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子衿不想在案发现场跟顾林染呛起来，跟着樊希就在现场周围仔细的查看。原本在一旁做笔录的小警员跑了过来，汇报说：尸体是今天早上七点半左右被发现的，就是那边那个拾荒者报的警，他连续两晚在对面的棋牌室打麻将，早上出来想进这楼里睡一会，看见地上撒了钱，就一路捡了过来，发现了死者。捡破烂的还有钱打麻将？顾林染的语气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嘲讽。小警员跟着嘟囔了一句：现在捡破烂的挣得都比我们多。顾林染把他做笔录的本子夺了过来，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说：那你也捡破烂去啊，跟他走吧！顾林染几眼就扫完了笔录，看完了之后又直接拍在了他的胸前，又把手里那张纸递给了许如生：拿个证物袋装起来，找笔迹鉴定！许如生接过来一看，认罪书？！头儿，赵中华和那两个倒霉鬼是她干的？许如生跟在顾林染的身后，在现场周围转来转去，看完了只有两三行字的认罪书，诧异的问。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顾林染走到尸体边，抬头看着天空。头儿，你看什么呢？许如生也跟着昂起头看天。梨花！顾林染大吼了一声。在！上楼！顾林染一声令下，钻进了楼里。许如生，樊希和钱子衿跟着顾林染就上了楼，只留下还很懵懂的梅英男，还傻傻的站在尸体旁边，看两眼，跑到外边吐几口，再回来看两眼，再跑出去吐。你去旁边歇着吧，别总看了。刘雅竹都看不下去了。老师教过的，多看看习惯了就好呕顾林染带着几个人上了楼顶，沿着护栏边走边看，钱子衿紧紧跟着他，心想好不容易开始查案子了。每个人都盯着四周的地面，检查有没有什么痕迹，钱子衿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了顾林染的背上，脚一歪就往护栏上倒去。身体刚砸到护栏，咯哒一声，一整根钢管突然断开，钱子衿的上半身瞬间就悬空在了楼外。顾林染眼疾手快，伸手一抓就拉住了钱子衿的手腕，用力往回一扯，自己也向前猛蹿了一下。就在把钱子衿拉回来的一瞬间，顾林染一个惯性，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脚下一转，一个转身，两个人都摔倒在地上滚了回来。钱子衿突然恍神，不是因为刚才被吓着了，而是他突然觉得熟悉，五年前自己第一次跟队执行任务，配合一场中缅联合缉毒行动，追到山崖峭壁边的时候中了一枪，惯性就让他往后仰去。当时他以为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就要牺牲了，突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拉，另一个手揽住他的腰往回勾，转回来之后两个人都摔倒在地上，滚离了峭壁边。那个人把他拉了起来，藏在一个微微凹进去的石窝里，跟他说了声：谢谢，在这别动，等支援，我去给你报仇。说完就把自己身上的定位器塞进了他的口袋。那个人救了他的命，还跟他说了声谢谢？！喂，喂，小安子！醒醒！又是那个讨厌的声音把钱子衿的意识叫了回来，嘿！吓傻啦你？！顾林染的手不停的在钱子衿的眼前晃动着，直到看到他的眼里有了神，才把他往地上一推，自己站了起来：不客气！他还不客气，怎么我应该谢谢他吗，明明就是被他撞了才差点掉下去的！钱子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跟了上去。樊希和顾林染蹲在不远处的平台边，研究着地上的脚印。头儿看看上去像像是自己掉下去的，你看这个位置，如果是被被人推樊希用手量着，又比对了一下脚印的深浅。行了，我知道，距离跟用力点不一样，顾林染摸了下身边的地面，探出头看了一眼下面的尸体，位置也差不多，你看这脚印，是那气球上的吗？樊希仔细观察了一下：花花纹不对，大小差不多。但是枪呢？顾林染从伸出墙外的平台上跳了下来，如果真是她干的，她不是有枪吗，为什么要跳楼呢？怕疼啊？！废废话，跳楼不不疼吗？！樊希嫌弃的说。顾林染想了下，突然把许如生也叫了过来：一组去赵中华家，翻箱倒柜也得把那支枪给我找出来。