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肖宸震惊的目光,他才微微仰起头解释:让它适应。适、适应?肖宸满脑袋问号。悬在水面上适应?多看两眼就不怕了。肖宸一阵无言。男人双手跟虎钳似的,根本不准迷你鲛人动弹。这种适应对小鲛人来说可能不太合适宛如跳楼机升到最高、准备往下坠的那一瞬被无限延长,小鲛人脸上溢满恐惧。偏偏还因为被男人攥紧而不敢开口,它只能僵硬的抬起头,用一双波光盈盈的大眼睛看着肖宸。刚和肖宸视线相撞,宛如被风吹过眼帘,小鲛人双眼一眨;眼泪顺着脸颊,啪嗒啪嗒的就滚落下来。鲛人泪跟不要钱似的,瞬间在池底叠起一座小山丘;肖宸赶紧上前:要么抱好,要么让它下水,你别这样晾着他。被青年责备,男人似是一愣;他还没来得及解释,肖宸已从他手中抱回小鲛人。二人手指有短暂的相接,一触及离;肖宸没当回事,男人却瞬间忘记自己想做什么,动作一顿,缓缓低下头。沉迷这半分浅淡的温暖,他搓了搓自己的指尖,眼神微动。没注意到背后炽热的目光,肖宸捧着小鲛人:你为什么害怕进池塘?因为里面是淡水?早在心里埋下小鲛人是妖兽的概念,肖宸默认了它的不科学性,完全没考虑海水淡水的区别。但见迷你鲛人刚才抗拒成这样,他不由多问了句。小鲛人委屈巴巴的抱着鱼鳍。才横在池面上吹了半天冷风,它包子脸都被吹皱了,再开口时声音都带着委屈:不,不是那是什么原因?青年关切的目光下,小鲛人悄悄望向某处,又猛的把目光收回来。跟随他的眼神,刚看到某位沉着脸的男人,肖宸终于明白过来。视线被青年的脊背遮住。男人一愣,恐吓的目光被迫收回去不少。哄了小鲛人片刻,肖宸才抱起它俯下身。男人视线中,青年胳膊伸长,将小鲛人捧到池边。在肖宸手上,小鲛人就表现得有安全感多了;虽然还是很紧张,它却一脸好奇,主动拿尾鳍碰了碰池面。肖宸很有耐心的捧着它。确认了池塘的安全,鲛人试探着撑起身子,往池边挪动;待挪到青年掌心边缘,它回头,确认似的望了肖宸一眼。肖宸朝他颔首,便听见扑通一声。自发跳进池子里,小鲛人游了两圈。似乎十分喜爱这片池塘,它扬起胳膊,眼睛都亮晶晶的。拿尾鳍拍打水面,透明的水花中,迷你鲛人对肖宸笑了起来。青年同样回以笑容,话却是对着背后说的:别瞪了,走吧。猛然被叫到,男人脸上的阴沉顿时淡了。肖宸起身,朝他望来:不是说好取名字的吗?第一次收获青年的注意力,青蛇精不由一愣。正好店里有字典,我们现在就去。肖宸道,转身朝店里走去。男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表情无比严肃,步履无比迅猛,终于不再随意散发威胁的目光。字典就摆在货架上,落了一层灰。捧起书,肖宸坐在柜台后。男人站在他身后,姿态端正的就像是在站军姿;压抑着内心的欲求,他本变得十分规矩,却见肖宸敲了敲身侧的凳子:下来坐。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邀请,男人终于回过神来,猛地落座。他横在青年身侧,手臂几乎都挨着手臂;眼神无比炽热,落在青年颊边。肖宸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主动翻开字典:看到感兴趣的字,告诉我。男人点点头。青年眼睫微垂,从侧面看去,有一股安静的气质。他卧蚕饱满,睫毛打下一小片阴影,十分好看,且耐看。根本没看字典,片刻后,男人随意点出两个字。筵青?还是青筵?二字被排列在一起,肖宸笔尖微顿,字词从喉间滚出。筵青。好名字。肖宸低声赞道。男人眼神炽热,注视着肖宸提笔,把他的名字写了一遍。笔是普通的签字笔,墨水更是随处可见的蓝黑。肖宸的字又算不上好看,落在白纸上,只熨出点点浅淡。但他一笔一画,却写得十分认真,就连腕间轻微的转动,都显得那么吸引人。筵青看得认真,宛如时间停留,全然移不开眼。.余老板这几天有些春风得意。先是投标的对手遭遇资金困难,被迫将机会让给了他们;再是吵架数日的夫人总算回归,二人又和好如初总觉得这些都是锦鲤眼泪的功劳,他去哪儿都不放手,亦步亦趋的将眼泪珠子装在兜里。