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贺有些疑惑, 之前的苏朔绝不是这种态度, 他说过自己不要剧透, 今天怎么又突然向他开口？苏朔看到关贺满脸疑惑，只是温柔地说：“我本来是不想向你开这个口, 但是身边也的确发生了些事情, 迫使我来找你。”关贺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苏朔：“之前我晕倒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但事实上，并不是你们知道的那样。”关贺这下更困惑, “难道不是……不是身体的突发疾病？”苏朔摇头, “在我的身边，已被渗透。”关贺一时没能明白, “被什么？”苏朔的神情看起来依然轻松，“就是混进了一些存有异心的人，可能是我国的, 也可能不是, 也许是间谍、特工，又也许只是普通员工, 但接触了一些不太好的人，改变了想法。”听得出苏朔把这话说得非常婉转, 可能不太想让关贺太过担忧。所以关贺想了好一会儿, 才明白苏朔这么说的意思，他连忙问：“你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吗？可能也不是一个？你怎么确定的？”苏朔说：“我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我还不能完全确定, 我搜集到了线索，无法完全确定，所以想从你这里……算是走个捷径吧。毕竟能在我身边还成功给我下毒的人很罕见，我也不能继续放任这种人在我的身边。”关贺倒抽一口气，“下毒？！是下毒？”“是呀。”苏朔神情严肃地说，“医生在我的血液里查出一些毒物成分，尽管含量细微，但是长此以往一直摄入，会对我的身体的造成影响。下毒的这个人，可能没有想到我之前因为工作的关系，没有及时摄入其他食物，从而导致身体无法代谢那些毒素，我才晕倒的。”听苏朔这么说，好像他晕倒还是一件好事。但倘若苏朔正常饮食，恐怕还真不会知道自己已经被下毒！关贺听得十分紧张，按理来说，能接近苏朔的人都经过层层检查筛选，可竟然还能下手！！苏朔又说：“兹事体大，知道这件事的暂时只有我的主治医师，我，还有你知道。”“告、告诉我……”关贺紧张起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然而苏朔只是笑了一下，“所以我来找你的原因，你知道了吧？”关贺点了点头，他又想，原来苏朔还是老样子，他不是想要知道未来发生什么，他只是把当成一个解决问题的工具，可能，苏朔甚至并不想从关贺口中知道一个准确的人名，只是想要得到一个决定性的因素，来推断他心里可能已经推敲出来的答案。但是……关贺心里无比愧疚，因为他喜欢中的角色是楼岳霖，而对主角是苏朔的剧情，就看得比较敷衍，一目十行。而这段苏朔晕倒的剧情，他看是看了，就是看得没那么仔细。关贺低下头，小声说：“但是我只记得你、你是因为营养不良而晕倒的……”苏朔摸了摸下巴，微笑地问：“会不会有这种情况，故事里写到我晕倒的剧情，当时并没有提原因，反而在后来解决什么问题的时候，又重新提起了这件事呢？”关贺又仔细想了想，非常惭愧地说：“对不起……我没仔细看。”“没关系，没关系。”苏朔连连说了好几声，生怕自己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还让关贺跟着他一起烦恼。关贺真的连苏朔都不敢去看了，他之前还言辞凿凿地说着自己是知道他晕倒的，结果现在连个原因都讲不出。苏朔看到关贺的眉头都拧到一起去，又道：“不，这可能真的与你无关，可能里没写得那么仔细。而我们现在的现实生活，也不是。你真的不用愧疚，很多事情在没有发生之前，我们永远无法确定它是否真的会发生。”关贺道：“那……我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你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你。”他也不想自己竟然这么无能为力，到了关键时刻反而什么都帮不上忙。苏朔单手撑着脑袋，想了想，“不如我们交换一下线索。”关贺问：“怎么换？”苏朔说：“我并不想知道太多剧透的消息，我们可以各自分析一下手头知道的线索。比如你可以代入作者的角度分析，我可以分析手头已经知道的信息，我们一起来想一想，现在这个局面，会否对哪一方的组织、势力、甚至某个国家更有利，也许我和你想的一样，那就可能是答案。”