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不是在说笑?此时给她的冲击太大,李唯兮再次确认道。顾子由歪了歪头,点了点李唯兮的脑袋,笑着说道,我怎么舍得骗你。顾子由一脸认真的模样,定然不是说笑。但李唯兮想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为何我与她生活了十几载,从未发现过这个秘密?一般我们这一类女扮男装之人皆是有苦衷的。并且小时常被人危言耸听,小心谨慎惯了。你想当初若不是我自己脱口而出,你能发现这个秘密吗?李唯兮摇了摇头,确实不能。那你们之脉象不该是一探便知吗?自有药物可用,服下之后便会混淆脉象。也有的人是天生脉象怪异,探不出。那子由是何种?我是生来脉象怪异,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逐渐恢复,后来为了以防万一,便服用起药物来。现在当上了永乐公主的驸马,多少人盯着,更是不敢含糊了,每日皆要自查脉象。那此些药物可是有其他作用?若是服用久了,是否会损伤身体?顾子由幼时毒气积身,苦痛度日,与自己大同小异,但明面上又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李唯兮不能不担心。公主这是在替子由担忧吗?顾子由看穿了李唯兮的忧虑,笑着抚了抚李唯兮的软发,明知故问。那是自然,你是我的驸马,我不担心你担心谁?笑意更浓,顾子由将李唯兮搂得更紧了,柔声安慰道,我旧时之疾,已经清除得当。如今隐瞒身份之药也是我自己配制,自然不会使用浓烈的药材,于身体无害。子由是个医者,懂得调理得当,公主放心。那就好。李唯兮的视线重新回归到桌上摆放的那几个药方上,子由,这些个药方,可信度是多少?会不会有人从中作梗?暂时不能全信,我会慢慢审查的。一会儿再看几本医书,比照一下,便大致能分辨的出了。今日也累了,不许再看了,我们去歇着吧。近日来,为研究医书药方,顾子由皆是秉灯夜读,且心中有事,牵挂甚多,入夜之后也睡得不踏实。几天下来,面色憔悴,人都瘦了一大圈。李唯兮心疼坏了,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待在这书房之中了。看着怀中之人的脸色慢慢的拉了下来,顾子由不再坚持,点了点头妥协道,嗯,今夜不看了,回去休息。药方之事已经有了眉头便不着急,这几日我们先好生休息,养精蓄锐,隔几日再战。嗯。顾子由全然听她安排,李唯兮这才高兴起来。为方便研究,近日皆在书房的厢房中度夜,如今回到寝殿来,竟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感情来,看着寝殿内的一景一物,皆觉得可爱非常。洗漱之后,二人早早地躺到床榻之上。服侍的下人已经退下,四周一片寂静。李唯兮侧过身子,捧着顾子由的脸,用目光扫视着,眼里柔情似水。她用拇指轻轻抚着顾子由眼圈下浓浓的黑影,说道,日后不准再如此劳累了。嗯。是我操之过急了。李唯兮的唇覆了上来,黑影笼罩着顾子由的眼睑,她配合的阖上了眼。任由李唯兮在自己眼上留下了轻柔的吻。亲吻完之后,李唯兮退离了身子。近日皆为公主劳累,殿下可有何奖赏?顾子由眯起了眼,得寸进尺道。方才便是。仅此而已?顾子由抿抿唇,表示不满足。那子由想要何种奖赏?李唯兮伸出手指点了点顾子由的唇鼻尖,笑道。想要你。顾子由搂住李唯兮的腰肢一个翻身,覆在了她的身上。目光灼灼,里面似有秋波荡漾。本宫准了...李唯兮笑了一下,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尾音被淹没在密密匝匝的吻中。**一个严冬因着某人的陪伴,流逝飞快。暮去朝来,冬去春来,转眼间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莺吟燕舞。一个午后,春风和煦,阳光明媚。南京城公主府中寒绯樱绽开,一簇一簇地挂于枝上,一片灿烂。嫣然欲笑媚东墙,绰约终疑胜海棠。颜色不辞污脂粉,风神偏带绮罗香。樱花之美,令人心向往之。