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舅都在内务府任职;更要紧的是,他现在外有忠勇公傅公爷为岳父啊”张三平登时挑大拇指,“那咱们正好儿用此事,好好儿地卖十一阿哥一个大人情去”皇家过年,一向前后各在两处。元旦前后的朝贺、祭祀等大典,是在紫禁城中进行;待得元宵节,则是挪至圆明园中庆贺。正月十二日,皇帝奉皇太后,带领后宫、皇子皇孙等就从紫禁城,挪至圆明园了。圆明园就像是紫禁城的一个倒影,但凡紫禁城里有的宫苑、所进行的仪式,在圆明园中也会有相应的对称去。皇子们在正月初一于紫禁城行乾清宫家宴,同样地,在圆明园中也会在元宵节前后,于“奉三无私殿”,皇子和宗亲们要再度领宴。在正月初九日,皇帝便又下旨确定了正月十四日入宴的皇子和宗亲的排单:简亲王、裕亲王、諴亲王、和亲王;四阿哥、六阿哥、八阿哥、十一阿哥、十二阿哥、十五阿哥;绵德阿哥、绵恩阿哥;三额驸色布腾巴尔珠尔,七额驸的叔叔车布登扎布。共十四人。依旧没有五阿哥永琪入宴,而小十五再度堂而皇之地入宴。这便是说,小十五从今年这个年岁开始入宴,绝不是皇上偶然的心血来潮,而是从此以后,十五阿哥以稚龄入宴,已成定例。正月十二日之前,开齐礼已经将那拉氏的话,转给了永瑆去。永瑆虽说也还是个大孩子,到乾隆三十一年,虚岁才为十五岁。可十五岁对于一个皇子来说,已经可以封爵;他更是已然指婚,十五岁已经可以大婚了。故此永瑆得了这个信儿,没像小时候似的,先禀告给舒妃拿主意。他倒是淡淡一笑,决定自己担下来。从这一年起,他将不再是小孩儿,他得自己来决定未来的路了。永瑆的哈哈珠子太监三羊看永瑆还在笑,这便有些着急,“阿哥爷,您得赶紧想辙啊这皇后主子,都被锁了快一年了,还这么不消停”永瑆垂首想想,吩咐三羊,“你去给开齐礼回个话儿,就说让他照旧将这话儿传给老十二去我倒要看看,老十二他自己会怎么选。”三羊给吓了一跳,“我的阿哥爷那十二阿哥必定冲您下手啊”永瑆微微眯眼,“与其将来要防范他几十年,不如就趁着眼下这个机会,先试探他一回”“老十二要是当真还听皇后的话,那他有本事就来,总归咱们已有防备;可要是老十二没这个胆子倒叫咱们将来省了不少的心去。”说实在的,自从那拉氏被锁以来,永璂所表现出来的平静,甚至是逆来顺受,倒叫永瑆有些不放心。他自己反正也跟永璂斗了这些年去了,倒不至于吃亏;可是小十五终究是个稚童,还分不清这表面之下的善恶。倘若小十五信实了永璂去,那反倒给了永璂可乘之机去。三羊还是担心,“阿哥爷,真妥当么”永瑆点头,“你们将话给毛团儿谙达透过去,叫他小心护着小十五。跟老十二斗心眼儿的事儿,就交给我吧”正月十四日,圆明园奉三无私殿,永瑆依旧带着小十五,与永璂兄弟共座,一起欢欢喜喜领宴。席间小十五自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永瑆已是悄然打量着永璂。这几日,永璂应该已经得了那拉氏的信儿了。宗亲宴上,永璂倒是神色如常,并没看出什么来。可是接下来就是在“山高水长”放火盒子,同乐园看戏等一系列的元宵节庆祝之事。且圆明园又比不得宫里那么严谨,地方儿大、花草和海子都多,且关防不是那么严格,倒叫永瑆更加谨慎起来。正月十五当晚看火戏,永瑆手把手地领着小十五,却没想到被一个活猴儿给挤过来冲散了。永瑆吓了一跳,借天上爆开的火花,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麒麟保,原来是你”福康安嘻嘻地笑,上前把住永瑆的手臂,“大姐夫,我想你啦”永瑆无奈地照着福康安脚踝骨就踢了一脚,“少拿我当挡箭牌我是你大姐夫不假,不过还不至于叫你魂牵梦萦的”福康安呲了呲牙,“那我姐对你魂牵梦萦的,行不行我替我姐进来看看你,行不行”永瑆这才有些软和下来,借着夜色藏住羞赧,“你姐姐她,凡事都好么”福康安拍着心口,“好着呢,都好着呢我姐姐就等着今年嫁给你啦”一旁,暂时被忽略掉的小十五忽地淡淡道,“我姐姐也快嫁人了。”