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小七上前言声道,“保哥儿你也别着急,总归等拉旺阿哥回来,他必定也想念你呢。我们便跟拉旺阿哥一起求情,到时候求皇爷爷允你时常进内来玩儿,还跟咱们小时候儿一样,四个人一起过家家、藏猫猫就是了”小七这才松了口气,赞许又感激地向绵锦使眼色。小七的模样自都被福康安看得真真儿的,他终归不忍叫小七为难成如此他便苦笑一声儿,极力又是平素那个混不吝的模样儿去,大声地笑出声儿来,“好啊,就这么说定了”福康安既好容易跟四公主进宫来一趟,婉兮便也没忍心催促,这便将福康安留在永和宫里,叫他跟小七和绵锦盘桓一阵子去,她自与四公主先往回走,她亲自陪着四公主朝舒妃的宫里去。此时兰佩已是四公主的婆婆,于公于私,四公主进宫来,也该代替兰佩去看看舒妃才是。经历了方才那一幕,婉兮和四公主一路上都有些沉默。待得到了舒妃的宫门口,两人下轿,四公主才心底霍地涌出一个主意来,上前与婉兮道,“这么说起来,绵锦也是跟小七一样儿,与麒麟保他们一起长大的”婉兮条眸望一眼四公主,便也明白了四公主的心思。虽说绵锦是侄女,矮了一辈,可是绵锦却是与小七同岁,年岁倒也相当。倘若福康安这孩子放不下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那绵锦说不定反倒可能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婉兮深吸口气,“其实,若说公主,此时宫里自然还有八公主,甚或还有啾啾去。总归麒麟保是九爷的儿子,是你的小叔,更是孝贤皇后的内侄儿,皇上必定不会委屈了他去,想来自然会为他指一门好亲事去。”四公主便也点头,“夫家大哥福灵安是多罗额驸,我姑爷又是和硕额驸,想来皇阿玛没理由不叫麒麟保也尚个公主格格的去不管是谁,倒也都不算委屈了。”婉兮不由想了想八公主舜英的特殊去,这便也是皱了皱眉。公主里头,舜英的情况不宜太早指婚;而啾啾心里又早早儿放了个札兰小哥哥,故此倒是不好指配给福康安去了。婉兮便也轻叹一声儿,“你此前说的也对,若说起从小的情分来,绵锦想来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吧。不过总归啊,这事儿都得看你皇阿玛圣心决断。”四公主便也点头,“也是。总归皇阿玛不会亏待他就是。”十一月三十日,成衮扎布带拉旺多尔济,已然是回到了京师。这比婉兮预计的日期,竟然还要早了一个月去。毕竟成衮扎布那会子给皇上请旨的说法儿是“在元旦前到京”,这会子才十一月三十啊。婉兮得了信儿,忍不住抿嘴笑,却没说话。倒是玉蕤忍不住,这便笑道,“成衮扎布王爷,对拉旺阿哥跟咱们七公主的婚事,倒是比咱们都更上心。”玉蕤的话儿说得巧妙,明明是里头也含着皇帝呢,却用一个“咱们”将皇帝绕了开去,以示敬意。婉兮这便更不便直接评论,但笑不语。玉蝉便也凑趣儿,“谁说不是呢,成衮扎布王爷啊,可是从小儿就喜欢咱们七公主,这个儿媳妇是早就认定了的。”婉兮也不由得有片刻的怔忡。若不是成衮扎布王爷自己这般上心,拉旺那孩子又是天生仁厚,否则就凭九爷和九福晋的情分,婉兮自己说不定爷都早已将胳膊肘儿朝麒麟保那拐了。若说用心之人,这世上能超得过九爷去的,当没有几人。这位成衮扎布王爷,算得上一位了。这日皇帝便也下旨:“瞻楚布多尔济溘逝,朕深为悯念。著加恩派乾清门侍卫保宁看视成衮扎布,赍茶酒赐奠,并赏银五百两治丧。”皇帝便连这赐奠酒的人选,选择的也是特别。这位保宁虽听起来只是个“乾清门侍卫”,都不是御前侍卫,更不是皇子王公,可是这位保宁的身份实则比宗室王公更适合去看望成衮扎布。因为这位保宁同为蒙古人,出自蒙古正白旗,他的父亲是纳穆札勒,是成衮扎布王爷当年带兵追缉青衮杂布时候的参赞大臣。因此军功,被封为一等伯,世袭,号曰勤襄。纳穆札勒又曾在成衮扎布暂离乌里雅苏台时,代替成衮扎布,署理定边左副将军一职。