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后宫里有皇太后扶着,前朝又有傅公爷么这回咱们主子家也出一品大员了,且手上的银子绝不比傅公爷少了去”婉兮轻叹一声,“咱们在自己宫里这样说说,我倒是由得你们;但是记着,一旦卖出宫门去,这些话便一个字都不准提。”玉蕤轻轻碰了碰婉兮,“主子您瞧,五姑娘仿佛有些闷闷不乐。”玉叶便啐一声,“由得她去从小她就觉着她们家跟主子家不相上下,这回才知道主子家还有这样一位族兄,他们家坐着窜天猴儿也撵不上了呢”说笑了一阵,婉兮叫毛团儿单独进来。婉兮安排毛团儿去圆明园见了胡世杰,婉兮且关心着圆明园里那些莲租、苇租、房租等进项呢。毛团儿进来含笑回禀,“胡总管已经拢完了账。这一年下来,连同苇租、莲租、房租,再加上地里下来的稻米、瓜菜、花草,共计得银一千二百两。”这个数字跟五千两的那个亏空比起来,是还差着好几倍呢,不过婉兮心下却也是欢喜的。毛团儿道,“胡总管还叫奴才问主子,是将银子入圆明园银库的大账,还是单给主子留出来。”婉兮抬眸望住毛团儿,“这件事我要你走一趟。这几日长芦盐政吉庆会因升迁而进京谢恩,你设法见他。将这银子交给他,叫他按着盐政这些年的做法,按一分利,放给商人用。”毛团儿眼睛也是一亮,“主子是叫这银子继续生息”婉兮点头,“这点银子距离补上亏空还差得远,若只存进银库里长毛儿,只耽误时日罢了。”毛团儿点头一笑,“奴才这就去办。”婉兮垂首算了算,原本得用五年才能补上的亏空,若按着今年的本钱来算,那么三年就能补回来了;若是来年本金变成两千两再生息,那回本的时间就更短了。既然上天将这个族兄吉庆送到眼前来,她便也自当善加利用。这日因又近了皇太后的万寿,这日皇太后从畅春园回宫,那拉氏率领嫔位以上到寿康宫给皇太后请安。婉兮目光与舒妃轻轻一撞,不由得看到舒妃唇角的冷意。舒妃上前冷笑道,“给令妃道喜了。你族兄吉庆的事儿,我也听说了。”第1767章 41、回嘴2更刚刚回京,舒妃这敌意便如此明白,婉兮不由得眯眼盯住舒妃瞧。这会子想来,怕是她给皇太后进“烙饼卷蚂蚱”的事儿,叫舒妃知晓了。也是,那会子舒妃伺候在皇太后身边儿,如何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去呢可是知道了就知道好了,难道还能为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便连蝗灾那样大的事儿都不办了么婉兮便垂首淡淡一笑,“舒妃的耳目好灵通,竟然都知道吉庆是我族兄了。不瞒舒妃,便是我其实爷才知道他与我是本家;这个消息我自己也从未对外张扬过,没想到倒没瞒过舒妃的耳朵去。”舒妃一声冷笑,“凭令妃的家世,家族中有这样出息的人,令妃会不知道我倒觉着,令妃的阿玛和哥哥,怕是早就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令妃了呢。”舒妃指尖慵懒地拈着手里帕子角儿上坠着的穗子,“令妃又何必这般故作清高,说什么从不知晓呢。家族里有这么个管两淮盐政这么些年的族兄,令妃这些年多少事儿都是明里暗里由这位族兄促成的吧”“既为家人,也自当互相扶持。这会子吉庆从包衣出身,竟然擢升为从一品大员,难道不又是令妃你的帮衬我可没忘了,去年皇上叫你娘家人带领引见,你阿玛和哥哥没建过什么功业,那你家人爷自然将你族兄推出来。这会子果然升迁,令妃自当心满意足去。”婉兮不由得眯起眼来盯住舒妃,自然听出舒妃这是弦外有音。只是一众嫔妃都陆续到了,婉兮便忍住,不再往下说。语琴见状走过来,倒是含笑朝舒妃微微欠身为礼,“说起家族和前朝后宫的互相扶持,咱们东西六宫,谁比得上舒妃娘娘去呢吉庆大人再是从一品都督同知,又如何比得上傅九爷为一等公爵去”舒妃得意一哂。不过语琴话锋陡转,“只可惜这会子傅公爷跟纯贵妃成了儿女亲家。