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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1 / 1)

现下方羿的部队还在青龙门,消息还未传进宫中,故而她的命令还是有些用处的。只是叫来的都是普通侍卫和太监,再加上安戈每日练武勤恳,这些人对他并没有太大威胁。长枪一横,隔挡住迎面从上往下砍来的一排利剑,抬脚在枪杆上一踢,力道惊人,将那排利剑逼退几步,随即长枪置地作为支点,飞身朝那持剑的几人踢去,脚脚正中胸膛。身后陡然冲来一人,看准安戈背后的破绽就刺了过去。不料他早有防备,只身子往旁边轻轻一侧,不着痕迹地避过腰际的剑刃,手中长枪顺势回刺,穿透那侍卫的胸膛这是方羿教给他的,蔽天十字枪,第七式。王后与管瑶大惊失色,去年这时候,他们设计让安戈长跪雨中,分明还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如今耍起长枪来怎的就如此游刃有余,似畅游在无边海域的年幼神龙。虽招式稍显稚嫩,却无人可挡。她们趁侍卫上前牵制安戈,折身便钻了空隙逃跑,经过重重长廊,幽深宫道,路过的宫人皆不明所以,只如往常般跪下行礼,见过太后娘娘几个字喊得字正腔圆。若没有出这等事端,这些话在耳中还是很中听的,但如今殿上太后性命难保,这等端庄的拜辞听来只觉着讽刺。牡丹纹路的宫袍被转角的石砖刮破,发髻上的金钗顺着跌撞的脚步掉落,点缀的红宝石啪的砸落,滚进积灰的墙角。她之前还下了最后一道命令,让近身侍卫去屠杀拒绝参加登基大典的几位大臣,再尊贵的性命在她面前也不过草芥,才一转眼的工夫,她怎就从万丈高台上摔下?管珮陡然停了脚步,怅然若失地念叨:不可能......不可能!她顿了顿,一下子挣脱管瑶的手,魔怔一般往回走,哀家是太后,容国独一无二的太后!她一面尖叫,一面挥打手臂,宫袍宽大厚实的料子在半空呼呼作响。长姐,快些走罢!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管瑶拽着她的袖子朝宫外跑。窝囊!管珮再度挣开她,这次用的力道太大,袖子刺啦就扯断了。哀家经营了半生的心血,岂能说走就走!管瑶含泪看她,长姐,莫要再痴念下去了。若你真舍不得这一切,先留着性命逃走再复仇也不迟啊!性命二字钻进管珮的耳朵,仿佛一盆冷水泼得她首尾皆凉,她堪堪道:逃得出去么......民儿多半已遭毒手,我这作娘亲的,逃出去又有何用呢......长姐......管珮倚在长廊的红柱上,站了好一会儿,抬手,捋了捋杂乱的头发,抬头看向身侧的摘星殿。这座殿宇建在高台,是王宫最高的地方,因下头接着百级阶梯,更显巍巍之势。当年,管珮为了争宠,第一次下手戕害嫔妃便是在这里。那妃子姓文,彼时只是个位分不高的美人,被管珮冤枉私通侍卫后,不堪受辱,便是从这摘星殿跳下,当即身亡。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如今,竟是轮到她了么?她从宫女一步一步往上爬,做了风光一世的容王后,机关算尽,谁知最后穷途末路,却又回到了这初识之地。文美人,你到底是来向哀家索命来了。尽管登基大典未成,她仍是将自称从本宫换成了哀家。管珮望着摘星殿檐角反射的刺眼的光,被算计蒙蔽的眼睛清澈了一瞬。她才三十岁,便仿佛看尽了世故,摸透了人心。安戈解决侍卫赶来时,管珮正将将站上摘星殿的栏杆,管瑶沿着宫道往外爬,企图逃跑,但似乎受了伤,行动迟缓。管珮见到灰沉沉的宫道中蓦然出现的红衣人,渐渐勾了一抹冷笑,高声喊道:安氏,告诉方羿,让他别得意。总有一日,有人会替哀家报仇!语罢,纵身从数丈高的殿宇跳下。安戈飞身去接,却只抓住一片衣角。他回响管珮的这句遗言,暗觉不妙,有人究竟是什么人?于是拿下还在爬行的管瑶,这对姐妹向来一同行事,自然知道各自的老底,于是他问管瑶,王后派人杀的,除了朝廷的那几位侍郎院首,还有何人。管瑶只颤巍巍答:还,还有国师。但,但派出去的锦衣卫没有回宫复命......就,就不知生死。安戈一怔......不知生死么?他回头,朝青龙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觉得乌泱泱的天空被撕了一个洞,火红朝阳落下,分明是喜庆的东西,却独独将那里照得血光滔天。