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明曦言辞犀利,字字如箭,狠狠地刺中了梅太妃的痛处。“你心里清楚,我说的都是事实。”谢明曦不再轻言轻笑,面上笑意全无,神色冷冽:“我处处忍让,皆是因为盛鸿。否则,只凭着你做过的那些事,以我的脾气,早就对你动手了。”“俞太后是什么下场,你该不会忘了吧”“今时今日,我只给你小小的警告而已。你若执迷不悟,再闹腾不休,我也不会再客气了。”“不瞒母妃,我所做的所有事,盛鸿都知道。”“你想和我彻底反目,就等着母子离心成仇吧”梅太妃:“”梅太妃全身发抖,然后倒在了被褥里。谢明曦一席话,将梅太妃生生气晕了过去。谢明曦憋了近两年的闷气,终于直抒出胸膛,说不出的淋漓畅快。梅太妃昏厥不醒,她没急着宣太医,起身上前,用力按压梅太妃的人中穴。气血攻心昏迷过去的梅太妃,悠然醒转。梅太妃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谢明曦那张熟悉得令人憎恶的脸孔。说熟悉也不正确。梅太妃平日见惯的,是谢明曦温柔浅笑的模样。不管她如何刁难刻薄,谢明曦都未变过脸色。也因此,此时满面森冷的谢明曦,令梅太妃生生打了个寒颤。梅太妃的脑海中,瞬间掠过俞太后被磨搓至死的凄惨结局,全身如置冰窖,寒冷彻骨。谢明曦不是在说笑,她是真地在警告自己。谢明曦冷如冰霜的声音也在耳畔响起:“我今日说过的话,母妃不妨好好想一想。待到明日,我再来探望母妃。”说完,谢明曦看也不看梅太妃,起身离去。第一千零七十章 吓唬谢明曦推门而出的刹那,身后传来梅太妃的怒喊声:“谢明曦”谢明曦仿若未闻,身姿优雅,不疾不徐地离去。守在门外的宫女们听在耳中,心中虽震惊,面上却半分不露。一起行礼恭送皇后娘娘离去。湘蕙冲着满面惊惶的琴瑟使了一个略显无奈的眼色,一并离去。谢明曦走后,满心惊慌的琴瑟忙推开门,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冲到床榻边,急急地扶着身子簌簌发抖的主子:“太妃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梅太妃全身抖个不停,嘴唇也不停地颤抖,一张口,就是谢明曦三个字,其余话竟都说不出来了。琴瑟心惊不已,只得宣太医前来。周院使亲自来为梅太妃看诊。能做到院使之位,周院使不但医术精湛高明,更要紧的是谨慎小心,口风最紧。从不乱说话。梅太妃分明是被气急攻心,又惊惧过度。梅太妃一直在发颤,根本平静不下来,也无法施针。周院使便开了药方,熬出的药极苦。一碗药喂下去,梅太妃昏沉睡去,总算安静下来。琴瑟守在梅太妃身边,不肯离开半步。不知是否有人暗中下令,年轻的宫女们今日难得的开了眼,并未来惊扰。琴瑟看着昏睡不醒的主子,泪如泉涌。太妃娘娘,你哪里是皇后娘娘的对手啊为了以后的安稳日子,还是消停些吧别再折腾了椒房殿。谢明曦晚上胃口极佳,比平日多吃了一碗才搁了筷子。顾山长颇为细心,早窥出谢明曦心情不错,随口笑问:“今日有什么喜事不成”谢明曦闲闲应了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和母妃吵了一回,将母妃气昏了。”顾山长:“”顾山长哭笑不得,白了谢明曦一眼:“胡说什么这等事,也能随意说笑。”谢明曦一脸无辜:“我岂能拿这等事来说笑。”顾山长再次无语,和谢明曦对视片刻,终于确定谢明曦说的都是实话。顾山长顿时拧起了眉头,低声道:“明曦,梅太妃确实软弱愚钝了些。不过,世间多是这等女子。她到底是盛鸿的亲娘,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是稍稍容忍一二。”别将梅太妃气出个好歹来。谢明曦轻哼一声:“我一直都在容让。