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弦淡淡道:但你笑了。你怕不是在故意针对我?慕朗清从未见过如此牵强的理由。顾长弦瘫着脸:你笑起来会影响我。慕朗清:莫非是在下笑得太好看,然后顾公子就分心了,沉迷其中,无法自拔?顾长弦被戳中了,板着脸:磨墨。慕朗清质问:难道笑得好看让人把持不住是我的错吗?那随你。顾长弦绷着脸,好长时间都没和人说话。为了避免影响人,慕朗清趴在桌子上,给了人一个后脑勺,鼓起腮帮子,无聊地吹自己头发。过了会儿,忍不住又去看顾长弦。顾长弦腰板挺直,一动不动。该不会是睡着了吧?慕朗清稍微起身,歪头打量着人。顾长弦抬眼。慕朗清维持着半起身的姿势,笑靥如花:我是想问你有什么吩咐么?顾长弦:坐好。哦。慕朗清乖乖坐好,偷偷地顺走桌子上精致的小泥印。过了会儿,顾长弦抬手去拿,半天没摸到,便道:慕朗清。慕朗清仰起脸,表情纯良。顾长弦:东西给我。什么东西?慕朗清装傻。顾长弦没有回答,抬眼看着人。真的没拿,慕朗清偷偷地将东西转移到一旁的椅子上,不信你搜身。顾长弦按住人手腕,快速搜了一遍,果然没有。慕朗清面露无辜:我就说没有吧。余光瞟到旁边椅子上的小泥印,顾长弦神色有些不自然,淡淡道:冒犯了。不冒犯,慕朗清弯起唇角,好摸吗?顾长弦没有说话。慕朗清拄着脸,偷偷打量人的表情,内心得意。过了会儿,顾长弦头也没抬,淡淡道:肉太少。慕朗清:过来。顾长弦将笔递给人,顺势去捉人的手。慕朗清没注意到人的小动作,直接接过毛笔,刷刷就是几笔。顾长弦捉了个空,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慕朗清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欣赏着自己的大作:观音坐莲。顾长弦眉头微皱:这是什么?没什么。慕朗清拿笔头轻佻地挠人下巴,笑得意味深长。顾长弦夺过人手里的毛笔,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开口道,你去打开柜子。慕朗清狐疑地走过去,打开柜子。最显眼的地方有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好多彩色的糖豆一样的东西。慕朗清开玩笑道:可以吃么?嗯,没想到顾长弦还真的点了点头,表情还有些不自然,给你的。延年益寿丹?慕朗清很不浪漫地猜测。顾长弦执起笔,淡淡道:糖豆。哦?慕朗清看着人。顾长弦张了张口,瘫着脸解释:清晨出去的人刚好看到路边有糕点铺,便顺手买了一份。慕朗清扬了扬眉,笑得灿烂:我懂我懂,不是专程给我买的。真讨狐狸烦。慕朗清心情很好地没有调侃人,往嘴里扔了一颗,口腔里全是甜味。没想到顾长弦这种人竟然会喜欢糖豆。慕朗清啧啧摇头,然后就想起顾长弦养过一只很可爱的小红鸡。慕朗清牙齿一使劲,把糖咬碎了。顾长弦抬头看他。慕朗清若无其事:真好吃。顾长弦搁下笔,面色沉静:你喜欢?这种表情是希望我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慕朗清试探着点点头。然后顾长弦就站起身,又塞给慕朗清好几大包。慕朗清怀里满满的,手忙脚乱地抱好,以防不小心从指缝里漏到地上。顾长弦很满意,眼里闪过了不易察觉的笑意。等等!慕朗清眼里一亮,将怀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凑过去研究顾长弦的表情。顾长弦退了两步,和人保持距离。别动,慕朗清像发现新大陆盯着人的脸,就是这个表情。顾长弦恢复面瘫:你刚才眼花。肯定在偷笑,慕朗清不依不饶,再笑一个让我看看。顾长弦勉为其难地扯了扯嘴角。慕朗清眨眨眼,问:笑了?顾长弦脸一下子就黑了,转身就走。慕朗清暗道不好,抱着人胳膊解释: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你笑得特别明显!笑起来特别好看!真的!我发誓!顾长弦红着耳垂。慕朗清:耳朵怎么又红了?闭嘴。顾长弦不去看人。慕朗清心跳慢了半拍,一个没忍住,顺势将人推到身后的墙上。顾长弦果断将桌上的袋子塞给人,把人捏着扔了出去。慕朗清收获满满地回房,准备将东西放在柜子里屯起来。打开柜子,那颗珠子安然无恙地躺在衣服上。慕朗清有些失落,关好柜门,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拨弄一颗颗的糖豆。既然东西已经拿到手,自己也该离开了。月亮泛着冷冷的白色,风也有些凉。慕朗清蹑手蹑脚地爬上屋顶,刚直起腰,就一阵眩晕,根本不敢看下方。慕朗清感受着来自身体和灵魂的双重刺激,觉得自己就要升华了。双腿瑟瑟发抖,还没站稳,就被人捏了下来。顾长弦皱眉:大晚上在房顶干什么?表演杂技?慕朗清:我在酝酿感情。顾长弦:酝酿感情非要爬那么高?慕朗清好不容易才酝酿的伤感气氛被破坏了,气呼呼地看着人。顾长弦放轻了声音:跟我回房。慕朗清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不要管我。顾长弦面无表情:但你的叹气声吵到我了。我什么时候叹气了。慕朗清反驳得毫无底气,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顾长弦忍不住揉人脑袋,把人头发揉乱后,淡定地收回手:你头发乱了,自己理理。慕朗清:最后慕朗清被人像拎鸡崽子一样拎回房间,随手扔到床上。睡觉,顾长弦拉过被子,蒙住人脑袋,明天还得早起。慕朗清推开被子,脑袋上的头发翘了起来:你又想到折磨我的新办法了?