关贺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世界上很多事情有因就有果，而“果”有时候还会变成“因”。现在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给苏朔下毒，可苏朔出事对谁有利，那么谁就有可能是这个“因”。关贺回忆起很多剧情，然而众多剧情里与苏朔晕倒有关系的，只有接下来某国的“动|乱”。因为苏朔的晕倒，郑榆非常担心他的身体，不让他继续高强度的工作，很多事情只能交给他人来做。结果也因为其他人的能力问题，在信息处理上的失误，没能研究出派出去的特|工发来的机密信息，非常被动地知道国外y国发生夺权事件。而当时国内还在大力宣扬y国旅游计划，也导致很多国民被困在y国，最终都没能活着回来。想到这里，关贺心里已经笃定地觉得，这件事就是与y国有关。那头苏朔仿佛已经想到答案，他对着关贺微微一笑：“我先说一说我的想法，我认为，以当今局势和多方信息反馈来看，最有可能的是，y国。”一听这答案，关贺连连点头，“对，我想到的也是这个！”苏朔眼睛一亮，“看来我没想错。”关贺道：“我可以告诉你y国的事情。”“啊，现在不用。”苏朔说，“有事情发生与否，都有它相应的轨道，我现在来找你，已经有些逾越了。你之前帮助老楼，也总是在有迹可循或者即将发生时候才会出手。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一旦没有发生，也会影响我对这件事情的判断。当然，我不是不信任你，否则我也不会来找你，我只是……”就看到苏朔沉默了下，转头看着窗外。他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对这件事难以启齿。最后苏朔说：“我信任了很久的同伴，他们之中竟然选择背叛于我……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不仅是打击，哪怕现在让他说出来，都像是在用刀一次一次往他心脏上捅。关贺不免同情起苏朔，虽然他身边有个爱他的郑榆，可这件事又不能让郑榆知道，否则以他的脾气，也许就直接把人抓出来后，开着机甲丢回y国去。后来连苏朔都说以郑榆的暴脾气，对方y国还没来得及要做什么，可能就因为他这举动引发两国大战。关贺点了点头，又觉得苏朔这样还真是辛苦啊！想自己不过是小情小爱，关贺就觉得事情好多。而苏朔呢，他的肩膀扛得是国家和人民，否则稍有不慎，走错一步，带来的灾难简直是无法估计的。而苏朔又说：“如今得到你的认可，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关贺问：“你现在能确定了？”苏朔点了点头，关贺又问：“可你不怕我告诉你是y国，会影响你的判断？”苏朔笑了，“影响判断只会在我不能判断的时候，我之所以来找你……只是有时候也会动摇，实在不能接受，我这么信任身边的人，可身边的人却要这么对我。”听到这话，关贺更是动了恻隐，很想上去拥抱一下苏朔。苏朔接着道：“你放心吧……当然，也得亏有你在，我能提前做好准备。今晚这顿我请，你不用跟我客气。”既然他都这么说，关贺也的确不客气。他从桌面跳出的玻璃屏幕上点餐，点了些自己没见过也没吃过的。来送餐的依然是小机器人，当着机器人的面，他们俩说话自然不用多做顾忌。关贺说他们好像都对未来发生什么没有太大的兴趣，连楼岳霖都没怎么详细问过他，自己在最后的结局里到底面对了什么。苏朔笑道：“他现在已经跟你在一起，肯定觉得自己不会再得到里的结局，所以他当然不必多问细节。”关贺脸上一红，可想一想好想也是这样。反倒是自己有时候想得太多，总忍不住套上的剧情，好像最后如果让楼岳霖真的遇到小行星撞地球的事情，他也就真的不会回来了似的。关贺道：“我肯定相信他。”苏朔笑了下，“你们最近怎么样了？我去问老楼要你的联系方式，他追问我好几次缘由，好像我会欺负你似的。”关贺腼腆地挠了挠头发，“那你是怎么说的？”苏朔像是回答记者的语气说：“上次你说知道我会受伤没告诉我，心里愧疚又想给我煲汤，结果我没答应，我怕你因为我拒绝你而难过，所以我想主动请你吃个饭。至于老楼，他可能也觉得你最近有点心事，所以就同意了。”“可我没……”关贺茫然，他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而耿耿于怀。