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离开的太突然,方芍药去他的屋子里看了看,除被褥等物,没留下什么痕迹。方芍药接过那本书,她知道,这本书不是给她的。“夫人,徐书生的话本写的啥啊?”四喜也是玉蝴蝶的书迷,得知真玉蝴蝶留下了话本,很想凑上前,看一看。话本里,一改玉蝴蝶原本的风格,写着的一个穷书生和官家小姐,只是故事的结局,二人并没有在一起。不知为何,方芍药有小小的心酸,她真心的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现实总是有那么多的阻碍。叹息一声,方芍药把话本给了方糕,鉴于自己被徐良跟踪过,为稳妥起见,让方糕这生面孔,去给何玉蝶送话本。……一夜无话,第二日天刚亮,方芍药带着两个丫鬟出门。马车在市井中穿梭,出了京都城门,奔着官道,直奔暨城。四喜把马车赶得飞快,道路平坦不颠簸,方芍药心情畅快。“夫人,您做的打糕,真是太好吃了。”方糕连吃两块,还是不解馋,又吃了两块。“打糕好存放,又不易变质,我才想着带点过去。好吃归好吃,不过吃多不容易克化。”方芍药做了好几种馅料的,有驴打滚,还有中间卷着花生碎和白糖芝麻的糖卷饼,凉糕,椰蓉豆沙糕。她对丫鬟一向大方,在方芍药身边做工,从不缺好吃的。“夫人做的绿豆饼也好吃,外皮薄,里面的绿豆沙,浅绿色的,特别好吃,入口细腻。”四喜听到车厢有人说话,也跟着说了一句。总之,跟着夫人,千好万好。方芍药解释,不会吃的人,追求的是好看,会吃的,则是更加注重营养。绿豆的外皮,其实很有营养,自家吃的绿豆饼,她一半不会去皮。小多余昏昏欲睡,主仆三人说得热闹,突然,前面发出巨大的声响。官道前方,有一辆马车跑得飞快,不晓得路中间怎么有一块大石头横着,车夫开了小差,没注意,马车的后轱辘正好撞在大石头上。只是个瞬间,车轱辘四分五裂,马车直接翻了。众人听见的响声,正是前面的翻车声。方芍药在心里想,前面马车上的人,可真够倒霉的,胳膊腿碰到小几上,也摔得不轻。“夫人,咱们要上前面看看吗?”四喜小声地询问,她看到马车车门处,露出衣裙的一角,想着可能是有女眷。“去看看吧。”人家在马车里躺着,自己就这么让丫鬟策马前行,也太冷漠,能帮忙就帮一把。因为不着急赶路,方芍药没压力。很快,到了马车附近,这会儿,倒塌的车厢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头发乱糟糟地,极为狼狈地在车厢里爬出来。方芍药下马车,本想扶着那女子一把,谁料,又是个熟人。她在官道上,碰见在何家赏月会,有一面之缘的京兆尹千金刘粉黛。“刘小姐,你还好吧?”方芍药把人扶起来,刘粉黛的鼻子冒血,额角上也有个小小的伤口,血流不止。但是,她的面色没太多的变化,只是皱着眉,似乎有点疼的样子。马车上赶车的车夫,比刘粉黛更惨,直接飞出去,摔进了旁边的庄稼地,好半晌才一身泥地爬出来。车厢内,还有刘粉黛的两个丫鬟,一个摔晕过去,一人碰到了骨头,动弹不得。马匹脱离车厢,自己跑了,四人皆灰头土脸,很狼狈。“方大厨,原来是你,多亏碰见了你。”刘粉黛见遇见个熟人,松一口气。她在犹豫,是往回走,回京都,还是买一辆马车,继续前行。“刘小姐,你去哪儿?”对方四个人,车夫和四喜在前面赶车,刘粉黛带着两个丫鬟进来挤挤,应该能坐得下。官道上没有什么人,偶尔路过马车,只能到下一个城镇再说。