这个做什么,砚书蛮好的一个孩子。”电话那头有另一道柔柔的声音传来,那是她一直体弱多病的母亲徐佳艺。紧接着容溪就听见那边换了个人跟她讲电话,“元元呐,你们下周回来吃饭记得提前说,妈妈准备你们喜欢的菜。”“谢谢妈妈。”容溪笑嘻嘻的抱着手机歪倒在沙发上,叽叽咕咕的同母亲讲明天要去泡温泉的事。沈砚书从书房出来时,容溪早就跟家里打完电话了,听说下周让自己一起回容家吃饭,他愣了一瞬,眼角一弯就笑着应了声好。临睡前容溪抱着枕头从房间跑出来,站在他卧室门口,“沈木头,那个房间的床品是你特地给我准备的么”沈砚书望着她穿着粉蓝色睡衣赤着脚紧盯着自己的模样,突然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迟疑着没有作答。“我都长大了,你怎么还买机器猫的床单,还是粉色的,下次换个成么”容溪觉得自己特别诚恳。沈砚书呼吸一滞,声音还是很平静,“好。”得到回复,容溪转身,又啪嗒啪嗒的跑回了隔壁房间去,他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突然就又笑了起来。等回来罢,再给她换一套更好看的床品。作者有话要说:在一起没多久,容医生过上了两套房随便住的日子。沈老师:真乖。容医生:就是不敢让我爸知道╥╥容爹爹:你以为我不知道心里有句一定要讲碎碎念:来,增加收藏的小火车开起来第十一章清明已过,四月天雨水渐多,也不大,就是淅淅沥沥的,有些潮湿的凉意。昨天夜里下了半宿的雨,屋子里湿气有点重,沈砚书打开了室内除湿机的开关,听见机器运作时发出的细微的呼呼声。他站在阳台上望了一会儿外头刚刚发白的天,转身进了厨房,将泡好的粳米放进锅里,添上水后开了火。时间刚刚七点,他想了一下,拿了本书坐在客厅里安静的看着,厨房里慢慢有粥的香味飘了出来。等到白粥煮好,他看了眼挂钟,已经快八点了,刚好可以去叫容溪起床。他敲了敲门,没人应,等了片刻后又敲门,还是没人应,他叹了口气,太息声在安静的室内慢慢的散开。“元元,起来了。”沈砚书弯腰拍了拍拱起来一团的被子,又伸手关了床头手机上的闹钟。因为记得是周末,容溪下意识就想赖床,在被子里动了两下就又睡着了。沈砚书早就知道她会这样,好在他什么都不多就是耐心多,于是在她床边坐了下来,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元元,起来了好不好好孩子不赖床的,元元呐,起来吃早饭了,咱们要出发了”容溪听得心烦,于是把头一歪就躲进了被子里,沈砚书见状又换了句话,“元元,把头伸出来,这样会憋着。”说完还伸手去拉开被子,试图把她的头给露出来,她下意识的躲开,他的手也跟着挪过去,格外的锲而不舍。这言语上的骚扰容溪可以当没听见,可你别上手啊,很影响睡眠的,容溪就算有再多的困意也被扰得丁点儿不剩了。她猛的睁开眼,用力拍开沈砚书的手掌,从床铺里爬起来跪坐在床上,“沈砚书你有毛病是罢,大清早的来当人形闹钟很好玩”手背被她拍得有些痛,沈砚书眉头一跳,面不改色的点点头,“我要是不叫你,你不会醒得这么快。”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她知道,自己就是觉得来叫她起床挺好玩的,仿佛小时候看幼儿园女同学玩过家家哄娃娃睡觉一样。容溪瞥了眼他留了点红痕的手背,内心愧疚一闪而过,然后立刻仰起头来,拉着脸道:“骗人,不可能”“醒了就起来洗漱,早饭已经做好了。”沈砚书收回手站起身,冲她点了点头,一点都看不出此时内心有心虚。容溪抿着唇拨了拨头发,嘟囔道:“知道啦沈木头你继续这样下去要当沈爸爸了,噜嗦鬼”沈砚书闻言眉头一跳,脑子里想到的一个念头竟是有些想听她叫自己爸爸,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样子。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压下去了,只不过仍旧有些不自在,忙转了个身要走,还一脸淡定的道:“上次就跟你讲过,睡觉卧室门要锁好,你看你昨晚就又没锁。”“沈木头你不要得寸进尺啊,你完全可以不进来的。”容溪跳下了床,在他背后踢了空气一脚。沈砚书站在门口回过身来,“我是为了叫你起床。”容溪闻言挑了挑眉,然后盯着他看了半晌,“沈木头,你耳朵怎么红了”沈砚书一怔,下意识就想去摸自己的耳垂,手才搭上都没来得及感受温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