只可惜,我的容让,纵得她不知收敛,一味紧逼。我再不还以颜色,接下来她怕是就要以天子生母的身份为盛鸿纳宫妃进宫了。我如何还能再忍”这倒也是。顾山长当年和俞太后情谊深重,对一众宫妃都无好感。对梅太妃的好感也极其微薄有限。这两年,梅太妃没少给谢明曦添堵,顾山长心疼弟子,私下里没少气恼过。此时谢明曦像孩童一般抱怨诉苦,顾山长的心顿时软了:“罢了,你不想忍就不必忍了。以你的手段,想对付她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也别太过分了。免得盛鸿夹在中间难做人。”还是师父最心疼她啊谢明曦扬起嘴角,笑着点点头:“师父放心,我行事有分寸。”最多是吓一吓梅太妃。不过,梅太妃能不能禁得住吓,就不好说了。当年六公主被人谋害溺毙,身为亲娘,不思如何为女儿报仇,倒让儿子扮做女装,顶替女儿的身份在宫中长大。从这一点,便能窥出梅太妃的性情是如何软弱了。这一回的效果如何,等些时日便知道了。子时夜深,满面倦容的盛鸿回了椒房殿。谢明曦起身相迎:“我料到你今晚必会回来,一直在等着你。”盛鸿忙着政事战事,也没忘了媳妇和亲娘之间的恩怨。梅太妃被气昏一事,谢明曦早已打发人送了口信去移清殿。夫妻两人携手坐下,低声细语。谢明曦先问起了战事:“你派了周勇领兵去晋地,朝中武将可有人反对”今年年初,尹大将军和周勇一起领兵归京。平藩之战,周勇先败后胜,也算功过相抵。盛鸿重赏了尹大将军,令周勇继续任神卫军统领。经历过战事历练,周勇整个人沉稳了许多,在神卫军中颇有威望。也有了属于名将的风范。神卫军将士死伤颇重,周勇耗费半年时间,招募士兵训练。如今,神卫军堪堪有了五万士兵。此次平民乱,盛鸿点了周勇为主将,领三万神卫军前往晋地。“偶尔有人出言,都被我驳了回去。”登基数年,盛鸿坐稳了龙椅,属于天子的威势也愈隆。此时懒洋洋的挑眉,别有一番懒散的魅力:“连这点主都做不了,我还做什么天子。”谢明曦揶揄地笑了笑:“是是是,皇上天威,令人不敢直视。”盛鸿咧嘴一笑。夫妻说笑一番,转而说起了今日寒香宫之事。谢明曦也未隐瞒,将两人对峙之事说了一遍。盛鸿从早忙至深夜,颇有些疲惫,闻言叹了一声:“母妃着实不让人省心。”安生过日子多好,偏偏闹腾着要他纳妾生子“过了今日,估摸着母妃就该老实消停了。”谢明曦淡淡道:“我今日撕破脸,怒叱又威胁她一通,她怕是被我吓得不轻。又要病上一阵子了。”盛鸿:“”盛鸿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唯有苦笑一声。一边是亲娘,一边是媳妇,夹在中间的滋味,不是个中人实在难以体会。这两年,谢明曦为了他,一直容忍梅太妃。如今梅太妃主动伸了手,谢明曦再不反击,这只手就要彻底伸到椒房殿来了。谢明曦不可能再忍,盛鸿对她所做之事,也是支持的。只不过,身为儿子,听到亲娘被吓得魂不附体,心里的滋味也是复杂难言。谢明曦瞥了盛鸿一眼:“你且忍耐几日,再去寒香宫。不然,就前功尽弃了。”想真正震住梅太妃,盛鸿的态度才是至关重要。盛鸿深呼吸口气,点了点头:“放心,我知道轻重。”先安内,再攘外。不能再任由梅太妃折腾了。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孤立一夜半更深,万籁俱寂。寒香宫里的宫人都睡下了,琴瑟依然守在梅太妃的床榻边。梅太妃在昏沉中睡得并不踏实,不时翻身,满额冷汗,口中时有呓语:“阿鸿,我不是有意逼你”“阿鸿,你要给母妃做主”“谢明曦,你欺人太甚”最后一句,骤然喊出了口,在寂静安宁的深夜里,颇有些惊人。琴瑟被惊得睡意全散,忙拧了温热的毛巾,为梅太妃擦拭冷汗,一边柔声哄道:“太妃娘娘是不是做噩梦了”梅太妃急促地呼吸几声,茫然又颓唐地睁开眼。看到琴瑟熟悉的脸孔,梅太妃心中酸涩难耐委屈不已,泪水簌簌而落,哭了起来。