这一行为却招致了夫人的不满圈里八卦都说,余总请了个神棍,什么都听对方的,连几颗破珠子都和宝贝似的供着人逢喜事总是倍遭嫉妒,余总身边渐渐满是传闻;消息甚至传到了余夫人姐妹们的耳边被看似安慰,实在揶揄的调侃了一番,余总夫人忍无可忍,处于爆发边缘。晚霞照在天际。从渔场回来的车上,眼见余总又小心翼翼的掏出那几颗破珠子,还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余夫人皱起眉,轻轻凑过去。亲爱的,这种多余的兴趣,也该有个度吧?司机在场,她这话说得又柔又轻,眸中却尽是不耐烦的冷光。没事,这是肖大师留下的,很有用,绝不是什么多余的爱好!余总还没发现,拍着胸脯给夫人介绍:你肯定不知道,这是他声音一低,做贼心虚似的瞥了周围两眼:这是锦鲤的眼泪,招好运的!见他入戏如此之深,余夫人眼角抽了抽,心底升腾起怒意。没意识到她表情不对,确认安全,余总重新抬起头:怎么样,你喜不喜欢?改明儿咱去买一对钻戒,把眼泪镶上去余、老、板!终于忍受不了,余总夫人一巴掌拍在余总手背上;余总发出半声惊呼鲛人泪猛地脱手,骨碌碌滚在车厢里。他赶紧俯身寻找:亲爱的,您做什么呢!余总夫人深吸一口气。没能控制住情绪,又念及司机在场,她只能勉强一笑:不好意思,车有点儿急,我没坐住。是挺急的。余总埋头,闷声闷气的继续寻找:小王,开慢点儿,别加速了,再加速珍珠都滚没了。还嫌快呢?见司机真的放缓了速度,余总夫人不由冷笑。她双手环胸,凑过去低声抱怨:就不能早点儿回去吗,管你那几颗破珍珠干嘛?我巴不得它们全消失说罢,女人再度抬头,扬声指使:小王,听我的,开快啊!砰!!剧烈的撞击声中,车牌于空中扬出弧线,猛地摔在柏油路上;十字路口,大货车呼啸而过,几乎贴着小轿车的车头开了过去!尖叫声中,车灯被撞得稀烂。整个车身都失控了,随着大货车在马路上旋了半圈,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大货车猛地减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小轿车内,余总几人浑身脱力,惊魂未定。猛地打开车门,余总拽着夫人下车,转移到人行道内。小轿车横在十字路口,几乎已经报废了。像被冥冥之中的力量庇佑,三人却都毫发无损!这这女人完全没回过神来,瘫软着腿兀自喘息。司机开始拨打交警电话,余总则愣愣的坐在马路牙子上,捧着一手珍珠。余夫人刚回过头,就听自家老公喃喃道:是,是锦鲤的眼泪!她的视线中,余总双唇开合,手也微颤:如果不是因为珠子掉了,我不会让司机减速;那刚才、刚才我们可就结结实实的撞上去了。想到那个画面,余夫人浑身一颤。而且,车都变成那样了,他们竟还没受伤女人眼神惊疑不定,落在余总手上;不只是她,另一道视线也遥遥望来。马路对面,一辆白色小轿车猛地转了个弯儿,停在二人身前。眼前突然一暗,余总微微抬头。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半俯下身,目光如炬的望着他。你手上的是不是鲛人泪?刚到海边就有巨大收获,林淄眼神无比执着,正落在余总掌心:哪儿来的?第41章 不卖你谁啊?见一名陌生人突然凑近,眼珠子都要落在自己手上了, 余总赶紧跟防贼似的把鲛人泪捂好。面前人却还不死心, 手直接朝前一伸:给我看看。虽然小了点,但那的确是鲛人泪。林淄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力, 此时显得尤其的咄咄逼人。在林家做惯了二把手,出门在外又多是被人恳求的那个,林淄养尊处优,凡事总以自己为中心。习惯了大家对他的容忍, 面对根本不认识自己的总裁, 他态度丝毫不变,竟然还一样的居高临下。可惜相比其他人,余总的脾气能用爆来形容。见他还想直接上手, 余总脸色一沉:哦, 你还想明抢?注意到他阴沉的脸色, 林淄手一顿, 勉强停在半空。但他人却依旧不死心,还在不管不顾的发问:这珠子哪里来的,卖吗?我出高价。