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南王府这般熟悉,莫非也出自淮南王府”点翠骤然涨红脸。瑶碧才是正经的家生子,父母都是永宁郡主的配房,说是出自淮南王府并不为过。而她,自幼时便被卖为奴婢。因相貌姣好,被永宁郡主挑中,十四岁时进了永宁郡主府。她有今时今日,全仰仗永宁郡主的“宠爱”。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三小姐一张口,便揭她的短,生生地刮她的脸面。谢明曦无心再看羞愤不已的点翠,目光一扫,看向马车的方向。这一看之下,顿时目光一冷。标记着淮南王府的华丽马车缓缓驶来。马车前是两匹骏马。其中一匹是黄色骏马,身着天青色锦袍的谢元亭策马而行,英俊的脸孔意气风发。另一匹黑色的马更神骏,身着绛色锦袍的俊美少年策马而来。少年约有十四五岁,身姿挺拔。浓长的眉下,略显狭长的凤眼含笑,嘴角扬起,令人望之便生好感。谢元亭已是百里挑一的英俊少年。这个绛衣少年丝毫不逊色于谢元亭,自信从容的气度,犹有过之。这个少年,正是淮南王府长房嫡孙,永宁郡主的嫡亲侄儿,盛锦月一母同胞的兄长。盛渲第十五章 旧怨这张俊脸,于前世年少的谢明曦而言,实在太熟悉了。当年她从十岁起跟在嫡姐身侧,曾数次出入淮南王府。和盛渲相见相识,顺理成章。盛渲出身尊贵,容貌生得俊美,对待女子极有风度。对着她这个谢府庶女,也从不摆架子,态度亲切。少女心最细腻敏感。情窦初开的她,对他生出了微妙朦胧的好感。这份好感,便如镜中花水中月,可望不可及。是一个少女最甜的美梦。她默默地遥望着他,从未生出过亲近他的念头。在她心中,他是儒雅的谦谦少年。却不知,他温和俊美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肮脏污秽不堪的心。他似察觉到了她隐秘的心思,对她格外和善,偶尔会用她看不懂的目光隐晦地掠过她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懵懂无知的她,被慢慢引诱着失了警惕。一个有心,一个无意,偶然间有了独处一室的机会。他竟强行搂住她单薄的身子,意欲轻薄。狭长的眼中,露出令人心惊的欲望。而那时,她未满十二岁,月信未至,还是个尚未长成的小姑娘。她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张口便要喊叫。他却笑了起来,温和的面具撕下,露出丑陋扭曲的真容:“便是叫了人来,也无人会相信你的说辞。只会以为你年少却生性轻浮,以美色引诱我。到时候,你声名尽毁。谢郡马只会主动送你进淮南王府,做我侍妾。”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行地吻上她的嘴唇。黏腻湿热的舌头,在她的唇内肆意。惊恐万分的她,张口用力,差点咬断他肆无忌惮的舌头。他满口鲜血,痛不可当,怒不可遏,扬手便要扇她的脸。年少的她,不知哪来的胆量,竟挺直胸膛,一字一顿地说道:“大齐律例,诱奸十二岁以下的稚龄少女者,庶人当斩有官爵者,削其官爵,终生不得起复为官。”“你是淮南王府嫡孙,日后当继承王位,执掌宗人府。大好前程,声名不容有损”“盛渲你今日敢动我一根手指,我豁出所谓清名闺誉,拼个鱼死也绝不容你得逞。”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他如一匹凶性大发的恶狼,凶狠阴冷的目光盯着她。她抱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毫不示弱地回视。对峙良久,他忽地笑了起来,如往日一般温和可亲:“明曦表妹,你这么慌张做什么。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唇边那抹血迹,鲜红得刺目。