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皇帝坐在膳桌旁就没办法错开眼珠儿了,只好忍着笑问皇后:“皇后自己平素不喜好胭脂水粉,可是将份例里都赏给她了”皇后只能尴尬称是。皇帝目光几番从婉兮身上滑过,见她似乎行动有些缓慢,不过姿态尚可。这便放下一半的心,却依旧还是悬着另一半。皇帝便轻轻够了勾唇:“她也是个胆儿小的定是见你赏赐了那么些胭脂水粉,用不完,却又不敢不用,于是便加足了几倍的分量都给抹脸上了好么,这宫里活脱脱生出个红脸儿的女关公来,倒是显得皇后你这宫里正气千秋”皇后约略尴尬,便只好亲自给皇帝夹菜。皇帝有意无意问:“你手下女子还有好几个,何苦胭脂水粉都只给她一个了几个分分,各自好颜色,不好么”第466章466、出宫1更听皇帝莫名提到她们几个,素春见皇后并不好答话,便上前蹲礼道:“奴才谢皇上的记挂。只是奴才们伺候皇后主子,一向都知皇后主子恭俭,故此皇后主子平素都不施胭脂,奴才们就也都并不用了。”“哦。”皇帝不由扬眉:“原来是你们都不用的,撇了也糟践,故此才都给了她去。”皇后和素春便都一惊,对视一眼,皇后也忙站起身来:“都是妾身行事欠妥。原本既然妾身和素春她们都不用胭脂水粉,份例里的叫内务府给送来,便再退回去好了,还能匀给旁的姐妹们用。”“不该都只给了婉兮一个人”皇帝并未应声,只是转眸又望向素春:“你叫素春,名字里也有个素,倒是跟你家皇后主子一条心。只是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把年纪还素着一张脸站在朕眼前儿,朕真是连饭都吃不下去”素春吓得噗通跪倒:“奴才该死。奴才再也不敢到皇上跟前来伺候。”皇帝却还眼神儿高飘,并不看她:“你来不来朕跟前伺候,倒不打紧。朕有这么多奴才伺候着,不缺你一个只是你这么年岁了还留在宫里,朕便免不得想起那些白头宫女的故事来。”“那些故事都是说帝王无情,累得宫女在宫墙之内失却了青春。兴许前朝历代是这样的,可是大清却不是如此你们都是官女子,二十五岁了便可出宫,不耽误你们婚配。依朕看,你也不必留在宫里继续憔悴了。”皇后便是一惊。可是皇后还没来得及说话,皇帝便已到:“李玉,传旨内务府,朕做主交长春宫女子一名,叫素春的给他们。赐银一百两,发回原佐领。”这便是叫素春出宫了。赐了银便不是撵出宫去,而是正正经经以职满了的官女子身份出宫去。这在当年也曾是素春自己盼望过的一天,可是这十几年走过来,早已一点一点摁灭了这个念头。因为她知道,主子离不开她,若她走了,主子便是断了左膀右臂。而她自己呢,十几年走过来,已经习惯了当皇后身边排位第一的女子,在后宫里慢说其他女子,便是贵妃、纯妃她们这些主子,也都对她礼敬有加。家里的父兄也都因为她的特殊身份,在内务府里当差极其得脸她的身份,她已然舍不下了。可是皇上却在今儿,忽然叫她出宫即便赐银一百两,是旁的宫女五倍、十倍,可那又如何是她看得进眼,又岂是她想要的素春一下子瘫软在地。皇上已经下了口谕,君无戏言,于是现在想什么都为时已晚,都已经不可能叫皇上收回成命。皇后瞧一眼素春,便也提袍跪倒:“求皇上恩典”皇后自然是想求皇帝留下素春,皇帝却憨笑打断了皇后的话:“你替她跟朕求恩典嗯,也是有的。她毕竟是你的陪嫁女子,又在宫里有头有脸了这么些年。若直接这么回去了,还是个家奴,未免委屈了她。”“况且她年纪也大了,今年也三十多了吧迟了这几年才回去,怕也嫁不出去。朕是该给她个恩典。”皇帝拍拍皇后的手:“朕不看她,也该看皇后。”第467章467、三婚2更皇帝满面笑意,如春风拂面,暖暖望住素春。“你这些年在宫里伺候你皇后主子有功,朕便给你一个大大的恩典”皇帝又含笑转头望住皇后:“她是你的陪嫁女子,本是你家生子。她出宫去也该是回到你家里去回去若继续当奴才,当真委屈了她。朕看不如这样:就在你兄弟里择一人,将她指给你兄弟吧。”皇后心里又是狠狠一个翻涌:“皇上”皇帝这话叫婉兮也吓了一大跳。