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当日她惊怒过度,一时反应不及。之后略一思虑,便猜出了是怎么回事。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不知何时起了异心,暗中向帝后投诚。此事定是他向谢明曦通风报信,帝后顺势设局,将她绕进了坑里。亏得她一直对他深信不疑,引为心腹她的病,大半都是生生气出来的。奈何此事不能说穿揭破,不然,真正没脸的是她这个太后。这口闷气,她不忍也得忍下。赵院使倒是没半分心虚,每日前来为她看诊治病。估摸着心里肯定盼着她早点咽气吧俞太后心中恶意一起,忽地说道:“皇后,哀家病得快不行了。若哀家闭眼归西,你就赐赵院使一杯酒,让他到地下继续伺候哀家。”赵院使:“”赵院使心里一紧,双膝一软,跪到了床榻边。整个人哆嗦着,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如果俞太后病重归西,他这个院使确实要担些干系。不过,罪不至死。俞太后现在说这等话,明明白白地要他殉葬。可怜他连求饶都不敢。俞太后忽然说出这般怨怼恶毒的话语,赵长卿尹潇潇俱是心中一惊。两人迅速对视一眼,心里一同浮起疑惑。赵院使是俞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太医,堪称俞太后心腹。俞太后病了之后,看诊开方之事,也都是赵院使拿主意。赵院使做了什么,惹得俞太后这般愤恨等等前些时日,俞妍被送回俞府,玉乔被逐出宫此事该不会和赵院使有关吧谢明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母后洪福齐天,福泽恩厚,定有上苍庇护。什么闭眼归西之类的话,母后可别再说了。”尹潇潇定定心神,接过话茬:“是啊母后说这样的话,儿媳听了心中也觉气闷难过。”赵长卿柔声说道:“母后好生养病。儿媳们都盼着母后早日好起来呢”儿媳们真是一个比一个“孝顺”。俞太后目中闪过冷笑,待要口出恶言伤人,昌平公主红着眼走到了床榻边,目中满是哀求:“赵院使竭尽全力为母后看诊治病,母后心中感念也就是了,何必说这等伤人心的话。”求求你了,别再说这等伤人伤己的话了。此时病重,正需要赵院使尽心尽力。在此时说什么殉葬的话,不是硬生生地将赵院使推向对立面吗母后,你已经众叛亲离,身边再无可用之人,也无人心向着你了。你不消停些,还要闹到何时昌平公主眼中水光闪动,随时都会掉落。俞太后所有的恶言,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口。索性将头扭到一旁,冷声道:“哀家要一个人清静清静,你们都退下。”第九百五十一章 求情一俞太后这等模样,谁都看得出来她命不久矣。剩下的就是熬日子,端看熬得时间长短罢了。赵长卿退出寝室后,悄然长叹,神色黯然。她忽地想起年少时的光景。那时,她是莲池书院里最聪慧出众的学生,深为俞太后赏识,拜了俞太后为师。那时的俞太后,才华满腹,温和大度,深得众学生的敬爱。她身为弟子,对自己的师父更是崇敬亲近。嫁入天家为媳后,她渐渐窥到了俞太后的另一面。身为夫子的俞太后,才华横溢乐为人师,令人敬重。身为嫡母的俞太后,心机深沉手段凌厉,令人敬畏。时光既残忍又无情,将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儿女的平安,为了自己能安稳立足,她抛弃了师徒之情婆媳之情,选择站到了帝后这一边。可看到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俞太后,她心里如巨石压着一般,沉甸甸的,难受之极。“二嫂,”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赵长卿回过神来,转头冲尹潇潇挤出一丝笑容。一双泛红的眼眸,已透露出她真实的情绪。