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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 1)

师爷指了指门外,大王派了钦差大臣突访,现下已经到城门口了!什么!徐重德嗖地站起身,可有说是谁?为什么前来?师爷喘着气摇头,未曾听说。小人花了大价钱,也只探听到他是奉了大王的诏令,至于那诏令是什么,这钦差大臣要来做什么,都不清楚!糟了糟了......断然是来探访民情的!徐重德兜着袖子来回走动,突然想起什么,吩咐道,去,把找人的家丁全都叫回来。还有,把后院的夫人们都遣送去别院,这几日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得出门。还有,把府上值钱的珠宝装两箱,待会儿送与那位大人。其他的,都搬到密室藏好!师爷连连点头,是,小人这就去办。徐重德又叫住他,叮嘱道:记住,不可走漏风声。大人放心!日月交替了两个轮回,搜查的捕头和家丁仍旧没有寻到破庙。若说小安之前还胆战心惊,生恐徐重德带人找到他。但两日过后仍旧没有风声,一颗悬乎乎的心也终于落了地。然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外头风雨虽停,家中却生了事端。破庙里,药材的苦味萦绕在空气中,逼得人快窒息。小安捧着药碗,轻轻吹了吹,对病床上的人唤了一声:小八,来,起来吃药了。说是床,其实就是垫了稻草的木板。前两日,小安才刚用他的第一桶金,把稻草换成了褥子。结果这两日要买药,又将褥子卖了出去。病床上的孩子只有四岁,听到有人叫唤,掀开沉重的眼皮,持续了两日的高热将平日水灵灵的眼睛被烧得通红。他看着乌黑的药水,摇头,小八不喝。小安着了急,怎么能不喝?你病了,病了就得吃药。一群孩子也都围过来,轻声细语地劝,大丫头把贴在小八额头上的湿毛巾又换了一张。小八是所有孩子里最小的,本来前两日小安买肉回来,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如同过年一般喜庆。结果小八却早早睡了,一个人蜷在角落浑身发抖。小安见不对劲,伸手探了他的额头,才知道染了风寒。还好置办了一圈吃用之后,还剩一两多。小安随即就找了山脚的村郎中,那郎中医术三流,又见小安求医心切,于是装模作样写了张药方子,收了比寻常大夫多三倍的诊金,甩甩袖子走了。小安按方子抓了药,急忙哄小八喝下,不仅不见好,竟还开始咳嗽。小安一气之下砸了那郎中的摊子,背着孩子去看县城里的大夫。城里的大夫医术是好,但要价也高。待抓完药,钱袋子已经空了。不过那药委实管用,小八吃了两回便不咳了,只是高热还没退下去。苦。小八委屈巴巴地瞧着小安。小安柔声劝他,乖,药越苦越能治病。等你好了,哥给你买糖葫芦!身旁的一圈孩子哇得出声,十分羡慕,但又瞧着小八病重的模样,纷纷乖巧地住了嘴。小八看病,花了好多钱,把吃肉的钱都看没了。明明只有四岁,却想得尤其多。小安眉毛一竖,你听谁瞎说的?我那是故意不买肉,你看小六胖的,再胖下去,以后长大了都讨不着媳妇儿!一旁的小六忧愁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委屈极了。乖,你跟小六不一样,你眼睛大,长得俊,以后肯定有很多姑娘想嫁给你!要是你现在想讨媳妇儿,哥改日就给你说一桩娃娃亲。等你病好了,想干什么都行!好说歹说,终于哄着孩子喝了药,五丫头偷偷凑到小安耳边,小安哥哥,小八得的会不会是瘟疫啊?小安眉毛一竖,呸,你听谁说的!五丫头嘟囔道:我,我今天去学堂听到的,说得了瘟疫的人就是高热不退,最后是被自己烧死的。去去去!滚一边儿去!小安把她往外面推,气道,再乱说,当心我撕烂你的嘴!五丫头哼了哼,偏着头道:小安哥哥每次都这么说,最后都不会撕的!小安见她浑然不怕,更是来气,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撕坏了不得上药啊?小屁孩儿滚滚滚!再睁眼说瞎话,等着下辈子投胎做哑巴你!