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 司空复被骗了!”宓琬的帐篷里没有别人, 她趴在郭英怀里, 肆无忌惮地流着泪,“我才是白鹿公主的女儿, 司空复的堂妹啊。司空复那个笨蛋,竟然相信那么拙劣的谎言!”竟然还一直执拗地要让她待在他的后院。她甚至可以想到,这一切,都是张氏的主意,宓斗只是一个执行者。她忽而又笑了。觉得自己心中某处一直堵着的地方, 疏通畅快了。她不欠谁的, 也不必要再为了他们来委屈自己。郭英神色复杂,这一次,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大部分的答案,却也得到了许多他不想要的答案。听到司空复说要娶朝暹,他顾不得其它,提前点了迷~药,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至于别的答案, 等他以后再去找寻吧。“他当时也只是一个孩子。”他想了想, “那个时候,他只有六岁。”“可是我宁愿自己不是!”宓琬摇着头, “你听到了吗?我的母亲要杀我。我从没有如现在这般希望自己是个孤儿。我有还活在世上的父亲母亲, 却还不如没有。”而且在体会到了乌尔扎带给她的父爱之后,她便渴望还有一个能带给她母爱的母亲。终于有了,却也在同时没了。她的亲生母亲想要她的性命, 还想要带给她父爱的人的性命。郭英有些恼恨,说出来的话,也凉凉的,“她算得上什么母亲?一出生便将你抛弃。怕是连你身上有些什么特点都不知道。”宓琬愣了愣,哭着哭着,就笑了,“让我想想。”郭英不放心地看着她。宓琬说这样的话的时候,通常是想一个人待着的。可是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待着,他不放心。不过,沉默片刻,他还是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宓琬拉着他,“你去哪里?”见郭英诧异回头看她,她眨了眨眼,又两行泪流了出来,“就坐这里,陪着我想好不好?”郭英弯了一下唇,重新在她身边坐下。宓琬像只乖巧又疲惫的小猫儿一般伏在他肩头,不知过了多久,呼吸平稳下来。“文渊,你看,我真的是你仇人的女儿……”瓮声瓮气地,低低的。说到这里又没了下文。郭英垂眸看她仿佛睡着了的模样,也不知她说的是不是呓语,亲了亲她的面颊,“她只是生了你。”白鹿阏氏所做的一切,都与宓琬无关。甚至在大家都浑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已经与自己的生母站到了对立面。怀里的人一动未动,看来当真是睡着了。他轻而缓地吐出一口长气,小心地将人放到床上,迈步走了出去。雅珠带着姬桓站在帐外,香雪也在。见郭英出来,都看着他,以目光问询他宓琬的情况。“她睡了。”雅珠颔首,“既是这样,我们就先回去了。今晚,我们都在自己的帐篷里早早儿地休息了。”郭英看向姬桓,见他疑惑地看了一眼雅珠后,认真地点头附和。香雪不需要交待,她跟在宓琬身边这么多年,分得轻事情的轻重,这样的事情必然会烂到肚子里。有郭英在这里,香雪自觉地回去休息去了。郭英在原地站了一会,给暗卫们打了个手势,便往巴里的帐中走去。不远处的暗处斜靠着一个人,“看来,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郭英仿佛没有听到这个人的话一般,继续向前走,连脚步都没顿一下。戚伟挡到他身前,“我在和你说话。”郭英这才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们的日子,你不懂。”“我怎么会不懂?现在知道真相了,你要怎么处置那些害了郭家的人?朝暹公主,真的是白鹿阏氏的亲生女儿?乌尔扎头上带着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若是知道了,怕不会再对朝暹公主和以前一样了吧?你怕也不会再如以前那般毫无芥蒂地和她在一起了吧?”戚伟幸灾乐祸地道。“闭嘴?或者死?”郭英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短枪的枪头已经抵到了戚伟的要害处,他要的,不是这一时的闭嘴,而是永远的封口,见对方已经知道了厉害,才将短枪收起来,目不斜视地走开,“戚头领竟如长舌八卦妇一般。”戚伟:“!!!”还想说英武侯一定不会认可宓琬,但已经不见了郭英的身影,只得作罢。又自嘲地呵了一声:“我管他们那些事做什么?”……*……巴里刚出帐,便见到郭英朝这里走来,停了停,迎了过去,“阿琬怎么样?”“她想静一静,我替她来看洛拉的情况。你?”最末一个字尾意上扬,他想知道巴里的态度。微微一顿又道:“你曾答应为我完成三件事,第一件,隐瞒下阿琬的身世,继续将她当成亲妹妹来对待。”巴里沉声道:“她原本就是我的妹妹。”就算她是白鹿阏氏的女儿,那也是他的表妹。郭英诧异地抬眼看他,他硬朗的线条在帐篷里透出的暖光下才覆上了一层柔和,随后,他面容上的冷意也淡了不少。宓琬的身边,依旧有不少关心她的人存在。“原本,我想着带她去天德,避开这些事。”他缓声道。巴里看他一眼,依旧强调,“她是我的妹妹。”微微一顿,“我们都是半月祖母的孙辈,遇到事情,从来都是面对,攻克它,没有逃避的习惯。”说到这里,他又是一顿,话锋转了,“至少,北狄没有人敢那么欺负她。”