尹潇潇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低声叹道:“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看着母后这般模样,我心里也难受得很。”“我还记得当年,母后在莲池书院为夫子时的光景。一转眼,物是人非。”赵长卿鼻子一酸,泪水终于滚落。不知是在伤怀重病的俞太后,还是在感伤自己逝去的韶华。尹潇潇也红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眼下情形是明摆着的。帝后和太后完全对立,绝无缓和的余地和可能。谢明曦以软刀子慢慢地磨搓俞太后,死心不息满腹算计的俞太后,终于快被磨得油尽灯枯。这也怪不得谢明曦。若谢明曦不下狠手,今时今日被磨搓得生死不得之人就是谢明曦了。后宫争斗,无刀光剑影,却更惊心动魄。俞太后这一回病重,和往日都不同。所有的饭食已无法下口,每日只靠汤药和稀薄的羹汤续命。一日咳嗽数回,时有带着鲜血的浓痰。每咳一回,如惊天动地。太医院里所有的太医皆在福临宫里守着,唯恐伺候不周。后宫众人都清楚,俞太后命不久矣。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咽气归西。谢明曦暗中下令准备丧事所需之物。宫中接连操办丧事,内务府准备起丧事之物十分熟稔。昌平公主知晓后,狠狠哭了一场。红肿着眼睛来见谢明曦:“我有些话不吐不快。若有冒失唐突之处,弟妹千万别见怪。”昌平公主这是要为俞太后求情谢明曦眸光微闪,言语分外诚恳:“这里没有外人,只我们姑嫂两个。自家人说话,没什么冒失唐突的。皇姐想说什么,只管说便是。”昌平公主拿出帕子,将眼角的泪痕擦拭干净。深深地呼吸一口气,似要将胸口的浊气全数呼出来:“那我就直说了。”“母后病重成苛,眼看着也没多少日子了。”“我这个女儿痛彻心扉,想来几位弟妹,心里也都难受得很。日日都在福临宫里伺疾,不肯离母后凤塌左右。”“她们几个闲着无事,在母后身边伺疾是她们的本分。弟妹你身为中宫皇后,还要操劳处理宫务,要教导阿萝,要操心之事数不胜数。这伺疾之事,做做样子便可。每日来上一回,也就罢了。委实无需整日待在福临宫。”昌平公主看着谢明曦,目中露出浓浓的哀伤和恳求之色:“弟妹,你意下如何”谢明曦打着伺疾的名义,众人只有夸赞皇后孝顺的份儿,无人能挑出不是。其实,谁都清楚,谢明曦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消在俞太后的眼前晃悠,便是对俞太后最大的折磨。为了俞太后最后光阴的平静,昌平公主低下了骄傲的头颅,亲自来恳求谢明曦。俞太后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求求你,让她安心养病。至不济,也不必每日憋着无法抒发的闷气。谢明曦没有装着听不懂,定定地看着昌平公主,缓缓说道:“皇姐孝顺母后,一心为母后着想。却未替我这个弟媳考虑着想。”“母后病重不起,所有儿媳都在床榻边伺疾。我这个皇后,又岂能例外”“我一日只去一回,别人在私下里会如何非议嚼舌”“皇姐是想让我担上忤逆不孝的恶名”说到最后一句,谢明曦的语气中流露出丝丝冷意。昌平公主心里一紧,忙出言解释:“皇后误会了。我绝无此意。皇后对母后的孝心,众人有目共睹。断然不敢胡言乱语”“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谢明曦淡淡打断昌平公主:“我做到我该做的,才能问心无愧。皇姐什么都不必说了。”昌平公主:“”昌平公主被堵得难受,那股无名的怒火在心头涌动,几乎要冲口而出。她自出生之日起,便是大齐最矜贵的公主,只有她给人受气的份,从未受过半分委屈闲气。此时低头弯腰求情,却被谢明曦噎得哑口无言,昌平公主如何能忍得住昌平公主霍然站起身来,一张脸孔溢满愤怒的红潮,直直地盯着谢明曦:“你你就不能稍稍退让一回吗”“母后都快不行了,活不了多少日子了。你就容她这段日子清净消停些不行吗”“谢明曦人在做,天在看。