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倒不信孝贤皇后就从来没在这儿行过这个老例儿”只要有一个先例,那她今晚上就不至于下不来台皇帝又笑了,目光如澹澹月色,从婉兮面上滑过。“说起这些年的秋狝,朕倒是想起来,当年孝贤皇后在世的时候,每次都陪同皇太后和朕同来;倒是皇后曾为娴妃、娴贵妃,因是潜邸侧福晋,地位仅次于孝贤,故此每次孝贤都将你留在京里,坐镇后宫。”“皇后从前没来过这避暑山庄几次,不知道孝贤具体是否曾于此处拜月,也是情有可原。”那拉氏面色便又是一变。那些年,那些曾经被孝贤皇后死死踩在脚下的憋屈岁月,终于随着她正位中宫而一去不复返。可是这会子,还是被皇上给无情地挑开。那拉氏眯起眼来,不甘地迎住皇帝,“难道妾身说错了么皇上的元妻嫡后,也未曾在此拜过月”皇帝莫测高深,在月影之下微微一笑,“孝贤侍奉皇太后至孝,故此每次来避暑山庄,孝贤都并不住在避暑山庄里,而是与皇太后住在一处。皇太后因缅怀皇考,来承德都驻跸皇考赐园狮子园““还是前年朕心疼皇太后舟车劳顿,不便朕每日晨昏定省,故此才在正宫东面特为皇太后修建松鹤斋,以为皇太后行宫。”“故此便是孝贤,也还从未在此以皇后身份,主持过拜月之礼。皇后,你明白了”那拉氏双颊如遭掌掴,一片滚烫。她环视周遭众人。这夜色幽暗,她也同样看不清她们的脸。她们现在各自都是什么表情笑话她么,还是作壁上观第1643章 292、荤月饼2更“便是孝贤皇后未曾主持过拜月,那也无妨总归还有我,我这不是来了么”那拉氏高高昂起头来,面色被月光照亮。不管谁说什么,她终究是正宫皇后。只要她在这里,便一切都理应由她来办皇帝仿佛觉得有趣,那唇角悠然挑得更高。她不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正迷惑之间,皇帝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向他带近了些。她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心底不由得产生了些许误会,些许期待;这会子她甚至愿意之前的所有坚持、所有争辩只要皇上肯这样在众人面前,牵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回她的寝殿,或者他的亦可。说到底她渴求的,还是他的垂怜啊。从十五岁成为他的新娘,她便要跟那么多人争;终于有一天,她自己成了正宫皇后,她可以不再被任何人踩在脚下,她可以执掌后宫了她以为他总可以成为她一个人的;就算不是她一个人的,至少也是以她为首位的了。这样的心情,她带了整整二十年。二十年啊,是她这一辈子全部的、最美好的时光。付出就该有回报,她付出了二十年,忍下了那样多的委屈,那她想要的,也总该来了,不是么北边的湖区上起了风,吹开“岫云门”,向南掠入“云山胜地”来。这清凉的水风,也扰动一缕轻云,带它遮住明月半腮。正所谓“正月十五雪打灯,八月十五云遮月”,这一缕轻云来得,并未遮蔽月光的美,反倒更添情致。便在这样妙不可言的月景之下,皇帝含笑向那拉氏垂首下来,嗓音便如那一片被清风撩起的轻云般,缭绕住那拉氏耳际。“你当真想要拜月拜月需提前斋戒三天皇后,今晚是八月十五,你没忘了,八月十三晚上你做了什么朕可以不说出去,可是天上的神明却都会看见。”“皇后若非要坚持今晚亲自拜月,那又与在供桌上摆了荤月饼,有什么区别了”那拉氏一怔,一张脸登时通红。是啊,皇帝一向最重视这些礼数,每次冬至祭天、四月初八雩祭、还是年节祭太庙、祭堂子、祭奉先殿,皇上都壶提前三日入斋宫,斋戒三日。不过这会子,那拉氏虽说尴尬,可是心底还是涌起一片谜一样的欢喜来。如果是因为那个事儿而无法拜月,那她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她这便含羞扬脸,定定望住皇帝,“罢了,那就让令妃代为行礼吧。反正妾身也在这儿,心意一样到了。”