她僵硬着转身,一步步离开。离开他的视线后,她才惊觉,自己已全身冷汗。侥幸逃过一劫,她心中无半分欢喜,只有无尽的屈辱难堪。刚萌芽的爱慕,被用最残忍的方式折断。至此之后,她再不愿靠近任何成年男子,便连父亲兄长也不例外。也再未对任何男子动过心。这一桩阴暗耻辱的事,她无颜告诉任何人。连丁姨娘也不知情。她偶尔还会遇到盛渲,却再未正眼看过他,也再未和他说过半个字,避之唯恐不及。盛渲见她这般警惕防备,只得无奈罢手。盛渲后来娶妻生子,成了淮南王世子。数年后,又继承王位,执掌宗人府,手握权柄。深得建武帝器重。那时,她已是宫中贵妃,膝下育有建武帝最喜爱的长子,地位稳固,无人能撼动。耳目也十分灵通。盛渲身边伺候的丫鬟,大多年幼。每隔一两年,便要换上几个。抬进府的侍妾,也多是未满十四面嫩之极身形未长开的少女。不可告人的喜好,可见一斑。此事也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隐秘。她深深厌憎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奈何盛渲是建武帝心腹,有从龙之功,她这个贵妃,也奈何他不得。好在上苍有眼,建武帝穷兵黩武,残忍弑杀,未到四十便驾崩归西。她的儿子继位后,她便是万人之上的贵太妃。因她厌恶盛渲,建初帝也对他颇为冷淡。盛极一时的淮南王府,很快失了圣心,渐渐没落。待到长孙继位,她身为辅佐幼帝的太皇贵太妃,对年少的幼帝影响极深。此消彼长之下,身为淮南王的盛渲,日子更加难熬。上有所好,下必行焉。宗亲里不乏机灵之辈,立刻搜罗盛渲奸污幼女的罪证,呈至圣前。尚未成年的幼帝勃然大怒,下令革了盛渲的王位,将他关进宗人府天牢。不出数日,盛渲便畏罪自尽,死在了天牢里。前世她活了八十年,一生中仇敌对手颇多。盛渲无疑是其中最令人“刻骨铭心”的一个谢明曦目光微冷,神色未变。一行人很快到了郡主府外。门房管事利索地开了正门。谢元亭利落地下了骏马,颇为冷淡地喊了一声三妹。他心性凉薄,气量狭窄。三日前在谢府丢人出丑,他全数归咎到了亲妹妹身上。便是见了她,也无半点好脸色。盛渲目光落在谢明曦略显稚嫩的美丽脸庞上,眼中骤然闪过奇异的亮光。盛渲翻身下马,走上前来,俊脸含笑:“你就是明曦表妹吧我是锦月的同胞兄长,你可以叫我渲表哥。”谢明曦心中暗暗冷笑一声,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怯:“盛公子这般称呼,令我不胜惶恐。”盛渲温和一笑:“你虽是庶出,也要尊称姑母一声母亲。于礼法而言,我们确实是表兄妹。只是往日未曾相见罢了。”话音刚落,盛锦月便从马车上下来了。盛锦月先瞪了谢明曦一眼,然后娇嗔:“大哥前两日便是她口出不逊,羞辱于我。你可得为我撑腰出这口闷气才是”随后而来的谢云曦也狠狠瞪了过来,一副和谢明曦誓不两立的架势。谢元亭警告地瞥了谢明曦一眼。谢明曦颇为无辜地眨眨眼:“大哥,你为何这般看着我莫非我做错了什么事”当然是大错特错区区谢府庶女,和淮南王府的小郡主如何能相提并论。盛锦月便是出言羞辱,谢明曦也该隐忍不发。更遑论主动招惹谢元亭总算要脸,当着众人的面,并未直言。淡淡说道:“先进去给母亲请安。是非曲直,自有母亲来评断做主”盛锦月高傲地睥睨谢明曦一眼,率先迈步。谢云曦同样不屑一顾,冷笑一声,和盛锦月一同进了郡主府。谢元亭半点体恤妹妹的心思都没有,转头冲盛渲笑道:“表哥请进府。”盛渲却笑道:“我们身为男儿,总该让一让姑娘家。让明曦表妹先进府吧”谢元亭:“”谢元亭立刻看向谢明曦,满面微笑,和颜悦色:“三妹,你先行。”片刻间便似换了一张脸。谢明曦轻笑一声:“听闻蜀地有人擅变脸之技,大哥何时去了蜀地,竟学了这门绝艺回来”谢元亭:“”第十六章 旧友谢元亭面色忽红忽白,在“恼羞成怒”和“怒极翻脸”之间变幻不定。