从今以后咱们姐妹都该改口了,便是说傅公爷与谁互相扶持,那也得说是跟纯贵妃,倒轮不上舒妃娘娘了。”舒妃面色勃然而变。这会子那拉氏也到了,含笑走过来左右看着婉兮和舒妃。“你们这回一起陪着皇上去木兰行围,没想到这刚回宫便还有这样多的话说,可真是一对好姐妹,叫我瞧着都觉羡慕。”婉兮忙屈膝行礼,“还是舒妃最辛苦,除了伺候皇上,这一路更是要代替主子娘娘来伺候皇太后这才能让主子娘娘能安心留在京里照顾皇嗣们。舒妃劳苦功高,皇太后想必心下也是感念。”“令妃,你”舒妃没办法当没看见,那拉氏的面色倏然而变。婉兮起身,含笑迎住舒妃的眼睛,“舒妃妹妹急什么难道我说错什么了么还是说,舒妃这三个月来伺候皇太后,竟没得皇太后一句夸赞么”“你”舒妃被噎得杏眼圆睁,却一时无法反驳。婉兮便又朝那拉氏盈盈一拜,“若说姐妹,舒妃自有九福晋这样的本生姐妹,妾身可比不上;况且舒妃还与主子娘娘一样,同出那拉氏,那便更是妾身不敢比的。”第1768章 42、新状元3更一句话说得那拉氏也笑得意味深长。“同出那拉氏是啊。我辉发部,与叶赫部,同为海西四部。我四部,王姓皆为那拉氏。这四部也曾如兄弟般结成联盟”那拉氏说到这儿还是顿住,目光幽幽一转,睨着舒妃,“我倒担心,舒妃只记着自己是叶赫那拉,倒不觉着我这辉发那拉氏,与她有什么关联呢。”舒妃有些尴尬。婉兮眸光左右兜转,不由含笑道,“妾身倒以为,舒妃才不会这样没有眼色。如今皇后娘娘位正中宫,舒妃得与皇后主子同出那拉氏,那也是舒妃的荣光。”婉兮故意含笑瞟向舒妃,“舒妃你自己说,难道不是么”婉兮几句话,说得那拉氏眉开眼笑,舒妃则脸色渐青。安寿出来向一众嫔妃请安,“皇太后请各位主子进克呢。”那拉氏这才收敛形色,待一众嫔妃按位分、行走次序排好,这才一齐入内,给皇太后请大安。皇帝回銮,皇太后没回宫,而是直接先回了畅春园。这一路上,婉兮倒没与皇太后见过面。这会子众人齐聚,皇太后不由得多看了婉兮几眼。各自落座,那拉氏和舒妃一左一右陪着皇太后说话儿。不多一会子,皇帝也到了。皇太后含笑道,“你这些日子殿试贡士,又钦点三甲。倒不知今年这一科可选了什么好人才”皇帝含笑道,“这一科乃是皇额涅六十万寿的恩科,故此这一科儿子自当格外用心。儿子已然选秦大士为一甲一名,为今科状元。”皇太后点头,“快与我说说,这秦大士是何等人才,是哪里出众”皇帝含笑道,“今儿难得人来得齐整,皇额涅也欢喜,便不说那些严肃的。儿子给皇额涅说一个关于这个秦大士的笑话儿。”那拉氏含笑道,“皇上说笑话儿,那可是妾身们最难求的了。今儿还是托了皇额涅的福,才能叫妾身们听一回。皇额涅可叫皇上多讲几个,不然过了这个村儿,妾身们又捞不着听了”皇太后便也含笑点头,“皇帝说吧,叫咱们娘儿几个也都好好乐乐。”皇帝目光轻转,视线从婉兮面上轻轻滑过。这才不慌不忙道,“儿子忍不住先卖个关子。便是什么都还不说,只凭这么个名字,倒不知道皇额涅和内廷主位们,已是想到了什么去没”大家都没防备,不由得私下交头接耳。婉兮不由得秀眉微扬,随即便忍不住笑了。皇帝远远瞧见了,不由得点手一指,“令妃,你偷着乐什么呢快起来,说说。”婉兮红着脸不得不起身,“妾身倒是想起一事来:今年两位皇孙绵德阿哥、绵恩阿哥也都满了五岁,该进上书房念书了。绵德阿哥虽说也刚五岁,却已承袭定亲王,身边儿怕是早有师傅了;妾身倒多一句嘴,觉着叫新科状元给绵恩阿哥当师傅,正合适”婉兮的话说得众人更是一头雾水,皇帝却捧腹大笑。“令妃你啊你啊是不是还要再饶上一个赵翼,你才甘心”第1769章 43、奸臣4更皇太后第一个听迷糊了,“为什么叫这新科状元给绵恩当师傅不过倒也够格儿,新科状元自然点翰林,皇子皇孙的师傅都应该是翰林的出身。不过谁又是赵翼赵翼又与此事有何关联”这时候的赵翼,又是连续多科不中,只能继续苦哈哈当他的西席先生;倒是因为曾经帮刘统勋编纂过国朝宫史,文采为汪由敦所赏识,延请入汪氏幕署。对于这样一个功名仅为举人的书生来说,名字自然难以传进宫中,更难叫皇太后所知。