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再陪陪妾身咱们的孩子没了,皇上好歹心疼心疼妾身,妾身自己实在是太苦了啊。”皇帝却没回头,只是简洁吩咐一声儿,“毛团儿。”毛团儿立时上前,用自己的身子隔开皇帝与忻妃去。毛团儿便是不敢动手,却也用自己的体重,硬生生地别开了忻妃的手臂去。忻妃绝望,抬眸恨恨望住毛团儿,大喝一声,“大胆奴才你一个太监,如何敢触碰内廷主位的身子去”毛团儿却只是淡淡挑起眸子来,只看向房顶,“忻妃主子好大的威仪,刚刚重罚了皇后主子身边儿的女子去,这会子便又要惩治奴才这个皇上御前的太监了,是么”毛团儿的嗓音不轻不重,那拉氏却听清了,她便冷笑一声,“忻妃,凭你是个妃主子,你可以坑害了我身边儿的女子去,可是毛团儿却是从小就在皇上身边儿伺候的哈哈珠子就凭你,也想挑拨皇上与毛团儿的情分去你怕是忒将自己当回事儿了”皇帝不该听见的,自然全都没听见。他只是笑笑收回了手臂,将袖头子重新摆正,这便叫了声儿,“毛团儿,走啦”那拉氏亲自送到殿门口去,得意道,“恭送圣上。”皇帝点头,“皇后劳累了。忻妃这边儿折腾些,倒叫皇后费神。回头朕叫毛团儿送一棵好参给皇后去,你也好好儿补补气。”那拉氏喜不自胜,便也将方才皇上严惩塔娜的怨气儿,也都抛之脑后去了。皇帝走后,天色也沉沉暗了下来。那拉氏转身回来,又在忻妃炕对面儿的椅子上坐下来。那拉氏还是那个那拉氏,只是那拉氏的身边儿已经少了塔娜这个人。那拉氏似笑非笑地凝着忻妃,不转头地吩咐,“本宫要喝茶,乐容你亲自去办。要现在炭炉子上烧的。”乐容担心地看忻妃一眼,只是胳膊拧不过腿去,这便半蹲行礼,垂首转身而去了。倒是乐仪机灵,都不用等那拉氏吩咐,自己就行礼道,“乐容去烧水,忻妃主子宫里的茶叶却是奴才管着的。奴才这便去寻上好的茶叶来,顺道帮衬乐容去。”那拉氏倒是意外,勾着一抹笑回首瞟了乐仪一眼,“你倒是有眼色。这便去吧。”乐容和乐仪都出去了,便整个暖阁内,就只孤零零剩下忻妃一人。天色都暗了,可是灯火上的妈妈里却都没敢进来掌灯。故此这暖阁里暗得都看不清那拉氏面上的神情去。忻妃着实有些慌了,颤声喝问,“你,你支开我位下的女子,你你想做什么”那拉氏冷笑着,都懒得说话,只回眸瞟德格一眼。这些年德格与塔娜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地伺候在那拉氏身边。虽说德格跟塔娜也有过私下里争风头的时候儿,可是那终究是两个人自己的事儿,今儿眼睁睁看着塔娜毁在了忻妃的手里,德格心下的怨恨,自半点都不比塔娜自己少。德格会意,走到窗边儿去,将那些支起来的支窗都给阖上。德格办完了这事儿,这才不慌不忙走到炕边儿去,立在炕边儿上,居高临下地凝视忻妃。暮色越发地暗了下来,忻妃也同样看不清德格面上的神情,却直觉知道不妙。忻妃想逃,可是这会子她的身子受了重创,起不来炕。忻妃便咬牙切齿,露出凶相来,警告德格,“塔娜刚如何被皇上处置了,你别忘了去她还只是言语顶撞我,若你敢动旁的,皇上必定要了你的命去”隔着夜色,德格幽幽地笑了,“忻妃主子这张利嘴依旧瘆人。奴才真的好害怕哟”德格的话音未落,却已是扬起巴掌来,迅雷不及掩耳,猛地左右开弓,一左一右扇了忻妃一对儿耳光忻妃全来不及防备,被打得险些背过气去。想她出身名门,从小都是娇生惯养,且知道必定进宫为妃,在母家时便是父母长辈、兄姐、姐夫,全都捧着她的她何曾尝过耳光的滋味,何尝知道耳光扇下来,能有多疼她一边拼命吸气,眼前却是一片金星飞舞,仿佛萤火虫钻进了窗棂来;耳边则更是一片轰鸣,像是多少张大鼓在一起擂响她伏在炕上,半晌才恢复过来,她第一个反应是立即抓住自己帐子内炕桌上的大红雕漆痰盒,照着德格的面门便直砸过去德格倒也机灵,侧身便闪了开去。可惜坐在德格身后的那拉氏却没那么幸运,一个闪躲不及,倒叫那痰盒直接砸在了身上。