顾长弦面露不悦:折磨?慕朗清点了点头。顾长弦看着眼前面色红润的人,淡淡道:看来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折磨。慕朗清思索片刻,猜测道:莫非是要我贡献出自己的身体?顾长弦平静道,以后每天叫我起床。慕朗清眨眨眼睛:是不是多说了两个字?顾长弦:什么?我起。慕朗清勾唇一笑:没什么。顾长弦板着脸,想不通这人脑袋里成天在想什么。顾公子,慕朗清眨眨眼睛,卖着乖,明天让我先缓一缓,睡个懒觉可好?顾长弦:还需要缓?对啊,慕朗清特别有理,从一个差事转到另一个差事总是需要时间适应的。顾长弦板着脸:你是我见过最懒的人。慕朗清满脸期待:好不好~顾长弦很没原则地嗯了一声。慕朗清一宿没睡,第二天早早就起床了。他拄着脸,纠结了一番,最后决定还是写个欠条,偷偷溜走。慕朗清一直趴在自己屋的窗上,直到亲眼看着顾长弦离开房间,才偷偷溜进去。刚关好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慕朗清。慕朗清吓了一跳,淡定地转过身。房间空无一人。慕朗清松了口气,视线移到桌上的小木雕上,直接过去挠了挠桌上的小木雕,问:又是你在吓我?小木雕:又是你在吓我?慕朗清听到自己的声音,来了兴致,故意道:要亲亲。小木雕:要亲亲。太好了,省得动笔。慕朗清勾起唇角,兴致勃勃地吩咐:记得要帮我把这些话说给顾长弦听。记得要帮我把这些话说给顾长弦听。咳咳,慕朗清清了清嗓子,小声道,顾公子,我会使劲想你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但到时候一定给你带一箱银子当聘礼。小木雕没反应。慕朗清皱着脸:是不是太长了,记不住?小木雕没反应。好吧,慕朗清叹了口气,认命一般地直起腰,我自己写。本来想把刚才那一大串话重新写一遍,但慕朗清提起笔,觉得煽情又浮夸,便含蓄了一些,只留了一句话:偶而会想你的。慕朗清放好笔,蹑手蹑脚地关好门。待人走后,顾长弦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看着门的方向。桌上的小木雕开始说话了:又是你在吓我?要亲亲。记得要帮我把这些话说给顾长弦听。咳咳。顾公子,我会使劲想你的。虽然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但到时候一定给你带一箱银子当聘礼。是不是太长了,记不住?好吧,我自己写。顾长弦走过去,拆开信,看着上头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半晌后,评价道:字丑,毫无诚意。然后臭着脸把偶而两个字划掉,给人改了错别字:偶尔。第十一章人界有人界的热闹。街边的亭台楼阁,客栈酒家,参差而立。大中午的阳光有些毒,但市井间的繁华并未因此减弱半分。路边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小摊上整齐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路过一个小摊时,慕朗清的视线顿住,忍不住多瞧了两眼。摊上摆放着众多吊坠,均颜色喜庆,做工精致。与周围鲜亮的吊坠比起来,最边上那对丑兮兮的黑色秃尾狐狸就有滑稽了。但慕朗清觉得很可爱,便勾起唇角,买了一对。也许是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明景山庄,慕朗清回来后,总觉得周围的人都是妖怪。在直觉的驱使下,慕朗清偷偷摸出腰间的玉佩。然后发现。西边住着一家子麻雀精,孩子很多,叽叽喳喳;东边的白狗精和兔子精在搞暧昧;北边那位不爱说话的山羊精最近被赶去书房睡这世界怎么了!!!慕朗清捏着玉佩,久久不敢相信他能在妖怪堆里活到现在。慕朗清从震惊到不可思议再到平静,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他现在特别想掘地三尺把老头揪出来,好好质问一下是怎么回事。但没办法,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着人回来。刚坐下没多久,邻居老大娘就热情地来敲门了。隔壁这位守寡的老大娘,面容慈祥,勤劳贤惠,总是一身素装,为人也很和善。唯一的缺点就是,经常给周围邻居送吃的。而且她做的每道菜都难吃得各有特色。慕朗清深受其害,毕竟这孩子这么瘦,又是一个人住。果然,慕朗清一开门,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黑暗料理专属小篮子。慕朗清礼貌地请人进门。趁她转身的功夫,慕朗清鬼使神差地拿起玉佩,看到了人身后彩色的羽毛。慕朗清一脸冷漠地放下玉佩。刚才给他们送汤,竟然被拒绝了。老大娘把篮子放在桌上,气呼呼道,竟然会有人拒绝我的汤,难道不美味吗?!慕朗清正要安慰两句。老大娘狠狠拍了拍桌子,霸气道:所以我逼着他们吃完了。慕朗清:老大娘瞪着人:你说实话难吃么?慕朗清虚伪道:不难吃。老大娘喜笑颜开:所以我最喜欢你了。谢谢,我就当夸奖收下了。其实难吃也不是我的错,老大娘给自己找理由,我越来越老了,嗅觉不如以前太灵敏,眼睛也花得分不清盐和糖。其实这个理由已经偷偷用了几百年了。这些妖怪若是有恶意,自己也不会安然无恙到现在。慕朗清想了想,拿出自己那块灵玉含蓄地晃了晃,暗示人自己已经知道了。老大娘面露诧异:你慕朗清淡定道:嗯,我知道了。老大娘:你莫非知道了我是一只身份高贵的孔雀?慕朗清:老大娘:没事,不要讲究太多礼节,和以前一样相处就好。