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后都惊动来了。皇太后是什么性儿,咱们还不知道么老太后是最不希望后宫成了汉女的天下,是最能护着勋贵世家的格格们的故此啊,我就怕这事儿到后来反倒大事化小,那咱们这么早就叫她瞧出不对来,她等风头一过,怕不得整治咱们去”乐仪咬了咬牙,“那咱们就不叫她得着这样的机会,让她这回一死到底去”乐仪扭头就朝了正殿去,进殿便跪倒在了皇太后面前。“奴才斗胆启奏皇太后主子:忻妃主子不仅皇嗣掉了,瞒而不报,她还曾经设计谋害中宫”皇太后一惊,忙望向那拉氏去。那拉氏心下大喜,却小心掩饰住,只和声悦色道,“你且细说”乐仪再不给忻妃留余地去,将忻妃用那杜鹃鸟头骨粉末的法子坑害那拉氏的事儿,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那拉氏如在事外,听完乐仪的话,已是委屈得泪落满面,起身向皇太后行礼,“媳妇去年开春儿时候生的那一脸的桃花癣,还只以为是桃花山行宫的桃花盛开的缘故。春天的时候儿遭了那一起子的罪去,还是多亏皇额娘赐下蔷薇硝来才好的;结果秋狝的时候儿,竟又起了,媳妇儿都没能伺候在皇额娘驾前,反倒去了温泉行宫疗养”“媳妇儿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年岁大了,身子内有失调。却哪里想到,竟然是为人所害媳妇好歹位列中宫,忻妃以嫔御身份,竟敢如此对媳妇媳妇一人的病痛事小,可是媳妇却容不得她祸乱后宫去”“媳妇还请皇额娘做主啊”皇太后也是气得手指头都在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皇帝长眸里暗光流溢,一拍桌子,手上的扳指儿将酸枝木的桌面儿拍得如金石之声。“忻妃了不得啊,竟然连江南花楼里的腌臜手段都能带进宫里,使在中宫皇后的身上她当真是目无皇后,肆无忌惮”皇帝眸光一转,看了看皇太后,之后缓缓收回目光。“这样腌臜的手段,便不该叫皇额娘劳心了。皇后,你是六宫之首,那忻妃又是设计谋害于你,那这事儿便交给你去。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那拉氏垂首,极力掩住面上的喜色去,委委屈屈道,“妾身领旨。”原本皇太后从畅春园折腾过来,是关心忻妃的胎,可是没想到过来却听说了忻妃用那等腌臜至极的法子谋害中宫的事儿去。便是再有怜惜、回护之心,这会子却哪里还能使得出来况且这忻妃谋害的人不是旁人,是她一手扶持册立而来的那拉氏啊皇太后也是拂袖而去,见都没见忻妃一面儿,这便走了。皇帝亲自送皇太后回畅春园,临行前拍了拍那拉氏的手,“此事交给皇后你了。你尽管问个清楚,事后给朕回话儿即可。”那拉氏难掩欢喜,欣然蹲身,“皇上放心,妾身必定秉公而断,定不叫此等邪风,在后宫里肆虐了去”皇太后和皇帝都走了,忻妃的宫里安静了下来。忻妃自己便还是在迷迷糊糊补觉呢,可是半梦半醒之间却也察觉了气氛不对。猛然醒来,一把扯开帐子,却见帐外不知何时多了张椅子,皇后那拉氏正稳然端坐,不慌不忙地喝着茶,挑眸瞟着她。忻妃被吓了一大跳,手抓着帐子,一手按住肚子。肚子里的疼痛又翻搅了起来,一阵一阵,肠子仿佛都要绞在一处。她便惊呼,“来人啊,我又有动静了快些预备,我,我要生了”昨晚她这么叫唤的时候儿,整个宫里都忙活了起来。水上的妈妈里赶紧烧上热水抬进来,两个守月姥姥一左一右守着她帮她使劲儿乐容和乐仪她们都里里外外进进出出,所有人都围着她,都在为她奔忙。可是今儿,她叫唤的动静更大,可是却任凭她喊了半晌,整个殿内殿外都是静静的,甚或可以说是雅雀无声。没人走动,也没人回应她。忻妃便惊了,一把松开帐子,整个身子都要探到外边儿去,小心躲开那拉氏的目光,声嘶力竭朝外喊,“守月姥姥何在孙姥姥,武姥姥”还是没有动静。那拉氏终于喝足了茶,满意地将茶碗放下,不掩奚落地抬眸盯着忻妃,冷笑一声儿,“忻妃,别叫唤了。还生什么生啊别以为这宫里上下都被你给欺瞒住了,实则实话告诉你说,如今整个宫里没人不知道你的孩子早就没了”忻妃怔住,紧紧盯住那拉氏。