但他知道眼前苏朔只不过是拿这件事当成借口，至于楼岳霖怎么会觉得他有心事？这有可能……极大地可能，就是最近关贺想的事情太多了。关贺老想着他和楼岳霖恋爱的事情，也想着未来那可能的结局，这样看起来不就心事重重了嘛！想到这里，关贺都没察觉，他下意识地轻叹了声气。苏朔笑盈盈地问：“嗳？发生什么事了吗？说出来听听看，也许还能让人高兴一下。”关贺看他一眼，说：“没……我只是在想，像苏少将……”“直接喊我名字就好了。”“像苏朔你和郑榆已经是情侣，可你们俩的工作那么忙，怎么平衡工作和恋爱之间的关系呀？”就看到苏朔脸上一僵，但很快重回笑容，幽幽地说：“原来是这么沉重的话题啊。”关贺一双眼睛盯着苏朔看，想不到在在政|治军|事上颇为得心应手的苏朔，今天也会被恋爱这件事给难得说不出话来。此刻，反而关贺像是化身深夜电台主播，用认真的语气询问：“二位的感情应该很好呀。”苏朔噗嗤一笑，“这点毋庸置疑，我们只是真的太忙了。”关贺很懂地点点头，“岳霖也好忙……”苏朔说：“但我记得你是他的助理，每天都能看到他？”关贺轻声道：“那都是工作时间，能见到也不能谈恋爱吧。”苏朔笑了，“我和郑榆大多数见面的时候也是在工作，不过，只要不耽误工作，即便是在工作场合，那也没什么。”关贺看着他瘪嘴，心想我们双方的情况还是有点不一样，你和郑榆都已经公布恋情，就差一张结婚证，全国人民对你们俩谈恋爱的事情见怪不怪，而自己和楼岳霖的事情，除了你们，谁都不知道，要是突然曝光，得掀起多大的轩然大波？苏朔瞅他不说话，索性一针见血地问：“老楼有没有跟你商量过，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公开关系？”“呃……”关贺迟疑了好半天，他不知道，甚至也没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更别说他没提过，楼岳霖也没提过。“真没想过？”苏朔反问。关贺诚实地说：“没……我现在觉得这种状态挺好的，因为很多事情心里没底，也不敢继续干更多让心里更没底的事情。”这话说出来，关贺都觉得自己怕是没什么担当，安于现在的舒适环境，不敢往前多踏出一步。兴许也会被苏朔看低，想楼岳霖怎么瞧上他这般没胆量的人。可苏朔没有，他根本不觉得这样的关贺是没胆量、没担当。苏朔还道：“至少可以证明你们俩都不是冲动型性格，不会风风火火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关贺没想到苏朔这么说，倒是给他增添了不少自信心。而且在关贺心里，苏朔一直给他很聪明的影响，既然他这么说，那么肯定是没错的。苏朔笑道：“你就照你现在所想的去做，连老楼都没有提出异议，说明他是支持你的，你完全不用想那么多。”这么一说，关贺心里顿时豁然开朗。他曾对楼岳霖说他们俩不如试试，可他心里却不只是试试，他在认认真真地谈着感情，不想让楼岳霖觉得这场体验不好。而楼岳霖也是不愿他想这么多，可楼岳霖不直接说，就是不想让他误会，以为楼岳霖觉得他表现不好，怕会让他想得更多。所以楼岳霖答应苏朔，让他与苏朔见面，毕竟苏朔这个人八面玲珑，不会单单只想着解决的问题，一定会让他在这场对话中，领悟到什么。现在关贺领悟到了。他的心情随之好了起来，与苏朔一起吃完晚饭。此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黑漆漆的公园里亮起了路灯，像是两条发亮的蛇向远处蜿蜒而去。关贺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想楼岳霖多半还在应酬。然而，暮色夜空中，并排朝他们飞来两架飞行器。在这两家飞行器上，分别坐着全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两个男人。左边是楼岳霖，右边是郑榆。他们俩还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三个小时前，楼岳霖还在这场香槟酒会上，应付那些他并不很想见到的官|员和老板，他同时也没有想到，会在宴会上见到郑榆。郑榆对外解释是说会场上有与机甲部直接合作的供应商，但对楼岳霖就比较直接，“我是来找你的。”楼岳霖带着他去到休息间，支开身边所有人。他们俩分别坐在两边的沙发上，面对面而坐，中间的茶几上放了一瓶酒。楼岳霖问：“怎么回事？