李唯兮与顾子由坐在花园内的四角亭中博弈着,周围绯红一片,皆是璀璨的樱树,连接成片,如临仙境。二人棋艺相当,通常一场便要厮杀半日,厮杀完之后酣畅淋漓,大呼痛快。这日,二人落子不满五数,李唯兮突然喊了停。怎么了公主?顾子由问道。子由,我热。李唯兮皱起了眉头,背后粘腻一片,让其倍感不适。热了?不是今晨才换的衣衫?是啊,又热了。你看,已经大汗淋漓了。李唯兮将汗涔涔的手帕递与顾子由看。应当是药方奏效,寒毒消了些,你的体温逐渐归于正常了。那我再去换件薄衫?嗯。李唯兮回到寝殿,将略厚的棉衣换成了薄衫。正当她一身清爽要出去的时候,茯苓突然来报:公主,太子殿下来寻。皇兄?他回来了,他现在在何处?正与驸马下着残棋。好,本宫这就去寻他们。五个月前,太子李煜轩被皇帝派遣去视察民情,在民间游历了一大圈才回到南京城。皇兄,你何时回来的?阔别五月,李唯兮十分挂念。见着安然无事之人之后,不自觉笑逐颜开起来。今日才到的,最先来看兮儿了。大晋朝只有这么一个公主,李煜轩也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平日也是宝贝得很,五个月不见了,兮儿身上的寒毒怎么样了?经几月治疗,寒邪有所消散,你看今日我已换上了薄衫。那真是再好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子由将你照顾得很好。孤可就放心了。顾子由温和体贴,对李唯兮也是极好的,李煜轩早有耳闻,此次毫不吝惜,连连夸赞道。顾子由谦虚的笑了笑。皇兄,怎么你也这么说?之前母后也这么说过。你随便找个下人问问,是否有此理?但凡是有眼之人,皆能看得出。李煜轩说完,周围的一群侍女捂嘴笑了起来。其意味,不言而喻。李唯兮脸泛红晕,对着李煜轩抱怨道,皇兄一回来就打趣我。好了,不说你了,今日父皇在宫中摆了接风宴,你们俩也一同去吧。嗯。那孤先回东宫了,宴席上再见。嗯,兮儿送送皇兄。顾子由与李唯兮二人随在李煜轩的身后,伴他出了公主府。公主府外,几辆马车安静地等候在那儿。兮儿,子由,你们止步,孤走了。皇兄慢些。嗯。顾子由与李唯兮站在公主府的牌匾之下,看着李煜轩大步朝着中间那辆马车走去,宽袖舞动,猎猎生风。储君之气魄,显露无疑。微风拂过,吹起了马车车窗上的帘帐,李唯兮不经意一瞥,便望见马车中似乎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微风止,帘帐落,里面之景完全被阻隔住了。李唯兮害怕自己看错了,便唤了顾子由。她在顾子由耳旁耳语着,子由,皇兄的马车里是不是有一名女子?顾子由顺着李唯兮指引的方向望去,却见李煜轩飞快地开了车门,迅速的闪身钻了进去。之后便关了车门落了帷幔。别说是女子了,顾子由连李煜轩进车厢的动作看的都不是很清楚。车厢严实,子由并没有看见。公主确实看见了车厢内是一名女子?影影绰绰,也看得不是很清楚,故而不确定。如若是女子,可能是在城门口迎接的太子妃,与太子一道来了公主府。如若是太子妃,她为何不一同进府呢?这么说来,确有猫腻。二人望着徐徐前进的车队,陷入了沉思。第28章 不得安宁太子初归, 带回了李嘉懿所关心的民间疾苦, 李嘉懿大喜过望,于乾清宫举行家宴, 为太子接风洗尘。既然是家宴,便只有皇亲国戚到场,不相关的文武百官皆排除在外。与往日的宴席相比, 人数少了许多,但排场一点儿也不逊色, 每桌冷热菜点六十品, 果钟十品。礼乐齐全,歌舞升平。足以见得皇帝对太子的重视与喜爱。纵使知晓皇帝对太子满意非常, 还是有人心存欲念, 企图扳倒太子。皇宫之中, 皇位诱惑,兄弟阋墙之事乃是家常便饭。自从二皇子赵王死后,这种剑拔弩张,拉帮结派的局势便愈演愈烈。恶霸三人组倒台之后, 如今有可能性争夺皇位之人便只剩下了三皇子郑王李煜泽与六皇子肃王李煜逸。肃王李煜逸识时务, 生性随和,不好阴谋权斗,早已投奔李煜轩, 得以太子庇护, 是名副其实的□□。而郑王李煜泽, 确是野心勃勃, 伺机而动。**太子李煜轩走后不久,赴家宴的口谕也从宫中传来。顾子由与李唯兮稍稍收拾了一下便从公主府出发了。抵达乾清宫之时,天色未黑,时候尚早。宴席还在准备阶段,仆婢奔走,乐师未至。宴桌之上也空无一人。