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子才刚开始,你将来的日子还长。你眼下最要紧的不是生孩子,终究你皇阿玛又不缺皇孙,你的孩子再怎么着,怕也比不过绵德和绵恩去。”“你这会子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如何叫你皇阿玛先立你为储君等你顺利登上大宝,你将来想要多少孩子没有”“眼前这个孩子虽说可怜,可是他绝不是你唯一的孩子。你将来得了大位去,若是觉着对博容和这孩子舍不得,便随便你怎么追封这孩子去都行;至于博容,她也年纪还小,你便如对英媛一样,对她多些宠爱,就也是了。”永琪怔怔望住母亲。母亲眼底的坚定之色,也感染了永琪。永琪点点平静下来,举袖抹掉眼中的泪,腰杆缓缓站直。“额娘说得对。此次的事,唯追究那太监、女子们去就是。按着宫规,重重惩处去,叫博容这一口气出来就是。”永琪抬眸望向天际,“总之,来日方长。”因二月皇帝还要去祭陵,故此正月里这小皇孙夭折之事,随着慎刑司对太监、女子的惩处,便也点点安静下来,渐渐烟消云散了。玉蕤心下颇有些不平,“原本是多好的一个机会,正可拿住鄂常在去。即便未必能将她怎样,可是至少能叫她收敛些,以后不敢再干伤害孩子的事儿去。”“可是倒不知道五阿哥和愉妃是怎么想的,这事儿竟然没追究起来,反倒这么无声无息下去了倒便宜了那鄂常在”婉兮目光放得悠长,“这会子若说可怕,我倒不觉得那鄂常在怎么可怕了。”玉蕤也是微微眯眼,挑眸望住婉兮,“姐你是说愉妃和五阿哥,宁肯牺牲这个孩子”婉兮叹了口气,“自古以来,都说天家无亲情;我原本还以为只是手足相残,这会子看起来,倒不止如此了。”“果然有人肯为了那个储君之位,豁出所有的一切去。这样的心,才最是可怕。”玉蕤垂首想了想,也嗤了一声道,“这事儿出在愉妃身上,倒也不奇怪不然她当年初封,是整个潜邸里身份最低的,可是却怎么偷偷怀下一个皇子来,为她博到今日的地位呢”玉蕤说着也觉心寒,不由得望住婉兮,“姐你说,当年的事儿,难道皇上心下不知么”婉兮眸光转开,“咱们后宫里,嫔妃们都是从四十岁开始,给过整寿。除了常例的千秋恩赏之外,整寿又会额外恩赏九九物品,或者银元宝九个。”“乾隆十八年的时候儿,愉妃四十整寿。皇上却并未给愉妃整寿的恩赏。”玉蕤也是一拍手,“我也想起来了,正是如此。内务府还曾为了愉妃的四十整寿,请过皇上的示下。这自然不是内务府敢忘记的,只是皇上没有赏下。”玉蝉在畔听着,也吃了一惊,“后宫里的人,能活过多少个整寿去况且四十整寿,又是开始过整寿的第一回,皇上怎么好歹也不能忘啊。”玉萤轻哼一声儿,“这位愉妃主子啊,得不得宠,难道这一件事儿上还看不明白了么亏她还巴望着晋位贵妃呢”女子们说着话儿,婉兮还是轻轻拉过玉蕤的手,“虽说这一回没能动了鄂常在去,可是景仁宫里的事儿,还是要平。”玉蕤点头,“不然庆姐姐日常不好管束,咱们小鹿儿也不安稳。”婉兮轻垂眼帘,“兰贵人和鄂常在,有这么两个人在景仁宫里,难免陆姐姐左右顾不过来。可是若是两个都去了,动静倒是有些大,况兰贵人住景仁宫又是皇太后亲定的,将她挪出去,还是不妥。”婉兮缓缓抬头,坐直。“兰贵人和鄂常在,便去一个、留一个吧。”“也不必牵连到陆姐姐和豫嫔去,便叫兰贵人和鄂常在两人自己摩擦起来就够了。”玉蕤眸光轻转,便也笑了,“姐好主意。”时至二月,虽说京师里还是有些春寒料峭,可是终究冻人不冻水,那后湖里的冰已经化冻,地下的土壤也已泛起土香了。婉兮下岛走走,在“泉石自娱”处,巧遇买丽克。这会子买丽克还未正式进封,身份依旧是学规矩女子,这便见了婉兮,大礼请安。婉兮留意到,虽说买丽克的神色还是矜持的,可是行礼却是主动些了,倒比看戏那日更懂规矩了。