虽说那痰盒倒也是干净的,里头并无痰液,可是这终究是痰盒,便不埋汰,可是也膈应人呀那拉氏一声惊呼赶忙站起来,两手使劲儿抖搂身上。便是确定了身上没染了腌臜东西,那拉氏还是恶心得浑身直颤,指着炕上的忻妃便骂,“大胆忻妃,竟敢用痰盒来砸我”忻妃也是吓了一大跳去,愣怔望着那拉氏。她是妃主子,便是用什么砸德格,她自然都没什么负担去;可是她却也终究没胆子直接砸正宫皇后不是那拉氏见忻妃说不出话来,更坐实了忻妃是故意砸她,她这便跳着脚大叫,“德格,给我再掌她的嘴尽管下手,便是扇红了肿了,自有我担待着”德格也是连惊带恨,这便冷笑着又是左右开弓只听噼啪声连串响起,忻妃惨叫着却也因为身子弱躲不开,这便结结实实都挨着了。旋即,一溜儿鲜血,从她唇角流下。德格这才停了手,回头看向那拉氏去。那连串不停的巴掌声,终于叫那拉氏顺过了那口恶心去。她这便点点头,示意德格可以停手了。忻妃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大哭着哀嚎,“你打我,你打我便你是正宫皇后,你也不能给我滥用私刑去”那拉氏咯咯一声冷笑,“我打你了你有证人么这暖阁里,有谁看见我打你了无凭无据,我看你就是信口雌黄,就是诚心再陷害中宫”忻妃一口气梗住,委屈又疼痛,泪珠儿滚滚滑下。“皇后娘娘,你是故意的可是我不信你总能只手遮天去这后宫里,总还有公道自在人心”忻妃抬手指着自己嘴角,“我的脸颊,我这模样儿,即便无人旁证,这本身也是最好的证据”那拉氏傲然垂眸,“忻妃,依我瞧着,这分明是你自己扇的你使苦肉计,只为了能叫皇上来再看你一眼;你也还是想用这法子将我撵走,也省得我在你眼前,不饶过你去”忻妃又怒又急,哭喊道,“我岂能将自己打成这样儿这世上即便是有苦肉计,可是有谁能对自己狠下心来,动这样重的手去”那拉氏冷笑抬眸,“你就能啊。你的孩子都没了,你还敢装作继续养胎,一直抻到十月怀胎期满;你的孩子早就没了,你更忍下心来将你自己整治得坠下血肉来,只为遮掩你自己的谎言”那拉氏顿了顿,奚落地抬眸。“我猜,你必定是对你自己动了粗去。说说吧,你究竟是自己撞了桌子角儿,还是自己又吃了一遍打胎的药啊”那拉氏说着忍不住地笑,“都是过来人,咱们都生过孩子,也都在这后宫里熬了多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呀你那点子招数,自以为聪明,实则从来就没有逃出过我的眼睛。”此时的那拉氏如此得意、自负,叫忻妃看得都迭声冷笑起来。“是么那皇后娘娘去年起了那桃花癣、在皇陵地宫里又发的那回桃花癫,怎地没事先防范一回”忻妃的话结结实实扎在了那拉氏的痛处去,她跺脚怒喝,“你还有脸提便是因为那件事儿,今儿这么打你便都是轻的,我便必定叫你生不如死去”倒是德格心下有些虚,慌忙向那拉氏递眼神儿,低声道,“她面上已是够膀肿几天去了。若再狠了,眼底说不定都要出血。那到时候儿倒有些难办了。”那拉氏深吸口气,冷笑道,“不急,总归来日方长。今儿不能再打了,那就等她恢复得差不多了,能再承受的住的时候儿,再加倍算账不迟”那拉氏说着转身向外,“走吧,咱们打也打累了,先回去歇着吧。等明儿个再过来瞧瞧,若她好了,明儿再痛快手去”忻妃终于暗暗松了口气。却没曾想,那拉氏迈出门外便寒声吩咐,“将舜英带回咱们宫去忻妃此时身子虚弱,无力照顾公主,本宫身为皇后,又是舜英的皇额娘,理应亲自抚育八公主去。”忻妃这才一惊,朝外哭喊,“不要啊把我的舜英留下”那拉氏却似没听见,一边朝外走,一边吩咐,“锁了二门。从今日起,没有本宫的懿旨,外头人皆不准进二门。这后院里只留着忻妃和乐容、乐仪两个女子去,旁人全都撤到前院去”忻妃宫里这一场风波闹得,叫各宫都听见了动静去。况且原那拉氏就想磕碜忻妃,这些动静也是半点儿不加掩饰。婉兮自也听说了。