余总皱眉。出这么大车祸, 人都差点儿死了,竟然还有陌生人上来缠着要宝贝珠子:不卖, 滚。余总油盐不进, 林淄不由恼怒的皱起眉。他在原地咬牙片刻, 骤然想起什么, 眉头一松。除了钱, 自己明明还有一项无往不利的利器,没人受得了它的诱惑这位朋友。林淄站直身子,勉强压下火气。他眼神在余总身上滑过从他紧皱的双眉,到下撇的嘴角你面相不太好啊。甫一听这话,余总就愣住了。他眼神瞬间变得奇怪,在林淄身上来回打量。才被假一三诓骗,余总现在无比敏感;除了肖大师,见谁都像骗子。见他表情有异,林淄却精神一振。误以为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力,他负手而立,总算有了些高人的模样。你卧蚕低陷,眼角生纹被子克,与妻仇。除了和孩子有间隙,与夫人关系也不好。倘若不快些解决,不仅是吵架那么简单,还可能酿成大祸,最终倾覆家业,家破人亡余总:和假一三胡编乱造的那些,重合率也太高了。见他一言不发,似被自己镇住,林淄顿时更来了底气。他刚所说的,自然有夸大的部分;但普通人又不懂这些,只要信了他的话,有求于他,还不是任着自己提要求想着,林淄眼神又瞄到鲛人泪上去了:若我没看错,你身边已经出现过不吉的征兆了吧?这样,只要你把手上的珠子给我,再告诉我是从哪儿拿到的,我就免费帮你排除厄运他算盘打得噼啪响,面前人却呵呵冷笑,似乎全没把他说的放在心上。看得出我倒霉啊?那你看不看得出,这些坏事早就解决了啊?自从碰见过肖宸,余总心底就容不下第二位大师了。见这人看上锦鲤珠子,还一直想骗自己拿出去,他冷笑着掏出手机:骗子,还不走?林淄一愣:你说谁是骗子?余总直起身。虽然已经四五十了,他却保养得当,身材十分健硕。这么站起来,竟然比林淄还要高。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他迈步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林淄:送我珠子的朋友,才是这方面的高手,您是撞见铁板了。眼见我出车祸了,你还一直堵在这儿远处传来警笛的轰鸣声。这里地处偏远,出警速度倒是很快。再不走,是等着让我报警吗?余总冷笑着扬扬手机:不知道欺诈未遂,可以在派出所蹲多久。你!身为林家二把手,林淄还是第一次被人认作骗子,顿时气的不行:谁说我是骗子?!余总冷哼:真正的大师哪会像你这样,上赶着给人看相,掉价他啧啧两声,嫌弃似的打量林淄:还是做好功课再出来吧!珠子没捞着,还被鄙视了一番,林淄险些吐血。眼见二人要吵起来了,一旁的弟子赶紧上前,把林淄拉开。二师叔别急,鲛人泪都找着了,您还担心拿不到手?把人拖去一旁,一边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弟子一边低声劝他:大不了我们多花些时间。不管真是朋友给他的,还是在海边捡的,只要我们多调查两天,还怕找不到这鲛人泪的来历?听完他的一席劝,林淄拍拍胸脯,勉强顺下气来。他掉头就走,坐回车上,狠狠锤了一把座椅。不管怎么说,刚来海边就有巨大收获,总比没来好。而且比起自己这方的受气,远在苏州一无所知的徐家,看起来倒更为可怜。让他们不当回事。想到将来徐家哭着后悔的场景,林淄胡须一吹,倒是想先去嘲笑一番。他也不怕和人撕破脸皮只要有个能践踏的对象让自己心情变好,林淄就满意了。师叔,我们要不要先预热一波鲛人泪的消息,让圈子里热闹热闹?弟子继续在一旁煽风点火。林淄点点头:要,当然要。鲛人泪近在咫尺,即使现在没拿到手,在林淄看来也是他的囊中之物。以林家的财力,想查清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直易如反掌。你先和师兄联系,告诉他开始联系卖家,我们这儿有鲛人泪的大线索。林淄一边盘算,一边冷笑起来:程家的血朱砂,杨家的含砂纸说不定,还能要到应家的半片龙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