你，干你的老本行，把监控黑过来，看看张红云怎么到的这里，跟谁来的。把樊希继续留在楼顶勘察，顾林染就带着许如生和钱子衿下楼了。回到刘雅竹身边的时候，尸体已经运离现场了，顾林染把手套摘了下来：竹姐，怎么样？死亡时间在48小时以上了，头发已经开始脱落了，你看这苍蝇乱飞，多处擦伤及软组织挫伤，面部凹陷变形，颈椎压缩骨折，脑组织外溢，初步断定是高坠致死，着力点很可能就是头部，具体还要等我回去解剖了出报告。刘雅竹脱了手套，扔进了一个证物袋里，放进了工具箱。行吧，我等你报告。顾林染说完，转身就招呼一个小警员，让他们在周围搜查一下有没有枪支弹药，还有没有什么不该属于这里的东西。吩咐完了之后，顾林染转头看见梅英男吐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走过去拍了拍她：没事吧？梅英男摆了摆手。让你留在局里打王者你不干，非要跑来自残。顾林染说着，又向里走去，跟着美妞学徒有什么不好，小姑娘家家的，坐坐办公室，打打字收拾收拾东西，这就是你们该干的活。在周围转了两三圈，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顾林染又开始喊起了小安子。钱子衿正在尸体的位置上看着，不情不愿的跑到顾林染身边，他知道如果他不出现，顾林染会一直的喊，直到有人把他架过去。干什么？！钱子衿低吼着。顾林染打量了他一下，大手一挥转身就走：班师回朝！顾林染跨上摩托车的时候，钱子衿正打开车门准备上车。哎，那个输了三次的！顾林染戴着头盔，朝着钱子衿喊道，头都抬不起来了吧，怎么着，我再给你个机会，回去再赌一次，看谁先到市局？！钱子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飙车犯法！脚一蹬就跳上了车。一声摩托的轰鸣，顾林染一下子蹿到了钱子衿的身边，趁他还在等其他人上车的工夫，嘲笑道：犯法也就罢了，关键是犯了法也没赢我啊！哈哈哈！一阵嚣张的笑声伴随着摩托车的声音扬长而去。永远臣服！顾林染的声音飘荡在烂尾楼群的上空。我服你二大爷！钱子衿侧着身子探出车门，一只手扶着车门，另一只手指着顾林染消失的方向，怒吼了一声。回到队里，顾林染把头盔往桌上一扔：操，热死了，脑子里有蛆，哪死不好，跑那鬼地方。说完一口气喝了大半保温杯的冰水。对了，顾队，廖恒美看见顾林染回来了，转身说，早上默默来找你的。你说什么？顾林染几步跨到廖恒美的身边，默默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她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说昨天去哪了，没说找我干什么吗？她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就说要找你，廖恒美说，我让她在你办公室等着，然后一转头，就不见了。顾林染掏出手机就往回走：你说我说你什么好，能不能在微信里说一声，这么重哎，陈叔，默默回来了是吧？她怎么样？在家吗？行，我一会就到。顾林染拎起头盔，走到门口还不忘指着廖恒美怒吼了一句：败家娘儿们！钱子衿到底还是没有顾林染的车速快，几个人回到队里的时候，顾林染已经走了。刘雅竹回了她的法医室做进一步尸检去了，许如生一回来，倒了杯水就趴在了电脑前完成顾林染交给他的任务。嘚瑟什么，还不是没我快？！钱子衿回到位子上喝着水，心里有些后悔没有跟顾林染赌这一把。大厅里众人各忙各的，好一阵子都鸦雀无声。一直到了快吃午饭的时候，顾林染还没回来，钱子衿看了眼挂钟，自言自语的嘀咕：怎么还没回来，摩托车飙车出车祸了？谁？你说顾队吗？廖恒美转头看着他，他去陈默家了。钱子衿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去的？你们回来之前啊，我告诉他陈默回来了，他就过去了。廖恒美说着，抬头看了眼钟，哟，到时间吃饭了。陈默回来了？这个顾林染对陈默还真的挺上心，一知道她回来了，就忙不迭的往那跑。想着突然又是一阵冷汗，幸亏没跟他赌，好险，不然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把这辈子都输给他了。顾林染到了陈默家，小吃店已经正常营业了，陈默还像往常一样里外忙碌着。默默，默默！顾林染一边喊着就跑了进去。