果然,能制止杀戮的,只有杀戮本身么......管瑶望着宫墙上溅了九尺高的血,突生感慨。不过,羿哥哥登基称王的话,也不枉我爱他一场。这等欣慰的语态,仿佛她一手为方羿铺好了君王路般。安戈瞧着她闭着眼睛兀自陶醉的模样,心中很是平静自己感动自己的这副嘴脸,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管瑶最后被押进天牢,由刑部侍郎亲自审问,将她与管珮近日的勾当一一交代。太子篡位的罪行很快传遍王宫,蔓延了整个华泱,所幸永定侯及时赶到,这才避免万里江山落入贼首。史官笔尖一提,将此事载入史册。丁丑年八月,太子卫匡民弑父,管王后弑夫,欲早登大统。幸,永定侯方羿侦破毒计,于青龙门设伏,斩太子,杀王后,除天下贼。其实太子已经是太子,只要等些年岁,自然能堂而皇之地继承大统。奈何卫临寰另有了人选,即便方羿没有称王之心,王后等人也会考虑这可能出现的闪失,杜绝一切后患。王权上行走的人,针尖大小的隐患,也会演变成弥天威胁。这场殊死搏斗的硬仗,终是方羿站到了最后。永定侯府,蒹葭水榭。一团火红的锦鲤簇拥着涌到栏杆下边,乐腾腾地争抢鱼食,宛若傍晚天边的火烧云,风一过,云海翻滚。相较之下,投食之人便没有这么闲散了,他眼神无光,唇角下撇,仿佛喂鱼只是纾解馒头愁思的渠道,并还是无用的渠道。小旭,很多事情亲眼见证,亲身经历,那感觉,跟凭空想象还真差挺远的......安戈抓了满手的鱼饵,心情很是低落。他今日身上沾了血,晦气,不能冲撞了有身孕的茯苓,便让她自己去房里歇着,不做事了。即便已经回来四个时辰,沐浴更衣之后又睡了回去,但他根本睡不着,脑中挥之不去的,还是管珮死不瞑目仿佛要爆出来的眼珠。小旭不会说话,只在一旁安静地帮他扇蚊子。何况安戈现在心里很乱,需要找个人倾诉,小旭为人低调又贴心,是偌大一座侯府里最合适的人选。他们都说,猴哥要登基了,你觉得这消息真么?一句话抛出去没有答案,但答案已在他心里。我觉得......还挺真的。作者有话要说:小甜甜无责任剧场,祝各位小可爱中秋快乐安戈捧着一颗火红色的果子,将信将疑地问眼前的江湖术士:真的么?吃了这个,男人就能生小孩儿了?那术士连连点头,说的有鼻子有眼,这是自然。这果子是小人从蛮疆极地的悬崖上摘的,三年一开花,三年一结果。小人瞅着那棵树等了十年,才等来两颗。那另一颗呢?另一颗小人已买与了另一个公子,他上个月已经生了,还请小人去吃了满月酒呢!那孩子生得俊极了,浓眉大眼的,长大了断要拢去万千姑娘的芳心。安戈将信将疑,警告道:你没骗我?哪能啊!您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公子,小的骗谁也不能骗您呐!安戈努了努嘴,将果子放进怀里,付钱,走人。临行时,那术士百般强调:这果子毕竟是不是仙丹,若想怀上,得您家另一位多使些气力,较平时多劳累些。安戈点点头,表示明白开玩笑,他家猴哥一直很厉害的好不?随便滚一滚,他肯定就怀上了。到时候要给小娃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方什么呢?方桌子?方板凳?或者是......方大头?哎呀呀,这不行,都太俗了,一点也不文雅,也没啥气势。还是等怀上了再说,到时候把取名字这技术活交给他家猴哥,顺便给他一个大惊喜!安戈这样美滋滋地想着,三两下就把那红果子啃了。然则,就在他相信自家猴哥本领一流,绝对没有问题的第十天,安戈开始失望了。这十天里,他天天变着法地勾/引方羿,天天滚床单,天天请大夫把脉,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可恶!可恶的猴子!还以为他多厉害呢!结果连孩子都没法让他怀上!你最近老是看大夫,是身子不舒服么?某日,二人翻云覆雨之后,互相抱着温存,方羿一面抚摸着他的脊背,一面关切地问。安戈闷在他胸口,连忙道:噢!我,我就胃口不怎么好,想调理一下。开方子了吗?开了开了,但是我吃了几次觉着没用,就没再吃了。这可不行,你的底子本就薄弱,还是得听大夫的话。那,那要我吃药也行,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什么条件?安戈环上他的腰,嘿嘿一笑:咱们再来一次吧。方羿觉着奇怪,往前只做一次这人都叫唤得哭天抢地,最近是怎么了?