福康安呛着了。他总是不能理解,一个豆儿大的小孩儿,怎么每次一出口,就总能把他给噎着。想来打嘴架,他都是一把好手。可是不知道怎么风水轮流转的,一到这个十五阿哥眼前儿,他就总是莫名吃瘪。他心下安慰自己,兴许就因为十五阿哥是皇子,再说是莲生最疼爱的弟弟,他才不跟一个小孩儿计较罢了。福康安垂眸盯着小十五,“我说我姐呢,你说你姐干啥再说了,我姐是今年就要成婚了;可是你连个姐姐都还小呢,距离成婚吉期,中间儿还隔着好几年去呢”福康安说着,心下也不由得涌起一点子狠狠的恶念:还有好几年呢,谁知道这中间还能出现什么事儿去他可不是咒拉旺出个三长两短,他就是说这个可能小十五坐在夜色里,一张白圆子似的小脸,一会儿被天上的焰火照亮,一会儿又沉入幽暗。这光影的变化,倒叫一个五周岁大的小孩儿,多了一丝超乎年纪的深沉难测去。“保保哥你的大姐姐,即使名分已定,可是在成婚礼之前也不肯进宫来任意见人;那我姐姐既然已经被皇阿玛指婚,就也不能在厘降成婚之前,再随便见人了。”“嘿你个十五阿哥”福康安懊恼他竟然听懂了。一个小孩儿的话,可以推说童言无忌的,可他就是该死的听懂了福康安懊恼不已,这便一扯永瑆的手臂。“走大姐夫,咱们大人玩儿去,不带小孩儿”永瑆心下一警,忙按住福康安的手,“麒麟保,你别闹得叫小十五跟着我,片刻不离。”福康安虽说爱玩爱闹,可是也听出了不对劲,这便连忙收起笑谑,“怎么了”如今麒麟保已是内弟小舅子,永瑆略微犹豫,还是低声道,“小十五太小,如今后宫里风波不平。我怕有人对小十五不利。”福康安登时扬眉,“大姐夫你是说十二阿哥”永瑆迅速点头。福康安轻蔑而笑,“说起来,去年还是我二哥押送皇后回来的呢皇后必定会怀恨在心。那咱们这位十二阿哥,会不会也跟我们家记了仇啊”福康安说着傲然扬头,“我便不是为了旁人,只为了我二哥,这事儿我也不能袖手旁观”福康安说罢,冲永瑆眨眼一笑,“大姐夫,你想到折腾十二阿哥的法子没你要是还没什么法子,那我帮你想一个呗”永瑆小心提醒,“麒麟保,不可造次”福康安眨眼一笑,“大姐夫放心”便是元宵佳节,皇家、重臣们都在看火戏,可是小十五却也并不从头看到尾。大致看罢,便起身回了偏殿,铺开纸张,练习写诗。正月初二日,皇帝带大学士、蒙古王公、回部年班伯克等赴重华宫联句。今年的主题是“玉盂”。小十五今日的功课便从抄写联句开始。小十五写诗,例要请永璂前来指导。永璂来的晚了一步,在回廊上撞见了福康安。福康安给永璂行完了礼,凑在窗边儿看小十五在殿内抄写诗篇,便猴儿似的笑,“瞧他那么豆儿大,笔还握不稳呢吧,还写字啧,写几个就错一个,还得用雌黄来擦。”永璂点点头,“小十五年纪小,又要抄皇阿玛与大学士的联句,那么一大篇字,错也是难免。”“只是因为是皇阿玛亲自与大臣们所做的联句,便是抄错了,也不宜裁去,更不宜刮擦,唯有用雌黄漫去,重新写过。”福康安挑了挑眉毛,“我倒是听我额娘说过,写字还得靠自己的定性和悟性,不能依靠雌黄。要不然,那东西用多了,兴许能毒着人”永璂不由得扬眉。“谁说的这雌黄也可用药,本草中也有明确记载。“福康安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只是偶尔偷听着我额娘说过,皇贵妃阿娘早年前,身上生过什么疙瘩。原本按着本草的方子,用硫黄去熏,结果疙瘩没好,皇贵妃阿娘当年昏昏沉沉,几乎是中毒的症候了。”永璂不由得扬眉,定定望住福康安。福康安却像毫无所查,只是盯着小十五那认真写字的模样笑,“总之谁知道呢,兴许是我额娘当年也给误会了。雌黄被用来漫字,已是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谁被毒死过哈”福康安说完,扭身就走,“哎哟,我可看不下去了。