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南花倾槐>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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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1 / 1)

春满月白了他一眼,手上还是把这几张纸给接了过来,好好地压在书桌上。这几天喉咙还难受吗?南和示意春儿抬头,打着手电往他喉咙里看了看,皱眉,情况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可以说话,但不舒服。春满月揉了揉喉结说道,这两天他心情挺好的,也没怎么在意这个,倒是西药不吃了,不好吃。不行,有用的话还是要吃的。南和安慰道,再吃一个星期,现在在调的药汤就快了。因为春儿怕苦,南和研究了好久的治喉咙的药汤,最近就要有成效了。南和揉了揉春儿的头发,看他微翘起的嘴角,忍不住咬了一口。院里的玉兰又结了花苞。春满月趴在窗台上,拿着一根毛笔在纸上写着:玉兰,梅兰竹菊,桃花...笔尖在空气里一点一点,盘算着他的菜园子花园子还能再添点什么,最好是把好看的都种上,一种仅一株,才显珍贵。春满月勾着唇角,今天那个女人也没来。纵然再不理世事,对冷嘲暗讽他还是能认清的。那人的恶意不跟南和说,也是不想南和为难。再说,南和今天开始去交接这里的工作,不多久,他们就能离开这,回去了。春满月细细规划着,脸上是挡不住的期待,突然听门外传来一声惊叫。等了一会,外面的声响没停,春满月起身,走到门外去看,发现是隔壁一个小孩开着二轮的小车,下坡的时候不小心滑倒,现在正无助地躺在地上大哭。看了眼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春满月想了想,还是过去扶起这小孩。小孩头上磕了个大包,肿得发青,两膝和双手都被磨破皮,正不断地往外冒着血。春满月问了几句小孩家在哪,可他却是抽泣得不成样子,哭得昏天黑地般,什么也说不上来。没法子,春满月只能把人往家里带,简单地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小孩渐渐平复下抽泣,身体一颤一颤地抖着,看来是摔的狠了。你家在哪?等小孩平复地差不多了,春满月再次开口问道。这次不待小孩开口,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阿全!你在哪啊?哎,这不是阿全的小车吗,难不成是进这里面了?众人一齐望向面前的四合院,面面相觑。阿全母亲着急找孩子,率先走了进去。阿全!阿全母亲一进去便看到了站在春满月面前抽泣的孩子,立马过去拉过来,上下检查,你这孩子!我不是和你说不要在这一带玩吗,你看看自己摔成什么样了,你欠揍是吧。随后看了一眼春满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点了点头,便抱起阿全就要走。春满月也不是为了被感谢才救的人,拿过旁边的水喝着,从早上开始他的喉咙又不舒服了,刚刚说了两句,喉咙竟就像火一样的开始烧。可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不想找麻烦,麻烦却总要找上你。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阿全都摔成这样了你就让他站在这儿?药典堂离这不远吧,把孩子送到药典堂不行吗?跟在后面的一位大妈指责开始指责道。你给阿全涂的都是些什么啊,不知道要先消毒吗,你这一堆东西里消毒水也没有,你是怎么给阿全弄的啊。前几天叫住黄小念的大妈从门外伸进一个头,嘲讽道:不然你还指望他能怎么做,我看啊,他就是自己不能有孩子了,也看不得别人家的孩子呗。幸亏我们来的早,不然指不定阿全就要被他给怎么着了。春满月放下手上的茶杯,警告地瞪向说这话的人,示意她注意言辞。你瞪我干嘛,我说的错了吗?我看就是这几天南医生老婆每天带着孩子来找,你不能打那个,就想拿别人家的出气吧。你们瞧瞧阿全这胳膊上的淤青,摔能摔成这样?不是我说,你也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南医生老婆孩子都找回来了,你也识点眼色自己走好吗,好意思这么赖着吗。街坊邻居平日里的话你是听不到,全让南医生给受了去。人家南医生对你哪里不好了,你要这么害他,还逼得人家家离子散,这是造孽啊。春满月操起桌上的茶杯扔到地上,眼睛早已爆满了红血丝,嘶哑着声音喊:滚!怎么,平时装的不是挺温柔?现在装不下去了啊,也不知道以前做的是哪门子肮脏事。