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兮终是放声大哭:“奴才明白可是奴才,却承受不住。”皇帝拍拍她:“那就大声哭几声,爷陪着你。这会子别说你,爷自己何尝不想落泪可是爷是天子,再大的事,爷也不能掉眼泪。爷这会子除了顾着追恤傅清、拉布敦等功臣之外,爷更得想着如何叫雪域平定下来,如何灭了准噶尔想要私吞雪域的野心。”“郡王治理雪域的规矩,到这儿已经出了问题,爷便更要想着,这个规矩该变一变了。从此后不再设郡王治理雪域,该将整个格局彻底换过这些都是爷这会子心上更要紧的事。”第1397章 46、灰心5更婉兮抬眸望向他:“爷”皇帝眯眼望向窗外,“九儿,该如何告慰死去的傅清和拉布敦,该如何叫生死不明的玉壶欣慰在爷看来,那便是圆满他们用性命去换的那个遗愿”“他们是为了朝廷慷慨赴死,他们想要守护的是雪域那一方天地的安宁,爷这会子与其有工夫与你一起落泪,不如早早揆定政令,叫雪域这一次反叛再无卷土重来之机”“唯有雪域尽快恢复平静,唯有叫他们在天之灵此行不远,能亲眼看见,才能告慰他们。”皇帝垂首,以额头抵住婉兮的额头。“若想流泪待得雪域荡平,叛贼服诛那一刻,咱们再举杯、落泪。”皇帝的刚毅,撑起了婉兮那一颗快要承受不住的心。可是她终究不是男儿,她的泪还是滚落眼眶。“爷,奴才好担心玉壶,恨不得这会子能肋生双翼飞到雪域去”皇帝紧紧攥住婉兮的手:“爷也自私。故此这个念头,你想都别想”婉兮被皇帝困在怀中,虽然明知无法化身飞鸟,可是这一刻却还是忍不住心字成灰,总觉自己就算苟活在这宫中,对一切事都无能为力,救不了玉壶,生不出孩子,眼睁睁要每日里看着五妞在眼前走来走去全都不能自主。这样地活着,又如何比玉壶那样陪着傅二爷慷慨赴死更好这样地活着,又与死了,有什么太大的分别婉兮越想越灰心,竟至支撑不住自己,脚踝一软,身子便从那七八分高的旗鞋上摔倒下来,跌坐在地。皇帝一惊,伸臂去揽,却也因猝不及防而没能扶稳。婉兮还是崴了脚。十年前进宫,她便是以摔了门槛、崴了脚脖子为借口。想借此逃避入宫,想借此远远躲开成为宫中女子的命运。可是既然逃不开、躲不过,她这些年便是如履薄冰,一步一步仿佛走在刀尖之上,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了。十年的后宫路,她从一个不懂事、受人算计的小姑娘,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她走上妃位,创造了大清后宫出身自内管领下、却无子而封妃的前所未有的新例;她走到了有能力保全自己,不再忍让,敢于与这后宫里任何一个人分庭抗礼的地步。可是今天,却还是真真正正地歪了脚脖子去。再站不住,再行不稳。便是有皇上陪在身边,便是皇上一如十年来一样,用他自己支撑住她,她还是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力不从心,便再站不起、走不动了。十年可以走过来,她不是胆怯,她也不是怕累,她只是看不清那遥远的未来啊。在她前面,究竟有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在等着她她能确定的是,等在前方的必定是衰老、是容颜渐褪,是那谁都逃不开的死亡。那么当这条路一直朝前走下去的话,她若还是没有孩子,是不是终将在这条路的尽头之处,等着她的只是这后宫里诸多女人一样的孤单、寂寞,死后便连坟墓上都没有一碟供果、一抔新土第1398章 47、病倒6更婉兮病倒了。却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太医院里几位御医都具体说不出什么病根儿来。几位御医在一起参详了好一会子,最后也只是说心下悒郁所致。当静养,不理烦心之事。那拉氏看罢脉案,又亲自问了方子,便点点头:“想来是令妃这些日子来佐理内政有干系。本宫陪皇上出巡三个月,回来令妃便病倒了,这自然是直接的因果。”