在后来的平定大小和卓之战中,纳穆札勒为国捐躯,被追封三等义烈公,谥武毅,祀昭忠祠。在回部平定之后,图形紫光阁。故此纳穆札勒与成衮扎布是亲密战友,他的儿子保宁来奉旨看望丧子的成衮扎布,这情分自是旁人无法可比。况且保宁此时虽还是乾清门侍卫,却也已经因为袭封父亲的三等公爵,身份已然不低。婉兮听得了皇帝的安排,自是放心。却也遗憾,身为姻亲,自己和小七却还不便亲自前去看望。婉兮这便寻了豫妃去,两人计议了一会子,还是以豫妃出面,以豫妃同出自蒙古,且同是成吉思汗后裔博尔济吉特氏的身份,送了一份儿奠礼过去。婉兮送上的非金非银,也不是布料茶果,而是叫小七亲自抄写的一卷地藏菩萨本愿经,祈请南无地藏菩萨慈悲做主让逝者离苦得乐,往生净土。只是在皇上正式下旨指配之前,便是这卷经,婉兮也不能直说是小七抄写的。可是相信成衮扎布王爷有心,必定能从那字迹笔法中,窥得真心去。豫妃见了也是赞叹一声儿,“成衮扎布王爷对咱们七公主如此用心,贵妃囊囊对成衮扎布王爷一家也真心相待这便是两片心结成一片心,那七公主与拉旺的姻缘,便也是心想愿结的良缘了去。”婉兮淡淡含笑,“也是我这个当娘的小心眼儿吧,总希望自己闺女以后嫁过去,能得夫家爱护。这便唯有我这当娘家妈的多表诚心去,才能以心交换不是”豫妃含笑点头,“贵妃囊囊放心,我们蒙古人都是生就最真的心、最热的血。囊囊真心相待,我们蒙古人必定十倍、百倍回报。”十二月,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了。每到年终岁尾,人心总是格外心绪涌动,难以平静。况且算算月份,这个月又将是忻妃的胎满了七个月,已是到了孕晚期,随时都有可能临盆的时候儿。故此该在这个月起正式报遇喜,由遇喜处来预备下临盆的一应物品去了。便也从这个月份,该给忻妃宫里添守月姥姥和守月大夫去了。第2469章七卷154、不敢问来人可是直到此时,婉兮却还是不清楚皇上终究对忻妃做过什么去。虽说相信皇上,可是已是到了这个时候儿,婉兮还是有些着急了去。不过着急归着急,这大年下的,还是有太多叫人高兴的事儿,便也叫这着急,没那般要紧去了。譬如拉旺终于回宫来了。因拉旺的四哥、超勇亲王世子瞻楚布多尔济溘逝,皇帝命三等公、乾清门侍卫保宁奠酒,故此成衮扎布便也在京中的超勇亲王府布置奠仪,拉旺便好歹该为府中陪伴,这便不宜带着孝就立即回宫。等超勇亲王府的丧事办完,解下了热孝去,拉旺这才回到宫里来。倒是不用婉兮张罗,豫妃那边儿早都预备齐全了;婉嫔更是乐得凑一份儿心意,这便两人合力,已是将为拉旺洗尘的种种都预备周全了去。拉旺回宫那天,自是先到那拉氏宫里行礼。婉兮和豫妃早已等不及,这便都已是同到翊坤宫去等着。因是冬日,便是那花格子窗上也有玻璃,却都被冰霜给冻得结结实实,倒没法儿从窗子一眼便瞧见窗外去,婉兮和豫妃这便也都顾不得自己一个是贵妃,一个是妃位的身份了,这便都离了座儿,直接奔到了门口儿去等着。远远地,从外向内,翊坤宫的太监拍起巴掌,来传递消息。这巴掌声便是预告,此时要来的人,已然近了。终于,宫门处有一角衣袂闪过,那是宫殿监的导引太监的身影。婉兮与豫妃已是紧张得将手握到一处去,两人却也都是相视一笑这是重逢的喜事儿,却要紧张个什么劲儿呢终于,导引太监的身影闪过之后,后头亮出一个年少、却穿这公爵品级冠服、佩戴花翎的身影来。如此年少而早早有了公爵品级,且赏戴花翎的孩子,便是这整个大清朝,此时也并无第二个去那便自是拉旺回来了婉兮的眼便一热,鼻尖儿却一酸,喉咙微梗。虽不是自己所出,可那也是她的孩子啊。婉兮这一刻好想看清楚那孩子,却因隔着距离和皇后正宫里的规矩,不能一时便办到。便只能等着,带着期待地等着。不知道是距离,还是这冬日的寒气在阳光照耀下氤氲浮动起来,婉兮只觉着宫门处的光影有些虚,仿佛宣纸呲出毛边儿来,将拉旺的身形都给包裹起来。就在这这一片影影绰绰里,便连那孩子的身影也仿佛是浮动缥缈的,就如同宣旨上以笔渲染出来的一道墨影。虽说一时看不清那孩子的眉眼神情,却也能一眼便瞧得出来,那孩子的身量长高了。