可见她这些日子来在那拉氏的宫里,那拉氏必定严格教导于她;身入这后宫,便是再多的骄傲,也终究会被严格的宫规,一点点磨平了棱角去。婉兮含笑扶起买丽克,想说话,终究还是忍住,依旧只报以微笑。买丽克留意到,这便努力笑笑,主动用了蒙语说,“令贵妃的心意,小妾心下都领了。倒也无妨,令贵妃便用蒙古话吧。”“总归这宫里会说我们回部语言的人少,也总不能求各位都能如皇上一般。小妾若再听不得蒙古话去,在这后宫里便没人能说话,倒要憋闷死了。”婉兮含笑点头,拉着买丽克进了廊庑坐下,却含笑望住她,“不如这样,我们暂且用蒙古话;可是从今儿起,我教你说汉话,你教我说你们的话。这样儿,便不久之后,咱们便可弃了蒙古话,或者用汉话,或者用你们的话了。可好”买丽克登时眸光一亮,定定望住婉兮,“令贵妃当真肯学我们的话”婉兮认真点头,“其实我早就想学你们的话,在你进宫之前,甚或知道有你这么个人之前,我就已经想学了。”买丽克蹙眉,“为何”婉兮含笑,半垂眼帘,“因为我知道你们回部里,有一位热依木夫人。我对她钦佩已久,时常想象着若她能随鄂对伯克进京陛见,我必定要见她一面的。”“既然要见面,我便总得学说几句你们的话,才能与她说得上话啊。”买丽克的眸光便更为闪耀,“热依木鄂对伯克令贵妃竟然知道他们”婉兮含笑点头,“我还知道其他很多人,比如额敏和卓,还有哈密的玉素布贝勒不过他们都是男人,比不上我对热依木夫人的神往。”买丽克眼中竟然隐隐有泪。她侧过身去,极力不想叫婉兮看见。可是深吸一口气的当儿,还是轻轻哽咽了一声儿,“原来这大清的后宫里,还有人是不将我们看成异类的。”婉兮心下也是愀然一动。古往今来,有句话虽然有些道理,却也谬误不浅,这便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回部因相貌、信仰、生活习惯都与内地迥异,买丽克在后宫里的不自在可想而知。这样的处境之下,最怕人用这样的眼光,这样的说法来看待她。婉兮便轻轻一笑,尝试着伸手去碰了碰买丽克的手,“哎咱们怎么说远了不是说好了,咱们要互相去学彼此的话去么”玉蝉早捧上了笔墨来伺候。婉兮提起笔,冲买丽克眨眼一笑,“我先教你一个汉字。”买丽克便也被笔墨吸引过来,点头静待。婉兮屏息凝神,在纸上落墨,大大地写了一个字“窅”。买丽克盯着这个字,好奇地打量着。婉兮含笑教她,“这个字念咬我们汉字啊,形与声皆有涵义。你看这个字,分解开来便是凹陷下去的深目。”婉兮抬眸含笑凝注买丽克,“这正是你眼睛的模样。”七千字答谢亲们月票下周还加第2321章七卷6、和贵人七千字毕买丽克惊讶得圆睁双眼。“原来汉字跟画儿一样,看一个字,就能看得见一个人的面容”婉兮含笑点头,“的确如此。汉字的由来,在远古的时候儿,就是先人们在岩壁、龟甲上的图画,慢慢儿一点点简化演变而来。”买丽克将那幅字拈起来,欢喜地举在眼前又仔细看了好半天,接下来便抱在怀里,目光殷殷望住婉兮。“这幅字,可否送给我了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汉字里还有这样一个,能与我相关联的。”买丽克说着赧然垂首,“从前我总以为,汉人的世界与我们的,是两回事。汉人的天地、汉人的风俗、汉人的文化,都与我相距遥远,与我无关。”婉兮含笑点头,“我知道你的回部名字叫买丽克,那我既然要教你汉话,我便也帮你取一个汉字的称号,也好叫咱们私下里昵称的,可好”买丽克眸光便又是一亮,举起怀中这幅字,“这个字可不可以当名字我就用这个字当称呼,好不好”婉兮拊掌轻笑,“当然可以。古时候就曾有一个女子,以此为名。”买丽克怔住,“她是谁她为何也用这个字她是你们汉人么汉人为何也用这个字为名”婉兮含笑点头,娓娓道来,“那个女子是六百年前的南唐人,她十六岁时被南唐后主李煜选入后宫。她母亲的祖上,是唐代随着使臣从西域来江南经商的回鹘人,故此她有回鹘人的血统,眼睛便如你一般的深凹。”