“你说什么我的孩子没了后宫上下都知道了”忻妃嘶吼起来,“胡说你以为你是皇后,你就可以这般信口雌黄么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太后”那拉氏咯咯地笑出声儿来,“皇上皇太后嗯,他们方才是都来看你了,就坐在前殿里。不过可惜啊,他们这会子已经都走了。你眼前儿只有我这个皇后,你有事儿便只需回明我就是了。”“皇太后已经回畅春园去了,鞭长莫及;而皇上国务繁忙,哪儿顾得上你去”忻妃又惊又恼,三月末的阳春里,却如置身寒冬一般,簌簌发抖。“皇上和皇太后不会不管我我怀着皇嗣,他们不会不顾皇嗣的安危”“又来了。”那拉氏笑得越发得意,“我都告诉过你了,你的孩子都没了,此事已经是尽人皆知。亏你还要在我面前提什么皇嗣我都替你臊得慌,这话得多厚的脸皮,才能还继续说得出口啊”忻妃心下已是翻江倒海、山崩地裂。“凭什么说我的孩子已经没了是谁说的,谁”忻妃怨毒的目光扫视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想要找到究竟是谁在害她。那拉氏“呸”了一声儿,“忻妃,你够了你若一定要知道,那我告诉你,是御医施世奇已经明白回话,说你的喜脉已经没了”“施世奇是御医,资格和能力自都是后宫里首屈一指的;施世奇更是多年在你宫里当值的,自是最了解你身子情形的。况且施世奇是皇上和皇太后下旨宣来给你切脉的,他又哪里有胆子在皇上和皇太后面前欺君去”那拉氏瞟着忻妃,唇角无法控制地愉悦上扬。“你是不是又要强调,你的肚子是鼓着的那我告诉你啊,你那不是有喜,你那是”那拉氏说到此处忍俊不已,又是不屑出口的,回头笑了一会子方道,“你那个,是屎憋的”忻妃头顶仿佛凭空落下一柄巨锤,狠狠砸在她的天灵盖儿上。她呆坐在原地,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你你说什么我的肚子,我的肚子谁说是那个的”那拉氏又啐了一声儿,“你当你自己那手段天衣无缝,自可瞒天过海可是你别忘了,你这宫里你的官房每日倾倒的情形,内务府都有记档。你便是自己忘了几天倾倒一次,也不要紧,咱们只需调出内务府的记档,查查看就有了。”忻妃梗住,惊慌地盯住那拉氏。“便是、便是我近来官房少送些,可那也都是到了临盆之期的缘故啊主子娘娘也是诞育过三个皇嗣的,如何不知道怀着孩子的时候儿,原本就容易肠燥梗阻;尤其到了最后的几个月,便连出恭都不敢向下使劲儿,这便更容易阻滞了去”那拉氏耐心地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是有这么个道理。便是平素出恭,坐下去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伤了孩子去。”听那拉氏这么说,忻妃好歹松了半口气去。“故此,我便是官房送进的少了些,便是有些便秘阻滞,怎么会闹成了我的孩子没了去”忻妃说着又喊,“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太后主子娘娘,我的肚子好疼,我怕是这就要生了”那拉氏如看戏一般,休闲地笑,“你先别急,先叫施世奇给你开几剂疏肝解郁的药去。喝过几服,咱们再看看你的肚子里是不是还有你心心念念的皇嗣去了。”忻妃一双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我怀着孩子,你如何敢叫我服药况且疏肝解郁的药,皆为泻下之药,会破血伤胎的”那拉氏咯咯地笑,“这个道理,我又如何不知别急,我早已嘱咐了施世奇,给你初开的方子都是疏肝理气、和缓调理为主,并不用泻下的猛药去。即便是你这会子肚子里还有孩子,也伤不着。”忻妃攥紧被角,不能不看清眼前的情势。皇上和皇太后来过,却又都走了,这便是说皇上和皇太后怕是都已经听信了那拉氏的话。此时眼前唯有一个那拉氏,她自己这宫里便只能凭那拉氏一手遮天了去。终究,那拉氏是皇后啊。