不知怎地,心下倒没有曾经一直盼望着的痛快去,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来。说到底,后宫争宠是人之常情,只是若总想着害人,仿佛觉着将所有得宠的人都给整死了、斗倒了,自己就能得宠了实则这个说法儿,至少在此时皇上的后宫里,便从来都没成立过。那些在后宫里扑腾得最热闹的人,到头来,下场反倒一个比一个惨。到最后,都落得个不明不白的死法去,徒令后世猜测罢了。玉蕤走进来,轻声道,“塔娜已经被送回内务府,内务府正在打发。她进宫这些年,母家的父母也都不在了若是兄嫂不想来见一面儿,便要直接送到乌鲁木齐去了。”婉兮点点头,亲自爬上炕里,从炕衾的抽匣儿里掏出十两银子,用绸子裹了,递给玉蕤。“给她吧。”玉蕤却不肯接,“姐这又是作甚这颗小珍珠可是在皇后身边儿办了不少的坏事儿去想当年,姐也不是没着过她的道儿”婉兮点头,却又摇摇头,“她是受过皇后的指派,算计过我不少回。可是一来,她是听命行事;二来么,一直都有皇上护着,她倒没真的伤到过我去。”“十两银子不算多,可我还不至于银子多到没地儿花用去。我将这十两银子给她,也不想沽名钓誉,我不过是在她心里的那盏天平上添一个砝码去,叫她自己掂量着哪儿轻哪儿重。”婉兮抬眸静静看一眼玉蕤,“这十两银子,指不定哪天就听见响动了。”玉蕤一想,便也点头,接过银子来小心放好,“我明儿就设法交给我阿玛,叫我阿玛亲自给她去。”婉兮静静垂眸,“皇后身边这颗最大的东珠,已经被摘下了。没有了东珠的皇后,还是皇后么”将要下钥的时辰,毛团儿忽然来了。清淡的面上竭力堆着一团微笑,哄着婉兮道:“主子,这是皇上亲赐下的人参。皇上说这些日子不便过来,叫主子尽管安心,千万别胡思乱想。只用这光景好好儿将养着身子便好,别理会旁的动静去,且叫她们自己闹去吧,主子千万别掺和,更没的跟着闹心。”婉兮忙叫玉蝉接过来,打开了盒子来看。俗话说关外的老山参啊,“七两为参,八两为宝”,眼前这一棵足足有八两几钱去。且是有头有须、四肢俱全,倒已经隐约有个人形儿,那便更是宝中之宝了。婉兮便含笑摇头,“这棒槌都是体虚之人吊着气用的,我又没病没灾,更没怀着孩子,皇上好端端给我这么一个宝贝作甚”毛团儿抿着嘴笑,也不说。婉兮太了解这个家伙,便伸脚踹了他一脚,“在我面前儿还装相儿快说”毛团儿这才笑嘻嘻地道,“回主子,是皇上今儿好模样儿地开恩,说是要赐给皇后一根人参去。皇上回到寝宫这便叫奴才翻腾柜子,找出几棵斤两合适的人参来。皇上却说,既然要赐给皇后,那便自然也不能落下主子去。皇上叫奴才去选,选明白了给皇上回话就好。”婉兮听到这儿,其实就已经明白了,却故意抿着嘴不说破,只是笑罢了。毛团儿自然挑明:“奴才自是将当中最好的这棵留给主子,倒将排到第三四位的才贴了皇后的黄签儿去。奴才端给皇上看,皇上没抬头,看也没看,直接就准了。”婉兮这才忍不住笑出来,却是叫玉蝉,将自己柜子里的切了片儿的人参拿出一小包儿来,赏给毛团儿去。毛团儿倒不敢接,“别介,唉,主子,奴才可不是为了这个”婉兮倒啐他一声儿,“我都说了,这人参合该是给体虚的人吃的。你瞧你,自打回来,这脸色便没好过。想来是在皇陵累着了”婉兮故意没说因为玉叶而伤心了,“你且拿回去噙化了去,也省得叫我见天儿看着你这面如菜色的。”玉蝉也帮着开解,“你就放心拿回去吧。这些其实都是主子柜子里扫出来的零碎儿,顶多就是个根须的碎渣儿,主子自己必定不能用,只等着扔了的。”玉蝉这么说,自然不是实情,只是为了叫毛团儿安心便罢。毛团儿也是承情,不再推辞,这便趴地下谢恩。婉兮却忽然问,“这些天只见你陪着皇上进进出出,怎么倒不见高云从了”有亲问李玉,大家忘了这位老人家的年岁啦。李玉是康熙爷中期的哈哈珠子太监,从康熙中期到乾隆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