况且,刘粉黛一行人都受到轻重不同的伤,得就近找个医馆处理下。“我祖母过寿,爹娘让我代替他们去给祖母贺寿,就在暨城。”车厢散了,马跑了,还好,给祖母的玉珊瑚摆件,完好无损。“那刚好,我们的目的地就在暨城,这官道上,也不好找马车,咱们顺路,我送你一程。”方芍药说得很痛快,刘粉黛连声感谢,自己受伤,却没埋怨府上车夫。车厢里多了三人,有些拥挤,小多余被吵醒,用手捂着嘴,打了呵欠。“方大厨,你的儿子这么大了?”刘粉黛很惊奇,她和方芍药看着差不多年岁,她还未曾定亲,而方芍药已经有这么大的儿子了。“是啊。”方芍药笑笑,没有说小多余不是自己亲生的,让别人误会更好,反正她很少说年岁。“叫我芍药就行,方大厨这个称呼,真是不敢当。”方芍药把自己做的几样小点心拿出来,刘粉黛和丫鬟不顾身上的疼痛感,吃得很香,对她的做的点心,赞不绝口。平时被称赞多了,方芍药已经习惯,说点无关痛痒的话,马车走到下晌,才到了清池县。按照计划,方芍药打算在清池县住上一晚。“芍药,这边我熟悉,咱们就住百花客栈。”从京都到暨城的路,刘粉黛一年要走上几次,每次往返,都住在百花客栈。清池县是进京的通道之一,客栈林立,百花客栈是最干净的,价钱虽然高一点,但是客人退房,那些床单等,都会清洗暴晒,屋里的死角,也有专门的大娘打扫。“咱们先去客栈订房间,我再去医馆。”刘粉黛安排好,抢着把方芍药一行人住宿钱付了,对此,方芍药没有争抢,而是陪着几人一起去一趟医馆。刘粉黛和丫鬟们伤势不重,反倒是车夫,腿骨折,暂时不能活动。刘粉黛和两个丫鬟一商量,留下一人看管车夫,受伤比较轻的白果跟着她走。吃过晚饭,刘粉黛没带丫鬟,自己跑到方芍药这边说话。“芍药,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刘粉黛刚坐下,没头没脑地问一句。方芍药却明白,刘粉黛是在说何府赏月会的事。那日,高雪晴惨死,在刘大人没来之前,刘粉黛负责问话。突然冒出来的下人,提供几个线索,变相地指出,方芍药有重大嫌疑。“我也不知道。”方芍药苦笑,她不能说实话,她得罪了何夫人,多么匪夷所思啊!高夫人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也是再三求证,才信了其中扭曲的关系。“我总觉得,高雪晴的死,是冲着你来的。”如果是别人,刘粉黛不会这么说。她的马车散架子了,方芍药偶遇,在不知道车里是谁的情况下,施以援手,说明,方芍药是个不错的热心人。高雪晴死的蹊跷,第二日,春雨就来认罪,如果不是春雨被毒死在大牢里,刘粉黛也许就相信了春雨是凶手。“被毒死了?”方芍药瞪大眼睛,不是说,春雨畏罪服毒自尽,怎么又变成被毒死?“确定是被毒死的,可是,这个案子牵扯的太广,我爹爹说不查下去。”刘粉黛摇摇头,没法子查证,人证没有,物证没有,凶器没有,唯一有点关联的春雨被杀,暗地里的黑手,掌握了一切动向。刘粉黛说出这个消息,希望方芍药别外传,并且做到心中有数。“粉黛,多谢了。”对方的好意,方芍药领了,她心里很凉,以前在边城还好,到了京都,马上不一样,何玉蝶没办法为翠玉伸冤,而高夫人对女儿高雪晴的惨死无能无力,二人都不是这个社会的底层。两起案子,都与何家有关联,难道,何家能只手遮天不成!乌云终将会散去,最后变得晴空万里,方芍药坚信有这么一天,很快就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