今日你得势,对母后这般紧逼不放。焉知他日你就不会落到同样的地步”愤怒之下,昌平公主也顾不得自己说话妥不妥当了。说的话格外刺耳,也格外扎心。可惜,谢明曦不是温软善良之人,更不是任人欺凌的小白花。谢明曦扯了扯嘴角,犀利反击:“皇姐所说之言没错。”“人在做,天在看。曾做过的恶事,终有一天,会有恶果。敢做就要敢当该受的罪,亦是半分不能少。”第九百五十二章 求情二昌平公主满心希冀而来,最终,失望愤怒又悲凉地离开了椒房殿。站在椒房殿外,昌平公主有一刹那的空白茫然。炽热酷暑的天气,昌平公主却如置身冰天雪地,手心一片冰凉。等在椒房殿外的顾清,快步上前,握住昌平公主冰凉的手,忧心急切地低语:“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昌平公主目光涣散茫然,过了片刻,才有了焦距。“清哥,”昌平公主微红的目中泛着水光:“我我没事。”这哪里像是没事顾清心中长叹一声,压低了声音抚慰:“公主已尽到了心意,不必过于苛责自己。我们还是去福临宫,陪伴母后吧”昌平公主却道:“不,我要去一趟移清殿。”我要去见盛鸿我奈何不得身为皇后的弟媳,总能张口质问自己的亲弟弟顾清下意识地觉得不妙,想拦下昌平公主。奈何昌平公主心意坚定,迈步便去了移清殿的方向。昌平公主迈步如飞。顾清腿脚不便,追之不上,又不能放手不管。只得远远跟在昌平公主的身后。移清殿是天子处理政务之处。平日几位阁老和朝中重臣,也时常被召进移清殿议事。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大齐先祖建朝时定下的规矩。也因此,移清殿里从无女子出入。便是谢皇后,也并不踏足之处。昌平公主刚到了移清殿外,便被内侍拦住了。内侍满脸陪笑:“公主殿下请留步。皇上正和几位阁老商议朝中要事。公主殿下有什么急事,请容奴才进去通传”话未说完,便被昌平公主重重扇了一记耳光。昌平公主在椒房殿里受了一肚子闷气,此时尽数发作到了内侍身上。那个内侍被扇得眼冒金星,脸上一阵火辣刺痛,却依旧拦在昌平公主身前:“公主殿下息怒。请公主在外候着,容奴才通禀。”昌平公主眼中闪过怒焰:“狗仗人势的奴才瞎了你的狗眼本公主是皇上嫡亲的长姐,本公主现在就要见皇上。你再敢拦着,本公主今日饶不了你”那个内侍平日也算有头脸的,所以才得了守着移清殿的差事。现在被昌平公主甩一记耳光当众怒斥,哪里还有半分体面。在殿内伺候的魏公公,很快闻讯赶来。一见这阵势,魏公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再不痛快,面上也得挤出笑容:“公主殿下息怒。周公公说话行事鲁莽,冲撞了公主殿下,奴才一定重重罚他。”又沉着脸呵斥周公公:“混账东西这里是移清殿,皇上和阁老们正在议事,你竟敢在殿下胡乱喧哗吵闹。还不快些跪下给公主殿下请罪”身为奴才,天生贱命。倒霉晦气的周公公,挨了打不说,还得下跪请罪:“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请公主殿下息怒”昌平公主脸上的红晕加深。纯粹是被气的。魏公公指桑骂槐,明着怒骂周公公,实则是在指责她这个公主不识体统胡乱滋事。她又不是三岁孩童,岂能听不出来只是,魏公公是天子近侍,是盛鸿心腹,在宫中极有体面。她这个公主,对着周公公骄纵些无妨,对着魏公公却不能这般肆意。腿脚不便的顾清终于追了过来,因一路疾行,顾清额上冒汗呼吸急促,颇有几分狼狈:“公主,不可心急。请魏公公进去通传一声。待皇上有了闲空,自会见公主。”有了顾清打圆场,场面总算没那么尴尬了。昌平公主也从怒火中稍稍清醒冷静下来:“也罢,就请魏公公进去通传。就说我有要事,要面见皇上。”昌平公主有什么要事盛鸿心里思忖着,面上不动声色,温声对阁老们说道:“皇姐有要事和朕面议。请诸位阁老退下休息片刻,等朕宣召。”这个昌平公主,怎么闹到了移清殿来。这里可是议政之处,从无女子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