“本宫看着都心疼。不如便暂时免了令妃的佐理内政之事,永寿宫从今日起关起宫门,免了令妃向皇太后和皇上的晨昏定省。叫令妃安心养病吧。”那拉氏说罢,抬眸瞟了语琴和婉嫔等人一眼:“我知道你们素来姐妹情深,可是这会子令妃病了。姐妹情谊也没有养病要紧,更何况你们必定也是希望令妃早日康复的吧故此本宫这会子可与你们说下:六宫诸人,尤其是与令妃姐妹情深的,这会子也都少来永寿宫打扰。谁敢擅自上门,扰了令妃的静养,本宫必定拿你们是问”那拉氏说着伸手向塔娜,“取一对腰牌来。”腰牌是白玉鸱吻的形状,上头钤着皇后的宝印。那拉氏将那腰牌一分为二,呈阴阳两面,一面交给玉叶,一面交给塔娜:“从今日起,为了令妃静养,出入永寿门都要凭这一对腰牌。永寿宫里人出门,要执腰牌到门上登记;外头人若有事要进永寿宫,也要先到本宫的宫里,向塔娜请腰牌,问明了事由,才赐下腰牌。”玉叶捏着那腰牌,气得浑身轻颤。“只凭一对腰牌,一次便只有一人能出入。既若此,又与将永寿宫人全都圈禁了,有何区别”那拉氏瞟着玉叶便笑了:“哟,这是谁呀敢与本宫这样直眉楞眼地说话”塔娜在耳边说了。那拉氏便是寒声一笑:“哟,原来是永寿宫的掌事女子啊果然了不得,永寿宫里掌事儿的女子,在本宫这正宫皇后面前,都敢这样说话了这永寿宫里怎地就这样没规矩”婉兮这会子心如死灰,躺在暖阁里,由玉函和五妞服侍着。这会子顾不上。玉蕤见状,便也顾不得什么,赶紧上前按住玉叶的手,低声嘱咐:“主子病着呢。”玉叶醒悟,紧咬嘴唇,跪倒在地,咚咚磕头:“奴才该死奴才是心急本主儿病了,这便口无遮拦。”那拉氏横了玉蕤一眼,“你又是谁看你服色,不过是一个二等女子,这会子不在门槛外头伺候,谁准你擅入殿中,在本宫面前说话”玉蕤也赶紧跪倒,“奴才也是心急本主儿病情,这便偷偷进来看看主子。主子娘娘位正中宫、母仪天下,定然以慈母之心体谅奴才。”那拉氏看得都笑了,“哎哟,瞧瞧,果然一个是令妃身边儿的女子,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巧言令色,可真会说话儿。”玉叶已是快将嘴唇咬出血来。玉蕤忙攥住玉叶的手,两人一起叩头:“皇后主子才是六宫之主,奴才等虽分在永寿宫里,却一体都是仰承皇后主子的教导。”第1399章 48、恨得牙根儿痒痒7更回到承乾宫,回忆起之前永寿宫的情形,那拉氏按捺不住的愉快。从前她是摄六宫事皇贵妃时,有些事还不能单独做主,总要问皇太后,问过皇上,甚至要问过内务府大臣方可行事。可是这会子她已经位正中宫,且已谒陵,告祭给了历代先帝,这个位置便是稳稳当当的了,她这才真正握稳了皇后的权柄去,做事才有了杀伐决断的魄力去。她早想这样好好整治永寿宫去,这一回终于多年心愿得偿。塔娜含笑送上奶茶,“主子利用舒妃遇喜的事儿来打击令妃,果然叫令妃病倒了。令妃若不病倒,主子还没有今儿这样处置永寿宫的口实。该说令妃病得时机真是好。”那拉氏勾起唇角,“皇上此次出巡,为的原本就是本宫继立中宫,谒陵告祭列祖列宗,故此就算有人该有孩子,也只该是本宫。”“结果怎么都没想到,皇上竟然把舒妃叫去了。本来唯有本宫独享与皇上相处,却叫舒妃给抢去了。结果回到宫里来,该有孩子的本宫空着肚子,舒妃却有了”“本宫刚刚正位中宫,又刚刚告祭完祖宗,正是本宫在这六宫之中地位达到顶峰之时回到宫里,六宫皆猜测,便是咱们自己宫里人都盯着我的肚子看结果,本宫的肚子还是空的,倒是舒妃有了孩子这便谁猜不到,那三个月里,皇上事实上是给谁恩宠更多”那拉氏越说越气,紧紧攥住指头,闭上了眼。在这后宫里,她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当上皇后,终于不用在屈居旁人之下,可是在她的刚刚册封的时候儿,却是舒妃有了孩子这叫她忍不住想起当年。孝贤皇后刚嫁入潜邸,结果却是大婚次月,传出当时还是普通格格的哲悯皇贵妃先遇喜的小心来她不愿意拿自己跟孝贤比,可是前后的事儿却偏偏这样巧合。皇上一向打压正室,她从前喜闻乐见,可是她却总觉着这样的事儿本不该轮到自己身上。