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年的那个好消息呢皇帝垂眸,看见了她屏息凝神的紧张,看见了她黑白分明的清眸里那藏不住的期待。皇帝便也轻叹一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这几年来,前朝唯有傅恒一人赞同他出兵,陪他赞画;而后宫,也只有她一直安静却执着地陪在他身边,解得开他心头所有的郁结。他终是笑了,冲她用力一点头,“兆惠送来奏报,参赞大臣富德瓜尔佳氏、满洲正黄旗击败阿睦尔撒纳此战一举收复收复巴尔达穆特蒙古巴尔达部各鄂拓克,得叛酋巴雅尔踪迹,遂深入逐捕,夺关隘五座”婉兮仰头深深凝望皇帝,心中万语千言,却一时都说不出来。击败了阿睦尔撒纳终于击败了阿睦尔撒纳皇帝点头,长眸流光,深深凝住婉兮,“阿睦尔撒纳现逃窜,爷已下旨,传谕成衮扎布、舒赫德等。两路大兵会合一处,多选兵丁马匹,速行接应富德。务期擒拏首贼,毋稍迟回观望。悉力搜捕,毋令脱逃。”婉兮深吸一口气,只说得出三个字,“哈萨克”皇帝也是点头。此前阿睦尔撒纳曾经逃入哈萨克,依仗哈萨克兵来逃避朝廷追缉,最后得鄂罗斯支持,才重返伊犁,自立为大汗。“你放心,爷已晓谕哈萨克汗阿不赉,遣员赴阿布赉处、开示利害,令其擒献。此番必定不使阿睦尔撒纳再行逃匿”婉兮终于松下一口气来,两手紧紧握住皇帝,“爷,奴才真的好高兴。替大清天下江山平定有望开心,也替皇上四年心事终可平定开心。”皇帝揽过婉兮的头,在婉兮额上轻轻亲了一下。“傻丫头,这最难熬的四年里,你带给爷两个孩子。如今咱们第二个孩子即将降世,西北的好消息便来了作为一个后宫女子,你已然做到最好。”西北终于传来阿睦尔撒纳被击败的好消息,皇帝又在太和殿传胪,将今年的殿试做以总结:赐一甲蔡以台、梅立本、邹奕孝三人进士及第;二甲李汪度等七十人进士出身;三甲周嘉猷等一百六十九人,同进士出身。朝廷在西北的军事将平,朝中又为国选得佳才,婉兮终于放下心来,安心只等待孩子的降生。皇帝传胪之后,带领后宫又挪至圆明园。婉兮又回到了“天然图画”,再度在五福堂里接来了自己的母亲杨氏。接下来添炭、添姥姥和大夫,只待与第二个孩儿见面。第2124章 138、兰贵人6更毕五月中,婉兮已然在圆明园“天然图画”,关起门来不理外头事。皇太后便忍不住催促皇帝,言那位钮祜禄氏的兰格格也该进宫了。终究都是去年的挑选里留牌子的,这么叫人家在家都等了一年了,再不叫进宫,那又成什么了皇太后说这话的时候,那拉氏也在。那拉氏听罢,心下自然苦涩。离了畅春园,便忍不住跟塔娜冷笑,“皇太后自然要着急这会子令妃待产,已是关起门来,更不能再侍寝了忻嫔也怀着孩子,这时候也不能承恩。”“这时候儿皇上的身边儿,正是缺人的时候儿这个时候新人入宫,最容易得宠”塔娜抬眸,望着自家主子的侧脸。曾经在潜邸众人里,自家主子是最年轻的,比孝贤皇后、纯贵妃她们都还要小七、八岁去。故此曾经唯有自家主子嘲笑孝贤皇后她们人老珠黄去。可是岁月最是无情,如今自家主子也已年过四十。便再是自家主子面如银盆,能叫面上的褶子少些去,可终究还是到了年岁。况且宫里也还有不成文的规矩:后宫到了五十岁,就要撤下绿头牌,是不能再承宠的了。五十岁,在宫里被视作一个女子青春年华的终结,便是再生不出孩子来的。便是新皇帝登基,为避嫌,不与先帝的嫔妃们见面也有一个门槛:是待得先帝的后宫过了五十岁之后,便可见面了;是五十岁之前,新帝不与先帝的后宫们单独见面的。自家主子虽还不到五十呢,可是终究年过四十了啊。若再想得一个皇子、皇女去,怕已是难了。尤其自从令妃能生了之后,皇上与皇后便更像是老夫老妻,便是见了面,都是坐下说说话,皇上再没与主子共寝过也是,皇上和皇后都是奔着五十去的人了,不是看着像老夫老妻,而是事实上就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可是主子终究还不服老,这会子再听见新人进宫,自是难免刺耳。