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面子,给娴妃一跪:“谢娴主子的赏。”皇帝哼了一声,含笑问:“好吃么”毛团儿笑嘻嘻答:“香娴主子的手艺真是绝了”娴妃这才不禁垂首含笑,却听皇帝说:“既然你吃得香,便都赏你了。”“皇上,您说什么”就像冬日里凭空打了个响雷,娴妃被震得一脸的苍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倒是淡淡的:“朕这几日顾念广西军情,牙有些疼,克化不动肉食。你的心意朕领了,鹿肉便都叫奴才们替朕消受了。他们用了之后自然记你的恩。”娴妃坐在原地,整个身子便都僵住。只觉冬雪簌簌而下,已是将她埋住。凤格觑着情形,深知此时娴妃已然说不上话了。若她自己再不争取,那么就连这个机会也将坐失。凤格便悄然吸一口气,娇然道:“秋冬日里本就容易上火,皇上操劳国务,饮食上就更该留神。皇上心焦生火而致牙痛倒不是太重的事,不需御医用药调理,只需多煎几副茶饮便是。”“哦”皇帝转过头来:“你会”凤格含笑点头:“奴才幼时在家中常承训于玛父膝下。是玛父教给奴才水煎棒槌叶,用以消火的法子。”皇帝也是微微挑眉:“说的不错。棒槌叶子可配生地、麦冬、生牛膝,可滋阴降虚火而止牙痛。”皇帝又瞟了凤格一眼:“最难得你还懂得这些关外的药用之法。如今朕的太医院里都是汉人御医,对这棒槌叶子习性的了解倒比不上你。你玛父教导得好。”李玉便含笑上前躬身道:“老奴已在东廊下备下小炭炉,棒槌叶子也已经请御药房送来了,凤姑娘请吧。”第115章115、赐封凤格一张俏脸便更亮晶晶地红了起来,她瞟了娴妃一眼,含笑朝皇帝福了福身:“奴才少去就来。”凤格随着李玉去了,殿内一时鸦雀无声。娴妃尴尬地望住皇帝,仿佛还有万语千言想说,皇帝却只垂眸看书,淡淡道:“你跪安吧。”次日一早,凤格离了养心殿,便先到长春宫给皇后行礼。皇后直到这一刻才知道凤格已是侍寝,不由得在炕上呆坐了半晌,才苦涩地笑:“娴妃,皇上,你们瞒人也都瞒得真紧。”皇后虽心下苦涩,却也收拾停当,至正殿升坐,正式叫凤格请安。凤格盈盈下拜,一脸的疲惫。皇后看着便别开了眼:“从今日起你便也是正正经经的小主,关起门来,咱们都已是自家姐妹。不必拘礼,快起来吧,赐座。”刚坐下,敬事房的太监便来传旨,说皇上赐封凤格为贵人,赐号为“秀”。皇后带领凤格跪接旨意,起身来含笑半晌,才转身朝凤格道:“此乃殊恩,凤格你哦不,该叫你秀贵人,本宫也恭喜你了。”凤格出身内务府世家,自然知道凭自己的身份竟然初封贵人是何样的恩遇,凤格也是喜不自胜,忙又跪倒谢过皇后。皇后抚了抚鬓:“你也快回承乾宫去向本主儿谢恩吧。嗣后你的住处和身边伺候的宫女子,本宫会请皇上的示下,再与你本主儿商量的。”凤格千恩万谢地去了,皇后遥望凤格的背影,轻轻阖上了眼帘:“妃位下学规矩女子,初封最高只能是常在;只有本宫位下女子才可初封贵人。皇上抬举凤格,就是抬举娴妃。”素春也是跟着难过,只得低声劝解:“秀贵人虽说是以宫女子身份入宫,可是入宫不久皇上便擢升了她玛父,将她全家抬进正身,所以把她按照八旗秀女的身份初封了,也是有的”皇后不置可否,只哀哀说:“素春你还记不记得,皇上从前给后宫初封位分的时候,还会来与本宫商量来着这一回皇上却直接传旨,只叫本宫接旨罢了。皇上他怕终是因海贵人的事,与本宫生了嫌隙了。”素春心下也是咯噔一声:“主子莫多心,皇上最是爱重主子,怎么会与主子生嫌隙呢海贵人的事,主子也是为了维护皇嗣,皇上自可体谅主子的。再说,这事过去已有多日,皇上既当日未曾怪罪主子,今天的事便定然是无关的。定是皇上念及秀贵人玛父的官职和家族才给的私恩罢了。”且说凤格欢欢喜喜回到承乾宫。到了宫门口才停住脚步,收住笑容。回首望自己一路本来的夹道,不由得微微挑了挑眉。她怎么忘了,自己已是皇上亲封的贵人,已是正正经经的主位,本可乘轿而归,可是她却还是自己一路跑回来了。她矜持地扬了扬头,提醒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定然宫轿来去。凤格进了承乾宫,向本主儿娴妃谢恩。