其余的孩子见小安真动了气,便也灰溜溜跟着出去,角落里只剩一大一小,尤其寂静。本该睡着的小八缓缓睁开眼睛,无比虚弱,定定地看着床前的人,问道:小安哥哥,小八会死吗?小安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呸呸呸,不准胡说!他看着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心里揪着疼。你听那五丫头瞎说呢!瘟疫是会传染的,你要是得了,我们几个不早就跟你一样了吗?你听话,明儿城门一开哥就背你去看大夫,城里的大夫都是神医,什么都能治好。之前的大夫治咳嗽,咱们另找一个可以退热的!小八吃力地点头,嗯。次日,天还没亮,小安就带着人出发了,等到城门一开,就火急火燎冲进去。只是没料,求医之路并不顺利。第4章 揭王诏(一)推什么推!小爷自己会走!小安被医馆的人直接摔出了门,他气急败坏地指着医馆的牌匾,破口大骂。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子庸医,等小爷发达了,就叫人把你这破医馆拆成渣子!那大夫一左一右站了两个药童,冷哼道:看病付钱天经地义,你这小夜叉又不是玉皇大帝,老夫凭什么做赔本买卖?我呸!都说郎中大夫一个个的是菩萨心肠,我看倒是上辈子穷死的要饭的!随便搭个脉就要一百文,你当自个儿是卖手的窑姐呢!你!口出狂言!那大夫气得发抖,你这小夜叉才是要饭的!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没碰到过你这样的人,一百文诊金对谁都一样,为何其他人不像你这般蛮横不讲道理?分明自己口袋里没钱,才到老夫的医馆撒泼!没钱个屁!小爷今儿出门太急忘了带,赊个账明儿补给你就是。账都不让赊,没这一百文你就开不下去是不是?这劳什子破医馆趁早关门算了!臭庸医!你......老夫不与你做口舌之争!他让两个药童关了门,今日老夫就是不看病,也不让这小夜叉进门一步!庸医!有本事别关门啊!跟小爷对战对战,看看是你有理还是小爷有理!小安狠拍了几下木门,火气越烧越旺。小安哥哥。大丫头抱着小八,走到小安身旁,咱们换一家吧,总会有好心大夫的。小八整个人已经没了活力,像失了水的花枝,蔫蔫的,抬起小手,吃力地扯了扯小安的袖子,小安哥哥......不要生气......小安伸手把他抱过来,轻声哄道:来,哥抱。哥不气,刚刚那些话全都是气那庸医的。乖,咱们再找一家医馆。小八缩在他怀里,嗯。过了一会儿,又迷迷糊糊问道:小安哥哥,你为什么要画脸啊......小安皱了皱鼻子,脸上的柴灰掉了一点,怎么啦?每次都画得黑黑的......小八害怕。害怕就对了!这样吵架的时候吓死别人,多有气势啊!他顿了顿,你害怕的话,下次在庙里我就洗了,好不好?好......小八,喜不喜欢孙悟空?喜欢......那等你病好了,哥给你做一个孙悟空的大风筝怎么样?好......咱们去山头上放风筝,所有人都去怎么样?病恹恹的眼睛明亮了一瞬,好啊......大丫头默不作声地跟着,听小安用各种方法跟小八说话,不让他睡过去。但这法子并不好用,聊天并不能治病,在县城里,只要没钱,那真的是寸步难行。医者父母心,但事实看来,银子才是最大的父母。前面围那么多人干什么?有人发钱啊?小安急忙挤过去,但是围的人太多,他跳了好几回都没看到前面是什么名堂。眼珠子一转,高声道:诶?谁的银子掉了!一群人唰地低身去找,小安便拉着大丫头,嗖的挤到了最前排。然后,对着密密麻麻的告示,呆若木鸡。小安怔了怔,拿手肘碰了碰大丫头,你识字吗?大丫头盯着那张羊皮卷看了半晌,尴尬地垂下脑袋,脸红着摇头。唉,早知道让五丫头也跟着来了!小安懊恼。不过幸好人群中也有识字的,便逐字逐句地念出来,碰到些生僻的说法,还贴心地解释清楚。所以,真的来了位钦差大人啊?小安凑过去,问那识字的老叟。是也是也。而且,这位大人奉大王的诏令前来寻人,王诏还是大王亲自撰写的,让钦差大人千里迢迢带来。看样子,他应该是大王跟前的红人,且地位不低。那老叟侃侃而谈。这王诏也很有讲究,一般人都不能动,除非有大王的特许。