十岁的男孩子远远而来,身姿修长,步伐英武,已是越发有了青葱少年的轮廓去了。婉兮心下既自豪,又有莫名的心酸。孩子长大了自是好事儿,可是一个当娘的心啊,却又要忍不住开始替他担心,他即将要面对的那个成年人世界里的风雨、黑白、善恶了去。拉旺走入二门,便远远瞧见了婉兮和豫妃两个。拉旺便一提袍裾,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奔上门阶来,便要向婉兮和豫妃行礼。婉兮急忙抢上前去,一把拦住了拉旺,借势在他耳边轻声嘱咐,“傻孩子,岂有在给皇后娘娘行礼之前,就先给我们行礼的规矩去这便赶紧进去给皇后请安吧,咱们之间本就不必这些规矩去。”豫妃在畔也是点头示意。拉旺星眸一闪,便也是明白过来,这便借势将头顶在婉兮腰际的高度轻轻蹭了一记去,实则已还是行完了晚辈与长辈之间最亲昵的“抱见礼”去。婉兮会意,便也手掌轻抚过拉旺的脊背,这便是长辈的还礼了。拉旺欢喜得两眼更是发亮,这才起身朝那拉氏的宫里去了。拉旺进去请安,婉兮倒是拉着豫妃,暂时等在门外。婉兮不由得笑着与豫妃轻声耳语,“原本从小在咱们身边儿,倒叫咱们都没留神。这才几个月不见,便只觉整个人都变成了个小大人儿似的。”豫妃也是点头,“家里刚办过丧事,且还是他同辈的哥哥溘逝,他亲眼见着,亲自帮着成衮扎布王爷忙里忙外,这便是最叫一个男孩子迅速长大了去的。”婉兮点头,“超勇亲王世子溘逝,那拉旺的肩上便自然要替他兄长多扛起一份儿孝心去才是。”豫妃倒是欣慰,“这孩子从小就是个真挚淳厚的孩子,他不但会给他父亲尽孝,也自然会对贵妃囊囊您尽孝。”婉兮握住豫妃的手,“都是你教得好,也是你们身上共同流淌着的、成吉思汗的血液绵延下来的忠厚与宽广。”两人说话说得专注,倒没留神皇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阶下。皇帝含笑抬眸,“说什么呢,这么亲热”婉兮与豫妃都吓了一跳,连忙蹲身行礼。平身起来,婉兮这才含笑道,“自是都在说拉旺这孩子。几个月不见,竟然有个大孩子的模样儿了。”皇帝便也点头,“可不是么,朕也是等不及想看看他,这才跟着过来了。”婉兮倒是惊讶,“皇上竟没见着那孩子去”这于理不合,按说拉旺进宫来,得先到养心殿给皇上请安,然后才能进内廷来,进皇后宫行礼啊。皇帝便也笑了,凝视着婉兮,“你没猜错,他原本是应该跟着成衮扎布先进养心殿给朕请安的。朕为了世子瞻楚布多尔济溘逝之事,免不得要安慰成衮扎布几句,倒是这孩子有些等不及了,这便由成衮扎布代为行礼,他自己倒是急着先朝后宫来了。”婉兮心下明白,嘴上却还是轻叱一声儿,“这孩子,可犯了规矩去。超勇亲王也是的,怎么敢擅自就纵容了孩子去这是宫里,又岂是这孩子想不行礼就找人代替了,然后自己朝内廷就跑来的”瞧婉兮这样儿绘声绘色,皇帝便抱着膀子哼了声儿,故意望向豫妃去,“罢了。朕便不是看你,也得看豫妃去不是”婉兮这才放心笑出声儿来,“皇上说的对,便是看在豫妃的面子上,自然不会与这十岁的孩子计较去。”皇帝无奈地又哼了声:“朕若计较,还能跟到这儿来,就为了早点看他一眼去”好歹算是等得拉旺出来,那拉氏便也因为有皇帝在,这便亲自送到门口儿。婉兮与豫妃向那拉氏行礼告退,皇帝这便也是要一同走,那拉氏的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些儿不愿意来。皇帝瞧出来了,这便没急着上轿,反倒伸手轻轻拍了拍那拉氏的肩,“忻妃的胎一直都是皇后亲为照料,朕只隐约记着,她到这个月是该报添炭和守月姥姥、守月大夫去了。可是朕却记不清,究竟该是哪一天了。”“皇后既已照料她几个月去,必定记得。”皇帝将话题转回忻妃身上来,那拉氏自也顾不得拉旺这小孩儿去,这便忍不住冷笑一声儿,“还请皇上放心,我自然记着。到时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