可是舒妃的孩子就是这么来了,她遮不住、盖不住,还得打掉牙齿和血吞,言笑晏晏陪着皇上一起乐谁让她是嫡母啊此次出巡谒陵,塔娜是跟在那拉氏身边的,她知道主子的苦楚。即便皇上出巡在外,巡幸之处多为名寺宝刹,便是途中行宫也多是寺庙,更有正定府等地的阅兵,故此皇帝在这些行营之中都是独居,并不召幸那拉氏和舒妃中的任何一个。可是这三个月算下来,皇上也总归与舒妃在一起的夜晚居多。逼到绝处,主子熬不住,便索性拿起祖宗规矩,以皇后正妻的身份,每当舒妃侍寝的夜晚,便到皇上的寝殿外跟敬事房的太监一起算时辰、叫起儿。那些时候,舒妃仓促入内,旋即便仓促而出,便是一向端庄矜持的名门闺秀,也终于在走出皇上寝殿之时,盯向主子来时,两眼掩藏不住的怨恨。可惜祖宗规矩就是规矩,舒妃被打断好事,出来却还要向皇后谢恩,叩谢皇后以妇德教导。第1400章 49、以绝后患8更这些出巡路上的事,这点子只存在主子和舒妃之间的心结,外人都不知晓,也只有皇上和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奴才方知道罢了。主子是看令妃不顺眼,可这是多年的宿怨,倒是没那么不共戴天。终究令妃那样的出身,加之没有孩子,怎么都威胁不到主子今日的正宫之位去。可是舒妃却不一样了。凭舒妃的家世,在皇太后心中的地位,如今再多了一个孩子主子心中的惶恐才会那样甚,才会那般在途中便沉不住气了。主子与舒妃之间,这会子倒真成了势不两立去。若叫舒妃生出一个皇子来,难说皇上和皇太后不趁势进舒妃为贵妃、皇贵妃去到时候主子的中宫之位,便将受到最大的威胁。可是舒妃命好,这会子有了身子了。主子便是窝了一肚子气回宫来,也一时暂且不好拿捏舒妃去。若舒妃肚子里的孩子有半点闪失,便所有人都会怪在主子头上去,那主子等了二十年好容易来的皇后之位,说不定便也没了呢。到时候别说皇上,就连皇太后也不会原谅主子吧。主子这一口气忍不下,幸好这会子令妃病倒,倒是正好趁着这个理由给发出来了。塔娜也道,“主子好歹暂且忍那舒妃一时,等她孩子生出来,咱们再算账不迟。这会子先趁机杀杀令妃的威风也好。”那拉氏深深吸气,“令妃倒也罢了,这回本宫处置完,她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倒是她宫里哪个小丫头,究竟是个什么来路十几岁,年岁不大,就那么伶牙俐齿,倒比令妃身边儿那个掌事儿的女子更为老成。”塔娜想了想,出门又去问了问宫里其他几个女子,这才回来禀告:“奴才从前只知道她叫玉蕤的,因年岁小也没怎么留意她家世。这会子奴才也是才知道主子道,她是谁家的女儿”那拉氏便一皱眉:“怎么,她的家世还有什么说道”塔娜轻哼一声:“原本没什么说道,她家并非内务府旗下世家,故此她进宫有几年了,奴才们也没留意过她可是这会子,她的身份却是不一样了。”那拉氏一挑眉,“怎么说”塔娜抿了抿唇,“她阿玛是德保。”“德保哪个德保”那拉氏不由得眯眼看过来。满语名,重名甚多,便是这德保,朝中也另有几个。塔娜便笑了,“便是去年顶替了傅恒,新擢的那个总管内务府大臣德保啊。”那拉氏也吓了一跳,“是他他才三十二三岁,竟然有了这么大一个丫头”塔娜点头,“奴才也是因为他的年岁,故此全然没往这儿想过。刚才问清楚了,奴才也是吓了一跳。”那拉氏一拍桌子,“怪不得今儿这丫头伶牙俐齿,便是当着本宫的面儿说话也毫无惧色。一句一声的,倒是将本宫都给噎着。一看倒像是个家里头有些分量的。你这样一说,便正好对上了。”那拉氏不由得抚着手中那串碧玉的十八子冷笑,“这是令妃的助力。得剪了,留着是后患。”第1401章 50、原来是他1更塔娜听了一怔,“主子是要除了那小丫头只是这会子永寿门已是封了,那小丫头出宫来也不容易,咱们便是拿捏她,怕也一时半会儿不容易成事。”那拉氏唇角轻勾,“本宫拿捏她一个小丫头作甚她年纪还小,这会子在宫里也还是兴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