皇帝便淡淡收回目光,含笑遮掩道,“赵翼,是永璜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为绵恩请的开蒙先生。”皇太后便点点头,“原来如此。家中的先生是家中的,进了上书房,皇帝自然要另外指派翰林出身的师傅去,彼此之间倒也并不矛盾。”婉兮忙答“是”,这便借着由子坐下了,将毯子都丢给皇帝一个人去周全罢了。皇帝暗暗瞟她一眼,用上下眼皮夹了她一回,这才转回身去慢悠悠继续给皇太后解释。“秦大士,儿子殿试之时试以策论彼时有人传说,这秦大士是宋代奸臣秦桧的后代。”秦桧实在是太有名了,况且皇帝这一次奉皇太后圣驾南巡,也曾遣官拜祭过岳王庙,故此皇太后就更是听说过那秦桧的跪像去。“当真”皇太后也惊讶地盯住皇帝,“若是奸臣之后,品性必有劣根,不该点他的状元”绵恩的母亲出自伊尔根觉罗氏,而伊尔根觉罗氏姓氏,传说是当年宋徽宗被金兵掳到关外之后,与当地女真人通婚所生下的后代;而赵翼就姓赵,祖上是大宋宗室,故此才有婉兮方才那一说。母亲的反应,皇帝心下也不意外。他彼时在太和殿上,听臣工议论起此事,心下也是更多一重考量:他是出身满洲的皇帝,满洲是女真人之后;而秦桧是变节向女真人的奸臣故此若是从女真人的立场上来看,汉大臣必定以为他不当秦桧是奸臣。故此彼时太和殿上的这一说,何尝不藏着大臣们对他心意的揣度和试探去若以文采,以及阅卷官的圈阅,秦大士理应第一;可是想到这个姓氏,他也不由得微微迟疑。为此他特地在太和殿上召见秦大士,当着满朝大臣的面儿,笑问:“你姓秦,祖籍也为江宁,倒叫朕想起宋代的秦桧来。既出一地,又为同姓,秦大士,朕要问你,你可为秦桧后代”既出一地,又是同姓,即便不是直系后裔,却从宗法上也已经可以如此认定。他那会子只是要看这个秦大士如何对答。若秦大士当真有状元之才,那秦大士自然能用巧妙回答化解此事。果然不负他期望,秦大士在殿上不卑不亢,从容跪答:“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在殿上终于放下心事,大笑退朝。回到养心殿,钦点一甲三名时,便御笔朱圈秦大士为一甲第一名。皇帝将这个故事娓娓道来,听得皇太后和嫔妃们也是大笑而后,垂首会心点头。皇太后和舒妃,同时抬眸看了婉兮一眼。第1770章 44、棺位5更自古君心难测,此时她们皇帝更是因为才通满汉、通读古今,心思比历代皇帝更加曲折幽深。便是亲生的母亲,从这孩子十岁起便已经猜不透他的心思去;待得登基之后,更是曲尽心思限制了皇太后对前朝的干涉去如今皇帝已经年过不惑,帝王心术越发炉火纯青,皇太后只觉自己都反过来被儿子牵制住,哪里还能猜得透儿子的心去舒妃就更是如此。出身名门,也是兰心蕙质,以为进宫十余年,总能点点猜到皇帝心思却到如今,明明生下皇子,到头来却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是此时回想,令妃却是猜到了。而且几乎是在皇帝话音刚落地的同时,便已经猜到了。不但猜到了,令妃还有本事将这话绕着弯儿地回答出来,不必直接揭开谜底,将皇帝所卖的关子一直维系下去,而将揭开谜底的欢喜,都留给皇帝自己去。故此两人便都忍不住看向婉兮去。皇太后目光沉着些,这便比舒妃慢了半拍。故此待得皇太后的目光投过去时,便也瞧见了舒妃那般恨恨凝望的模样。皇太后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回眸与安寿对了个眼神儿。如此母子、婆媳共聚一堂,说说笑笑,倒也开心。说到末了,皇帝才向皇太后禀报,说皇帝为自己开凿的裕陵已是竣工,便要在这个月,将孝贤皇后奉安入葬。死亡永远是一个冷峻的话题,皇帝此言一出,方才满堂欢笑这便都点点凋零下去。皇太后跟安寿要烟抽。皇太后已是到了这个年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