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力帮皇上稳定堤坝,可是妾身却还是愿为皇上分忧。”“妾身祝愿海塘安宁,江南海清河晏,皇上江山永固。”心里的话终于说出来了,忻嫔也悄然松了一口气,唇角浮起笑意。皇帝微微含笑,淡淡听着。等忻嫔说完,皇帝方点了点头,“海塘安宁嗯,忻嫔你有心了。”忻嫔听皇上也用她的“忻”谐音了个“有心了”,心下便是一喜,这便引用庄子里一句,盈盈一礼,“愿天下之安宁,以活民命。”忻嫔的话说到此处,婉兮自都是心下洞然明悉了。婉兮不由抬眸凝注皇帝。总归忻嫔这话,皇上信则有;若皇上不信,那便什么都没有。便如吉庆这名儿,也绝不亚于安宁,同样是个极好的口彩的名儿。可是皇上依旧能在皇太后七十万寿之年,依旧治罪吉庆,判了斩监侯去。故此这世上,没什么名儿能吉祥到保人性命去。能不能活下来,只在自己是否犯罪,那罪行在皇上心中又是否是必死之罪。皇帝感受到婉兮的目光,不由含笑抬眸迎上婉兮的目光。婉兮故意瞪了一眼,这便转开了去。皇帝这才一笑,回眸去看向忻嫔。“你说的好。天下安宁是百姓的心愿,也是朕的心愿。”忻嫔心下欢喜更甚,便又是行礼,“听皇上提到安宁,妾身倒是一时恍惚,竟想到妾身母家的姐夫去了,还请皇上治罪。”皇帝唇角微微一勾,“你姐夫本来就叫安宁,且在你出生之前就已替朕在江南办事,朕早就在意他的名字的彩头,又治你什么罪呢快起来吧。”忻嫔便顺势又含笑道,“那妾身便也替姐夫给皇上请安。”皇帝点点头,“有心了,起克。”忻嫔这才平身而起,却是更向皇帝凑近了些,身子几乎要贴住皇帝的手臂,“妾身记着皇上每次南巡,都是从苏州赴杭州,然后从杭州回銮,还要再回苏州。这便一来一回,皇上总要在苏州驻跸两回。”“妾身的姐夫如今在江苏布政使、苏州织造的任上,便总要有两回接驾的机会,姐夫一向以此为殊荣,妾身的心下也实感圣恩。”忻嫔说着哽咽了声儿,“妾身的阿玛曾做过两江总督、闽浙总督,便无论是江苏还是浙江,都留着阿玛当年为朝廷尽忠的旧影想来此时阿玛在天之灵也必定一路向皇上叩首;”“便是妾身的阿玛不在了,可是江苏还有姐夫多年尽职,相信阿玛也必定能含笑瞑目”忻嫔的话,指向了当年的一桩旧事:乾隆六年,那苏图为两江总督;彼时安宁为苏州织造、江苏布政使。因二人是翁婿的关系,那苏图还曾上奏本,恳请回避。倒是皇帝认为不必回避,反倒鼓励二人,说二人皆是可用之臣。当年翁婿二人一同在江南为官,倒也曾是一段佳话。只是那段佳话终究已是过去二十多年了,那苏图离世也已经十多年了,皇帝曾记老臣功劳,故此对忻嫔也曾颇为善待,只是终究全都是淡了、忘了。忻嫔此意自是重新勾起皇帝这一段记忆去。皇帝轻叹一声儿,点点头,“朕也没忘记过你父亲。江南能有今日海清河晏,你父亲当年自有功绩。”忻嫔抬眸,眸子里闪过粼粼泪花儿。“如今的两江总督是尹继善大人,尹继善大人叫妾身也时常想起自己的阿玛。尹继善大人也曾多年为封疆之臣,前后曾任多地总督;妾身的阿玛在生时,也是曾为七省总督”忻嫔说着,泪珠儿便无声落了下来,“只是尹继善大人现在依旧在世,蒙皇恩,女儿也成了八阿哥的嫡福晋;而妾身的阿玛却已经妾身此时置身江南,便更想到那一句子欲养而亲不待之憾。”皇帝点点头,轻叹一声,终于伸手轻轻扶了扶忻嫔的肩。“朕自然明白,故此这一次才带着你一同南巡而来。不止今次,实则上次南巡,何尝不也是此意朕啊,就是想叫你也来你阿玛曾经任职的旧地走一走,也能叫你阿玛在天之灵看一看你,叫他放心。”忻嫔膝盖一软,泪珠儿滚落,人也如花瓣儿一般飘落在地。“皇上,皇上妾身,妾身已是等了皇上太久太久了。”婉兮噙着一抹笑望着这一幕,转身就走。“皇上与忻妹妹说话儿吧,妾身便不陪着了。妾身告退。”第2405章七卷90、如意毕忻嫔心下一喜,这一回忙不迭诚心实意半蹲行礼,“妾身恭送贵妃娘娘。”婉兮凝着她,不由得笑了。