大妈心里得意地看着春满月反应,自从这人来了后,自己的儿子就没停下来对他的夸赞,言语间是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向往。大妈知道不能明面上呵斥儿子,这无异于点通儿子他喜欢上了这么个下贱坯子,所以只能明里暗里和别人唠嗑春满月这人如何品行不端。等春满月顶着一锅丑话走了,他儿子的心自然就收回来,以后对男人也不会有出格的想法。大妈没想到今天拦住黄小念打听进度竟然能赶上这么一个好机会,往后招了招手,让站在最外围的黄小念走上来,说。小念,你来说。黄小念看着春满月,心底忍不住地发虚。她知道春满月不像表面上这样柔弱,但她也知道,这是一个打击春满月绝好的时机,狠了狠心,黄小念开口道。春哥,你放了九哥吧,把他还给我,还给我的阿桑,好吗?南和还未推开平日里大开而今日却紧闭的木门,就听见院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心里一惊,急忙开门跑进去。春儿!春满月拿着药瓶的手一抖,里边白色的药片尽数散落在地上,四处滚落向黑暗。南和吓得把拎着的蜂蜜罐摔落在地,里边的蜂蜜溅了满地。南和想扶住春儿的手被春儿一手隔开,他听见他说。你我辗转,终相见的。声音沙哑到如被砂纸摩挲了般粗粝,却似乎倾尽了此生温柔的一句话。春儿你先别说话好不好,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春满月摇了摇头,看向手里握住的唯一一粒没掉的白色药丸。南和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脑子里一白,突然想起来:这药的成分是什么?春儿你先在这好好呆着,我去趟药典堂,你乖乖在这呆着,喉咙痛也先忍着,我马上回来。南和捡起地上的药瓶和一粒药片,往药典堂方向跑去。南医生?你怎么又回来了。值班的医生见南和去而复返,站起来问道。南和将手上的药瓶和药片递给他:这药的成分表,有吗?我看看,有的,你稍微等一下。南和捏着自己的眉心,是他心慌则乱了,当初拿药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药的成分,春儿喉咙本就受损过,太烈的药物成分绝对不能碰的。拿过值班的医生递过来的这张纸,南和大致一扫,心底瞬间凉的不成样子,脑海一阵一阵密密麻麻的网格线闪现。春儿的嗓子,可能要彻底废了。南和在心里打着腹稿想着怎么向春儿解释,面上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悲伤。深吸了一口气,南和走进大门,和平日里一样地温柔□□儿。没有应答。南和走进春儿房间,里面只剩散落一地的药片。春儿?南和跑到院子里,大声喊道,春儿!还是没有应答。心里浮现出一个可能性,南和跑回房间,手停顿在衣柜前,心下一横,打开了已经空了一半的衣柜。南和到这个泥土房子已经三天了,确认春儿真的走了后,南和马上买了回南方的火车票,赶到这个菜园子后的泥土屋。可是什么也没有。屋里灰尘积了小拇指般厚的一层,蜡烛点起来都能清晰地看到漂浮在空气里的尘埃。菜园子因为许久没有打理,杂草已经有半人那么高了。所有都在显示不曾有人来过这里。但南和知道,春儿一定会回这里来的。他将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菜园子也给收拾好了。昨天还将设计好的楼图纸给了当地的建筑工人,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动工了。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井井有条地进行着,除了春满月。南和搬了那条小板凳,拿了煮粥的那个瓷罐,坐在大门口,静静地看升腾起的乳白色的雾气。不远处传来沙沙脚步声,南和抬头,是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你好,请问这里是春满月先生的家吗?作者有话要说:中秋快乐.☆、第33章 春满月8春满月不喜欢火车,一直都不喜欢。捏了捏手里握着的船票,春满月转头往后看了一眼,终是踏上了回程之路。船里人不多,春满月四处找着自己的房间。恰巧迎面走来一人,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船身抖了抖,那人顺势撞到了春满月。啊,对不起。春满月手上拿着的小箱子摔落在地,里面的行李倒了满地。那人蹲在地上帮忙捡着东西,看到一个用红布包着的物品。里面的点翠簪头露了出来,还不待那人细看,春满月却夺过簪子,飞快整理好行李走了。因为不想与人交流,春满月特意买了一张一人间的船票。等坐在软卧上,他才半抬起头,眼神悲悯。南和现在一定要急坏了。他到家后说不定就能看到气急败坏的南和在等他,不说话却会心疼地抱过他。