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还有自己的额娘在身边,婉兮远远瞧着坐在皇帝身旁的大阿哥永璜,便有些凄楚了。反倒是坐在他身旁的和敬公主,因是嫡长公主的缘故,便是偶尔与他说话,也都是满脸的矜傲之色。婉兮回头问语琴:“怎没见大阿哥的福晋来”语琴倒被问得一愣,随即便也笑了:“哎哟,真的,我都忘了大阿哥不过是比你小一岁的,此时已是成婚的人了。”陈贵人怡然一笑:“何止是成了婚的人如今更是当了阿玛的人了。”婉兮便也有些意外:“大阿哥的福晋已是有喜了故此今儿这才没来”陈贵人点头微笑:“可不,皇上今年都要当玛法了。”婉兮忍不住悄悄抬眸去看皇帝咳咳,都当玛父的人了,晚上还用那么些花样儿折腾她这算得上是“为老不尊”了吧在座都是皇帝的后宫,婉兮说到这个事儿脸红,其实语琴和陈贵人谁不是也垂首而笑呢。皇帝陪着坐在皇太后身边,正与皇太后说话,却也感知到了婉兮的目光,远远朝她瞥来一眼。仿佛猜着她想坏事儿呢,便轻轻瞪了她一记。第859章二卷359、炸膛2更皇后亲自煮的第一轮福肉是敬神所用。皇后亲自带人将福肉送到西边炕上,正在往神案上摆,忽然听得“砰”的一声响动。整个坤宁宫里的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皇帝亲自扬声问:“怎么了”坤宁宫的太监急忙上前跪奏:“回皇上,是炉子炸膛,崩飞了炉箅子和炉圈子。”皇帝便也是一怔,不由得与皇太后对了个眼神儿。皇后闻声也急忙从西炕退回来,撩袍便跪倒在皇太后与皇帝面前:“是妾身不周。妾身这便重新准备炉灶,重煮福肉。”“倒是怎么了”语琴终究是江南汉女,不知道这个缘故。婉兮与陈贵人对了个眼神儿,便抱着四公主,低声与语琴讲说。“这些是在旗人在关外的老规矩,主灶祭神的都是正室专有的权利,便宛如汉家的皇后亲蚕礼一般。方才那一声响动是炉膛炸膛了,在关外被认为是不吉利的,是灶神和上天对这个主妇的言行不满。”婉兮眼中幽光一闪:“大清皇室进关已经百年,许多关外的老礼儿便是许多满洲世家都记不得了。不过看样子,皇上、皇太后和皇后,心下却还都是清楚了。”语琴便忍不住笑了:“原来如此怪不得皇后怕成这个模样皇后失德,神明都要见罪了”婉兮含笑不语,只回头朝立在远处的毛团儿悄悄眨了眨眼。那边厢,皇太后的一腔兴致都没了,径自起身,亲自到西墙的神位前去跪倒请罪。皇后更智能伏地不敢抬头:“皇太后,皇上,妾身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在后宫中不敢有半点失矩之处,绝不至失德。”一众嫔妃在下头窃窃私语一番,便也都闹明白这是怎么了,不由得都朝皇后望过来。这种压力,不啻于上天不降雨时,皇帝所感受到的那般沉重。满殿内的人,没人敢起身为皇后说话。终是和敬公主再也看不过去,也起身跪倒:“儿臣启皇太后、皇阿玛,依儿臣来看,这不过是个误会。这大过年的,满宫都在放炮仗。尤其皇阿玛所到之处,必定是炮仗随行坤宁宫外头又立着大烟囱,说不定便有炮仗飞起崩进烟囱里,顺着烟道滑进炉膛里。炮仗里的硫黄和硝石这便炸开罢了。”“无关乎上天,只是炮仗的巧合罢了这样大过年的,儿臣伏祈皇太后和皇阿玛不要错怪了皇额涅去”和敬公主今年已是十六岁,皇帝已是下旨,便于这一年将要下嫁。故此皇帝这一回并未将和敬的话当做小儿言语,而是认真思量了片刻,轻轻点头。“和敬,你说得倒也有理。虽说这坤宁宫外的烟囱高过殿顶,轻易没炮仗能飞的进来;但是总归不能排除这个可能。”皇帝眯眼打量皇后:“和敬替你求情,说的也是有理。只是这大过年的,朕也不想再细细追究下去。总归不管是炮仗,还是什么,皇后的心下最是明白。”“不如这样,还是待得众人散去,皇后独自跪在这里,单独与神明言说吧。