与忻嫔在宫里相处多少年了,哪一回她肯真心实意向婉兮屈下她那尊贵的镶黄旗满洲世家格格的膝呢可是这一回婉兮却看得明白,忻嫔可是实打实甘心乐意的。皇帝却挑眉,挑眸瞪了婉兮一眼,“谁叫你走了忻嫔是看见你与我在一处,这便上前来给你我一起请安的。你若走了,叫她怎么能自在”皇帝说着已是抬步走上前去,一把捉住了婉兮的手肘。“况且你刚儿也说,忻嫔与你姐妹情深的,倒是朕在这儿,碍了你们两个的事儿。那该走的是朕,也不是你。”婉兮却故意还是不看向皇帝,偏之转眸去凝着忻嫔。“方才是方才,眼前儿是眼前儿。方才兴许是我看错了,误会了忻妹妹的意思。依着我这会子看来,忻嫔妹妹其实根本就不是来给我请安、与我说话儿的”婉兮眸子绕着忻嫔,凉凉地打了个转儿。“忻嫔妹妹只是为了皇上来的。忻嫔妹妹方才说得明白,她是想念皇上太久太久了”婉兮说着抬眸,依旧不看向皇帝,只是望向高天,清凉而笑,“那妾身还留在这儿干什么,岂不是给忻嫔妹妹碍眼去了”婉兮说着向皇帝微微躬身,“忻嫔妹妹只希望皇上留下来,她希望皇上只陪着她一个。我瞧着她这么哭得梨花带雨的,也是楚楚可怜。皇上怎么能不心软呢”“那妾身还是恳请皇上留下来,该走的是妾身。”皇帝恼得咬住了嘴唇。若是寻常斗嘴,十个婉兮都不是皇帝一个的对手,可是这会子偏是赶在女人家最小心眼的事儿上,皇帝终究是男人,这事儿上的话就有些不那么擅长了。“爷说了,不准你走”皇帝恼得只能低吼,手指头攥紧婉兮的手肘。“不走又作甚”婉兮恼得抬眸盯住皇帝,脸颊已是绯红。皇帝皱眉,一腔不快都转头向忻嫔去。“你可说够了你要请安,朕已然准了。你这会子该请的安请完了,不跪安,又想作甚”忻嫔一怔,已是语结。皇帝盯住忻嫔,又是冷笑,“朕当年叫你独住咸福宫,那便是要限你的足后来朕虽说有所松动,也是因为舜英长大了,总不能将个孩子永远关在那么大点儿的院子里。这便准了你出来走动。”“可是此时却是南巡在外,舜英又不在你身边儿,你此时不安分守己留在自己的行宫里,又是谁准了你可以任意出来走动况且你没看见朕是与贵妃在一处么,你来请安也罢,请罢了安自该跪安;又是谁准了你自作主张还要反过来恭送贵妃离开的”婉兮听了,索性一把将纽子上的压襟给扯下来,作诗就要往水里扔。皇帝真是惊了,竟然毫不犹豫跨步上前,就要往水里蹦婉兮这才“扑哧儿”一声笑了,伸手急忙死死抱住了皇帝的腰。皇帝惊愣回眸看她,却是她双颊轻红、妙眸流光的模样儿。她抬手,将之前其实只是藏在掌心里的压襟晃了晃。“皇上傻了,奴才没撇,皇上竟当真了。”皇帝咬牙,哪儿还记得地上还跪着一个忻嫔,已是上前两手掐住婉兮的小蛮腰,将她从地上“拔大萝卜”一般给生拔起来,作势就要往水里丢。婉兮吓得蹬腿,又是笑,就在皇帝掌心里扭着身子,软声撒娇求饶,“饶了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了。”忻嫔还跪在地上,抬眸望着眼前这一幕,只觉这面上、眼周的血,倏然都被抽走了。整个身子觉着冷,有些僵。婉兮终于落回了地面,罗裙轻摆之际,回眸便又瞥了忻嫔一眼。没说话,可是那一眼却又仿佛将所有的话都说尽了。皇帝又是蹙眉,“忻嫔你怎么还在这里跪安吧,回去安生留在你行宫里。你姐夫的名儿取的是好,安宁,你也该在你自己的行宫里安安宁宁才是。”忻嫔麻木地迟迟才起了身。婉兮却已是如春日里最为娇艳的西府海棠,回眸轻瞟忻嫔,伸手扯住了忻嫔的手肘,凑近了含笑道,“还记得我当年教过妹妹的那四个字么妹妹若有心,自然还没忘了。”忻嫔霍地扬眸瞪着婉兮。四个字,她当然记着恃宠生娇只是好恐怖,这四个字从当年头一回说,到如今已是过了数年去。这么长久过来,后宫里的格局竟然依旧是如此,眼前这个比她活活大了十岁的女人,竟然还在盛宠,还在独霸着皇上的心这个魏婉兮不年轻了,也已是奔四十岁的人了;也不新鲜了,皇上已经一年一个跟她生了多少个去可是这个女人却偏偏,此时依旧还能用这四个字儿来戳她的心肝儿“恃宠生娇“,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可其实在后宫里,才是势必登天。