忻妃便垂下头去,竭力摁下心中的愤懑和不甘去。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眼前若还跟那拉氏顶牛儿,便反倒叫那拉氏更有把柄为难她去。她便点了头,“好,一切都听从主子娘娘做主就是。”总归先用个拖字诀,先将眼前被那拉氏一手遮天的情势扭转了去才好。总归那拉氏又不会日日夜夜都在她宫里守着,只要她乖乖服了药,那拉氏便总得回自己的宫里歇着。那她便有了机会,再奔去见皇上也好。见忻妃终于驯服,那拉氏得意地哼了声儿,“算你还识抬举。”那拉氏吩咐塔娜,“叫外头,施世奇开方子。”施世奇的方子早已在心中,这便拿了纸笔便写好,交给御药房的太监去。御药房的太监这便带人在忻妃的宫里支起炭炉子来,当场煎药。药端上来,苦味令忻妃捏起鼻子。目光小心地在药汤里看过,神色之间十分防备。那拉氏冷笑一声,“你不用怕,这里头没有骨头沫子。”忻妃一梗,险些喝呛了。那拉氏亲眼盯着忻妃将药汤子都喝干净了,这才雍容起身,掸了掸身上,仿佛在忻妃宫里的椅子上坐了这么会子,衣裳都染脏了一般。“一副药喝下去,到下一副药,还有两个时辰。我自还有旁的要紧事去,就不在这儿陪着你了。”忻妃心下微微一松。那拉氏转身,却冷笑着吩咐,“塔娜,你在这儿吧。好好儿伺候你忻妃主子,也免得她有什么短的缺的去。”塔娜便也是不客气,向那拉氏行礼,“奴才便先向主子替忻妃娘娘请一样物件儿去奴才生怕忻妃娘娘宫里原备着的,不敷用。”那拉氏兴趣盎然,眼角含笑,“是什么”塔娜抿嘴一笑,眼光后掠,瞟向忻妃去,“回主子,奴才为忻妃娘娘奏请的物件儿是官房。奴才忖着,待会儿施御医的药起了效去,忻妃娘娘必定要不间断地往净房里跑了。终究好几个月积压下来的香物儿,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排得干净的,那便一个官房是怎么都不敷用的。”那拉氏仰天大笑,“本宫准了这就叫人知会内务府,送进一二十个进来”此等奇耻大辱,忻妃死死攥住被角,指甲都抠破了手皮去,渗出血丝来。那拉氏终于去了,塔娜却留下来。虽说不敢坐着,却也就立在忻妃的帐子边儿上,亲眼盯着忻妃去。忻妃的肚子里这一刻更是肠叠肚穿一般地疼,她抱着肚子只能哀叫,“快传守月姥姥来,快呀”有塔娜在这儿,乐容和乐仪都只能站到门边儿上去,不敢近前儿。塔娜听了便笑,“忻妃娘娘这是疼得又糊涂了,这会子依着奴才看,忻妃娘娘不该传什么守月姥姥,忻妃娘娘啊,该传官房。”忻妃恨得咬牙切齿,可是这会子肚子疼得叫她都说不出旁的话来。塔娜倒也不着急,就那么站着盯着忻妃。总之人都有三急,不管怎么烈性的,到了那内急来的时候儿,憋是憋不住的。她便悠闲等着,倒不信忻妃还当真好意思屙在炕上去。塔娜的悠闲,反倒给了忻妃绝大的压力去。心下一紧,这肠胃便跟着更承受不起。她是不想在塔娜面前传官房,不甘心叫她主仆亲眼看见她就范去可是,当真忍不住啊。不多时塔娜便柳眉一蹙,举袖掩住口鼻,“忻妃娘娘怕是已经出虚恭就是放屁,咳咳了吧”忻妃狼狈得无地自容,只得尴尬地怒吼一声,“传官房”负责官房的太监赶紧将官房送了进来,乐容扶着忻嫔下了地。忻妃这会子不是正“临盆”呢嘛,故此也不能出外见风,这便没法儿去净房,只能用屏风隔开一处角落,权充净房来用。幸好宫里便是出恭之事,都是有相应的法子。那官房里头早放了香木灰末,遇见秽物落下,立时便包裹了去,并不放出恶气来。只是饶是如此,终究还是有动静的。塔娜听着忻妃在那边的动静,这便忍不住地冷笑。“忻妃娘娘,可还畅快施御医不愧是御医,当真是圣手,一服药下去,这才没多少时辰,便叫娘娘畅快了去。”“想来忻妃娘娘这会子,肚腹已经不胀了。”忻妃坐在官房之上,自能感受到自己肚子里的变化。她绝望得腿都软了,站不起身来,可是嘴上却如何肯服了输去“姑娘这便闭上嘴吧好歹我这是出恭呢,姑娘总张嘴迎着我,这又算什么了”忻妃的嘴也自是锋利,便是如此绝境,依旧能扎人。塔娜咬咬牙,高高站直。心下却是冷笑一声儿: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