若是误会,神明自然平息;若不是误会神明自有决断。”第860章二卷360、长子3更坤宁宫原代表皇后,虽然从先帝雍正爷起,坤宁宫便不再是皇后的寝宫,可是坤宁宫里却也因摆设了皇后主理的祭神仪礼,这里便依旧代表着中宫。更何况“坤宁”二字啊。这大过年的,皇后却在坤宁宫遭遇了这档子事儿,一众后宫心下都是各有感受。便如娴贵妃,当场便已忍不住了笑意。只是在此处,谁敢笑出来呢不过都脚步匆匆而去,便是想乐,也都得躲回自己宫里去乐吧。婉兮将四公主还给纯贵妃,一路恭送了高位的嫔妃走。正准备也上自己的暖轿呢,却见前头急急走过一个人来,远远便打千儿请安。婉兮便也停住了脚步,略有些意外。“大阿哥切勿多礼,快快请起。”正是大阿哥永璜。因大阿哥的年岁只比婉兮小一岁,故此婉兮进宫的时候,十三岁的永璜早就到紫禁城东南角的阿哥所区域去住了,寻常不能进后宫,便与婉兮也没怎么见过。大阿哥的额娘便是与慧贤皇贵妃用追封的哲悯皇贵妃。哲悯皇贵妃虽与皇后一样都出于富察氏,但是并非同宗同祖,故此大阿哥与皇后也并不亲近。既是与皇后都不亲近,那便与后宫里其他主位,也并不太亲近。故此今儿这么特地来给婉兮行礼请安,婉兮也觉意外。大阿哥含笑上前:“儿臣给令姨娘请安。因这些年进后宫的机会少,便连令姨娘进封嫔位都未能亲自道贺”婉兮便笑了:“大阿哥不必介怀。这都是宫里的规矩,我自然明白的。”婉兮顾着宫里的规矩,特此半侧了身,不与大阿哥正面相视、说话。献春和毛团儿也都是懂事儿的,一边一个格在了两人的中间。这便是有人出来撞见了,也是不打紧的。大阿哥含笑点头:“不瞒令姨娘,儿臣此来请安,一来是拜年,略尽儿臣孝心。”比自己小一岁的“大儿子”来表“孝心”,婉兮不由得有些脸红。大阿哥却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儿臣实则还想向令姨娘讨一份压岁礼。”婉兮微微扬眸,随即便也笑了:“我明白了,大阿哥这份儿礼是替即将出世的小阿哥讨的吧那我自然是乐意之至的。”婉兮说着便伸手跟献春要荷包。大阿哥却含笑道:“不敢劳动令姨娘破费,只是儿臣今儿看着令姨娘一直抱着四妹妹,而四妹妹的手里始终捉住一个小玩意儿不放。儿臣瞧着那小玩意儿十分逼真可爱,定然是小孩子心爱之物。”“儿臣私下打听了,才知道那是令姨娘亲手给四妹妹做的小狮子。儿臣十分喜欢,便厚颜想向令姨娘也讨一个来。等孩儿出世之后,相信儿臣的孩儿,亦定会十分喜欢。”婉兮便也笑了:“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婉兮红着脸看了献春一眼:“实则不瞒大阿哥,我今儿没见福晋跟着一同来,这才知道是福晋是有喜了。我本来还在想该送个什么给小阿哥庆生我手笨,其实给四公主做的那个都不像个狮子模样了,便也没好意思想给小阿哥做一个。”“正在犯愁呢,难得大阿哥不嫌弃。那我自然是正中下怀呢”第861章二卷361、敲山4更婉兮目送永璜离去,这才走回自己的暖轿。一抬眼,却见语琴立在轿子边,正瞟着她笑呢。婉兮忙上前:“姐姐怎么回来了方才不是与愉妃娘娘一起回去了么”语琴轻哼一声:“是一起回去了。可是走到半路,忽然想及一事,必定回来当面问问你,才能安心。否则今晚上怕都是要睡不着了。”语琴说着笑:“却没想到,倒撞见你一出好戏。哎哟哟,我真遗憾大阿哥的年岁只比你小一岁,要不然啊,说不定大阿哥都要跟皇上求了,去当你的儿子”婉兮满面通红,忙按住语琴的手:“姐姐快住嘴”语琴含笑点头:“你放心,我这话也只是当着你的面儿,独独与你说笑罢了。若是对着外人,我自然是半个字都不会说嘴的。”婉兮轻叹一声:“我倒也没想到大阿哥会来与我请安我不过是个嫔位,他若想找个倚仗,后宫里自然还有别人。就算他想找个自己没有孩子的,那也还有现成的娴贵妃呢。”