这样主动?最近碰到什么事了么?安戈想了想,煞有介事地点头,嗯。怎么了?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什么?安戈脸上很是嫌弃,啧了一声,道:你不行。在床笫之间说这句话,傻子也能知道是什么意思。方羿的眼睛一虚,透着危险,一字一句道:我、不、行?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扣紧了安戈的腰,力度很大,占有欲很强,饶是习以为常的某人也狠狠咽了口唾沫。不过,这个某人,心里却是欢喜占据大半的嘿嘿嘿终于可以怀小孩了嘿嘿嘿嘿嘿嘿......红帐垂落,掩去满床春光。两个月过去,安戈的肚子还是没有反应。他日日叹气,也算是认了,方羿不行就不行吧,反正这辈子也认定他了,还能离咋的?事实上,安戈从未与别人做过那事,否则,他断然能体会,床笫间的方羿是多么雄风凛凛。只与一个人行周公之礼的坏处就是,自家男人分明很厉害,他却浑然不觉,只以为男人都是这样英勇,他却挑中了最没本事的那一个。明明捡了大便宜,他却以为吃了大亏,还俨然生了一番为民除害的感慨,觉得自己拯救了本该嫁给方羿的某位苦命人。安戈一直这样想着,直到那一日,他又在街上碰到那个术士。不过这回,这术士高谈阔论的对象不是他,是另一个长相姣好的男子。这果子是小人从蛮疆极地的悬崖上摘的,三年一开花,三年一结果。小人瞅着那棵树等了十年,才等来两颗。客官您要是买回去,断然马上就能怀上......安戈的脸色骤然铁青,气沉丹田,拳头一挥,抬脚一踹,拆了那术士的招牌:我去你大爷!(写这个小剧场是为了证明:我还是可以很甜的!!!!)第128章 江山易主(二)我觉得, 还挺真的。安戈盯着鱼群里最灵活每次都能第一个抢到饵料的锦鲤, 呢喃道。小旭听了这话, 打扇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是个微不足道的奴仆,不关心外头那些所谓的家国大事。只看着眼前之人, 黑亮的眸子盯着安戈不再欢脱的脸,心里也跟着他沉了一截。安戈笑着,笑容分不清甜苦, 猴哥就是猴哥,从我见到他到现在一直没变过,一直这么厉害。老爹说,看人得看眼睛。猴哥的眼睛, 没点功力的人是不敢跟他对视的。就像盘踞虎山的豹子, 你知道么?伺机而动的豹子,他就算什么都不做,只看着你,你都会觉得浑身发毛,心里像压着石头。会不自知地产生一种,怎么说, 一种想要臣服在他脚下的错觉。这样的人注定会是人上人。倘若出身高贵, 就会无往不利,倘若出身低微, 就会平步青云。成大事,造大业, 这样一个史册会用满满一本书来写的人,不论是当今天下,还是过后百年,都有一群人点头称道,对他竖大拇指。安戈以往说起这些,眸中定是星辰烨烨,一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男人厉害的模样。但今时今日,心底深处却生了一股浓烈的恐惧,以及,些许自卑。他很厉害,对不对?他说着看向小旭,表情看不出喜乐。小旭谨慎地点头,打扇的手不自知地停了。果然,下一刻,安戈便道:但我不是......我们,不是一类人。鱼饵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投完了,安戈手里空荡荡的,连带着心也空了。小旭,你知道我以前最讨厌什么吗?我最讨厌深宫大院,最讨厌宫廷侯门。我喜欢去山野田园,放自己用竹片和纸做的风筝,把手上的线都放完,再一下子剪断,让它飞到很远的地方去。我们县城里有个穷酸秀才,跟我说这叫纸鸢,可我就是喜欢叫它风筝。因为风筝之所以能飞,能去天上看云,能将万里江山尽收眼底,靠的不是纸......顿了顿,又道,是风。你知道我在断头台,看到猴哥的时候有多开心么?他甘愿为了我,冲破所有宫规,无视所有卫老头扣在他身上的枷锁。那时他是方羿,不是被条条框框束缚的永定侯。你知道猴哥答应跟我隐居的时候我多开心么......你知道没有朝堂王宫叨扰他的时候我多开心么......你知道,我错以为我们可以一直那样下去的时候,有多开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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