还有,就算贴出来示众了,咱们也只能看不能碰,不然,揭了就得完成上面的事情。这什么瞎讲究?小安低声埋怨,复又问道,那他要寻什么人啊?方才不是说了吗?左手小臂上有一处红色胎记,年纪十七左右的男子。若寻到了,便赏白银五百两。这五百两要是到手了,那可是一辈子吃穿不愁啊!唉!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出来让大家伙发发财不也挺好的吗?哟,该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还是得罪了王室?哎?小伙子,你作何揭王诏啊?哎?你快下来啊!哎?你怎么还把王诏揣怀里啊?哎?哎!哎只见小安抱一个带一个,转眼就消失在人声鼎沸处。县府中,一双鸟儿在假山上驻足,停歇了片刻,又扑腾着翅羽飞走。徐重德将一壶上好的贡茶,双手奉给钦差大臣魏书黎,魏大人,这是下官初右迁时,大王御赐的贡茶,下官一直舍不得喝,今日恰好孝敬大人。魏书黎接过,先浅饮一口试温,接着再品了一口,赞许道:嗯,色泽墨绿,香郁味甘,山阴族进贡的孔雀子,确实好茶。徐重德笑得狡黠,原以为魏大人年轻有为,没想到,连品茶也是人中翘楚。魏书黎不吃这拍马屁的一套,只抬了抬眼皮,道:本官怎比得上徐大人?我朝去年的进贡单子里就没有孔雀子了,徐大人竟还有存余,可见徐大人深受大王宠信,常人不可比拟。徐重德一凛,听出话里的意思,随即谄媚道:常大人折煞下官了!您是大王跟前的大红人,大王什么要事都交给您来办,最信任的就是大人您。下官这几两茶叶与您的比起来,只是九牛一毛。若大人喜欢,这茶叶便都送与大人了!魏书黎放下茶杯,缓缓道:徐大人不必紧张,本官随口一说罢了。君子不夺人所好,贡茶还是徐大人自己留着吧。只是......只是什么?徐重德心口吊了桶水。魏书黎的眼神倏地凌厉,道:只是,徐大人的永安县离国都尚远,消息倒灵通,本官上任不到一年,你竟知道大王信任本官?话中有话,徐重德侧额滴下冷汗,这,下官只是猜测,猜测罢了。大王劳师动众要寻人,他交给您来着办此事,断然是十分信得过您的!魏书黎不动神色,哦,看来徐大人年岁虽高,倒还有一颗七巧玲珑之心。大人......谬赞了。魏书黎悠悠然起身,道:寻人一事的确刻不容缓,但这两日王诏贴出去没有响动,本官闲得慌,便找了其他事情做。徐重德流着汗拱手,不知,下官可有此殊荣,了解一二?魏书黎负手而立,徐大人客气。你前日送本官的那两箱珠宝,本官觉得搬回国都劳民伤财,便都分给百姓了。这!徐重德气得脸绿,您魏书黎斜了他一眼,徐大人觉得不妥?徐重德无奈,将怒火又强行压下去,妥......妥得很......这便好。嗯,还有一事,本官也觉得颇为古怪。徐重德咬牙,问道:不知大人忧虑何事?本官的侍卫昨夜不听话,跑错了府苑。竟发现城东有一处院子,里面住着十几个女眷,问其是谁,都说是徐大人,您的妾室。魏书黎直勾勾盯着对方,不过本官听闻徐大人您治理永安县,向来为人清廉,淡薄名欲,怎可能有十几位侍妾呢?徐重德眼珠子直转,冷汗如雨,赔笑道:这......大人多虑了......这,她们不是下官的侍妾。是,是前些日子进城逃难的难民,来投靠下官,下官将她们收养,一直养在别院,跟下官,半点关系都没有啊!魏书黎若有其事地点头,嗯,本官也认为徐大人断不会做出这种违背德义之事。徐重德拭去冷汗,硬着头皮道:说的是,说的是!多谢大人体谅!魏书黎拿食指摩擦下巴,思忖道:所以,本官让侍卫将她们都遣送回家,徐大人不会有异议吧?什么!徐重德脸上的狞笑一僵。魏书黎仍是斜斜看他,嗯?徐大人觉得不妥?徐重德喘气只出不进,妥......妥得很......妥得很啊......语罢,两眼一翻,晕了过去。魏书黎仍旧波澜不惊,淡然一笑,唤来侍卫。大人有何吩咐?侍卫抱着一把刀,半跪着待命。魏书黎瞥了一眼那晕倒在地的徐重德,冷冷道:近来暑气太盛,徐大人身体不适,热晕了过去。叫管家去请大夫,让徐大人好生在府中休养,没什么要事,不必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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