买丽克便笑了,“对,我们回部的祖上就是回鹘人。若此,那个女子与我倒算同族。”婉兮点头,“因为她生得卷发、高鼻、浓眉、长睫,双目深凹而顾盼有情,故此南唐后主李煜便为她取名窅娘。”婉兮含笑抬眸,凝注买丽克的眼睛,“这个字,便是为回鹘后裔女子所用,故此用来当你的称号,便最是合适。我便从此管你叫阿窅,可好”买丽克惊喜地扬眸,仔细回味了一下,便用力点头,学着婉兮用汉话说了一遍“阿、窅”。婉兮笑着点头,“阿窅,你喜欢么”买丽克用力点头,“我喜欢”因为一个字,叫婉兮与买丽克之间的距离便倏然拉近。婉兮便迭声连连叫几回,“阿窅,阿窅,阿窅”买丽克便也笑,同样迭声地回应,“哎,哎,哎”两人相视而笑,两双手已经不自觉地向对方伸过去,握在了一处。婉兮含笑道,“你说回疆与内地相距遥远,汉人的世界与你们的,仿佛不是一个;这话有理,却不对。”“便如我说到的窅娘,她自己就是身在江南,为南唐后主李煜后宫的嫔妃。她相貌美丽之外,更因为有你们回鹘女子的血统,故此天生善舞回旋,舞艺便是在江南之地、南唐后宫,也是独领风骚。”“她身段儿轻盈,可做根据王昌龄采莲曲所编的莲中舞。南唐后主李煜用黄金打造两丈高的莲台,窅娘可在莲花中为他回旋而舞。”“窅娘为莲中而舞更加轻盈,不穿鞋履,只用布帛缠住双足。”婉兮含笑眨眨眼,“便如这大清的后宫里,说到汉女,第一个特征便是缠足便也有人说,汉女缠足的习俗,就是起源于这位窅娘。”“窅娘面貌之美,可由这个窅字窥见一斑;窅娘的舞姿之妙,又成为史书上唯一能与汉代赵飞燕相提并论之人。”“所以你瞧,一个有回鹘血统的女子,竟然开创了汉女缠足的先河;可以与赵飞燕并论而竞美。那你们回疆与我们内地,乃至江南汉人的生活,何曾远隔了又何曾是两个世界”买丽克听得也是微微张开了嘴。“原来,汉女缠足的习俗,竟然可能是一个回鹘后裔的女子开创的天啊,我从来就没想到过。”婉兮含笑点头,“其实说到窅娘,都已经算晚的。咱们还该往前再继续推算比如说到回鹘商人从西域到内地来经商,这便是大唐时候再常见不过的事;后来大唐遇安史之乱,险些灭国,还是回鹘出兵协助平叛,这才叫大唐气数又能延续下来。”“故此大唐国都长安,亦即今日的西安,大唐皇帝便下旨,将城中最繁华的钟鼓楼处,赐给回鹘商人经商从大唐至今,数百年来依旧如此,这便是大唐为了感谢回鹘的救国之恩。”说到“救国之恩”四个字,买丽克的面颊也不由得红了。婉兮点头,“虽然那是大唐,此时已是大清,但是中原王朝实则一脉相承。便是如今咱们皇上每年的祭祀里,还都要拜祭历朝历代的先帝。咱们大清的皇上,从不仅仅将自己当成大清这一代的皇上,更不只是满人的皇上,大清是传承汉唐,历朝历代绵延而来。”“故此那大唐时候的救国之恩,咱们大清也同样记着。”买丽克的脸颊,便更加红润了起来;那一双天生深凹明媚的眸子里,更是波光流转。这个回部女子,从正月十三同乐园看戏那日,整个人便是苍白隐忍的;这一刻,终于在婉兮面前柔软了下来,那容颜里天生的艳丽,便也如花朵徐徐绽放开来。婉兮望着这样的买丽克,终于放心而笑。“还有更远的呢,例如汉代,中原与西域便经由丝绸之路经商来往。内地太多的诗词里留下了关于胡姬貌美、善舞的记载去。便如汉代的乐府诗中便曾说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长裾连理带,广袖合欢襦。头上蓝田玉,耳后大秦珠。两鬟何窈窕,一世良所无。”买丽克不由得含羞微笑,“说得好美。”“不仅美,”婉兮轻轻拍拍买丽克的手,“更可贵的,是性子的直率与刚烈。便如我神往钦佩热依木夫人许久,那首乐府诗里在赞美胡姬的貌美之后,还接下来说不惜红罗裂,何论轻jian躯。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