娴妃盯着她一连串迭声的笑:“本宫方才也已经接到敬事房的传旨了,秀贵人,哟,初封贵人,还赐号为秀,可见皇上对你当真用心,本宫真是吓了一大跳怎么着,昨晚上伺候得皇上很满意呀”第116章116、配殿凤格脸上一红一白,低低垂首大气都不敢出:“妾身能有今天,都是娴娘娘举荐才能蒙圣恩,妾身铭记五内,誓不敢忘”“哟,你这称呼改得倒快。”娴妃含着半抹笑,一双细眼瞟住凤格:“本宫原本还担心,你在本宫面前奴才、奴才的自称惯了,倒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却不成想,你自己这么快就改成妾身了。”凤格暗暗咬住嘴唇,只能深深垂首:“宫里的规矩不敢乱。”娴妃哼了一声:“说得好。你终究是本宫位下学规矩女子出身,你讲规矩,便也都是本宫教出来的。”娴妃扭头吩咐塔娜:“贵人位下该有几个女子伺候啊”塔娜忙道:“回主子,四名。两名殿内伺候,两名粗使。”娴妃垂首拨了拨指甲套:“粗使的本宫便不管了,叫内务府挑人便罢。给秀贵人身边使唤的,便叫扎青和费馨过去伺候吧。”凤格心下一晃,忙又行礼:“扎青和费馨都是娴主子身边伺候的得力的人,妾身岂敢掠去自用”娴妃无声一笑:“你是想等你玛父从内务府里给你挑合用的,还是想等皇后主子再指个长春宫的人给你用或者你觉着,我手底下的人就比不上长春宫的了”“娴主子切莫多心,妾身怎敢”凤格满心的欢喜都已被冲散了,只可低低垂首哀求:“妾身是娴主子宫里出来的人,自然以承乾宫里的人为亲近。妾身谢娴主子的恩赏。”娴妃这才耸肩微微一笑,吩咐德格:“去,将后院的西配殿拾掇出来,给秀贵人起居。”凤格谢恩出来,已是悄然攥紧了指尖。她回头看月台上高大的正殿,更明白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只是身边伺候的人倒还罢了,却偏偏连住处都被安排在后院的偏殿明明前院尚有空着的配殿,娴妃却也不肯给她住,这是摆明了不将她放在眼里。凤格封了秀贵人的事,很快便在东西六宫传开。婉兮听见时,手里打了一半的绒花不知不觉掉在了炕褥上。暖炕烧得太热,将那做绒花的蚕丝都给烤蜷了。献春忍不住看了婉兮一眼:“怎了”婉兮努力笑笑:“没事。”献春便也叹了口气:“我也明白,你定是替陆小主忧心了。秀贵人这初封就是贵人,陆小主侍寝在先,却直到现在皇上还没封个位分。陆小主听说了,心下怕是要难受。”婉兮便赶紧下地,朝献春躬身:“姑姑,我想去看看陆小主。”献春点头:“自然应该。我这就去向主子替你请时辰。”婉兮沿着长街一路走向储秀宫,天上已是落了雪。雪珠子和寒风裹在一处,夹在两列红墙之间如怪兽一般地呼啸,直朝她狼奔过来。她身上已是穿了立领棉袍,外头又加了棉坎肩,却还是冷。眼前雪珠子一串串地坠下,她脑海里不断浮现起凤格曾对语琴的种种。这回凤格又初封了贵人,若日后陆姐姐再撞见凤格,凤格又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来。可是这两人既然已都是皇上的后宫,便每日里都须去给皇后请安,便注定了必定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她想得出神,冷不防听前方传来巴掌声。“啪啪”,脆声响彻夹道,穿透刺人的冷风,直撞到她眼前来。她回神,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第117章117、缘分婉兮头皮一麻,只得退到墙边,跪在雪里,深深垂下了头去。只听远处靴声踩雪飒飒,一架四人抬的暖轿已是到了近前。婉兮不敢抬头,心下也只暗暗祈盼,那身在暖轿里的人根本就不会发现是她。毕竟这宫里的宫女子,衣着打扮都是一模一样,她又不曾抬头,理应分辨不出来才是。她垂首只见太监的皂色厚底靴从她眼前的雪地上齐刷刷行过,他们青色的常服褂衣角从纷纷坠雪里蹁跹而去。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暗暗拍了拍心口。直到整个队伍都走过去了,她才悄然朝队尾处歪首望去。