苏朔今天去找关关，你今天又来找我，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就是不知道苏朔在搞什么，所以我才来找你。”郑榆搓了搓双手，眼神飘忽，“我觉得阿朔有事情瞒我。”楼岳霖倒了杯酒，做好要听长篇大论的准备。郑榆说：“他最近在调查一些事情，不让我知道。”楼岳霖想你们俩的工作负责范围本来就不一样，万一他调查什么机密事件，不让你知道也正常。他笑说：“你们怎么了，七年之痒吗？”郑榆语气激动，“喂，你这人真是……我跟你说，我还调查过，这件事绝对与他之前晕倒进医院有关！”楼岳霖略略蹙眉，“怎么说？”郑榆双手交握，“最近我有听到风声，指挥部里有人对阿朔不轨……整个指挥部的人家庭背景虽然没问题，但难保他们在工作期间跟什么人接触往来，对阿朔有异心……”楼岳霖提醒他，“你这么说，要有证据。”就是没有确凿证据，郑榆只能在楼岳霖的面前这么说，“我是说阿朔就是在调查这件事，可他竟然不告诉我。”楼岳霖说：“你就相信他吧，让他调查完了告诉你。”郑榆说：“他要是愿意告诉我，早告诉我了。”楼岳霖叹气，“你找我是什么意思？”郑榆道：“阿朔今天去找你那个小助理，如果他跟你说阿朔的事情，能不能……”楼岳霖问：“让我当传话筒啊？”郑榆赶紧凑上来，“我们是不是兄弟？”楼岳霖道：“是兄弟你让我干这个？就算苏朔不要求关关替他保密，但关关要我保密，你说我到时候是听他话，还是跟你兄弟恩断义绝？”郑榆也知道自己这要求提得的确有那么点过分，而且还拿出他们兄弟关系来说，倒不如说他有些见色忘义。他双手捂脸，“我没办法了……”楼岳霖问他，“你知道他们今天在哪儿见面吗？”一下子戳着郑榆的心头，就看他整个人蔫蔫的，连楼岳霖都没见过他竟然会露出如此沮丧的神情。楼岳霖拍拍郑榆的肩膀，用情到了深处，是什么模样都伪装不了。“我知道他们在哪儿。”楼岳霖说，“可我现在去不了，你要是能让我提前离开，我就带你去。”郑榆一下子抬起头，狡黠一笑，“就这么说定了。”楼岳霖心想自己是不是上当了……但不管怎么说，楼岳霖的确很想离开这里去找关贺，最近关贺都不怎么给他泡咖啡了！！郑榆说给他五分钟，坐在休息间的楼岳霖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走了出去。一回到酒会现场，便扬起一片“楼总要走了啊？”、“楼总慢走，我们下次见！”、“楼总你要注意身体啊！”的声音。大家全都跑来欢送楼岳霖，楼岳霖心想，我就知道郑榆只会拿身体问题当借口！可他答应了郑榆，直接带他去见苏朔。所以，后来关贺透过窗户，看到两架在小楼附近降落的飞行器。他一开始根本没在意，还以为是其他来这里吃饭的顾客。后来想想好像哪里不对，有苏少将在这里，起码是包了整栋楼的吧？关贺再低头去看，瞧见蜿蜒的小路上走来两个人，身姿挺拔大步流星，而且其中一个人特别眼熟。刚才他觉得挺像楼岳霖，现在定睛一看，还真是楼岳霖！关贺不淡定了，他“哐”得一下站起来，“岳霖？？”坐在对面的苏朔微微一笑，“哎呀，还真是他们。”“那是郑少将吗？”关贺不确定地扭头，“他们怎么来了？”苏朔说：“很显然是老楼带过来的。”关贺知道这里是苏朔透露出去后，又不由得疑惑起来，“那么你跟我说的事情……我能告诉岳霖吗？”苏朔对他一笑，“你肯定瞒不住，没关系，说吧。”“嗯……”关贺有些不好意思，先向他说了声抱歉。苏朔则是无所谓，他跟着一起站起身，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今天谢谢你愿意来跟我吃饭，还告诉我这么多事。”“哪里！”关贺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苏朔很久没能这么轻松了，他笑着揉了揉关贺的头发。就在这里时候，楼岳霖带着郑榆两人推开门走进来，正好瞧见这一幕。“咳咳！”“咳咳咳！”楼岳霖走过来把关贺扯进怀里，说：“你不是说你们就聊聊天说说话嘛，怎么还动手动脚的？”苏朔哈哈一笑，“你也没说你会带阿榆过来，总不能是半路上正好遇到的吧？”楼岳霖自知理亏，拉着关贺的手说他们该走了。另一边郑榆蹭上来，瞅瞅苏朔的情绪，好像也没有因为他贸然找上门来而生气。苏朔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啦，走吧走吧。”再一扭头，发现楼岳霖和关贺已经没了踪影，早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