“他若能去给娴贵妃当儿子,倒比来找我更好些吧”语琴轻哼一声:“还不是人家也瞧得清楚,你是最得皇上宠爱的他又不缺额娘,他想要的不过是皇上的关注罢了。这会子皇后又有了嫡子,他这个皇长子便又白当了,你没瞧整个家宴时,皇太后连瞧都没瞧过他一眼么他自然是怕受冷落,故此才更急着找个倚仗罢了。”婉兮摇摇头:“可是他来找我,却怕是找错人了。我自己虽然还没孩子,可我也没想过要抚养一位皇子来为自己争什么的。”“皇上的眼多明亮着呢,这会子哪个后宫要争皇子来养,那便是摆明了对将来的储位有心思呢。皇上今年不过三十又六,春秋正盛,谁敢在这个时候便安那个心,便是与皇上离心离德了。”语琴悄然松一口气,却还是故意挤对婉兮:“哎哟完了,看样子大阿哥是拜错了门子了”婉兮含笑摇头:“他私心里想跟我要的,我是没法子给他;不过他嘴上冲我要的,我倒还是能给他的。”语琴倒是微微挑眉:“实则那他就也够了。只要他的孩子与你拉上干系,见皇上的时候手里也时常攥着那么个物件儿,皇上便也总会爱屋及乌的。”婉兮脸红如炭:“姐姐又瞎说我哪儿就至于那么重要了”语琴哼了一声:“你就不必过谦了。如果你不是那么要紧,我看今儿皇后倒也不必遭这回罪”婉兮面上微微一紧,忙左右看一眼,拉住语琴,一起挤进她的暖轿里去,命起轿回宫。语琴在轿子里才轻声道:“我先前与愉妃一起回宫,走到半路上回想之前总觉得你那神色有些微妙。外人兴许看不出来,可是我有多了解你呢我便总觉着这里面定然与你有关。”“我便怎么都按捺不住了,非要回来当面问问你不可婉兮,你不许瞒着我。”婉兮便含笑,轻轻点了点头:“借天意,说人事。总归是敲山震虎,期望她有所收敛。若她不肯,我便从此,再不忍她了。”第862章二卷362、冻梨5更夜色降临,婉兮坐在炕上,将脚丫塞在被子下头捂着,手上这才抱了个冻梨啃。结果还是叫皇帝一挑帘子进来就给堵着了。皇帝登时立起眼睛来:“不是嘱咐过你,日后不准吃这些冻货了么”婉兮忙三口两口将剩下的半个梨都给塞嘴里去了,直脖儿咽下去了,这才向皇帝讨好地一笑。“爷别担心,都是缓透了的,不硬也不凉了。”皇帝过来坐下,伸手忙去摸她脑门儿:“瞧,这还不是给拔着了”婉兮急忙展示放在炕头上、上头还盖着被子的脚丫:“可是爷瞧啊,我下头暖着呢。这大过年的,爷就叫我啃一口吧”皇帝又摸了摸她脚丫,确定脚底都是热的,这才哼了一声。“反正你都抻脖儿给吞下去了,爷就是再不准,也没法伸手进你嗓子眼儿去掏去了”婉兮眨眼一乐:“缓了好几个呢,正是又甜又软的时候儿,我去给爷也捞一个来尝尝”皇帝含笑不语,婉兮便自己光着脚丫跳下炕去,给皇帝也捞了一个,用帕子垫了吸着冷水,送到皇帝嘴边来。皇帝一边吃着冻梨,一边瞟着婉兮瞧。“今儿,倒是好大的手笔。树叶子不值钱,可是那么多个剔红的盒子,总算下来也得一二百的银子。怎么着,手头又宽裕了”婉兮脸便红了,略有些心虚。不过还是摇头:“爷也被我唬了。那盒子看着是雕漆的,实则不是。若当真是雕漆的盒子,按着内造办的标准,总得刷几十层大漆;刷完了阴干,再雕,再刷漆,再阴干那要多少工夫去,又得多少银子呢。奴才可支付不起。”“奴才送人的实则不过是木雕的小盒子,上头只刷了两道生漆罢了。只是从外表上看起来像是雕漆的罢了。”皇帝轻哼一声:“还说是什么丹心赤诚原来不过是唬人的。”婉兮便笑了:“奴才说的丹心说的可不是那盒子是剔红的,说的是盒子里的心经呀”皇帝眼中似有黠光滑过,却也没多说,便哼了一身不再问。婉兮还是腻过来,轻声问:“这会子皇后总该回宫了吧”皇帝点点头:“是,她没跪多一会子,天刚擦黑的时候,便已是回去了。”婉兮便笑了。她转头望向窗外。从一个人跪拜神明的时辰长短,便能看出这个人的心诚与否。若当真承认自己的错,必定在神明面前长跪不起;若做做样子跪了一阵子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