也可能,南和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两缘浅,他一直知道的。多年前茶楼眉目清浅的人是他,玉兰树下惊慌失措的人是他,抬眼喝着普洱的也是他。南和当真以为,是因为自己心软,连一个陌生人都舍不得下狠手赶走?不过是因为缘浅,不过是因为情深。喉咙那处传来被无数小虫子撕咬的痛楚,春满月耐不住咳出声,或许是没咳出声的,他已经发不出声了。春满月想,一妻一子,千万千万要把南和拉住。那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病啊。船上茶水间,那天不小心撞到春满月的男人指着他问道。被问的那人示意他噤声:嘘,他大概是个哑巴,身上也都是药味,知道就好,别去招惹。哑巴啊,男子再次不经意地瞟过春满月。我看他挺有钱的样子啊,家里人不管吗?哎呀,你没事念叨啥,别人家的事。话说你怎么打算回去了,不是说已经找好工作了吗?额,男子摸了摸鼻头,说,这不是要回去一趟看看老婆孩子嘛。男子尴尬地笑了笑,与他告了别后,却站在角落里看着春满月进了房间,眼神晦暗不明。春满月如往常一样喝了药躺下,按日程来说明天就可以到达了,心里却莫名其妙地不大安心。他紧握着手里的点翠簪,拇指不小心被簪头刺了一下,血透过红布渗了出来。把大拇指放在嘴里舔了舔,春满月眨了眨眼睛,有点晕。这股不舒服来的莫名,突然就冲到心脏,直奔咽喉。春满月掐着自己的喉咙,这股难受的东西上不来,他意识到不对劲了。今天出去接水的时候,好像不小心又撞到了什么人,这回的船身明明并没有震荡,他却听对面那人说:啊,对不起,又撞到你了,船好像不太稳。因为自己一向不在乎,所以接过对方帮忙捡的水杯就走了。春满月颤颤巍巍地拿过桌上摆着的水杯,摸了摸底部,心里一凉,被算计了。挣扎着爬向门口,他发不出声,必须得尽快找到人求救。还有一段距离,春满月捂着嘴巴,呛出了一口黑血。瞬间天昏地暗,他从没像今天这般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就算是当初吞下那颗滚烫的煤炭时,也不曾有过这般即将死亡的绝望。他突然想到,南和院里的那棵玉兰树,他还没看到开花时的盛景。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一直是船内房间的布景,他一开始以为自己没死,试着动了动手,试着眨了眨眼睛。结果是,做不到。春满月听到门口响声,有个男人走了进来,他凝神看去,正是两次不小心撞到自己的那人。他翻着自己的箱子,找出了钱包,然后继续翻着箱子。男人似乎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疑惑转头,目光定在春满月的手上。春满月想叫,想喊,这根簪子是绝对不能被拿走的。不过,他最想的,是南和不被他的妻儿拉住。他后悔了。在那个屋内炉火炎炎,窗外细雪摇曳的日子,从他吞下那颗滚烫煤炭起,他就后悔了。男人抽走他手中的簪子,翻开布条仔细地看了看,满意地笑了笑,接着看向地上的春满月。你别怨我,我也是迫不得已,你的一命换我全家,也算你功德不是?男人见春满月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他,不放心地把手放在他鼻子前探了探,像触电般收回来,你没死?!男人瞬间慌了,他掏出先前准备好的刀,一股脑往春满月的心脏捅去。这下麻烦了,还要处理你。等了好一会,他又伸出手,这回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却又自言自语道。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会被鬼缠上吧。男人看着春满月死死睁着的眼睛,试着合了合他的眼,结果却是怎么也合不上。一个狠心,男人的刀抵向这双堪称有神的眼睛。男人只记得,这双眼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似乎是在幼时每一个节日里村口的戏台子上那些穿的光鲜亮丽的英雄上看到过。那些假装自己是英雄的戏子。你好,请问这里是春满月先生的家吗?南和站起身,看着面前两位警察,点了点头。我们在河里打捞起一具尸体,经核查初步怀疑是春满月先生的。请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九春楼在这一年的春季完工,九春楼牌匾挂上去的那天,后院的玉兰花开了满树。楼内没有任何现代生活的气息,台案上的玉扣纸,纸上的瘦金体,还有唯有一人知晓的地方那添了一根点翠簪的走马灯。泥房子被藏到了九春楼后,炉灶子重新开火,烟火气却只剩那升腾的乳白色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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