隔着抬轿的四个太监,还有前后引导和护卫的太监,在那么多人的簇拥之下,她只能在纷纷白雪里影影绰绰看见那明黄暖轿顶上的金龙,一晃一晃地走远了。心底终究还是滑过愀然的疼痛,让她情不自禁又想起花田里她送别的那一日,也是这样遥望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只是花田里的分别,她瞧见的还是他本人的背影,而这一刻,她看见的只是一个尊贵无比的轮廓,她连他本人的一角衣影都无缘看见。便是如此了。相遇自是有缘,可是这缘分却注定要被这些皇家层层叠叠的仪仗隔住,叫她面对的人不可能再是曾经的那个真真实实的四爷。这样的缘分已经不是她曾经想要的那个模样,更不是她一个汉姓包衣女能承受得起的。她还是想出宫,还是想远远离开这一切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反正他也不缺人陪皇后的母仪贤德、贵妃的婉约秀美、纯妃的温柔恭顺、娴妃的泼辣直爽坐拥左右,他不缺她作陪低垂着头,她悄悄露出小小犬齿。一帘之隔,皇帝坐在轿内,耳畔都是外头奴才们厚靴底踩着雪的声响。这些声音太杂沓,叫他听不见雪落下的动静。叫他无从知道,那些苦冷的雪珠子砸在她脸上,她冷不冷,疼不疼。只有一帘之隔,他是可以不顾一切挑开窗帘望出去可是若她当真无心,他纵然望出去,对她来说又岂非是强迫他攥紧了手。直到走远了,才忽地扬声:“毛团儿”毛团儿忙上前:“主子”皇帝却不说话,抓过一样物事从窗帘便扔了出去,啪嗒一声落在雪上。毛团儿心下又一个翻涌,便是眼珠儿一转,一个千儿跪在了地上:“奴才谢主子的赏”就连李玉都赞赏地盯了自己徒弟一眼,自行陪着皇上的暖轿朝螽斯门那边一头扎下去了,毛团儿就跪在原地直到御轿走得没了影,这才左右瞧一眼,赶紧抓着那物事,扭头就朝婉兮跑过来。婉兮跪得有些久,雪里又冷,扶墙站起来腿弯儿已是都有些麻了。正攥拳捶腿,却眼瞧着那纷纷扬扬的雪珠子里,一个蓝色常服褂的身影已是急匆匆跑了过来。身量不高,自然不可能是那九五之尊。婉兮便不由得站直了身。毛团儿呼哧气喘跑上来,别别扭扭瞅了婉兮一眼,便将手里的物件儿塞进婉兮手里:“是给你的”第118章118、雪暖婉兮便冲毛团儿一呲犬齿:“谁说是给我的我可听见你说谢赏了,凭什么又安我头上”毛团儿翻着眼皮,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姑娘这是跟我使的什么气我又没得罪姑娘”婉兮心下也是自责,便背过身儿去:“反正,这长街拢音,我都听真了是给你的了。”毛团儿也是无奈,便也只好使横:“反正我这物事是给了姑娘了,姑娘若想不要,那就亲自到养心殿来还”说完一转身儿,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喂你这哈哈珠子”婉兮攥着那物事急得只能在雪里跺脚。这个死毛团儿,这个霸道劲儿,还真是什么主子什么奴才婉兮进了语琴的屋子,又是先请安。语琴急忙亲手来扶,忍不住多看了婉兮一眼:“你怎么了,脸怎是这么红”婉兮忙拍拍脸:“哦,外边儿下雪了,长街里的风跟饿疯了的狼似的。”念春便嘻嘻笑:“婉兮这脸是叫狼给啃了”婉兮作势就要去拧她的嘴。语琴上下瞧着婉兮:“你怎也不戴个手焐子”婉兮便笑了,朝念春挤挤眼。念春便也凑过来跟语琴撒娇:“小主疼奴才,那赶明儿也赐奴才个手焐子吧。”语琴这才恍然,宫里发给宫女子的衣服里只有必备的穿戴,没有额外的手焐子之属。语琴便忙抓过自己的来:“你先用这个”婉兮心下温暖,却还是将手筒子妥妥放回语琴手边:“姐姐的心意,小妹深记于心。可是这宫里凡事都有规矩,姐姐用的这手焐子,用料和做工都是小主方可用得。小妹是宫女子,戴了便是僭越,姐姐纵给了我,我回去也是搭个板儿给供上,平日里还是不能用的。”语琴自是心疼,也只能伸手过来急忙给婉兮搓着:“这北方的冬天可真冷啊,我躲在屋子里都不敢出去了。幸赖皇后主子顾念着储秀宫,将自己份例里的炭多送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