平素皇上来皇后宫里,她虽不得不伺候在跟前,却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立在墙根儿了还得眼观鼻、鼻观口,尽量不抬眼,以免撞上皇上的目光去。可是这一刻她也顾不上了,猛然抬头朝皇帝望过去。皇帝那句说了一半的话,叫她猛然想到了九爷难不成皇上要将素春指给九爷去那也未免太委屈九爷了啊皇帝感知到她的目光,幽幽抬头。却没直接看向她的方向,反而是仿佛在打量她身后墙壁上那幅贴落。后宫正殿里,但凡墙上的贴落,全都是古来历代贤妃的故事,彰显后妃之德。皇帝打量了一会儿,方才笑笑。“这个女子的身份终究不同,她既在宫里伺候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况且她是你的陪嫁女子,身份自是不同。你家里兄弟虽然多,不过目下职衔还都不高,都以富文为首。”“那便这样,朕便下旨,将素春指给富文。同时念在她多年尽心侍奉,况且也是朕的指婚,便一并超拔了她,封她为富文的侧福晋吧”婉兮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可是那素春早已堆在地上,两眼无神,仿佛已然了无生趣。皇后的兄弟里,富文是四子,却是嫡长子,故此在皇后的阿玛李荣保过身之后,由富文袭了承恩侯。富文的官职看似是高,可是富文的福晋也是出了名的泼辣。素春就是傅家的家生奴才,如何不知道那四福晋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回去,由家生的奴才成了富文的侧福晋,那四福晋如何能轻易放过她去即便她曾是宫里的人,身份能因此而有所抬高,那四福晋面上也不敢怎么着可是面子上越是不敢怎样,暗下里的绊儿才会越多。她从此必定要小心翼翼过每一天才行。皇帝对自己这个决定却十分满意,含笑又拍了拍皇后的手:“你瞧她三十多了,年岁上配富文也算相当。况且她是你教导出来的人,回去当个侧福晋,兴许不易生育,却足以帮富文管理你们家业。”皇后深知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深深垂首,掩住自己神色:“妾身谢皇上恩典。也替富文、富文福晋,谢皇上赐婚。”皇帝满意地拍拍手:“瞧,朕将兰佩赐给傅恒,又给傅恒的大阿哥指了多罗格格,如今再加上富文这一宗一年内,朕已为皇后家指婚三次即便是我爱新觉罗的宗室也未必有皇后母家这个恩典。皇后欢喜就好。”这顿饭皇后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又勉强支应了一阵便起身告退:“回皇上,妾身今晚还要抄两卷经。这是要献给皇额娘的寿礼,不敢耽误,妾身先行告退。”第468章468、有伤3更皇后去了,长春宫上下人人自危。殿内自然只剩下皇帝和婉兮两个人。皇帝还煞有介事吃了两筷头子的菜,细嚼慢咽了,才缓缓抬眸。“爷查了内务府慎刑司的记档,知道谁去,谁掌刑,可是却没有具体刑名。这也是宫里一个旧窠子,没办法规定具体责罚官女子的刑名。那些精奇们的手段也都见不得光,故此一向都不写在明面儿上。”他面上看似冷静,可是一双黑眸里已然万顷波涛。“爷没来得及回来护你周全。你可有事此时可有苦,要向爷诉说”婉兮歪了歪头,却还是小心瞥向窗外,轻声道:“奴才,没事。”皇帝留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知道她是计较这终究还是长春宫里,说话不方便。可是他却还是忍不住着急,“还说没事若当真没事,你何苦抹这大红脸来给爷看你就是想叫爷知道你委屈,不管别人怎么想捂你的嘴,你却还有法子悄没声儿地都给说出来”婉兮瞧他当真急了,不由得忍不住笑了。是曾经委屈,可是既然已经换得他这样儿,再说她原本又没什么事儿,便更不想叫叫他这么着急了。