“琴瑟,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那个谢明曦,口口声声说我不懂阿鸿的心思,说我以母子之情逼迫阿鸿。还说婆媳反目之日,母子也会彻底离心。”“这是在威胁警告我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儿媳哪有我这般憋屈的婆婆”梅太妃是真得被吓到了,身子不停地哆嗦着,说话断断续续,很快前言不接后语。琴瑟见主子被吓成这样,心里酸涩难当,还得强打起精神安慰梅太妃:“太妃娘娘不必将这些话放在心上。皇上最是孝顺,不会岂娘娘于不顾。”梅太妃最大的依仗,就是儿子了。若是皇上彻底站到皇后那一边,梅太妃如何能是谢皇后的对手梅太妃哭了半夜,嗓子都快哭哑了,才又睡去。琴瑟被折腾的大半夜没睡,到了第二日,头重脚轻,眼前发黑。身畔的宫女落梅看着不对劲,为琴瑟一探额头,顿时被吓了一跳:“琴瑟姐姐的额头滚烫,怕是发烧了。这里有我们伺候着,琴瑟姐姐还是快些去歇着吧”一个多月前,寒香宫里的宫女俱被换了一遍。如今在寒香宫里伺候的,皆是年轻宫女。也都是皇后娘娘的人。落梅正是其中最伶俐的一个。琴瑟还想勉力支撑,双腿一软,差点昏厥过去。万幸落梅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忙送回寝室去了。梅太妃直至正午才醒,醒来不见琴瑟,心里一慌,立刻张口问道:“琴瑟呢”声音嘶哑晦涩。落梅恭敬应道:“回太妃娘娘,琴瑟姐姐今日身子不适,发了高烧,回屋子里歇着去了。”主仆相伴多年,琴瑟在梅太妃心里的分量不言而喻。梅太妃听闻琴瑟病了,顿时着急不已:“让李太医去给琴瑟瞧瞧。”落梅一脸为难,轻声应道:“太妃娘娘之命,奴婢不敢不应。只是,娘娘也该知晓宫中的规矩。宫女们生病,哪有让太医亲自看诊的道理。要不然,奴婢去椒房殿向皇后娘娘禀报一声”一提皇后娘娘,梅太妃热血上涌,气不打一处来。区区一个奴婢,竟也敢仗着谢明曦的声势欺辱她这个太妃了梅太妃不由分说地打断落梅:“混账东西哀家说的话,你竟敢不听立刻让李太医去给琴瑟看诊,耽搁了琴瑟的病症,哀家为你是问”落梅只得跪下请罪:“请太妃娘娘息怒。奴婢岂敢违抗太妃娘娘之令,奴婢这就去请李太医。”梅太妃这才稍稍平了心头恶气。很显然,这口气平得太早了。当日下午,琴瑟就被移出了寒香宫,去了宫女们养病之处。谢皇后亲自下的口谕,理由正大光明冠冕堂皇:“母妃尚在病中,病体虚弱,万万不可再被过了病气。待琴瑟养好了病,再回寒香宫伺候也不迟。”梅太妃知道此事的时候,琴瑟已被带出了寒香宫。梅太妃气血攻心,愤怒难当,差点又晕了一回。谢明曦这一招实在是太狠辣了她身边的老人都不见了踪影,只余下琴瑟一个。琴瑟一走,她身边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了可惜,谢皇后没有像往日那般殷勤地来探病,只打发湘蕙来了一回。天子忙于战事筹备,也未能到寒香宫来。魏公公代天子前来问候梅太妃:“晋地闹了民乱,皇上为了此事,忙碌得几日都没睡好了。听闻太妃娘娘病了,皇上一时无暇前来,令奴才前来探望。还望太妃娘娘好生养着身子,早日病愈。”魏公公满面歉然满目关切。梅太妃心里却是一凉。她病成这样,被谢明曦欺负成这样,盛鸿竟连面都不露,显然也不会为她撑腰了。谢明曦那句“母子离心”,如一根刺深深刺进了梅太妃的心底。此时这根刺扎得更深,梅太妃忍不住哭了起来。魏公公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面上却露出惶恐之色,连连请罪:“奴才说话不妥,惹得太妃娘娘不喜,请娘娘责罚。”梅太妃满心悲戚酸楚,哪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