塔娜也只得含笑劝,“新人进宫,三年总有一回。如今主子何苦还计较这个”“主子正位中宫,又有两位皇子在畔,这地位便是任何人都已经无可动摇。”那拉氏便是再不甘,也知道争不过年月,这便叹了口气,“你说的也对。我这会子与其计较这个,又何如好好去盯着永璂的功课去。”嫡长子永璂,已是正式入学。将来这孩子能不能顺利继承大位,最关键的时刻已经从这个时候开始了。六月初九,出自满洲镶黄旗、钮祜禄氏猗兰正式进宫。因其家门显赫,猗兰进宫初封为贵人,封号“兰”。是为兰贵人。兰贵人进宫,虽然只是贵人,可因与皇太后同门,故此自然不能随便搬到哪个宫里去同住。也正巧景仁宫空着,而景仁宫也恰好是当年皇太后为熹妃时的寝宫,这便由皇太后做主,叫兰贵人先赐住景仁宫。不过终究兰贵人只是贵人,不能住后殿,只能住配殿,那拉氏便也乐得顺水推舟。第2125章 139、多贵人1更因不仅同为钮祜禄氏,皇太后与兰贵人又还有同一位先祖后金开国五位功臣之一的额亦都实际上皇太后的是额亦都弟弟额亦腾的后代。兰贵人家这一支,甚至比皇太后家族那一支,身份还要高贵。兰贵人的高祖是额亦都、曾祖是遏必隆、祖父是阿灵阿,都是大清名臣。兰贵人家这一支更是出过康熙爷的第二任皇后孝昭仁皇后和温僖贵妃。故此皇太后心下都有底:兰贵人进宫初封贵人,只是例行公事;不日就将直接晋位为嫔。这便跟同样是正黄旗满洲叶赫部长家族出身的舒妃、镶黄旗满洲渤海国皇室后裔出身的忻嫔一样,兰贵人也同样有这个资格。皇太后不方便当着兰贵人的面儿,直接把这话说透了,却在兰贵人请安离开畅春园之后,含笑与安寿道,“你瞧出来没,猗兰这孩子一听要独住景仁宫,还是有些担惊受怕的。”安寿便笑道,“这会子宫里热了,别说主子您驻跸畅春园呢,便是皇上都带着后宫挪进园子里了。那宫里,都空了。”“兰主子刚进宫,又要独自住在景仁宫,那么空落落的,她一个小姑娘家心下不妥帖,自也是有的。”皇太后便也笑,“不仅如此,那景仁宫里虽然就她一个住着,可是她是贵人位分,只能住偏殿。她难免要担心那后殿里,迟早还要来个位分更高、做主的。”安寿含笑道,“兰主子实则倒不必担心那个。”“奴才说句不当说的,那景仁宫忻嫔主子都惦记多久了,可是皇上始终没吐口儿不是这会子皇上既然答应了叫兰主子住进去,那景仁宫的后殿啊,必定也唯有兰主子住得。”终究那景仁宫是康熙爷的出生地,更是皇太后当熹妃时候的寝宫,意义总有些不同。这会子也唯有叫一个与皇太后出自同门的住进来,才更合适。皇太后含笑点头,“总归啊皇上不日就能晋位兰贵人为嫔,那猗兰这孩子就可以正正经经搬进后殿去住,做主景仁宫,她的心啊,自然就能安定下来了。”皇太后按着舒妃和忻嫔的旧例,满怀希望和信心地等着皇帝晋位兰贵人的好消息。可是她等了十天,等来的不是兰贵人晋位的消息,而是等进来了又一个新人。这个新人,皇太后根本没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她甚至不是选秀而来的八旗秀女,并不是去年选秀挑选进来的。甚至,此女的年纪更绝非秀女挑选十四岁到十七岁的年纪,进宫此时已经年届三十。六月二十,皇帝下旨,新进宫女子封为多贵人。多贵人与兰贵人,同住景仁宫。消息传来,整个后宫都炸了。皇太后甚至亲自叫了皇帝来问话,这才得知这个多贵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多贵人为博尔济吉特氏,父亲名根敦,为原准噶尔汗国治下的“噶勒杂特”鄂托克的宰桑。准噶尔汗国分为二十四个“鄂托克”,噶勒杂特便为其中之一。部落中有四千户,由三位宰桑治理,多贵人的父亲便为其中一位。第2126章 140、叫他们多多亲近2更婉兮虽已在“天然图画”关起门来安心待产,这个消息传来,也还是叫婉兮也震动了一下儿。蒙古的规矩,她听得不甚明白,这便请了颖嫔和祥贵人来说话儿。