皇帝淡淡松开了手,并未接住她那含情脉脉的目光,只是含了一抹轻笑,抬眸望向婉兮去。他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她也不适合。”那拉氏心下便是莫名一声轰隆。她以为,她这会子都肯向皇上服软,都肯叫令妃去代为行礼了。难道还换不回皇上的一寸欢心么她本以为,皇上这一高兴,今晚拜月之后,便会与她一同回她寝殿去了。皇上却不领她的情皇帝朝嫔妃人群中淡淡一笑,“皇后今晚不宜行礼,还是遣妃代行。”第1644章 293、人不圆3更皇帝话音一落,嫔妃们便是小小的骚动。这会子皇上点了谁的名,那自是证明谁在皇上的心里是有分量的。尤其这会子显然皇上是并不想遣令妃代皇后行礼那岂不是说,待会儿谁能行礼,都堪与令妃相比了么皇帝垂眸略一思忖,便抬眸微笑道,“皇后之下,自是贵妃。便由纯贵妃代皇后行礼。”人群之中,纯贵妃脚脖子都是一软。多久了,皇上已经将她遗忘多久了这会子皇上忽然叫她代皇后行拜月之礼皇上他,终于想起她来了么这会子东边侧门一开,愉妃缓缓走了过来,上前给皇帝请安。皇帝含笑扶起,“正好,既然你回来了,今晚便协助纯贵妃,一起行拜月之礼。”这会子愉妃、五阿哥永琪母子齐聚,皇上又亲自点名愉妃,有些事便如这月亮边儿的轻云一般,若明若暗,缭绕难去了。拜月已毕,皇帝走进西暖阁的佛堂“莲花室”去。“今晚既拜月,便难免惊动观音大士。朕今晚要抄一卷妙法莲华经。”李玉擎过来一炷高香来,足有三尺多高。皇帝目光淡淡扫过那拉氏的脸,“香不完,经不断。”那拉氏咬住嘴唇,心下已然明白皇上的弦外之音:这高香要想烧完,怎么也得三个时辰去。这会子月上中天,再过三个时辰去,天怕也亮了。皇上便是在行宫里,也是坚持天不亮就起身批阅奏折的习惯去也就是说皇上委婉地跟她“叫去”呢。她深吸口气,提醒自己是皇后,便是这会子心下黯然,面上也还得保持皇后的矜持去。唯有这样,看在那一众嫔妃眼里,才让她们永远都没机会不敬她这个正宫去。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怕什么,就算皇上今晚不去了,可是前晚上不是“腰酸腿疼”过了么她这会子还没缓过来呢,足证那晚皇上是用实了劲儿的那就够了。她傲然扬头,傲然而笑,“妾身知道了。皇上别太辛劳,妾身会心疼的。”那拉氏说罢转身,朝向一众嫔妃道,“都听见了吧,皇上说了,今晚要抄经。香不灭,经不断。皇上诚心礼佛,咱们便谁都不准打扰皇上清修。这便都散了吧,各自回宫,都歇着。”一众嫔妃面面相觑,各自心下也都明白那拉氏这是什么意思。婉兮倒是没顾上黯然,反倒先垂首打了个呵欠。她困,真困,这会子是真的急着想要回去就睡觉去,没心思再想别的。可是在一众嫔妃向皇帝告退的当儿,婉兮还是朝永琪招招手。永琪忙乖巧上前行礼,“不知令姨娘有何吩咐。”婉兮笑着从怀里掏出个物件儿塞进永琪手里,“今儿是八月十五,若在宫里便得正经拜太阴君。你是皇阿哥,便是这会子了,你待会儿怕也是要按着满洲的规矩,陪你皇阿玛绕着湖去走月亮。你便带着这个小玩意儿吧,也显得走月亮的时候更心诚些。”第1645章 294、威风凛凛玉兔儿爷4更永琪摊开掌心去看,便笑了。原是个面捏的玉兔儿爷。后脖子上插彩旗,身穿镶着“海水江崖”的月白官袍,股底下坐着个宝葫芦,身边儿还站着头纯白宝象。中秋时令,无论宫廷还是民间,小孩子们几乎人手一个兔儿爷。这是中秋节令的玩意儿,是将月宫玉兔人像化的表现。宫里更是郑重,将月宫玉兔奉为“太阴君”,中秋时香火供品不断。永琪便打千儿,“多谢令姨娘。”婉兮这才忍着呵欠,与一众嫔妃离去。她心下清楚,这一路走,那拉氏的目光也一路追在她后背上。其实她真的想转身回去给那拉氏解释一回:她今晚上发誓不会来搅扰皇上抄经,请主子娘娘把心放回肚子好了因为她困,她绝对没这个精神头了,主子娘娘当真多虑了。一众嫔妃都走了,愉妃也得回去。永琪今年虚岁都十一了,是怎么都不能再跟自己额娘一起回后宫去安歇的,他得回自己的屋子。况且身为皇子,皇帝还在抄经呢,那他就得陪着。