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反正她的永寿宫已经快成了个小型的养牲园了,不介意再多养一笸箩蚕宝宝就是了。大约用时一个月,婉兮在语琴和内务府官员福晋们的指导之下,终于亲身经历了蚕宝宝从蚕种,到吐丝作茧子的全过程。当看见自己亲手照顾的小宝宝们一个个地吐出了纯白晶莹的蚕丝,大笸箩的绿桑叶之间开始一颗一颗如东珠般铺满了纯白的蚕茧时,婉兮禁不住泪落两颊。便如母亲亲眼瞧着,孩子长大了,开始出息了。第795章二卷29522更蚕宝宝开始吐丝结茧,到最后羽化成蛾,还需要大约十天的时间。在这十天的静静等待里,婉兮终于夜晚能睡个囫囵觉了。她便搬去跟语琴一处挤着。这晚两人都一时都睡不着,心里都各自念着自己的心事。语琴不由得问:“你说,咱们两个忙着养蚕的这一个月里,娴贵妃那边都在干什么呢她除了白日里的祭礼之外,她夜晚一个人会想什么”婉兮便霍地翻了个身,趴着望向语琴。这黑灯瞎火的,婉兮的眼睛幽光闪闪的,倒把语琴给吓了一大跳。婉兮便笑了,故意瓮声瓮气说:“我猜她是在想凤格吧”语琴吓得一声低呼,忙抓起被子蒙住了脸:“死九儿,你吓死我了”这本就是大夜晚的,祭坛周围又为了营造肃穆的气氛,故此人少、建筑也空旷,这样想到死去的凤格,便更有些阴气森森。婉兮笑了笑:“姐姐害怕凤格的鬼魂么我倒是不怕她的。她若当真有魂儿,我倒是想见见她。我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她呢”语琴躲在被子里不敢露头儿:“哎你这会子想她做什么”婉兮躺回来,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头顶的床帐:“不是我要想她,这里是西苑,我一到这儿就不由得会想起她。谁叫当年那会子我跟九爷告别一场,却被她诬告成了私会,险些害了我和九爷去。我那笔帐还没来得及跟她算清楚,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语琴叹口气,将被子从脸上撤下去。“她都死了,你又何苦如此放不下其实那背后的缘故还用问么,她必定是受了娴贵妃的指使,是娴贵妃叫她这么干的罢了。”“谁叫那会子娴贵妃自己被皇后给禁足了,她痛恨皇后,又一时抓不到皇后的什么把柄去,便自然设法找你和九爷的晦气去。谁让你那时是长春宫里的女子,而九爷又是皇后最爱的亲弟弟呢。”“我自然是明白的。”婉兮目色依旧沉静:“其实那一出,简直就是当年说九爷在圆明园里与怡嫔有染是一模一样的路数。她当年既然编排得出那个故事,后来再编排我和九爷,自是轻车熟路。”婉兮顿了顿:“可是,姐姐,我想知道的倒不是谁指使了凤格去;我真正想知道的,是我跟九爷见面的事,凤格是怎么知道的。”“我自是知道那会子与九爷私下见面是多担风险的事,故此之前安排得甚为小心;况且九爷又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又怎么会莽撞到叫人给撞见了故此若说凤格是偶遇、撞见,实则都是说不通的。”“必定是有人知道了这个消息,故意告诉给了娴贵妃去,娴贵妃这才推出了凤格来生事。”语琴听了也是微微一震:“那必定是事先知情的人出卖了你。”婉兮轻轻闭上眼:“事先知情的人除了我自己和九爷之外,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语琴也紧张地握住了婉兮的手:“如此说来,那岂不是比玉烟更可怕也怨不得你对凤格的死,如此无法释怀。”第796章二卷29623更婉兮在黑暗中微微眯起眼。“况且凤格死在十月十四的晚上,那天白日里恰是我永寿宫封宫门、开始圈禁的日子。她偏偏就是那个晚上死的,我总觉这未免太巧。”语琴也不由得冰住了呼吸。“是不是娴贵妃杀人灭口,用法子除掉了凤格去”“而宫中,人人都知道娴贵妃那个脾气,故此便也没人再提及凤格的死去。