顾子由与李唯兮见状便拐去皇后寝宫,欲与皇后拉些家常。远远地,李唯兮望见一个腹中隆起,以手抚之,慈爱非常的美妇倚门站在那儿。定睛一看,此人便是怀胎六月的肃王妃张静微。皇后张氏的外甥女,李唯兮的表姐。五嫂。许久未见,李唯兮的脸上笑出了一朵花,乐呵呵的迎了上去,甜甜地唤了一声。兮儿,你们来啦。张静微圆润的手掌覆在隆起的腹部上,轻轻的抚着。说起话来之时,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十分恬静,给人一种沐浴在春风之中的感觉。她见李唯兮从台阶下走上来,便向前跨出迎接。五嫂慢些。孕妇之人,一举一动皆得小心非常。李唯兮连忙上前扶住张静微的手腕,道,如今身子不便,五嫂为何不在府中休息?已经在府中闷了六个月啦,如今听说乾清宫有宴席,热闹一些,便央着肃王带我出来了。张静微笑着说道,随后将目光移向李唯兮身旁的顾子由身上。这个是驸马爷吧,我们应当是第一次见。张静微笑意盈盈地说道。子由见过五嫂。顾子由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你们也成婚半年了,打算何时要孩儿?张静微问道。五嫂你也知道,兮儿这身子...一切还是等天意。李唯兮佯装十分惋惜之口吻,愁眉不展道。身子要紧,还是先把身子养好再说。张静微拉住李唯兮的手腕,柔声宽慰着。嗯。李唯兮点点头。你们在说些什么呢?怎么待在这儿不进去?听见交谈的声音,肃王李煜逸从里头跨步出来,问道,脸上笑容明亮。方才里头空气闷,便出来透气了。张静微转身面对肃王,解释着,出府之前,肃王是交代过她不许乱跑的。自己也是答应了的。我们两个看五嫂形单影只,便来陪她聊天了。倒是肃王兄一点都不体贴,留五嫂一人在这。刚才与太子兄谈论了些事情。李煜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的有些久了。正当这四人其乐融融的谈天说地之时,李唯兮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声音,永乐,六弟,你们都在呢?四人投过眼去,只见郑王李煜泽满脸嬉笑地出现在他们身后,步着台阶而上。那笑容之中混杂了几分阴气,使人不寒而栗。众人脸色皆变,先前那欢快的笑意霎时止住了。李煜逸揽过张静微的身子,靠在自己的怀中。郑王兄,几个月未见,别来无恙啊。父皇派你去处理江南水患,怎的突然回来了?李唯兮出声问道,面色严肃。要知道,这擅离职守可是一条罪证啊。多谢永乐皇妹牵挂,这江南水患皇兄已经解决,今日回来便是向父皇禀报此事的。李煜泽得意洋洋,居功自傲。看在他那令人作呕的姿态,李唯兮腹诽道:若不是背后有东厂撑着,你郑王便是一个废柴!如今的掌印太监曾青控制着整个东厂,他便是郑王的亲舅舅。曾青做事果决,有勇有谋,但手段毒辣,不顾民生,为李唯兮所厌恶。李唯兮先前承诺朴硝的,便是他手中的掌印太监之位。欲除曾青,必先弄倒郑王。成亲以来,李唯兮一直暗中收集郑王的罪证。此事,顾子由也知道。**那三弟来的不凑巧啊,父皇说今日不谈正事。太子李煜轩从寝宫之内走了出来,手负在身后,脸上皆是蔑视的笑容。郑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眼睛流露出讶异之色,太子兄何时归来的?早上便至,怎的?郑王弟的情报出了问题?李煜泽的情报确实出了问题,他本想赶在太子归来之前,先立下一功的。没想到却被太子抢先一步。他的脸色骤变。三弟既然来了,不如坐下一同食些晚宴吧。不必了!既然父皇今日没空,本王隔日在来。郑王一甩衣袖,气急败坏地走了。这郑王之气焰当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看着郑王渐行渐远的身影,李煜逸挥拳愤恨地说道。李煜轩冷笑一声:他那是小人得志,日后定要收拾他!不谈他了,席位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去吧。李唯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