过了十岁的皇子,便已经不再是小孩子,在皇阿玛面前,除了父子之情,更多了君臣之份。愉妃小心叮嘱了儿子几句,免不得也想看一眼儿子掌心攥着的物件儿。永琪歪头看婉兮已经走远了,这便将攥在掌心的玉兔儿爷呈给母亲看。愉妃看罢,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待会子,等你皇阿玛抄完了经,你先将这玉兔儿爷进给你皇阿玛。若你皇阿玛说你自己收着吧,你再收起来。”永琪不由得惊讶,“这玉兔儿爷本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如何需要进给皇阿玛”愉妃轻叹一声,“玉兔儿爷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可是这个玉兔儿爷的穿着打扮都太不寻常:你瞧,他脖子后头插的彩旗,像什么是不是像镶黄、正黄、正白的上三旗”永琪仔细看了,便也是点头。皇帝自领上三旗,皇帝自己乃为上三旗的旗主子,故此能这样用这三面旗的,唯有皇帝。愉妃又指玉兔儿爷身上,“这海水江崖的纹理倒还罢了,可你瞧这冠服本体是月白色这是祭月的礼服,也唯有你皇阿玛才能穿得。今晚又是八月十五”永琪聪慧,便瞬间也懂了,指着旁边的白象道,“南海诸藩属国进贡,贡品之中首重白象。这兔儿爷身边便有白象,这也唯有皇阿玛才用得。”愉妃轻叹一声,“总归,这兔儿爷若非得你皇阿玛的口谕,你可千万不能自己留着。”永琪心下也是翻涌,点了点头,“儿子懂了。令姨娘这是借儿子的手,进物件儿给皇阿玛。”小小少年,不由得有些皱眉。愉妃自己倒是比儿子豁达些,轻轻拍拍儿子的肩,“没见纯贵妃今晚替皇后拜月么人家纯贵妃也有儿子,你令姨娘又不是只能托你一个人的手,人家自然可以托给纯贵妃的三阿哥、六阿哥去呢。”“可是既然她是将这事儿托给你,她便不是恶意。你便帮她这个忙,你皇阿玛见了会高兴,你令姨娘也会记你一份情。”第1646章 295、咱俩换5更八月十五晚上“走月亮”,民间倒多是由女子来走的。因月亮属“阴”,故此民间的八月十五更像是个属于女人的节日,素日里那些被关在深宅内户里的女人们,八月十五的晚上却可以三五成伴,出去走整个晚上。或者互相走访,或者去尼姑庵随喜,或者在月下游玩儿,不一而足。可是民间的欢喜,却也难跨过宫墙来。今晚那拉氏这一声令下,便将所有嫔妃今晚这难得的一点子自由都给抹杀尽了。故此月上中天之时,绕着湖区“走月亮”的,反倒是皇帝和永琪,再加上前后的太监、侍卫罢了。一点都不热闹,皇帝忍不住叹了口气。永琪见这会子正是该设法哄皇阿玛开心的时候儿,这便上前跪倒,呈上那玉兔儿爷。永琪心里掂对了一肚子的话,正想按着额娘的嘱咐,该怎么委婉地将令姨娘给了这玉兔儿爷、又要看皇阿玛准不准他留着的话,一句一句说出来呢;可是皇帝却没等到他张嘴,只瞟了一眼,便立在荷花水畔,忍不住养生大笑。“这个砢碜”永琪没想到皇阿玛张嘴就说了难看,他倒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儿了。皇帝垂眸看了永琪一眼。这个孩子相貌清秀,举止有度,念书极为用功,弓马骑射的功夫也都好,很有几分他小时候的气度可是该怎么说呢,这个孩子也许因为他额娘不受宠的缘故,又因为非嫡非长,所以十年来都是在夹缝里长大,故此性子里谨慎的成分太多,反倒豪气略有不足。皇帝便和蔼了些,免得惊了儿子,柔声道,“朕是说这面人儿捏得手艺不精到,看上去勉强是个兔儿爷,不过看着倒又是像个猴儿,或者像个猫儿了。这终究都是那手艺人自己的事儿,无损你的心意。”永琪这才松下一口气来,正想着向皇帝回这兔儿爷是令姨娘做的呢,没成想他皇阿玛又抢先说,“这么砢碜的物件儿,不值得你稀罕件儿的。朕手里正好有内造办处呈上来的一盒子八个白玉雕的小兔儿爷。这便与你换,这个给朕吧,回头叫孙玉清将那一盒子小兔儿给你送去。”永琪张大了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