能“恃宠生娇”,是每一个后宫女人的梦想,又是多少后宫女人只能在梦里头想一想、永远都无法实现的啊可是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出身卑微的辛者库女人,竟然不但做到了,而且已是这么多年去她懊恼盯住婉兮,不甘心,却不知该如何反击。婉兮静静凝视着忻嫔,瞬都不瞬,满意地将忻嫔面上眼里所有流露的神色都收入眼底。婉兮的笑,便更浓,更艳。“我当然与忻妹妹姐妹情深。可是我当年就与妹妹说得明白,我的什么都肯与妹妹分享;只要我有的,妹妹尽管开口唯独有一样儿,我不准妹妹跟我抢那就是皇上。”婉兮高高扬起下颌,“我不是要独霸着皇上,若皇上喜欢你,皇上自然会去看你;可是若皇上是先来我这儿,你若在我眼前儿来抢,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婉兮说着,眸光拧着忻嫔的面颊。“忻妹妹,同为后宫姐妹,谁都是想念皇上的。妹妹想念皇上,我理解;可是妹妹没的要到我面前儿来说,我可没宽宏大量到爱听这个”“况且,哪个心存姐妹情谊的,还回到姐姐面前来跟皇上说这些那分明是妹妹先不将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妹妹如此在先,那姐姐就也只能如此了。今天的情形是妹妹你自找的,我真希望妹妹就此长点儿心,将今日我这番话,连同过去那四个字,都好好儿地再往心里进进。”“倘若妹妹能做到如此,那么相信妹妹的处境便也会好得多了。”婉兮说着伸出指尖儿,点了点忻嫔的心口,“说到底,人心不足才是最大的悲哀。自己处境的艰难,根源都在这儿。”忻嫔恼得猛然退后一步,闪开了婉兮的手。“妾身多谢贵妃娘娘教导。只是,贵妃娘娘这些话已然说得太晚了”“嗯。你说对了。”婉兮微微挑眉,却没否认,反倒也淡然点了点头,“我这些年来与妹妹曾说的话、做的事,一直都只是对牛弹琴。”忻嫔闷着气疾步回到自己的寝宫,方一进门,已是将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都掀翻摔碎在地。“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眼见皇上已是心软,一切就要水到渠成,而那个令贵妃也已经自己说要走了结果到头来,反倒被她夹枪带棒地奚落了这么一顿去。乐容和乐仪紧忙一个招呼人来收拾满地的碎瓷,一个赶忙上前去查看忻嫔的手,看掌心里可还残存了瓷屑去。可是忻嫔的心神却没在此处,她只瞪着窗外的高天。“魏婉兮,我与你自是不共戴天我早知道,我若想复宠,最大的阻碍就是你”乐容还是小心翼翼在忻嫔掌纹里发现一粒碎屑划出的血痕去,忙招呼用药。一边收拾着一边也是劝,“主子今儿这又是何苦既然是令贵妃在呢,主子便再多等一日又如何明天或者后天,总归有皇上单独的时候儿,到时候主子再去请安,便什么办不成呢”忻嫔咬牙切齿,几乎要垂下泪来,“可是你看皇上只要来后宫这边儿,就是去找她;若不是与她在一处,那就是出去巡视海塘,又或者赐宴蒙古、回部的王公们。我哪儿能逮着机会见皇上,更别说是单独的机会了”乐容和乐仪也都是着急,“安宁大人他难道就不能再想些旁的法子,求得皇上的欢心去便是不能进膳,不能接驾铺张,可是凭安宁大人对皇上的了解,也必定还能想得到旁的法子吧”忻嫔紧紧攥住衣袖,语声凄寒打颤:“这次皇上从浙江回銮,势必再度途径江苏。便是姐夫在皇上南下时没能想到好法子,这回也必须得想出来了这就设法派人去见他,叫他必须给我想出法子来”彼时水畔,皇帝撵了忻嫔走,婉兮也走了。婉兮看左右无人,简直是跑着回的寝宫。皇帝在后头追,却也忌惮着她脚下穿着七八寸高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