大过年的,一个小孩儿还这么认真写字儿。我走了,一看这个就脑仁儿疼。”永璂立在廊下,回神目送福康安身影消失而去。窗内灯影昏黄,那雌黄涂过的地方也是昏黄的小十五还这么小,若雌黄有毒,小十五更是早就已经中了毒去呢。永璂眸光一黯,抬步朝殿内走去。福康安一口气跑回永瑆身边儿去,扯着永瑆道,“大姐夫,你现在叫人去盯着十二阿哥要是不拦着十五阿哥用雌黄漫字,就让人赶紧拦住喽”听完福康安的解释,永瑆哪儿还坐得住,自己一下子站起来,亲自朝配殿去。小心翼翼走到窗边,却听见里头小十五正在认认真真地问,“十二哥为何不准我用雌黄漫字那写错了可怎么办若是裁掉和刮擦为不敬皇阿玛,若是整条纸张都废弃,那又多糟践东西啊”“也不是没有办法,十二哥教你。”隔着窗子,只见昏黄的灯光下,永璂抱着小十五,亲手将小十五写错的字,以裁纸刀截成小方块裁下。另外重写一字,也裁成大小相同的方块儿,小心地将之前的那个空洞给补上。“若嫌突兀,只需小心将两块纸贴合的边沿儿磨薄,就会两者融为一体,用眼都不容易分辨出来了。”永璂竟然恁般耐心。永瑆都是一怔,回眸望福康安。福康安自顾撇开目光,“那也算是,我救了那小孩儿”第2547章九卷10、心凉了永瑆瞟了福康安一眼,“嗯,试探的主意是你出的,自然记你的功。回头等皇贵妃阿娘身子大安了,我会将今日的事儿都回给皇贵妃阿娘去“你可别急,现在皇贵妃阿娘养着身子要紧,我这会子是不便去回话的。”福康安却是眯眼一笑,“我没非要让皇贵妃阿娘知道去大姐夫,你说得对,皇贵妃阿娘这会子养着身子要紧,咱们什么都不该去烦着皇贵妃阿娘的。可是咱们可以不用叫皇贵妃阿娘知道啊,叫皇贵妃阿娘身边的人知道,就行了呗”永瑆长眉微扬。却偏开头去,只望别处,“行,那我回头回给庆妃额娘,又或者暂时告诉给玉蝉姑姑,叫玉蝉姑姑记着就行了。”福康安悲愤了,抬眸盯着永瑆。“大、姐、夫我是你内弟,是跟你一铺炕上滚大的小舅子”永瑆无奈地摇头,“呸,别说得像咱们俩有龙阳之好似的。我再浑,也不能跟自己小舅子一起滚那咱们还对得起你姐姐么”福康安有些头大,看出来永瑆宁肯自嘲,都不肯应他那个声儿了。“大姐夫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我说的是莲生”永瑆幽幽一叹,抬手拍了拍福康安的肩膀,“我是你大姐夫不假,我却也还是莲生的亲哥哥呢。故此啊,这事儿上你甭指望我帮你;我也劝你,趁早将这心给掐灭了吧。莲生她不是你高攀得起的。”永瑆说罢,转身而去,身影隐入夜色,再也不见。福康安立在廊下,怔怔望着永瑆离去的方向。早都什么都看不见了,可是他却还是翘首而望。就好像,他对莲生的那颗不肯死的心啊。明知道,莲生是公主,如今更是皇贵妃的长女,身份贵重,今非昔比;明知道皇上将莲生许配给的拉旺,如今是亲王世子,而他自己到这会子还是小白丁一枚将来阿玛的爵位也轮不到他来承继,他顶多能从侍卫出身,一辈子都不可能走到亲王世子的高度上来。可是他,却还是不能死了这份儿心,他还是要盯着那似乎已经无望了的方向,玩儿命地盯着啊。说不定暗夜里还可能有一线曙光;或者,说不定莲生渐渐长大了,对他的情意就能超过对拉旺的去呢反正,莲生还没到正式厘降的年岁不是那他就不会死心,他还会想尽了法子等着,盯着哪怕这夜色里,他自己这样孤单,孤单到冷,可只要还有一丁丁的希望在,他就决不放弃这个夜晚本是上元之夜,无论是御园还是民间,都是传灯之夜。皇帝又御笔赐福,赐灯,赏克食。热闹气儿从御园一直传遍整个京师,君民同乐。散了的时候儿,已是夜深。永璂回到自己的寝殿,颇有些郁卒。哈哈珠子太监三曜赶紧打了盆热水进来,伺候主子泡脚。“主子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