若没有在天德看到她那么委屈的模样,他也许会同意郭英将宓琬带回天德。郭英一噎,“天德也没人再敢欺负她。”得了巴里的话,他心里有了底,舒坦了不少,又道:“据我所知,你与洛拉都是白鹿阏氏养大的,与她极为亲近。”“错了。”巴里纠正道,“我们是在乌尔扎身边长大的,与白鹿阏氏算不得亲近,只是敬爱她,因为乌尔扎喜欢她,因为她是半月祖母的女儿,因为她将天德的东西带来了北狄,为北狄做出了许多贡献。”他微微抿了一下唇。今日之后,他对她再也敬爱不起来了。“那洛拉?”提到洛拉,巴里的面色越发柔和了,“她要当母亲了。我会看好她,不让她叫人看出端倪。”郭英愣了一下,弯唇轻笑,“恭喜。”心中隐隐生出一点羡慕来。他觉得宓琬若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极为高兴的,快步走回去,却见宓琬帐内空空,人不知去了哪里。……*……宓琬一脸不快地看着面前的人。卓都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黑色的曼陀罗静静地开放在无人的夜中,你我都受到了它的吸引,才能不约而同地出现在这里,一个展示她的美,一个欣赏她的高贵典雅与妩媚妖娆。我们为何不顺应月神的引导,成就一段美丽的佳话?”宓琬嗤了一声,“她是致命的,凶狠的,带着毒刺与诅咒,爱惜性命的人会自觉地与她和睦相处。挑衅的人,从来不曾有好的结局。”宓琬发现,玩这种文字游戏,她似乎是擅长的。不过,他指的是她,她指的,却是白鹿阏氏。那个女人,才是北狄真正的黑色曼陀罗花,散发出清淡幽雅的香气,让整个北狄都沉浸在她制造的幻境之中。卓都不以为意,朝她缓缓靠近,伸出手来。宓琬一巴掌搧了过去,打得他偏了脸,正扬起手给他第二掌,被他握住了手腕,“让我看看,巴里的妹妹到底有多强的实力。真要是弱如菟丝花一般,便没了乐趣。”宓琬冷漠地看着他,把手就将他的胳膊反拧了过去,趁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踢向他的要害处。想到巴里曾说过自己五岁的时候便摔死了一只狼王,突然也想和巴里做一样的事情,便抓紧他的腰带,将他举过头顶,用力摔了出去。卓都在地上滚了一滚后稳住身形,抬眼擦去嘴边的污渍,“你是在找死。”原本还想着,只要她识实务,他便收了她和姬桓的领地,不费一兵一足地成为强大部族中的一个,到那时,再对她晓以厉害,不怕她不对他事事依从。可她竟然对他下这么狠的手,想必,已经用尽了她的全力了吧。这让他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他冷笑两声,朝宓琬出手。这一回,宓琬应对起来就很吃亏了。暗处跟着的两名暗卫对视一眼,一人盯着,一人转身去寻郭英。他们是郭英的暗卫,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让外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宓琬的心情本就不好,因为卓都挑事,就更糟糕了。便索性拿打架当发泄了。不过,她仅仅只是力气大,卓都的招式狡诈多变,总是让她的力气打不到想要打到的地方。而她的手,被卓都用巧劲制着,竟一时间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他所站的位置,偏又是自己双~腿攻击不到的死角。几番尝试下来,使不上力的失败感让她明白了情况不妙。“卓都,你这是在断了你自己的后路。想想雷克的下场。想想,他死了之后,你们的主子的态度。”情急之下,她开口劝说。她的劝说似乎起了作用,卓都制着她双手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你都知道些什么?”“你放开我。再好好说话。”她偏脸想去看卓都的神色,却发现他站的位置,也是他看不到的地方。整个夜色,就像是一朵世大的黑色曼陀罗花,将她笼罩在一场可怕的梦境之中。她又一次估计错了。卓都听了她的话,非但没有放开她,还在她耳边暧~昧地出声,“既然,你连这都知道了,就乖乖地做我的女人。我们上一条船。”宓琬心跳加速,感觉不到诱惑和羞涩,只感觉到恶心和耻辱。作者有话要说:推荐自己已经开始日更的新文《御香院首》~文案:【慕南烟版】御香院,负责宫廷用香的部门。重生回来的慕南烟发现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不过自己还是被送回了慕家,远离京城。十年之后,她重新踏足京城,为了成为御香院首,调香界的第一人。让她啼笑皆非的是幼时的玩伴至今记恨她带着月支香不告而别。“嗯……月支香么?早就用掉了。”【楚元蘅版】作为当朝最没志向的皇子,楚元蘅只想把当年“抛弃”他的小丫头和被“骗”走的月支香给找回来。偏偏小丫头宁愿与一堆没有生命的香料为伴,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某日,终是从慕南烟面前的一箩筐杜衡里探出头来,表情超凶:“都是香料,不许偏心!”注:蘅,即杜衡,一种香草,可用来制香。女主一心走事业线,制香制香再制香。男主一心找存在感,看俺看俺快看俺。1电脑链接:2手机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