总归在这后宫里,皇上并不宠爱凤格,她因位分太低也见不着皇太后,这些年她在娴贵妃的辖制之下,在宫里也并未交下一个人去。故此她死了就死了,就如同一片秋叶飘过,没人在乎。”婉兮点点头:“可是因为上次我跟九爷见面的事,还有这回肚兜的事,我却把她的死放在了心上。别人不在乎她是因何而死,我却想弄个水落石出”语琴不由得捉紧婉兮的手:“婉兮,你又想做什么”婉兮今晚上这眼睛在夜色里实在太亮。放着贼光的那种亮,一看就是揣着心眼儿呢。婉兮便笑了:“姐姐,我想去诈娴贵妃一下”这样的夜晚,娴贵妃果然也是难以入眠的。是因为寂寞,也是因为那种必须要咬牙隐忍的等待。宫里皇后的临盆之期越来越近了,唯有等那孩子降世之后,才知道她所有的等待都是否等对了,值得了。高云思临死之前与她结成那样的联盟,可是对她说话也是说一半留一半,故此她也不敢确认高云思说的是否都是真的。高云思更没有将办那事的人告诉给她知道,所以她都没办法去找到那个人问个明白,她如今所能做的,只能是这样静静的等待。可是这世上,等待才是最最折磨人的。她真是有些等不住,她真的想自己亲自再伸一回手的若是皇后当真生下嫡子来,那么将来的大位就一定是这个嫡子,那么她这一辈子的不甘和期待,便都化为泡影了。可是现在皇后住进了养心殿里去,她凡事动起手来都实在太难等,还是不等等,又终究能等来什么这些问题每日里在她脑海中折腾,她都快要疯了。再加之这祭坛的地界,人太少、太空旷,便将她的寂寞和疑心更放大了无数倍,叫她寝不安枕。犯疑心,终究也还是耗神的,在三更天时分,娴贵妃终于有些困倦了。浑浑沌沌沉入睡梦,不知有多久,忽然觉得像是有什么在碰着她的手。她不耐地伸手去拂手背,却碰到一截软软的、肉肉的东西,还带着温度恍惚里,竟像是人的手指她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刚想唤在外间守夜的塔娜,却听得窗外有人低声地冷笑。“娴娘娘,你可好睡。没有了我陪伴你的夜晚,难道你就不觉得,咱们的承乾宫里太冷清了么”娴妃猛然一震,用力掩住心口:“你是谁”窗外那声音又幽幽地笑:“娴娘娘,小妾刚离开你不过半年,怎么,你就将小妾给忘了么”第797章二卷29724更娴贵妃腾地坐起来,向外便喊:“塔娜,塔娜”却喊了半晌,塔娜也没应声而来,反倒只听门外噗通一声,倒像是塔娜倒下了。娴贵妃惊得浑身颤栗,动也不敢动了。窗外幽幽亮起一簇火苗。那幽幽的绿色光影之间,一张模糊的鬼脸印在窗纸上。此处是祭坛,窗子上尚未使用玻璃,故此糊窗子的还都是白棉高丽纸。娴贵妃盯着那鬼脸,便又是一声尖叫:“你别来找我是你自己该死,你准备出那样的肚兜来,并不是我叫你那么做的”窗外的人正是语琴和婉兮。因此处是蚕坛之地,外头闲杂人等是绝对进不来的。这院子里唯有她们四位嫔妃,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住着罢了。便是护军和侍卫,都远远格在外头。婉兮能一起做出“十八般鬼脸”来,这般吓唬娴贵妃一下,自然没什么难的。况且是娴贵妃自己心里有“鬼”,便看着什么都是鬼了。听了娴贵妃这样的叫声,婉兮和语琴对视了一眼。语琴也是点了点头。正如她们二人之前的猜想,娴贵妃是支使了凤格通过她玛父去做在园子里害人的事儿,可是娴贵妃更想针对的人是纯贵妃和愉妃,倒不是只针对婉兮和语琴的。只是这分隔阳奉阴违,在具体执行的过程中,却弄出了这么一个直接针对婉兮去的肚兜。婉兮便捏着嗓子又道:“娴娘娘,你知道我为什么冤死了半年,都没回承乾宫去看你么因为那是紫禁城,是帝王所居紫垣之地,有帝王之气镇着,我想进去甚难。可是此地却不同了,此地是蚕坛,最是通达天地幽冥之所,我便进的来了。”“娴娘娘,在这地方,你每说一句话,都会通达天地。若你说了违心的话,就算你活着的时候能躲过报应去,可是等你死了,下头一样能慢慢与你算账。”本就心中有鬼,如何敢不敬畏天地娴贵妃不由得额角冷汗淋漓而下。“你喝的那碗酥酪,是我端给你的不假。可是,想叫你死的人,却并不是我”婉兮便不由得又与语琴对了个眼神儿。