陈默转身看见顾林染来了，笑了笑，问他吃什么。我不吃，我听说你去队里找我了，顾林染看上去特别紧张，抓着陈默仔细的打量着，你去哪了，你把你爸急死了你知道吗？为什么把手机扔到那个鬼地方，手机呢，捡回来了吗？你去找我什么事，为什么不给我发微信啊，美妞问你也不告诉她什么事。你在外面待了一夜啊，你乱跑什么？！顾林染唠叨起来就没个完，陈默一直盯着他，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温暖。染哥还是担心她的，老爸也告诉她，顾林染找了她一个下午，还因为这事跟分局闹了起来。我没事，手机被偷了。陈默把胳膊抽了出来，笑着拍了拍顾林染的肩。没有哪里受伤吧？顾林染摸了摸陈默的脸，我找你都找疯了，差点派人去搜山。我去给你买个手机，你小心点，别再给人偷了，你到底去哪了？不用，我一会下午就去买。陈默避重就轻的说着。你在店里忙吧，我去给你买，下次不准让我这么担心了，听到没有？顾林染揉了揉陈默的头，不然我不给你介绍对象了！陈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笑，你还好意思笑！顾林染捏了下陈默的鼻子，迟早有天被你气的心肌梗塞死在你家店门口！顾林染话音刚落，就被陈默一巴掌扇在嘴上，看着陈默生气的瞪大了双眼，顾林染突然叹了口气，紧紧的把陈默抱在怀里。染哥说了要保护你的，不能让我打自己的脸啊！听话，以后不准乱跑了，有什么事给我发微信。我去给你买手机，等我回来。顾林染说完，松开陈默就出门去了。陈默看着顾林染的背影，甜甜的笑着。顾林染去手机店买了个最新款的手机，给它挂上了一串红珊瑚珠串，又找卖红珊瑚的店家借了把小刀，在每一个珊瑚珠上都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拎着手机盒，顾林染正准备回小吃店，手机突然响了。头儿，笔迹鉴定出来了，是张红云的笔迹，尸检也没有什么新发现，死亡时间应该是三天前的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就是坠楼身亡，胃里也没有异物，但是我查到她死亡的当天下午接到一通电话，你猜是谁？许如生有些兴奋的说。别废话，说！顾林染坐在摩托车上，下意识的就往市局骑去。赵强国！许如生说，所以他们俩就是有联系，所以赵强国会去医院看赵中华，肯定是张红云告诉他的。等我回去，在路上了。顾林染说完，油门一加救蹿了出去。到了队里，顾林染把手机盒往桌上一丢，就走到了许如生身边：监控找到了吗，张红云什么时候去的北区，跟谁？没有，道路监控没有拍到过张红云，烂尾楼那里又没有监控。许如生无奈的说，他已经把从张红云离开医院到张红云死亡这段时间，从医院到烂尾楼一路的道路监控都看了，张红云下午五点二十三分离开了医院大门，往东走了，应该是回家，然后就消失了。搜查她家的人回来了没有？顾林染又问。还没有，应该没这么快吧，梨花还带了几个人去搜她单位的更衣箱了。许如生说。赵强国顾林染现在还有很多疑惑，赵中华还没死，警察刚刚找她问话，张红云这么急着畏罪自杀，这心里素质是有多差，还有那支枪，究竟在哪，总不能随随便便扔垃圾桶里吧。脑子里乱作一团，手机又突然响了起来。顾队，赵中华情况恶化，医生正在抢救。值守医院的警员焦急的说。我马上就到！顾林染抄起头盔夺门而出。一路往医院奔去，顾林染还在纠结赵强国跟这些事的关系，乍一看好像所有事都与他无关，但是细想一下，都有他的参与。赵中华中枪前，他去过赵中华的家，张红云死前，他给张红云打过电话，昨晚，他又突然出现在病房，他到底想干什么？！到了医院，一进电梯，顾林染就掏出手机给樊希打了个电话，让他派出人手去找赵强国，调查有没有作案时间。早都应该查他的！为什么漏了呢？是什么让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张红云一个人的身上而忘了赵强国？那份保险？拆迁公司的口供？还是赵强国与赵中华疏远的往来关系？或者是上次对赵强国的讯问没有抓到重点？在病房门口，顾林染看见了一个二组的警员，还有一个守到抢救室门口了。你们确定昨晚赵强国来了之后，没有接触赵中华吗？顾林染问。真没有，我们一直盯着，警员说，他就在床边转了两圈，连床沿都没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