盛渲目中闪过一抹异彩,深深地看了谈笑间噎得谢元亭说不出话来的少女一眼。用少女来形容,其实有些牵强。十岁之龄,正是介于女童和少女之间的微妙年纪。她脸庞生得精致秀丽,身形却单薄,尚未长开。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犹如枝头娇嫩的花苞,稍稍用力,便能掐断盛渲将瞬间涌起的不可告人的欲望按捺下去,冲谢明曦微微一笑:“明曦表妹说话颇为有趣。”谢明曦胃中隐隐作呕,面上不露声色,淡淡一笑,迈步进了郡主府。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紧盯着她的身影。仿佛一匹贪婪又凶残的饿狼,紧紧地盯上了物。比起谢府,永宁郡主府至少大了三倍。淮南王儿子颇多子嗣丰盛,却只有永宁郡主一个女儿。永宁郡主出嫁时,十里红妆,令人艳羡。这座郡主府,也是淮南王亲自选址建下的府邸。亭台楼阁,雕栏画栋,处处可见奢华。从玉扶玉都是第一次进府,俱都瞪圆了眼睛,目不暇接惊叹不已。过了片刻,从玉才反应过来,迅速扯了扯扶玉的衣袖。别给小姐丢人现眼。扶玉立刻收回目光,目不斜视。两人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谢明曦。因重遇盛渲而生出的憎恶气闷缓缓散去,脚步也轻快起来。再遇仇敌,该怎么办当然是让他再死一回让他死得更早更惨盛锦月谢云曦早一步进了内堂,行礼过后,各自依偎在永宁郡主身边。冷面冷心的永宁郡主,此时眉眼含笑,和蔼可亲。对盛锦月亲切温柔,犹胜过对自己的女儿:“锦月,今年你也要去考莲池书院吧可曾报过名了”盛锦月笑着应道:“已报过名了。”永宁郡主含笑道:“既是想考书院,可得好生准备。今年一同入莲池书院的,还有六公主。你和云娘若能一起考中,便和六公主是同窗了。”脚步刚踏入门槛的谢明曦,听到六公主的名讳,心里悄然一动。当今天子建帝,独宠俞皇后一人。奈何俞皇后只生过一女,之后数年再无所出。天家繁衍子嗣为重,建帝的后宫中,陆续有了嫔妃和皇子。建帝最喜嫡出的长女,赐封号昌平长公主,并赐了富饶的两郡之地为封地,权同诸侯。原本排行居长的大皇子,也在建帝的授意下变成了二皇子。男女依年龄一起排序,也在京城盛行起来。建帝共有七子两女。其中六公主和七皇子,是一对龙凤双生子。龙凤呈祥,视为吉兆。建帝对这双儿女十分喜爱。除了长公主之外,连一向得宠的三皇子四皇子也被压了风头。身份低微的梅才人,也因生育有功,被封为梅妃,位列四妃之一。可惜,七皇子未曾养大,八岁时不慎落水而亡。七皇子之死,对梅妃打击颇大,梅妃一病不起。年少的六公主也在一夕之间性情骤变,阴郁沉默,再未展颜,甚至不肯张口说话。建帝怜惜幼女,便和俞皇后商议,让她入莲池书院读书。和同龄的少女同窗读书,多些同龄玩伴,性子也能活泼一些。俞皇后自无不同意之理。前世,六公主便在这一年进了莲池书院。莲池书院有规定,进书院读书,只能带一个人伺候笔墨。类似于书童伴读。谢云曦一肚子草包,永宁郡主自不敢让谢云曦只身进书院。永宁郡主许下承诺为谢元亭求盛锦月为妻,丁姨娘泪水汹涌地哭泣哀求。她便成了谢云曦的贴身伴读,一同进了莲池书院。说是伴读,做的活计和丫鬟也没什么两样。在莲池书院就读的,多是大齐贵女。自不会将她这个区区谢府庶女看在眼底。丫鬟们也知她不是同类,极少主动攀谈。她无形中被孤立冷落,心中难过的时候,便会独自到竹林里偷偷哭上一回。没想到,竟在竹林中偶遇了同样低落消沉的六公主。六公主背对而坐,听闻脚步声猛然转头。眼中泪光未散,目光却戒备而冷厉。她被吓了一跳,正要跪下请罪。六公主看清她的脸孔后,神色顿时缓和几分,冲她略一点头,示意她坐下。她战战兢兢地坐下。至始至终,六公主未和她说话。就这么默默对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