原来,凤格是丧命于一碗酥酪酥酪原本甘甜细软,十月那个时节吃起来最是鲜滑可口,想来凤格吃下那一碗酥酪的时候,原本也是满心舒畅的吧毕竟那日,凤格是知道永寿宫正式封了宫门。从乾隆五年那会子结下的旧怨,仿佛在那一刻都得到了报应,她再品着那一碗酥酪,一定是无比的欢喜的吧婉兮忍住一声轻叹,轻轻摇了摇头。算计,这世上的人都以为自己能算计掉别人的性命,殊不知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若安了害人的心,终究自己也要遭了同等的果报去。只是这宫里,能够支使的动娴贵妃,且叫娴贵妃时候一声怨言都不敢有的,又有几个人去语琴不由得向婉兮竖起两根手指来。婉兮点头。可不,娴贵妃将皇后都不放在眼里,故此在宫里能支使她的,统共不过两人罢了:一是皇太后,另外一个则是皇上。第798章二卷29825更想到皇上,婉兮的心下不由得微微有些起了涟漪。婉兮沉住气,又捏住嗓子问:“冤有头债有主,若娴娘娘果然也是受人支使,那我自然不会再缠着娴娘娘不放了去。不过总得娴娘娘先告诉我,那个真正害了我的性命的人,是谁不然我也只能继续缠着娴娘娘不放,直等到娴娘娘肯告诉我为止。”娴贵妃嘶声粗喘,那声息透过窗纸来,在这寂静的夜里、空旷的祭坛之地,便听得格外清晰。婉兮便又再加一副重药:“对了娴娘娘,你该知道若一个女子被阴魂缠住了,身子里便会阴气大盛、阳气难彰吧这身子里,一旦阴阳二气失了调和,非但你自己的命数短了去,便连坐胎都不可能了。你这一辈子最想要的,不就是孩子么娴娘娘,你就是不为了你自己着想,也得想想你这辈子还要不要子孙缘了。”娴贵妃终是抵抗不住,低低嘶吼出来:“是皇上”婉兮微微一颤。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中,却又在情理之外。她知道皇上为了护着她,曾不惜与皇太后顶撞,更无数次明里暗里曾与皇后发生过龃龉。这一回又是皇上亲口告诉她,皇上说他与纯贵妃的情分已是到此为止了。她知道皇上肯用尽心力去护着她可是,皇上竟然当真会为了她,而要了一个贵人的命去凤格不是玉烟啊,玉烟只是宫里的奴才,皇上赐死奴才不算大事;可是凤格却是皇上的贵人,更何况还是前朝重臣来保的孙女语琴悄然伸过手来,轻轻握住婉兮的手。婉兮闭上眼,继续捏着嗓子道:“你说是皇上娴娘娘,你怕是方才听我说了帝王之气,叫我不敢靠前的话吧所以你故意推了皇上出来唬弄我。”“娴娘娘,这蚕坛供奉的可是蚕神嫘祖。嫘祖又是轩辕黄帝的元妃,故此亲蚕礼不止是养蚕缫丝之礼,也更是谨束妇德、后妃之德的祭礼。娴娘娘既然代替皇后亲为祭祀自然也是希望将来更有正位中宫,正式来祭祀的心思吧那便每一年都要跪倒在嫘祖面前,那我倒要问问娴娘娘,你害我于死,又嫁祸给皇上,还有什么脸面祭礼嫘祖就不怕跪倒在嫘祖面前时,被天地轰雷,劈死在嫘祖眼前么”“我没扯谎我更不敢嫁祸给皇上”娴贵妃嘶声叫了出来:“你若还不满意,你便再多恨一个人,那就是永寿宫令嫔”“你以为你为何死在十月十四那个晚上还不是因为那天白天,永寿宫正式封了宫门,将令嫔圈禁了那天皇帝眼睁睁看着永寿宫的宫门被钉死,锁眼儿里灌了水银,他纵然为天子却都无法阻止,他心里不好受”“可是他终究是天子啊,他心里不好受,不能去违抗皇太后的懿旨,他便自然不会放过你我那肚兜都怪你做得太落痕迹,他便毫不费力想到你我他召了我去,我又还有什么敢瞒着他去”第799章二卷29926更娴贵妃也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那会子皇上说,此番这事儿,必定要一个人去死。娴贵妃你自己告诉朕,你觉着你和秀贵人之间,哪个更该死”娴贵妃崩溃垂泪:“凤格,你心里明白的,纵然是我叫你办那件事,可是我没叫你做出那样的肚兜来,我也没叫你单独针对了令嫔去所以那个该死的,本来就该是你”听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