颖嫔虽也是出身蒙古,可她是蒙古八旗下的出身,对外藩蒙古、尤其是准噶尔那边的也不甚了解;倒是祥贵人终究是出身自准噶尔旧部,故此可娓娓道来。“令妃娘娘可以这般简单来理解:可以将这二十四个鄂托克看做是准噶尔汗国治下划分的二十个省,“噶勒杂特”便是其中一个。这个省下头又划分为三个府,这三位宰桑便是三个府的长官。”婉兮点头,“倒是听说,宰桑这个词儿,是元代时,许多官职转用了汉话。宰桑就是宰相,台吉就是太子”颖嫔和祥贵人对视一眼,都笑,“大抵如此,却又不尽相同。”“汉话里宰相只是王的臣子,自己并无领地和人口;可是宰桑却不然。宰桑也是首领,在他自己的领地和百姓里,也是王。”婉兮仔细想着,便也一拍手,“我倒是想起来,孝庄文皇后的父亲在史书里记成是宰桑布和也就是说,孝庄文皇后的父亲,官职也是宰桑”因科尔沁部是内蒙古,说起科尔沁的事儿,颖嫔就都知道了。颖嫔这才拍手而笑,“正是如此宰桑的两个女儿,都有资格配给太宗皇帝,且为两宫福晋故此令姐姐便该明白,宰桑不仅仅是宰相,身份实际也与台吉、扎萨克无异”婉兮便轻轻点头,“如此说来,多贵人的出身也不低,故此进宫便是初封贵人。”当晚,皇帝竟然领了多贵人来看婉兮,让多贵人正式给婉兮见礼。婉兮也自意外,不敢受礼,想下地亲自扶起多贵人来。“多贵人且勿多礼。我这会子实在是肚子大了,不方便弯腰,多贵人快快请起。”皇帝倒是含笑看着,由得多贵人给婉兮行完了四肃、二跪、二叩的大礼去。婉兮有些不自在,皇帝却含笑道,“莲生呢叫多贵人去见见莲生和拉旺。”因这会子后宫都住在圆明园里,婉嫔只是嫔位,只能跟一众后宫合住在“天地一家春”,没有婉兮这样独住“天然图画”来得方便。故此莲生就还是与婉兮一起单住着。婉兮忙叫玉蕤来,陪了多贵人去看小七。殿内只剩下皇帝和婉兮两人。皇帝走过来坐在炕沿儿上,拍了拍婉兮的手,“她也是蒙古格格,同样出自博尔济吉特氏。跟拉旺家有亲。叫她多跟小七和拉旺亲近亲近,也叫她在宫里不至于太寂寞。”婉兮手指头绕着腕子上十八子的穗子,眼珠儿瞟着皇帝,故意幽幽地乐。“博尔济吉特氏博尔济吉特氏,都该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吧多贵人的阿玛又是管着超过千户的宰桑,这身份倒也高贵总归,是比奴才这辛者库下的汉姓女,高贵千倍万倍去的。”皇帝哼了一声,“再高贵,不是也来给你磕了头么”第2127章 141、功臣之女3更婉兮故意装傻,“可是奴才除了只知道多贵人是出自博尔济吉特氏,其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爷,多贵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皇帝轻哼一声,捉着婉兮的手,拍了拍。“噶勒杂特部有三宰桑。你可知道根敦之外的另外两个是谁”婉兮摇头。皇帝抬眸,静静凝视住婉兮,“一个是哈萨克锡喇,一个就是都噶尔”婉兮还是摇头,“谁”皇帝也是无奈地笑。婉兮终究是个后宫妇人,又是汉姓人,对这些蒙古人的部落、名号都记不清楚自是常情。皇帝便又拍了拍婉兮的手,“记着爷告诉你,富德在西北击败了阿睦尔撒纳,又得叛酋巴雅尔行踪么巴雅尔,为辉特部汗,也是博尔济吉特氏。爷方才说的那两个宰桑之中,哈萨克锡喇便是巴雅尔的兄弟。”“辉特部汗巴雅尔、绰罗斯汗噶勒藏多尔济举兵反叛朝廷之际,哈萨克锡喇与另外那个宰桑都噶尔,也一同跟随,迁往伊犁而去”婉兮扳了扳手指头,“噶勒杂特部有三位宰桑,另外两位都跟着一起反叛了朝廷这样算来,就剩下根敦一个了。”皇帝看着婉兮在那扳着指头玩儿“三减二等于一”,无奈地笑。伸手按住了婉兮的手指头,“没错,就只剩下根敦一人。根敦不愿一同反叛,故此毅然带领部众向东迁徙,想要回归朝廷。”“可是路上,他们又遭遇了阿睦尔撒纳麾下的乌梁海的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