她歪歪头道:“奴才不知道皇上说什么呢奴才抹这些胭脂,是因为好看呀”皇帝一颗忧心,此时不由得扑腾给放下了。他眯眼打量她:“为何要打扮得好看”婉兮想了想说:“是皇上方才说,如素春姑姑那般素着一张脸来伺候不好看,那奴才便先知先觉抹了胭脂出来。”“况且这个月又是皇太后圣寿,奴才抹成这样儿,自然也是为皇太后贺寿。”她说的话仿佛都与她受的委屈无关,可是皇帝却眯起眼凝视着她,缓缓点头。“爷都明白。”婉兮心下漫起柔暖。那老太太对她是狠,可是她却好歹是他的生身母亲。他以孝治天下,她便永不能在他面前当面指摘他的母亲。她更相信,他是他母亲的儿子,她母亲是个什么性子,他心下其实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是天子,他更有他的圣心决断,若当真是他母亲做的错了,就算不用她自己表白,他也自然会给她一个交待。便如同热河行宫的那一回一样。婉兮便盈盈一拜:“爷明白,奴才的心下便也都舒坦了。”见她又行礼,皇帝便眯起眼来:“怎么着,又想先行告退”婉兮便笑了:“奴才身上还有伤,不宜久站。”皇帝不由得起身,大步走过来:“伤在哪儿了给爷瞧瞧”婉兮庆幸脸上已经事先抹了大红脸,这才将自己的羞涩给盖住那“伤处”如何能叫他这么看去她忙下意识按住腰腹处,摇头拒绝,低声哀求道:“皇上此时此地,皆不可。”皇帝一双眼最独,已是瞄见了她手遮挡住的地方儿,不由得眯起眼来。却也便松了手,低声道:“今儿爷就饶了你去,不叫你作难。明儿,到永寿宫来吧。”婉兮登时脸便又热了,却低头嘀咕:“奴才身上有伤,这伤怎么也得养上个十天半拉月,方能出这长春宫的门儿去。”第469章469、慢来4更皇帝一听便急了:“还要十天半拉月”婉兮深深垂首:“是”皇帝一跺脚,“如此伤势,还说没事爷明儿叫归和正过来伺候着”“别介”婉兮连忙摆手,心下暗道:“这还得了那地方儿,哪儿能叫归爷爷看的”“那你究竟要怎样”皇帝真是急了。他从雍和宫回来知道了这件事儿起,心里就拿了主意,故此没有那么忧心如焚。可是这一刻却当真被婉兮这态度给惹急了。越是看不到她伤到哪儿了,伤势如何,就越是放心不下;可是她还偏不叫他看。说没事儿吧,还非不敢久立,还要将养十天半拉月他真被这小妮子给折腾迷瞪了。婉兮也明白他的缘故,心下不由得调皮偷笑。她是需要“养伤”,在长春宫里养给那些人看,也好叫那些人放心。可是她却没想叫皇帝再跟着悬心。她便走前一步,轻声道:“爷放心就是。”皇帝心一急,脑袋都热了,哪儿能放得下心去这心里便不由得又涌起还没整治的寿山和庆顺那两个奴才来。皇帝便一眯眼:“既然当真伤了,爷便好好跟那两个奴才算一算”“爷说谁”婉兮忙问。不过心思一转便也明白了:“爷说的可是寿山和庆顺”皇帝便沉沉哼了一声:“你的伤自然出在他们两个手底下。宫里主子就算责罚奴才,也没有给出具体刑名的。用什么刑,伤势轻重都是他们这些经手的奴才说了算。你既然伤成这样儿,爷便只能要他们的命”婉兮静静听着,却发现了一个漏洞:“他们两个原本最好拿捏,可是爷全偏先纵了他们去,爷起初是怎么想的”皇帝这才哼了一声:“爷是想将他们两个留给你处置。”婉兮眼中便是一亮:“爷那就还留着他们吧。回头等我自己想个法子来”皇帝眯眼凝视着她,看见她妙目中滑过的星芒,便缓缓笑了:“好,就这么定了。”皇帝还是去了,心上堵着那“十天半拉月”懊恼不禁地去了。婉兮立在门内,遥遥望着皇帝的背影,满足却又怅然地微笑。皇太后圣寿正日子到来之前,后宫为了热闹,便先行了本次晋位嫔妃的册封礼。后宫册封礼堪为盛世,仪轨反腐而郑重。首先由朝中宗室大臣任正、副册封使,一大早从太和殿取了礼部早已准备好金册、金印,请了圣旨,赴后宫册封。只是外臣并不能真的进后宫,后宫真正的典礼是由公主、福晋、命妇来参与。册封礼当日,所有命妇穿戴礼服,沿路两列,伴在获封嫔妃身畔。嫔妃早穿好了礼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